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脸是泪:“宁肇安,我想你,每天都想你…你不接我电话…只要你叫我留下,只要你说一个字,我就不走…”终于还是痛哭出声,她推着他的胸膛:“你竟然叫我滚…”
他的胸口被巨大的甜蜜和酸楚狠狠地撞了一下:“手机被我摔碎了…宝贝…”爱情这样美妙甜蜜,他一把将她抱起来,顶在树干上,狂热地吻她,“我爱你。”
他的身体这样火热,她手抵着他:“宁肇安…我恨你…”
他狠狠地加重了力道:“你撒谎!”
语言已是多余。
她流着泪回应。是热烈缠绵的默契节奏。他的怀抱宽厚温暖,唤起她内心最深处的柔弱,再不想苦苦束缚自己。
他把她吻到疼。
最后一片黄叶飘然落下。木棉树上全是累累的花苞,树冠在星空下幸福地轻轻摇曳。南方空气湿润甜蜜。在高高的枝干下,第一朵花秘密在盛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床铺温暖凌乱,宽大的被子一角拖在木地板上。白色的订单早已变形,压成一棱一棱的细褶,扁扁的一大片。枕头歪在床角摇摇欲坠。她窝在她的臂弯里,一点也不冷。
宁肇安早已经醒了,看着她微笑。
今天是个好日子。
“醒了?”见她睁眼,他翻了个身,把脸埋在她耳旁的黑发中,“乔樾。”耳边的声音低低的,“我们结婚好不好?”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不好?”他再问了一遍。
呀!要不要矜持一下呢?
“还考虑什么?你都是我的人了!”他已经不悦,掐着她的腰,抬起头来,“快点答应!我不然我就撤销每年给五彩基金的捐款,拆掉南海美术馆,把林霏白的油画拿来垫桌子…”居然恼羞成怒。
分明是逼婚。可是她一点也不恼,看着他笑。
他和她这样的肌肤相亲。最浪漫的情事,最无耻的快乐,最真实的依恋,最温暖的安全感…都是他带给她的。
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宁肇安看见她的眸光温软,笑容羞涩甜蜜,不由得心中一酥,又放缓了语气,半诱半哄:“结了吧!嗯?你都二十八了,再不结婚就成老处女,哦,不对,剩女了…”
她用掌心感受他的心跳,闭上眼睛笑:“皇帝不急太监急。”
宁肇安似笑非笑:“我是不是太监,你还不清楚?”
乔樾在窘。
他慢慢地磨着她:“结了吧。乖,听话。”
很痒。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好!你答应了!”他手上的力道突然加大。
哪儿跟哪儿啊?
她来不及反驳,后面的话已经被他堵了回去。
收拾衣物的时候,乔樾看到《南海都市报》的娱乐版,不由得吃了一惊。
宁肇安走过来人后面搂住她,亲她的耳廓:“我来收拾,你去煮粥吧,我要喝桃红柳绿。”
她无瑕顾及;“颜嘉莉怎么会这样?”
他瞟了一眼,嘴唇转移到她的后颈:“自找的。”
她咋舌:“这…有点狠了吧?”
他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停止了动作:“仅此而已,还不够轻吗?这人不善良,不配当女人。要不是因为你回来了,她会比现在惨十倍都不止。”
她有点瞠目结舌。
他察觉怀里的人有些异样,温存地抱紧她,低声说:“你跟任何人都不一样。”
从他怀抱传来的爱意,让她放松下来。
谁知道他出其不意地换了个话题:“你去广州哪家公司了?”
她没有防备,脱口而出:“正粤啊。”
“正粤?”他松了松手,狐疑地问,“是郑国钧介绍你去的?”
“我自己去应聘的。”她好奇,“郑国钧有正粤的人脉吗?”
他盯着她看:“岂止。”
她如坠云雾:“什么意思?”
“让我猜猜,你在谁手下干活。”他放开她,表情似笑非笑,“郑霄昀?”
看她的表情,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这么快就攀上正粤的太子了?”他脸色已经微愠。
“太子?你说郑霄昀是正粤的太子?”她张大嘴巴。房地产行业的区域性很明显,A地地产市场动作模式可能跟B地的全然不同。人际关系网当然也是陌生的。正粤正粤,不就是郑氏在广东的产业吗?
怪她笨!
“他只是我的上司,我跟他不熟的。”
“不熟他会把机会单独给你?”他索性将了她一军,“我还是你的上司呢!你跟我熟不熟?”
她又气又好笑:“你跟他怎么会一样呢?”
听了这句话,他的面色似乎缓和了一些:“真不是郑国钧介绍你去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是,真的是我自己去应聘的。你别找郑国钧的麻烦了,他完全不知情。”
“你很关心他嘛。”
她分辨:“他有好几套房子在供。你把他炒了,他会很惨的。”
“他需要供房?他来辉晟,是因为他堂兄郑霄昀委托我培训。炒了他,他大可以回正粤。你替他担什么心?”
她完全没话说,只好一口咬定:“我跟他也不熟!”
“不熟?”他抱起胳膊,“你俩在公司打情骂俏;你加班,他也加班;你咳嗽,他还给你捶背…”似乎有点动真气了。
竟然这样记仇。
看来他今天不会放过她。
她挂在他身上,软软地磨他的脸:“肇安…肇安…”
他的脸还是黑的,却不由自主地回应着她。
“宁肇安,我爱你。”她的声音温柔低软。
他的身体僵了僵,很久没有动静。
她抬起头,看见他把脸别开,扳都扳不回来。从她的角度,只看得他抿着唇,喉头轻颤。
她没想到是这样的反应,伸手去摸他的脸,他已经俯身把她整个人围住,头埋在她颈间。
多像小孩子啊!
她不由得抱住他的头。
他后颈的短发,依然又扎手又乖顺。
宁肇安其实很满意,满意极了,再没有什么缺憾了,人生真他妈的幸福!
乔樾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
谁知道压根没有。
“你说你爱我?”
“嗯。”
“证明给我看!”他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走进卧室。
完了,乔樾闭上眼睛。
他果然还是没有放过她。
“到底是什么?有点香,又不像香水,又很好闻。”他在她身上嗅来嗅去,低声问,“是什么?”
“不知道。”
“算了。”他捧着她,沉下去,“管它呢!”
这个大概是他俩的未解之谜。
谁知道呢?
也许只有达芬奇懂。

