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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水准的确不一样,她一边看一边叹服,自己都不敢相信照片上的人就是她。小小的虚荣心作祟,忍不住扫描了几张,回家挂在QQ上。
其实她的QQ除了两个闺蜜,全是业务伙伴和同事,都是熟人,谁也不会留意。贪就童贝洁一眼看到了,惊艳不说,逼着乔樾把扫描的几张都传给她看。看完之后半天没说话,最后打过来一行大大的字:“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乔樾敲:“你才有问题。你们全家都有问题。”
“老实交代,一共有多少张?是不是艺术家哥哥给你拍的?”
“没数过,几十张吧。不是他拍的。”
“周末聚会带过来,全部!一张不许漏,听见没有?!”
乔樾头大。
不过,周末她不是听话地带去了所有照片。
童贝洁一张一张细细审查,看了又看,最后把照片往桌上一放,带着胜利的微笑说:“说吧!这人是谁?”
乔樾莫名其妙:“当然是我啊。什么意思?”
徐砚君摇头叹息:“小樾,你已经笨到一定境界了,堪称傻瓜界的奇葩。”
童贝洁急得只差没跳脚:“我是问替你拍照的这个人是谁?是不是最近勾搭上的?”
“不知道啊,完全没有印象。”乔樾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我发誓真的不知道。”
童贝洁一脸失望,叹道:“唉!可惜啊,可惜!”
乔樾翻翻白眼:“姑奶奶,你到底要说什么?这照片到底有什么问题,你倒是说啊!”
“噗!”徐砚君叹口气,直笑,“别卖关子了,小洁你就说吧!你都知道她是缺心眼子,你不说,她想破头也想不出来的!”
童贝洁长叹一声,悲愤交加:“我说,乔女士,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的智商是不是13点?这些照片拍的全是难得的瞬间,如果不是对你了解至深,根本不可能拍得出这么自然又这么好的照片!”接着把照片一张张往乔樾面前拍下去:
“看!这张,焦点是你的嘴唇和鼻尖!”
“这张,突出了你的长脖子和肩膀!”
“每张都拍出了你的神韵!连你的一对招风耳和脚趾头都拍得那么好看!”
“这人根本就是通过镜头在爱抚你!缺心眼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
振聋发聩的一番话,乔樾吓得不轻,赶紧拿照片细看,暗暗惊讶。
照片的画面异常唯美,周围的杂乱都模糊成了深深浅浅的背景,焦点只有她,无比清晰明亮。光线柔和均匀,准确地捕捉了她每一个动人的瞬间。表情细腻,眼神透亮。那种没有心机的娇憨,发自内的微笑,倔强的温柔,散发着独特的气质。每一张的表情都是生动无比。
绝对的高手。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喜欢起自己来,越看越脸红。
童贝洁还在感叹:“连我们两个都从没见过你这么漂亮!拍得真好!啧啧!可惜呀!”
其实话说到这份上,乔樾心里已经一片澄明。
还能是谁呢?还一脸无辜,死不认账。
她不禁莞尔。
他不说,她也就不问了。
“摄影器材贵吗?”徐砚君拿着几张细细鉴赏,“我要拿几张回去给吴家暄看,让他也去学摄影,把我拍得美美的。”
童贝洁机灵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漏洞:“拿回去?你俩搬一块儿住了?”
