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见她这吓破胆的样子,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他骨骼分明的手指按着一侧的扶手起来,整个人肃杀之气顿时扬起。
良久。
他冷声宣布:“明天我会安排人把你送出国,学校等到了那边再找人商量。这三年你别想回家。”
“什么?!”封妍妍吓到惊呼。
紧接着不敢置信地反问他:“哥!你疯了么,你为了一个跟我们毫无血缘关系的女人这么对我?!她不就是林若颜的一个替代品吗,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样对我,这样对我公平吗?”
家里的事大多封则衍决断,所以如果说他要送自己出国,就算妈妈再舍不得,也是会听他安排的。
而她爸爸也压根不管她,从小到大都是这个哥哥在管,现在来这么一遭,让她怎么也无法接受。
封妍妍怕了,一害怕更加慌不择言:“当初你爱的不是林若颜吗,现在怎么把那个女人当一个宝?你这样若颜姐姐知道,她该多伤心?她的死你也是有责任的!”
“妍妍!”在一侧的黎管家连忙出声制止她。
然而没用了。
背着手的男人偏过头,整张脸凝满冰霜。
他转动着指尖上的订婚戒指,冷到浑身都在叫嚣着肃穆,可是语气很平缓,缓到让人不觉得他在生气。
“你真以为把林若颜搬出来,就能让我怜惜你?封妍妍,你年纪不小,也该长点脑子。林若颜要真是我爱的人,林家也根本不会倒。我对她……没有恨意就已经是对一个已故之人最大的释怀了。”
“可、可……”封妍妍眼里有泪,“可当初你和叔叔阿姨出车祸,不是她输血救你的么?那时候你都差点死了,是她说自己连夜赶过去给你输血的。”
“然而现实就是,她以自己出了车祸要输血骗你嫂子来医院救她,结果最后借花献佛输给了我,并且企图要掩盖掉这个事实,差点让你嫂子死在手术室里。你一直认定的天使,也不过是一个为了达成自己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恶魔。”
有关于那日的场景,封则衍历历在目。
虽然那时他重伤,但意识尚存。手术做到一半,他看到一个昏迷的女孩被人推进手术室里,成为给他输血的工具。
那个女孩他当初不认识,却由衷觉得是一个好人。他想,自己好了就一定要报答她。
可后来迷迷糊糊间听到医生交谈着说是输血过多,女孩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也不知道是哪里起来的一股力量,他大力撕掉输血管,嘶吼着让医生先救她。
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要对这个女孩负责了。
再后来……
他看着那个身影直到失去意识。
而醒来后,救她的大功臣却变成了活蹦乱跳的林若颜。
那个昏迷的女孩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在手术室里一般,让他自己都怀疑是做了个梦。
如果不是后来在林若颜生日宴上看到了弹钢琴的时烟,封则衍想,自己可能就会这么错下去了。
深呼吸一口气,扫掉所有心疼到让他爆炸的情绪,封则衍看向自己的妹妹,一字一句说:“这几年,我不止一次说过,时烟是我的底线。你但凡听我一句,现在也不会是这个局面。”
“我……”封妍妍迷茫地看着周围,有些世界观崩塌的荒唐感,“怎么会……”
“这件事,原本知道的也就三个人,就连她也不知道。但我现在告诉你,你要明白,我和时烟的血液里早已融入了彼此。一切也都是最好的安排。”
封妍妍呆呆地看着地面,心里沉沉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男人也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第14章
时烟是被一阵啜泣声吵醒的。
一开始睡得浑浑噩噩,不知梦里还是梦外,听到哭声还以为是小树,但又回想起那天因为自己看顾不力导致小树出车祸的画面,又浑然惊觉不是他。
睁开一双迷惘的眼,她扭头看着哭声传来的方向。却因为光线昏暗,一时间有些认不出来。
实话实说,这样的情景还是挺可怕的。
勉力撑着自己坐起,女生靠在床上,淡定地将对面的人凝视着。
良久后,才耐着心询问:“哭什么?”