 

番外1:结缘

“岳先生,打扰了!”年轻女子穿着素缎旗袍,左手捧着一个绸布包起来的盒子,右手牵着一个眉目明朗的小男孩,笑吟吟地出现在岳家小院。
“小程来了?宁太太来了?”满头银发的岳静舫放下报纸,摘下眼镜挂在胸前,笑嘻嘻的起身迎接。
“唷,这是谁家的小靓仔?长得可真漂亮啊!”
“这是犬子。”宁程绪兰拉一拉小男孩的手,“宁宁,快,叫奶奶!”
宁宁仰头看岳静舫,声音清脆:“奶奶好。”
岳静舫笑眯眯地把他拉过来,细细端详:“宝宝乖。你叫什么名字呀?”
宁宁眼神明亮:“我叫宁肇安。”
岳静舫望着宁程绪兰慨叹:“你儿子都这么大了?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什么时候结婚的?”
“早结了。”宁程绪兰抿嘴直乐,“岳先生,这次来,也是跟您辞行的。外子要照顾生意,已经举家迁到香港。下个月我们都不在南海,来不及贺喜满月。刚好今天有空,就来看看小公主。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把这个给您包了送过来。”
岳静舫十分感动,拉着宁程绪兰的手:“师徒一场,你来看我就很好了,何必带这些东西?倒显得见外。”
宁程绪兰连声说:“要的要的,礼轻情意重。这半年先生教我学戏,分文不取。今天不收这砚,就是嫌我礼轻了!”
岳静舫惆怅叹气:“你看你…”
宁程绪兰笑吟吟地把盒子放在边桌上:“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先生就不必介怀了。”
宁宁摇着母亲的手:“妈妈妈妈,小妹妹在哪里?”
宁程绪兰哄他:“小妹妹在洗澡。待会儿再看好不好?”
“不好。我还没看过女人洗澡呢。”宁宁甩开她的手,扭头往后院跑,拉都拉不住。不一会儿,又失望地跑回来:“不好看。好丑,还有一对招风耳。”
“又胡说八道。”宁程绪兰尴尬万分,看了一眼岳静舫,“你看人家洗澡了,可是要负责的啊!要是岳先生乐意,将来把小妹妹嫁给你当太太,好不?”
“还是算了吧!”宁宁不屑,扳着指头数,“我都有好几个女朋友了。老大是幼儿园的园花,老二是我们班的班花,老三是小班的班花…看她的样子,将来顶多也就是个巷花,弄不好还嫁不出去。”
宁程绪兰脸色血红,掐得儿子直叫唤。
岳静舫不以为意,笑起来:“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宁宁很不服气:“妈妈,你为什么要掐我?我最多就是拉拉手,又没有亲过她们。”
“泼猴。”宁程绪兰轻斥一声,“你还要不要脸?”
岳静舫简直乐不可支,这小孩真有意思。
大概被吵醒了,隔壁婴儿大声啼哭起来。
宁程绪兰自觉无颜再坐下去,于是告辞。岳静舫招呼说:“不急不急,再坐一会儿,我让老吴师傅送送你。”
宁程寺忙拉住他她,只差没作揖:“怎么敢劳烦先生?千万不要折煞我们晚辈!留步,留步。”
岳静舫也不好再坚持。
等客人走出门,她才想来,连忙拿起绸缎盒子追出去,看见巷口停着一辆黑色别克,司机殷勤地打开门。宁程绪兰带着儿子上了后座,车子发动,然后拐个弯不见了。
宁程绪兰跟她学戏,天资陪颖,衣着朴素,温文有礼,岳静舫对她格外青睐。没想到她结了婚,看起来应该是富贵人家。
回到小院,听见哇哇的哭声,岳静舫到房间抱起婴儿:“不哭不哭,乖孙女,奶奶抱,不哭啊!”
女婴仍然啼哭不止,岳静舫一边轻轻摇着,一边哄着说:“乖孙女,别哭啊,不嫁不嫁,咱们不嫁花心少爷,好不好?将来求咱们也不嫁,好不好?”
摇着摇着,女婴渐渐止住啼哭,慢慢睡着了。
岳静舫抱着女婴,踱步到院子里。
一轮皓月渐渐上升。岳静舫若有所思,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女婴:“乖乖,还没给你取名字呢。”她眯眼看了看月亮,“奶奶姓岳,你就叫‘月’,好不好?”
“唔,还是不妥,不妥。”她想了想,看着院子里的乔木,眼睛一亮,“叫‘樾’吧?‘歌声振林樾’,乔樾,乔樾,这名字喜不喜欢?”
熟睡的女婴脸上似乎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宛如天使。