“八婆!”徐砚君干脆地点头,“搬一块了,原来的房子租出去了。两个人过,省钱。”
九月的天气,风不似炎夏那样滚烫,仿若带着一丝清凉。
周日的《南海都市报》头版头条是:
“透过欧洲反思中国传统文化——林霏白个展开幕酒会将在下午举行”。
报载,“林霏白是国内新自然主义画派的代表人物。他近年创作的艺术作品,即日起将在南海美术馆进行为期十天的展出。此次展览汇集了油画、素描、手稿等艺术形式,是林霏白艺术创作心路历程的一次展示…”
这条新闻,乔樾早已看过十遍八遍了,此刻她换上休闲裙,下楼坐车去美术馆。
林霏白是公众人物。为了避人耳目,她特地趁结束前才赶到。
酒会已经接近尾声,林霏白还握着杯子站在一群人中间应酬,看见乔樾,眼睛亮起来,朝她微微翘起唇角,轻微地眨了眨眼。
乔樾心领神会地笑笑,悄悄溜到一旁去看画。
这次参展的作品,出乎意料地完整,连他出国前的作品都有。
那时候的画是暖色调居多。看得出来,他喜欢用热烈温暖的颜色,大块大块地铺陈在画布上,笔触奔放,落笔肯定。
《风景之三》是窗外蓬勃的勒杜鹃,葱郁树阴。乔樾认得,正是他的画室窗外一景。
《风景之五》是中国西部风光,天阔去高,牧场金黄苍莽,牛羊肥美。
然而他在欧洲的作品,画风迥异。
《静物之二》是刚到巴黎时画的。桌上一条泛着银光的鱼,张着嘴,旁边一盆水。
《脱水的威尼斯》空洞黑暗,近乎抑郁。
《思念》是风暴下怒吼的英吉利海峡,巨浪滔天,惊涛拍崖。
还有《雪夜》,《伦敦雾》,《阿尔卑斯山脉的积雪》…
其实不论是写实的技巧,还是抽象的意境,他的画较之前都更具有艺术感染力,然而无一例外全是冷色调,弥漫着浓烈而压抑的情绪。乔樾看得喘不过气来。
只有一幅画,是唯一的亮色。
毫不吝惜地用了大面积的暖调子,带几缕黛色,画法抽象,像是一抹暖橘色的朦胧天鹅绒,在幻化的光景涤荡下,显出不同的色相,只为了烘托画面的主角。
主角是一位少女,大概十来岁年纪,形体还未发育完全。面部是整幅画的高光部分,刻画得尤为仔细。头发黛青泛光,额头饱满光洁,鼻尖亮晶晶,嘴唇是玫瑰花瓣中间的那段颜色。颈项很长,缀着一朵茉莉,隔着油彩似乎能闻见一缕清香。
那少女神态娴静,仿佛清溪般恬淡。
画家技艺十分高超。明明采用了厚涂和画刀的技法,却偏偏令人觉得那少女的肌肤玲珑剔透。
乔樾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打动,不禁驻足。所有的压抑郁结都烟消去散,内心一片平和喜乐。
一个穿着白纱裙的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来到这幅画面前:“妈妈,这幅画里画的是不是我们中国人啊?”
“嘘。”年轻的妈妈含笑抱起女孩,瞥见乔樾,诧异地看看画,又看看她。
“喜欢吗?是不是很熟悉?”不知何时,林霏白端着酒杯站在她身后微笑,眼含着期待,晶晶发亮。
“是有点。”她点点头,转回头问,“叫什么名字?”
他指了指画旁边的说明标签,没有说话。
标签上写着:《中国茉莉》。旁边一个水晶挂牌:“非卖品”。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夏日清晨,阳光画室,带露的茉莉…她猛然转头去看他,喜悦在胸中膨胀,指着那画中的少女迟疑地说:“这幅画…这幅画…”
林霏白注视着她的眼睛,轻轻颔首,沉醉地一笑:“是,就是你。”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画框,似乎沉浸其中,“从构思到完成,这幅画,可以说是一夜而成,也可以说画了很多年。”
她大胆地与他对望。他也不避讳,一双眼睛明亮温柔,像澎湃的湖水。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馆长,馆长?”有人不识相地打断,“这位先生对这幅画很感兴趣,一定要来见您。”
来人四五十岁年纪,衣着考究,举止得体,握手时面带微笑,不卑不亢:“林先生,久仰。”
“你喜欢这幅画?我也是!”林霏白眼睛一亮,欣喜地握住对方的手大力摇着,“先生贵姓?”
“不敢当,小姓井。”那人笑道,面容和蔼,“林先生的画,每幅都是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不过前两天开展的时候,我单单对这幅画情有独钟,回去之后牵肠挂肚,所以今天特地赶过来,恳请林先生无论如何要割爱,成人之美啊!”
林霏白笑起来,指了指那个白色的小牌,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来者不为所动,不屈不挠:“我知道这幅画对于林先生来说,意义非凡。不过,凡事总有例外,能否通融一下?”
