此人,正是慕容山庄的慕容胤!
叶初寒将手炉笼入袖中,笑吟吟地望着被带进来的慕容胤。
天山雪门的弟子将慕容胤带到大厅中央,松开手去,慕容胤便委顿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他满身伤痕,呼吸微弱极了。
他似很快就要死去了。
“慕容胤公子。” 叶初寒的声音缓缓地响起,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叶初寒不辞辛苦从江南将你请到西域天山,不知你还住的惯否?”
慕容胤轻咳着,苍白的嘴唇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叶初寒却丝毫不以为意地一笑,悠闲地拢着手中的暖炉,“知道慕容公子一人在此定会寂寞,所以叶初寒特地摆了一盘棋,想要与慕容公子切磋技艺呢。”
慕容胤抬起头,才看见在他的面前是一张四方矮桌,矮桌上已经摆好了黑白棋盘,而琉璃盒子里装满了黑白棋子。
叶初寒居然要与他对弈!
叶初寒缓步走到矮桌前,在慕容胤的对面坐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慕容公子要黑子还是白子?” 慕容胤轻咳,尽管全身伤痕却面无惧色,“你还要耍什么手段?!”
“世人都说慕容胤是天下第一仁善公子。”
叶初寒轻轻地捻弄着琉璃盒子里的黑色棋子,那张犹如天山雪狐一般阴柔绝美的容颜有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所以我很想和慕容公子赌一场呢。”
“赌什么?”
“赌人命!” 叶初寒还是微笑着坐在矮桌一旁看着慕容胤,勾魂摄魄般狭长的眼眸中,笑容和煦如春。 他信手一指,便指向了一旁端着茶盏侍立的一名貌美丫鬟,含笑道:“我输了她活着,若慕容公子输了,她就非死不可!”
啪——
茶盏从丫鬟的手中落下,那名丫鬟惊恐地跪在地上,面向冷笑的叶初寒,浑身如受惊的小兽般战栗,“求门主饶命!求门主饶奴婢一命!”
叶初寒不言。
他慵懒地坐在柔软的椅子上,看着面色惨白的慕容胤,等待着他的回答。
慕容胤看也没有看那棋盘一眼,从折断的双腿处所传来的剧烈疼痛随时都可以让他昏厥过去,他却还在硬撑着。
“门主视人命如草芥,慕容胤却不能与你下这盘棋!”
嗒!
黑子从叶初寒的手中落下,掉落在琉璃盒子中。
叶初寒那总是微笑的面庞上竟然出现了淡淡的悲戚,狭长的眼眸中竟也有了哀伤,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他真的很难过很难过。
“那就没有办法了,这可怪不得我,”他这样说着,转向了那个惊恐地跪在地上的美貌丫鬟,“那么你就……非死不可了……”
也许会有人觉得叶初寒这一句话只是笑言
但是常伴叶初寒身边的丫鬟,却很清楚地知道这一句话意味着什么,叶初寒一语刚落,那丫鬟陡然从地面上站起来,疯狂地朝着大厅门外疾奔。 但是。
那名奔跑中的丫鬟在奔出几步后突然站住。
她直挺挺地站在了叶初寒几步外的玉石地面上,很慢很慢地低下头,亲眼看着那鲜红的血滴,瞬间染红了她衣衫的前襟,宛如瞬间开放的绝美花朵。
那是——致命的伤口。
利刃般的银色软鞭从她的背后贯穿了她的前胸,彻底击碎了她的心脏,鲜血带着内脏的碎片,从她的口中狂涌出来。
满身是血的丫鬟颤抖着转过头去。 晶莹的玉石地面上,
白衣的莲花站在那里,乌发如云,她握着软鞭的另一端,眼波宁静,看着丫鬟在自己的眼前,一点点地瘫软下去……
左手迅速后撤,“唰”,银软鞭被她收回,精细的软鞭,居然半点血丝也没有沾染,依然冰寒刺目。 丫鬟的头垂了下去,气息已断。
慕容胤震惊地看着这转瞬间发生的残忍一幕,他的目光从死去的丫鬟身上移开,茫然无措地转向那银鞭的主人。
白衣莲花!!