远处的身影一下子就蹿起来了。
然后……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才扭扭捏捏地过来。
一开口便是哽咽的声音:“嫂子……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哥哥,不要让他把我送到墨西哥,那地方那么混乱,怎么能是我一个小姑娘去的嘛。”
原来是封妍妍。
时烟被她这一股脑又哭又无厘头的话,弄得头都疼了:“先别哭。先告诉我,为什么他要把你送去墨西哥?”
“就是因为……”说着,她犹疑了一下,又觉得时烟肯定什么都知道了,没必要隐瞒,“就是因为昨晚是我把魏则宿带去温室找你的,你也知道他是我的朋友,他说想要看看你,看你过得好不好,所以我才……”
“当然,你认为是我看不惯你,想要让他把你带走,这些我都认。但现在我知道了一些事,是真心想悔过的。嫂子,你能不能看在我还算真诚的份上,就不要计较我这一回了。”
时烟垂下眸,轻轻咳嗽了起来。
“那我问你一件事。”
“嗯,你问。”
“去年……十一月你哥生日那几天,你来过山庄没有?”
“没有。去年我还在美国读高中,偶尔才回来呢。”
“那就没事了。”
只要不是她,时烟想,自己终有一天会把那个试图撞死自己的人找出来的。
封妍妍半趴到床上,一脸诚恳:“嫂子,我跟你说的这件事,你可一定要帮我和哥哥求求情。我保证,以后你们生孩子了,我来带我来宠。”
这话把时烟的咳嗽弄得更加激烈了。
封妍妍见了,立马把床头放置的药递过来:“来来来喝,刚刚金医生让我给你的,温度现在正好。”
时烟看了她一眼,觉得这样的热情可真是让人不习惯。
但她不能说什么,只接过药准备喝。
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黎管家推门进来,目光落在房里的两人时还愣了一下。
而时烟自然知道她来做什么,便连忙朝封妍妍道:“请你先出去吧,你拜托的事我会去和你哥说的。我和黎管家有事要商量,你离开的时候,麻烦带一下门。”
“哦。”
封妍妍听话地站起来,一步三回头地看她,又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那个药,你……”
“知道了。”时烟开口打断她的话。心想,这俩兄妹怎么一个比一个还爱盯着她喝药。
封妍妍出门后,房间里安静了不少。
时烟伸手。
黎管家便把新买的手机递给她:“最新款的,还放水。”
时烟听了,免不得一笑,但因为笑反而让嗓子更痒了。
见她咳嗽得厉害,黎管家不禁头疼推了推她手里的药:“我的祖宗,您还是快把药喝了吧。”
时烟点点头,一边接过手机,一边把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其实喝了那么久,她也不是不习惯这种药味。只是不知为何近期的比以前还苦了许多。
怕是……自己的身体真出了什么问题吧。
“前两天你拜托我去看你妈妈,我已经去看过了,阿姨恢复得很好。我也去看过小树了,再过两天就可以接回来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最后半句话,挽留的意思十分浓重。
时烟垂下眸,轻轻清了清嗓子。
“我打算在他从香城回来的时候再离开,反正已经买了机票、动车票、船票、大巴票,我也不知道最后会以哪种离开,到时候如果他找我,也可以阻止他一下子就找到我。我呢,还在梦里幻想过以后的生活,我会在美国的某一个洲买一套小小的房子,找一份清闲的工作,养一只猫或是一条狗。在家的时候弹弹钢琴,外出就去喂喂大白鸽,我可能还会去学设计。我的未来很美好,而不是说像现在这样,感觉未来没有希望。”
“之前你说要离开,我确实反对。但你描述的这个生活确实很美好。那你以后还打算回来吗?”