林霏白朗然一笑:“蒙您厚爱,这实在是我的荣幸。但是这幅画对我来说,意义非常特殊,暂时还找不到的衡量价格的标准。抱歉让您失望。如果喜欢,请尽管欣赏,甚至欢迎您常到我家来小坐,我保证热忱款待!”
“林先生误会了。”井先生徐徐说,“我并不会为这幅画支付一分钱。但是,如果能得到这幅画,我愿意向您主持的‘缤纷基金’捐赠一笔款项,数额是。”他说了两个字,又补充说,“或者,也可以用这位年轻女士的名义,投给‘合家欢’基金会。”
“合家欢”是华南地区的慈善组织,为家庭残破的青少年儿童提供心理帮助。
林霏白错愕地看着他:“冒昧问一句,您到底是…?”
井先生微笑:“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没有恶意,而且是诚心诚意想买下这幅作品。”
乔樾被那个数字震呆,过了片刻,拉住林霏白说:“霏白…”
“不用说了,放心,我不会转让的,”林霏白很快地回答。
“霏白?要不我们…”乔樾眼含期待,满是兴奋,“他肯捐钱给你的‘缤纷基金’啊!我们可以帮助更多的孩子了!再说,画其实还在的,只是让给别人了,对不对?而且,这是你为我画的,我就觉得好像自己也为他们奉献了爱心。霏白,就当是为我?你不是最喜欢帮助别人的吗?”她拉着他的手轻轻摇着,声音小小,“霏白,霏白…”
林霏白任由她拉着,却并不回应。
明显是在挣扎。
其实他刚到法国的时候,用凄风苦雨来形容也不为过。
那时候是太年轻气盛了,总以为第二天就会名噪四方,花钱大手大脚。
他不会算账,从来不知道,钱用起来会这样的快。
而他又不屑于画行画。
陷入窘迫似乎是迟早的事。常常是山穷水尽,被人追着还订金,不知道明天的晚餐在哪里。
有一天终于来了个做皮草生意的东欧商人,看中了《中国茉莉》,要送给女儿做生日礼物,并且坚持只要这一幅。
也是,其他作品都是他情绪的宣泄,送人不合适。
出价不算惊人,却也不低,足可以解决一段时间的生存问题。
刚好是他最穷的时候,住最便宜的郊区仓库,又冷又空旷,令人无端生出厌世的情绪。最心爱的大衣被老鼠咬了个洞,他也就那样穿着,去卢浮宫临摹名作。
他是自由自在惯了的人,当年却如此的仓皇被动。以至于很多年以后,Loft变成城中名流效仿的时尚,他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就是那样的走投无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卖掉它。
他常常为它吹吹灰尘,擦擦画框,对着画框中的人说话微笑,像个十足的疯子。
皮草商人很不理解,连连追问,甚至说:“我不明白。你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非常不好。”摊摊手,“为什么不肯卖?”
对方并没有夸张。那时候他靠着面包配白开水度日,面色苍白得泛绿。
然而他耸耸肩:“这幅画对您来说,只是礼物。对我来说,它可是爱人。”
皮草商人听到却红了眼眶,仿佛勾起思绪万千:“我以前…也是个画画的。”
最后那人并没有如愿买到《中国茉莉》,却悄悄在画箱上留了一小叠现金。
他发现以后追出去,只来得及看到宾利车扬长而去的尾气。
而他靠着那叠纸币,挨过了最艰难最绝望的时间。
几天之后,画廊老板告诉他,卖出了他的第一幅画,高价。
渐渐地开始有回头客,还有人专门收藏他这样的画家的作品。
办个展、开画廊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报纸上,评论家对他的言辞也越来越客气,甚至是赞美。
他在巴黎一共搬了好几次家,住所和画室,到最后已经完全不用考虑价钱,只要喜欢。
但是《中国茉莉》一直都在身边,从未离开。他甚至习惯新手保养。
就连丛骞都毫无办法。她看着他画,看着他挂,目睹了整个过程。
“我会娶你,但是请答应我唯一的请求。”
最后它终于被挂在卧室墙上,中间偏左的黄金分割点。
林霏白最后转过身来微笑:“好,你说了算,只要你开心。”他紧紧回握住她的手,“我现在已经有你了。”
办完手续离去之前,井先生特地来再次致谢。
林霏白的目光流连在《中国茉莉》上,又看看乔樾,最后朝井先生伸出手:“请善待它!”