慕容胤的全身疯狂地颤抖起来,他呆若木鸡一般地凝视着莲花,被悲愤焚烧的眸子中,充满了震惊、不敢置信,和深入骨髓的痛楚。
莲花收回银鞭,雪白的面容有着冰冷的沉寂,她不看慕容胤一眼,漠然地转过身,站在叶初寒的身侧。 “只因为慕容公子一句话,就可以害死一个人,慕容公子还真是狠心呢。”
叶初寒望着那张未落一字的玉棋盘,狭长秀雅的眼眸里凝注笑意,细细沉吟道:“那么下一局,我们应该赌谁的命呢?”
他含笑的声音在慕容胤的耳边轻轻飘过。
紧接着。
一阵锁链撞击之声响起,似有一人,被踉踉跄跄地推了进来,然后扑倒在了慕容胤的面前。
“十三哥。”那人的声音沙哑不堪。
慕容胤的身体一恸,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
在他的面前,是遍地鳞伤的绯衣少年华辰。
华辰被精钢所制的锁链牢牢地锁住,动弹不得,面容上都是脏污的血迹,散乱的乌发遮挡住曾英气勃勃的面孔。
华辰匍匐在地,双手被锁链反缚着,唯能呆呆地望着慕容胤。
慕容胤的嘴唇颤动,“华辰……”
华辰却一眼看到了慕容胤彻底残废掉的断腿。 瞬间,他心痛如绞。
他的双目顿时之间血红一片,仇恨的怒火在他的身体里熊熊地燃烧起来,困兽般转过头,朝着叶初寒发狠地嘶喊道:
“我要杀了你们——!”
他悲恸地踉跄起身,不顾一切地朝着几步外的叶初寒冲来,满腔愤怒几乎燃烧了他,他恨不得杀了天山雪门的所有人。
瞬间。
一条银色的软鞭在他的眼前犹如剧毒的蛇信般闪过!
华辰躲闪不及。
他的面颊,顿时多了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华辰还未来得及看得清自己是被何物扫中,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影闪过,他的身体在硬生生地挨了两掌之后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狠狠地撞在石壁上。
冰冷的银色软鞭已经毫不留情地缠住了他的咽喉。
华辰跌倒在地,由于双手被反缚,他不能挣脱缠绕在自己脖颈处的软鞭,只能一面艰难地呼吸着,一面抬头看清楚眼前的人。
他的眼瞳刹那间缩紧,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妖女———!!”
莲花站在他的面前。
她握住手中的银色软鞭,软鞭的另一端如毒蛇一般缠绕在华辰的脖子上,只要她稍稍用力,就可以将他勒死在自己的面前。
然而。
就在那一瞬间。
一种异样的感觉忽地闯入她的心中。
莲花下意识地转过头,顿时间,有一束目光,将她死死地定在原地,全身上下瞬间一片冰冷犹如掉入冰窟之中。
慕容胤无声地看着她。
他只是静静地凝望着莲花,那双曾经清澈温存的眼眸中,现在却多的是一份冷漠,一份绝望的冷漠。 “请莲花姑娘手下留情……”
他一字一字说着,虚弱不堪的身体仿佛是狂风中的一片落叶,随时都会被撕的粉碎,没有人可以形容他那一瞬的声音,有着怎样的痛楚浸入骨髓……
“这盘棋……我还没有输……”
莲花的脸色苍白,她的手指一软。
银色的软鞭从华辰的脖颈上落下,软软地落在了东苑里冰冷的地面上,早已经失却了那份森寒的杀气。 叶初寒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
慕容胤呼吸微弱,双腿血迹斑斑,他吃力地伸出手指,颤抖着取过一枚白子,在玉棋盘上缓缓落子。 华辰的命,就在这盘棋上!