“回啊,我还有妈妈,还想看到小树长大,这里也有我放不下的东西。只是兴许三年五年后,我对阿衍就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他对我也没有那么深的执念了。他可能会看见一个全新的我,可能会爱上那个全新的我,哪怕是做朋友也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彼此都看不清。”
“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隔阂,我不清楚,但是我清楚先生对你的感情。如果你还是回来的,那我也等你。”
时烟抿嘴笑了笑:“谢谢你,黎管家。”
“不客气。”
——
下午的时候,时烟嫌屋里太闷,便披上衣服在山庄里转动。
从昨晚开始,她就没看见封则衍了,也不知道他在哪。
有可能……会在书房?
这么想着,时烟的步伐轻快许多,晃晃悠悠地去找他。
来到书房外时,时烟调整好气弱无力的自己,准备让封则衍好好看看她的恢复能力是有多强。
然而正在她准备把手放到门把手上时,门却从里面推开了。
出来的是封妍妍,两人一对视,她的脸上一片惊慌。
时烟刚想问怎么了。
小女生像是躲瘟神似的,匆匆忙忙将她撞开跑了。
而时烟躲闪不及,整个人撞在门上,后脑也砸了一下。
如果不是她努力扶住了自己,早就摔得没有人形了。
随后,她看向屋里那个坐在沙发椅上,一动不动、目光沉沉、脸色也沉沉的男人。
不得不说,心里有些隐隐的失落,毕竟她差点摔了这事,他竟然丝毫都不关心,也没给自己这边一个眼神。
不过还好,本来她对他的期待值就很低,也不会有过多的奢望,所以只是难受了一会会,就不难受了。
重新积攒起自己的力气,时烟走过去。
一边走,还一边盈着笑:“阿衍,你是不是又欺负妍妍了?她怎么跑得那么快?”
听到问话,男人并有抬头看她。
时烟心里一咯噔,顿时一阵要把心挖空的感觉四面八方袭来。
就算期待值再低,但她也不信封则衍会不理她。
“你怎么了?”她努力鼓起勇气又问了一遍。
然而回应她的,仍旧是一阵沉默。
时烟低下头有些无措,她深呼吸一口,把自己眼里要染起来的泪花压下去。
“阿衍,发生什么事了,你就开口说吧。你不说,我不说,我们之间的隔阂只会越来越多。”
男人这才抬眸看她。
“是我对你不够好吗?”
“嗯?”女生一阵莫名其妙。
男人从位置上起来,目光始终紧盯着她,嘴角边的伤口也历历在目。
那是一个男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女人而受的光荣洗礼。
可之前都不疼的伤口,在这一刻疼得要他性命。
“时烟,当初我把你从黑市里救回来,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时烟点点头:“你说,要想我救你,就要一辈子认定是你的人。”
“那你做到了么?”男人捏住她的下巴,目光里都是隐忍。
“你想走?”
男人用一种极其受伤、愤怒、不可思议的情绪,说出这三个字。
而时烟却懵了。
她当即联想到黎管家,但也立刻在心里头否认了,如果她要背叛自己,早就背叛了。
那么只有……刚刚离开的封妍妍。
她一定听到了她和黎管家的对话。
“我问你,你是不是想要离开我。”男人加重声音,加重揉捏她下巴的力道。
一双眼睛里,都是血丝。
时烟连忙摇头否认,但是被迫抬起的眼眸里充斥着心虚。
她闭了闭眼睛,咬牙说:“我没有。”
“没有?所有你买的票我都查出来了。时烟,你真狠,为了离开我,无所不用其极,真是狠。”说这话时,男人自嘲的笑声,又凄又惨。
随后,男人直接从她外套睡衣口袋里取出手机,举在半空示意:“结婚前,这个都将由我保管。以后你出门,我都会派人紧跟,其中黎管家必须跟着你。”
音落,男人甩开她,大步往门外走。
书房门被大力关上,吓得在原地的时烟因为这一声巨响而大大一颤抖。然后便是一动不动,像是僵住了身体。
窗外,男人开车快速离开山庄,像是不愿意再回来。
而看到这个,聚集在时烟眼里的泪,终究是不由自主地簌簌落下了。
书房的门被再次推开。
找上来黎管家连忙过来扶住随时要倒下她,紧张不已地问她:“刚刚究竟发生什么了?”