番外2:绿端

宁肇安把书一本一本收进纸箱:“以后都放进书房,不用再搬了。”
乔樾一边收拾毛笔,一边笑:“嗯。”
书架上有个木盒,他取下来看,是酸枝木砚盒。他打开盒子掀开绸缎,看了看问:“这东西哪来的?”
乔樾伸长脖子望了一眼:“小心轻放哦!宝贝来的。奶奶说我出生的时候,她学生送的。还说以后给我当嫁妆。就是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故事,也没人钻研。”
这砚确实好用,储墨不涸,发墨也快,而且不起泡,不伤笔,写起来特别舒服。奶奶留下的东西,她珍之重之,只用过几次,平日都宝贝一样收在书柜里。
吃饭时间都快过了。她拍拍手站起来,摸摸肚子。
他俯首亲她:“桃红柳绿。”
她忍不住笑:“知道啦。”
等她走进厨房,宁肇安取出砚台。
原来是一方端砚,古朴隽雅,跟他手掌差不多大,石色中隐隐透出一股碧气。质料紧密,手感细嫩水润,指头摁上去会出现浅湿的水印,像冬天呵气成霜,过了一会儿又慢慢消失。
砚雕成荷叶与莲蓬的样子,叶脉鲜活。有片荷叶一直蔓延到砚台的背面才卷缩回来,被虫蛀了三五小洞,惟妙惟肖。
砚体上有十来个石眼,是难得的稀罕物,可惜大多是没有核的,真正的“缺心眼”,有的雕成珍珠,有的雕成莲蓬,滚圆可爱。
最惹眼的是砚池当中微微高起处,石眼比其他的都大,圆润皎洁,犹如皓月当空,照彻澄宇。
的确是罕见的一方宝砚。
宁肇安心潮起伏。
他想起幼时母亲教他读过一首诗: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
当时年纪太小,哪里读得懂?莲子有什么好弄的?只惦记着快点背完,好出去玩。
大了以后才知道,这是首情诗。读过了英文、法文情诗,看遍了所有风情,才发现,最美的情诗,原来在中国。
那样含蓄真纯的感情,他几乎以为自己不可能遇到。
幸好,一切都很完美。
他把砚台翻过来看,上面镌刻着管道升(此处字为上面一个曰下面一个升,字典里都没查到这个字读什么,以升字代替了)的署款和钤印,仍然可辨。
他盖好木盒,却并不急于放回去,眯着眼睛抬头看着窗外。
很多年前的事了。
如果没有记错,另一方砚,他记得是紫端。
传说是同一块石头,开出来一半紫一半绿,都是带眼的,索性做成了一对。
绿的,被雕成荷叶莲蓬。
紫的,石眼很活,清亮灵动,所以雕成游龙吐珠,寓意吉祥,造型同样以简洁大气取胜。底面是赵孟俯(此处字为左边兆,右边頁,是俯的异体字,打不出来,用俯代替)和管道升夫妇所藏。
最好的当然要自己留着啊,要送就送那个比较差的吧。
他把紫端藏了起来。
母亲气得拎他耳朵:“家里的砚台上千,你藏哪个不好,偏要藏这一只。这两个是一对,襄助姻缘的,从来都没拆开过,这下只剩下一只叫我怎么好送人?快点找出来!”
他一口咬定没有见到,打死也不交。母亲没办法,仓促之中只好送了那只绿端。
其实只是一时小孩心性,没过多久连他自己都忘了。
再后来读书,出国,更想不起来了。
直到有一年除夕大扫除,赵姨才从堆满灰尘的鞋盒子里把那个木盒找出来。
这一藏可藏得够久。足有十几二十年。打开来看,砚台还在,石质坚润。
“肇安,宁肇安,吃饭啦!快来帮我摆碗筷。”乔樾在厨房里叫他。
“来了。”宁肇安应了一声,却没有动,他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手指在木盒盖上慢慢摩挲。