那一盘生死棋局才刚刚摆开,整个东苑,所有人就已经凝神屏气,不敢发出一点嘈杂之音。
寂静的厅内,只闻棋子落下之声。
叶初寒下棋,锋芒毕现,步步紧逼,攻城掠地毫不容让,慕容胤步步设防,滴水不漏,每一步都是计算缜密,有余不尽…… 只是……
莲花的目光投向慕容胤那越来越苍白的面孔上,密密的细汗从他的额头渗出来,他身负重伤,却还要遭受如此心力交瘁的折磨。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叶初寒唇角含笑,愈发地气定神闲,而慕容胤面无血色,呼吸愈加沉重,仿佛随时都可以不支倒地
蓦地。
就在慕容胤拈起一颗白子的刹那,他的身体陡然一震,不可抑制的咳嗽从他的唇间弥漫出来,他捂住嘴唇,鲜红的血从他的指缝间涌出来。
被天山雪门的弟子按住的华辰惊骇呼喊,泪狂涌而出,“十三哥,别再下这盘棋,华辰……华辰愿意死——!!”
咳咳咳……
整个大厅,都是慕容胤痛苦窒息的咳声。
如小溪一般汩汩流下的血,流满了慕容胤捂住嘴唇的整个手掌,他颤抖着捏住那枚白色的棋子,剧烈的咳嗽着……
叶初寒抬眸看他,气定神闲地拈弄着手中的黑色棋子,轻轻地笑,“这一盘棋,慕容公子还要下吗?” 慕容胤没有说话。
他只是捂住自己血迹斑斑的嘴唇,凝神贯注看着那一盘棋局,将手中那一枚棋子慢慢地落在了棋盘上。 白色的棋子,已经转为血红!
叶初寒捏棋的手指顿在半空中。
他的目光凝注在慕容胤死灰般沉暗的面容上,犀利的目光扫过他的面孔,又慢慢地投注在站在一旁的莲花身上。
莲花硬生生地站在那里,用力地握紧手中的银鞭,洁白的容颜上没有一丝起伏的表情,只是那双眼眸,那双水一般的眼眸里有着一抹空旷僵凝的光,将她不可以宣泄出来的全部感情埋藏。
叶初寒落下棋子。
棋盘上,黑子已经陷入了白子的包围之中,叶初寒咄咄逼人的进攻被慕容胤层层防备之下化解,白子已经占据了大半江山。
这一盘棋,叶初寒输了。
落下最后一子,叶初寒望着绞尽心血的慕容胤,慵懒地一笑,“慕容胤,你赢了,我不杀华辰!”
就在叶初寒说完那一句话后!
哗啦……
黑白棋子纷纷落下……
面色惨白的慕容胤殚精竭虑,再也无力说些什么,他已经虚弱不堪,头朝下径直倒在棋盘上,那单薄却如一张白纸一般的身体顺着矮桌径直栽倒下去,摔倒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昏厥过去……
惊醒
“十三哥——”
华辰心痛欲裂,滚烫的眼泪涌出眼眶,声音带着刺骨的沉痛与绝望,“叶初寒,我要杀了你——!!” 莲花的身体在慕容胤昏厥的刹那重重地一颤,她死死地捏住手中的银鞭,尖锐的指甲狠狠地刺入手心的肌肤里,却觉不到半点疼痛。
……
……
“慕容胤对你也算是一片痴情,你真的如此狠心,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莲花对慕容胤无情!”
他凝注着她,眼底一片锐利的颜色,“难道是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在我折磨慕容胤的时候,只要你的眉宇间稍微露出一点不舍,我就会毫不犹豫地让他血溅当场!你只不过是想要他……活下来。”
……
……
这是怎样一种绝望的愧痛……
不能走过去扶他,不能对他流露出半点不舍之色。
不能……害死他……
东苑外。
忽地,一个女子的声音缓慢冰冷的响起,“莲花,门主一向最疼你了,现在,有人说要杀门主,你还不杀了他?!还敢帮着外人说话!”
走进来的是已经失宠的叶初寒侍妾媚姬。
她一路闯到这里来,也不过是拼死孤注一掷,企图再次引起叶初寒的注意,重拾往日的恩宠罢了。 所以她一走进来,根本不看任何人,只是一味盯着对华辰手下留情的莲花,因为莲花是她最大的敌人。
她要叶初寒重新回到她的身边来。
叶初寒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已经忘记了好久的媚姬,慢慢地勾起了唇角,笑吟吟地将媚姬揽到了自己怀里。 “媚姬,你要让我看到你对我的忠心吗?”