时烟撑着的一口气,在转头看到黎管家时全部泄光。
她难过地将自己整个儿地埋入她的怀里,然后再也忍不住地低低啜泣起来。那瘦弱的肩头一颤一颤的,让人怜惜不已。
黎管家心疼起这个突然情绪外放的小姑娘。这是难过到极点了,她才会像现在这么伤心吧?
“夫人,你别哭。究竟怎么了?你先告诉我。”
“黎管家,他……他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阿衍,阿衍他知道我要离开的事了,他很生气。”
听到这个,黎管家也着实心里一沉,连忙捧起女生的脸,再次确认了一遍:“你说什么?怎么就知道了?”
“应该是封妍妍刚刚听到了我和你的对话,把我要离开的这件事告诉阿衍了,所以……他气到走了。”
“该死……”黎管家闭了闭眼睛,气到龇牙,“那臭丫头……”
“黎管家,我现在该怎么办?”时烟无助地抬起脸看向她,心里却是完全的慌了。
以前她总是想身前哪管身后事,可是现在计划早一步败露,她就完全没法了。
黎管家连忙安慰她:“你先别着急。离开的事情你先放下,我们先把先生哄好。你也不要因为太伤心,你这身体受不得这些。乖,我先带你回房。”
“嗯。”时烟哽咽着点点头。
黎管家莫名也松了一口气。
先生早一步知道,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第15章
之后几天,封则衍都没有回来。
时烟一个人静坐在卧室的床上,凝望窗外那雪白的世界,心里比寂静的山原还要平静。
甚至于对离开这里,已经没有了丝毫半点的想法。
她已经绝望,尤其是封则衍把她的手机收了以后,就再也没想过这个了。
身后有人进来在床头柜上放了一碗药,发出轻轻的一声响。
紧接着,金医生平淡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时烟小姐,时间到了,该吃药了。”
女生微微偏转,然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可良久,身后的金医生都没有走要走的意思,甚至一动不动,颇有盯着犯人画押的气势。
时烟免不得自嘲一笑,走过去把药端起,全部喝下,然后放到桌面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砰”。
神情和语气,也都恢复到过去那样,犹如一朵带刺玫瑰:“可——以——了吧。”
一字一句,皆是冷意。
金医生先是被她的态度弄得一愣,随后接过药,丢下一句“好好休息”便要走。
可最终,时烟叫住了她:“先别走。”
金医生转头看来,眸色深深:“时烟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在你眼里,阿衍是很优秀的吧。”时烟问她。
虽然不解为什么时烟回这么问,但金医生还是回答了:“在所有人眼里,先生都很优秀。”
“那你觉得我配得上他吗?”
“……”一阵沉默,金医生笑了,“时烟小姐,配不配得上是先生认定的事,我没办法强迫他不喜欢你。”
“那就是觉得不配。”时烟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点点头,“谢谢你这几年照顾我,也谢谢你以前照顾我的表姐。”
金医生一愣,然后摇摇头:“没什么,都是先生要求照顾的。”
一句话,直接往时烟心头扎刀。就好像是告诉她,对先生要求照顾的人,她金言一向一视同仁,并没什么区别。
所以时烟不禁低低笑出了声:“那还请金医生今后都好好地照顾我……下个月我就要和阿衍举行婚礼了,不知今天能否听到您叫我一声夫人?”