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她?
还是留着以后慢慢讲给她听?等着她发现的东西还多着呢。
他捧着那方砚,默默地笑起来。


番外3:调琴

宁肇安拉着乔樾上楼,打开主人书房的门,把她推进去。
落地窗晶莹剔透,旁边伫着一架桐木琴桌,上面静静地卧着一床仲尼式古琴。
“给你的。”他从后面搂住她,吻她耳后纤细的发根。
“为什么送我?”她感动莫名,又十分惊讶,“今天是老二的周岁,又不是我的。”
“也是你受苦的纪念日。”他亲亲她的额角,“谢谢你,宁太太。”
她莞尔一笑,闭上眼睛靠着他,稳稳的。
“对了,还有这个。”他微笑着把一本薄薄的线装册子放到她手上。
“《莲歌》?呀!你怎么找到的?”她跳起来,抱住他猛亲,“我找这个谱子找了好久!”
宁肇安拥住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啄一啄她的鼻梁:“弹弹看喜不喜欢。”
她走过去细细端详。
漆色温润雅致,流水断,肌理妙不可言。灰胎是碾碎了珠翠玛瑙一共八种珠宝,再调入生漆的“八宝灰”,年代久远,微微泛出贵气的艳色。
琴声幽邃雅绝,悠然空灵,余韵徘徊绵长,没有半分俗调。
他走上来:“它有名字。”指给她看。
名字在琴腹,阴刻填金的两字:“樵月。”
她捂住嘴。
原来是他!
上个月在报纸上看到春拍的新闻,通篇都在描述这床宋代古琴如何珍稀,乾隆如何对这爱不释手。而对那位神秘买家,记者经过多方打探,也只有一句报导:“他为人低调,之所以对此琴志在必得,只是因为实在太喜欢,价格并未考虑太多。”
他搂着她一块看的报纸,也看到这条消息。她记得很清楚,他只是笑了笑:“这琴还可以。”
他的最高评价,也不过就是“还可以”。
真是骄傲的男人。她听了忍不住乐,看着丈夫的侧脸,觉得心中欢喜,于是吻他。然后他就心满意足地洗澡去了。这事她转头就给忘的一干二净。
现在樵月就放在她面前。她跳起来扑到他怀里,拼命捶他:“宁肇安你太坏了!太坏了!我受不了了!”
宁肇安抱住她放声大笑,声音震得房顶的木梁都“嗡嗡”作响。
他笑了好久。他很开心。
“去,弹几首给我听。”
她听话地走过去坐下,先弹了一首《碧涧流泉》,又弹了一首《阳春》。
他静静立在落地窗的另一头。
她的手指在弦上行去流水,亭亭立在弦上,宛在枝头迎风轻颤,突然起手潇洒撞拨,指间蓦然绽开莲花,惊鸿一瞥,又化作春风润雨。人琴合一。
眼下正是草长莺飞的暖春。窗外碧草如丝,底下正对着莲池,泉水从山顶引到池里,潺然叮咚。一池红红白白的锦鲤正在嬉戏穿梭。粉彩瓷瓶里插着一树繁花,和着琴声,绢薄的花瓣飘落在池子里,引得鱼儿纷纷吸食。
室内袅袅余音,整个屋子都笼罩在古朴雅洁的空气中。抚在弦上的手指,清匀细腻,仿佛傍晚悄悄安憩的睡莲。
她听见他的掌声,回眸陶然一笑。
他走过去从背后拥住她。
她的琴,再昂贵也是有数的。
他的琴,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我也要弹琴。”
她觉得意外:“你会?”
说话间,他已经抱起她,往卧室走去:“琴要经常弹才好。”
琴身温润,丝弦轻颤,发出最美妙悦耳的共鸣。
她软声逗他:“你弹什么曲子啊?”
这怎么难得倒他?黑眸里的火焰已经燃烧:“我最拿手的是《良宵引》…”