“媚姬对门主,一直以来都是忠心不二的,”面对叶初寒温柔无限的微笑,媚姬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的坚定一些。
“只要门主吩咐,我愿意为门主做任何事情。”
“是吗?”
叶初寒靠近媚姬贝壳般莹润的耳侧,俊美无比地微笑着,在她的耳旁低声呢喃道:“那么,你过去,代替莲花把那个人给我杀了。”
莲花一怔。
她面色苍白地看着一脸冷笑的叶初寒。
媚姬却无限柔情地嫣然一笑,乌黑的云鬓上,璎珞叮当,“是,媚姬领命,媚姬这就为门主将这个碍眼的人除去。”
她走到一旁的兵器架前,随手取过了一把利剑。
谁会想到,这个柔弱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的媚姬,居然有着如此狠毒的心肠,叶初寒要她去杀一个人,对于她来说,就跟扫去一粒灰尘般简单。
她持剑走到了华辰的面前。
华辰全身都被锁链锁住,他的脸上有着血污的痕迹,头发散乱,然而他的视线,却在媚姬走进来的那一刻,就死死地定在了媚姬身上。
他呆呆地看着媚姬,恍若僵凝。
媚姬却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在她的眼里,他只不过是天山雪门的一个阶下囚,她重得叶初寒宠爱的一个工具。
冰冷的长刃对准了狼狈不堪的华辰。
媚姬望着华辰,双手握剑,她冷淡地笑笑,“你希望我这一剑刺到你什么地方?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华辰抬起头望着她,他的呼吸很轻很轻,似乎就要停止。
媚姬却蹙起眉宇,冷冷地斥他,“看什么看?!你以为我不敢要了你的命么?!”
仿佛是为了证明她真的敢!
媚姬手臂一挥,唰!锋利的剑刃自华辰的胸口平平地划过,那一剑,割裂了他绯红的衣衫,在胸口留下一道长长的刀痕,鲜血蔓延……
华辰却未倒地!
媚姬扬起唇角,柔美的面孔上,有着一抹冰冷的笑容绽放,“不过是个阶下之囚,也敢觊觎我的美色,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叶门主一人,你若再敢看我一眼,我就剜了你那双眼睛,听到没有?!!”
媚姬重新举起了长剑。
冰冷的剑尖对准华辰的眉心,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面容,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媚姬,呼吸却越来越轻……
那一种撕裂般的痛,深深地烙进了他的身体里。
面对冷笑的媚姬。
他的眼中,忽然有一行泪无声地滚落下来,他的嘴唇无力地颤抖,最终哽咽着说出一句哽咽在喉间的话来。
“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双手握剑的媚姬一愣。
她的眼瞳中瞬间浮现出一片茫然的神色,她似乎听到了眼前的这个人说话,可是她又没有听清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会……”他还在流泪,痛苦地说着。
“什么为什么?!!”媚姬的心忽地一阵烦躁,手中的剑尖已经抵到了他的眉心,有殷红的血,从他的眉心犹如妖娆的红棘花般绽放……
她下手毫不留情,华辰的命在她的眼中和蝼蚁又有何区别!!
“原来……你不知道……”
华辰痛苦绝望的视线,透过遮挡面容的乱发,深深地凝注在媚姬冷笑的面孔上,他的声音忽地苦涩颤抖。 “有一个人,她总是被人欺负,被人辱骂,我曾答应过她,我要官至大将军王,让她做风风光光的大将军夫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受人……欺负……”
他低低地,一字一字地诉说着。
犹如一声惊雷炸响——!!!