“……夫人。”两字从对方嘴里淡淡地吐露。
然后面色清冷的女人再未在房间里停留,转身离开。只是显而易见的,她整个背影都是僵硬的。
而只剩下时烟一人的房间,越发的让人觉得阴冷。
女生深呼吸一口,抱紧了自己,转身继续一个人去待着。
有些事,看得太透,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比如说,金医生是喜欢封则衍的。
——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时烟坚持想要去看一眼封小树和……自己的妈妈。
虽然黎管家再三劝她,这个时候这个身体就不要出去了。
但时烟固执的脾气,让黎管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提早做好准备工作帮她抵御寒冷。
坐在车里,凝望着窗外的雪景,时烟好几次想开窗探手,但最终还是没有。
毕竟人还是要惜命的。
只有好的身体,才是得到一切的本钱。
她的未来还长,不能在床上度过一辈子。这一年,这种生活,她过够了,得好好振作起来才行。
沉思中,转瞬就到了医院。
时烟下了车被几个保镖护着进了住院部的大楼,一路上引起不少人的围观。
但她却像是见惯了这副被看猴戏的场面,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一路去往小树的病房。
十五层楼是儿童病房的VIP层,里边都是童趣的装修,医院不像医院,倒是十分温情。
伸手推开最中间的一道门进去,里面安静的熟睡气息瞬间迎面而来。
时烟许久不见的笑靥,在看到床头那张与封则衍十分像的睡脸时,顿时如夏花那般璀璨绽放。
她轻手轻脚地过去,站在病床前,凝视着这个孩子,心里柔软地不成样子。
四年前封则衍父母走的时候,留下了这个刚出生一岁的孩子,之后封则衍又像爸又像妈似的把他带大。
她初见他时,他胖嘟嘟的像是一颗球似的滚过来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喊着姐姐姐姐,笑容十分单纯可爱。
时烟想,小时候的封则衍也一定是像小树这么可爱的。
这个世界上,封则衍对谁好,她可能都会有些许吃醋,唯独对小树不会。因为她疼惜小树也绝对比疼惜封则衍还多。
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时烟帮他掖了掖被子,又亲了他的脸颊一口。
嘟嘟囔囔地表示:“封小树,封澍衍,你要好好好起来,参加哥哥姐姐的婚礼,做我们的小小花童。然后到时候我们比比,谁的身体更健康。”
说着她自己就笑了。
可笑着笑着,满脸落寞。
“姐姐这一次还要去看妈妈,以后姐姐也带你去看她,让她给你做小蛋糕吃好不好。”说着,女生温柔地顺了顺小朋友的刘海,再次亲了他一口,然后起身离开,没有停留。
其实……与其说这一次是来看小树的,还不如说她更想见的人还有自己的妈妈。
没了手机代表着她与妈妈的联系全断,只能现在过来亲自看她。
不过她吩咐不让保镖跟着,所以只有黎管家与她寸步不离。
一路上了楼,往那个曾经自己最不想踏足的病房走去,正要推开病房的门,身后传来的一声呼唤叫住了她。
时烟扭过头看去。
只见是自己妈妈的主治医师。
于是她展开一丝笑,温和地唤了声:“裴医生。”
裴医生看了看屋里又看了看她:“是来看时夫人的?”
“嗯,最近我手机……坏了,所以可能看不到你给我发的消息,心里担心,想亲自过来看一看。”
“时夫人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不过你也知道她看见你时会受到刺激,所以最好……”裴医生用食指顶了顶自己的眼镜框,没说下去,但谁都知道后半句是什么。
时烟苦涩地笑笑,满脸皆是无奈。
但瞧着她瞧出有什么不对的裴医生,忽然变得严肃了许多:“时烟……可否问一下最近你的身体怎么样?我看你脸色貌似不太好。”
“我……”时烟摸摸自己的脸,“也就还好吧,一年来都是这么一副气弱体虚的模样,可能几次着凉就……”
“介不介意去我办公室为你诊断一下?”
时烟还是想先看妈妈,但黎管家已经帮忙接了话:“裴医生能帮忙看就太好了。一年前,我家夫人大冬天的掉水里受伤后,身体就再没好过,也一直没查出病因来。如果裴医生愿意帮忙看看,就太好不过了。”
裴医生内敛地笑了笑:“才疏学浅,有些西医可以看好的,中医大概不行,有些西医看不好的,还得是我们老祖宗的东西有用。”
“那我们走吧。”
“请。”
黎管家和裴医生一唱一和的,倒是把本想先看一眼妈妈的时烟给忽悠进去了。
最后她一步三回头地看向病房,却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