番外4:兰叶春葳蕤

“小樾!”
隔了一小会儿又喊:“小樾!”
春天的午后,泛着令人昏昏欲醉的暖意。
少女急急忙忙奔出来,蹲在石阶上系鞋带,双颊透红。一双透澈的黑亮眼眸,只那么一抬,万物都变得清明柔和。食指放在唇边:“嘘——细声点啦,嬷嬷在困觉。”
年轻清俊的男子踩着自行车,一条长腿支在石板路上,靠在乔家小院的墙头,春风拂面,眼里笑意盈盈。
他朝她偏一偏头,少女轻手轻脚跑出来。年轻的男子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她。
“这是什么?”少女惊喜不已,“是雪糕吗?好可爱!”伸出舌尖,爱惜地舔舔巧克力的帽子,眯起眼睛憨然一笑,“好甜!”
“卖冰棒的大娘说是刚到的,叫娃娃头雪糕。”年轻男子伸手刮刮她的鼻子,“今天天气暖和,可以尝尝新鲜。”
“你没有吗?”
“谁说我没有?”年轻男子大笑起来,左手从背后伸出来晃一晃,一模一样的雪糕,“其实是我想吃,所以顺便拖你下水。”
少女笑起来,跳上后座,一手揽住他的腰:“你不是说今天要送我样东西吗?是什么呀?”
“到了你就知道了。走了!哦嗬——”年轻男子吹声口哨,雪糕往嘴里一叼,自行车一路而去,朗朗的笑声和黑发在微风里飞扬,风把他的白衫吹得鼓起,像一桅即将起航的帆。
已经是春天。东郊河连年大榕树,黛色的枝干向天空蜿蜒,苍碧的老叶中发出了嫩青的新叶,冠盖如伞。
少女下了车:“这里是?”
“这里的土质好。”年轻男子笑嘻嘻的,从自行车的前筐里小心地捧出一个精美古朴的紫砂花盆,盆里装着一个塑料袋子。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揭开袋子,一簇簇盈翠的修长绿叶蓦然弹跳出来,茂密的叶丛中抽着一枝穗,点缀着数朵兰花,形状温润可爱,花瓣是玉石的质感,颜色似水似空,似青似碧,无法形容的剔透。幽幽的馨香沁人心脾,无声地抚平了春天的躁动。
“真美!”少女惊喜地脱口而出,“爷爷在世的时候就养了很多年的兰花。这一株肯定很稀罕!”
“你送我茉莉,我就送你兰花吧!”年轻男子得意地笑,“我去从化采风的时候,自己在野山里面挖出来的!厉害吧?真正的深山老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