媚姬的身体却忽然猛烈地一震,她惶然地瞪大眼眸,怔怔地看着华辰那被乱发和污血遮住的面容。 ……
……
有一个人,她总是被人欺负,被人辱骂,我曾答应过她,我要官至大将军王,让她做风风光光的大将军夫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受人……欺负……
……
……
他的血,顺着她手中冰冷的剑刃流下来……
望着眼前伤痕累累的华辰,媚姬的手在颤抖,她眼中的光芒在颤抖,她的整个人都如筛糠般颤抖着…… 倏地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媚姬霍地转过头去,她一眼就看到了昏厥在矮桌旁,已经残废的慕容胤,她的双眸不可思议地瞠大,踉跄着朝后连退数步,泪水刹那间涌满整张娇媚的面颊。
有一只冰冷的手臂揽住她颤抖的身躯。
叶初寒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缓慢优美的响起,“怎么了?我的爱姬,你不是要证明你对我的忠心吗?为什么不一剑杀了他呢?”
锵——
媚姬手中的长剑落地,她呆呆望着自己的前方,浑身血迹的华辰,泪如雨下, “媚姬……媚姬害怕杀人……”
一身是血的华辰忽然瞠大双目,狂喊出声,“叶初寒,你不要碰……”
但是——
他暴怒的喊声却戛然在喉咙处。
因为就在他大喊出声的刹那间,一旁的莲花已经快速上前,手指疾如闪电般点中了华辰身上的几大处穴道,封住了他将要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华辰昏厥在地。
莲花面无表情地转向了牢外的天山雪门弟子,冷若冰霜,“把他带下去,和慕容世家的剩下的人关在一起。”
怀里拥着瑟瑟发抖的媚姬。
叶初寒凝注着莲花平静自若的面容,他狭长的瞳眸却缓缓地缩紧,那一抹迸射出来的光芒,犹如一把锐利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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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满地,宛如霜雪。
当天璇堂堂主湛羽回到屋舍的时候,已是深夜.
他推开门的时候却一下子怔住,只有月光的房间里,有着一个单薄的人影,那人沉默地站在桌前,一袭白衣披着窗外银色的月光,灿烂夺目。=
竟是莲花。
湛羽垂下眸去,一言不发地走进屋内,将青冥剑慢慢地放在了桌上,“你找我?”
屋舍里的光线略微有些暗,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的声音传过来,略有些颤抖,却又夹杂着某种深藏的痛楚。
“这里的地牢是你看守的,你马上带我去!”
湛羽将黑色的护腕褪下,放在青冥剑一侧,平静淡漠地回答,“不行!”
“湛羽!”
“门主有令,除他之外,任何人不得轻易接近地牢,尤其是单独囚禁慕容胤的地牢,更是不允许除他之外的人踏进半步!”
“你若不带我去,我就自己闯进去!”
湛羽的手顿住,但怔愣也只是一刹那的事情,他波澜不惊地看了莲花一眼,“恐怕你还不敢这么做,你闯进去只会带累慕容胤死的更快!别忘了,他也是因为你,才到了今天这一步的!”
他的身侧,瞬间一片静寂没有了声音。
莲花怔怔地站在桌前,清澈的眼眸里一片恍然苍茫。
“你说得对,是我害他走到这一步,是因为我……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会为了我去拿九王玉炔,他居然真的这样做……”
她的声音带着凄苦的无奈和痛楚。
湛羽转过头。
白衣女孩在他的眼前慢慢地蹲下身去,犹若一个幼小的孩子,她将脸深深地埋入双手之中,全身一阵发颤。
“我没有办法救他,我看着他被折磨我却没有办法救他,可是……我不想让他死,我真的不想让他死。” 湛羽凝望着她,她的每一句话语,刺得他的心一阵阵麻木的疼痛,恍惚间,那深深埋藏在他心底的影子竟又清晰无比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她像极了他心底里的那个人啊!
“我带你去。”
就在莲花痛苦难当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她愕然地抬起头来,她的目光与他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湛羽的黑眸浓重如夜,“我带你去见慕容胤。”
地牢内。
石板的缝隙里,依稀有着可怖的鲜血在缓缓地流动着,弥漫的血腥其中,隐约传来的是,遭受酷刑的人惨痛的呼号。
只是在这一片天地里,却静寂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