井先生用力握住林霏白的手,诚恳地说:“请放心!我保证它一定会得到最好的优待!”
林霏白走到露台上,胳膊支在栏杆上,看他们把画放进车里,井先生坐进驾驶位,起步,转弯,慢慢驶出去,融入车流。
站立良久,微风吹得他长发翩飞。
隔天报纸登出新闻:《豪客惊人手笔,购得林霏白私藏珍品》。
与之相对的另一版面是:《商界峰会,宁肇安代表行业在人民大会堂发表行业纲领》。
两条新闻都配半身照,林霏白与宁肇安隔着报纸中逢遥相呼应。这两人都十分惹眼,但其实几度截然不同。乔樾一直奇怪,他们是怎么成为哥们的?
她把报纸扔到后座,按下车窗:“这风真舒服!”
童贝洁白她一眼,踩一脚油门,刚好追了一个绿灯:“谈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啊!瞧瞧这春风满面的得瑟劲儿!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乔樾作势要扑到她身上,欢呼:“小洁,我最爱的就是你这张乌鸦嘴!”
童贝洁气得啐她一口:“去去去,我在开车!”
乔樾坐回去,笑盈盈地叹口气:“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好像是做梦。”
“春梦?”
她突然想起来:“你还别说,我前几天看见子愚了,要说春风满面,那才叫货真价实。这小子拿了一件女装在买单,那可是青春女装!又不是送给我的,肯定是谈恋爱了!还想隐瞒军情。”
童贝洁不知在想什么,答非所问:“我在想,砚君干吗今天突然叫我们过去啊?今天是星期一啊!”
乔樾也百思不得其解,白天还在想,要不要先吃碗桂林米粉再过去?徐砚君像个男人,从不进厨房,以前也是何永晋做饭她洗衣碗。去她家吃饭,真的只有饭吃。
徐砚君下楼来接她们,进了门,只看见吴家暄系着围裙,端着菜出来,热情地招呼她们。
难怪!
吴家暄的手艺不错,而且十分有职业道德,没有在餐桌上大谈人体器官与结构,气氛甚是融洽。酒菜正酣,徐砚君突然拿勺子敲敲酒杯,正色道:“各位,Gentleman And 三八们,我有重大事情宣布!”
乔樾兵着一片酸菜鱼,低头专心挑鱼刺:“啥事啊?快说。”
童贝洁却立即坐直了身体:“死三八!早就觉得你今晚鬼鬼崇崇的!快讲!”
吴家暄在一旁,看着三个女人直笑。
徐砚君也笑起来,拉起他的手说:“各位,我今天和吴大夫拉埋天窗了。来来来,别愣了,干一杯!”
Chapter 12假戏
中秋过后,林霏白去了德国鲁尔参加艺术节,为期一个月。
“等我回来。”他握着她的手一直笑,欲言又止,眸光闪闪。
没有林霏白的日子,乔樾心里多少有点失落。因为时差,他们不能常常上网聊天。林霏白在德国也很忙,除了要外出采风,去鲁尔出席各种活动展会,还要会见朋友,打理柏林的画廊和红酒屋。
乔樾只有和他互通邮件,以诉相思。
工作也还顺利。唯一的问题就是,青木湖别墅推出第二批单位,价格比第一批高出一大截,很多客户都认为不值,不买账。
乔樾知道,这是因为形象宣传不到位。第一批只是高端别墅,卖那个价当然没问题。现在价格提了那么多,已经是顶级别墅的档次,原来的形象还没有跟上。于是她决定全面升级二期的建筑质量,同时铺开广告,提升形象。
计划之一,就是要套拍30秒和60秒的广告宣传片各一条。麻烦在于,营销费用已经吃紧,摄制方面请了与辉晟长期合作的谭导,剩下的钱只能请二流的演员模特。
她急得团团转,睡觉都梦见在选角。
楼盘销售讲究“金九银十”,眼下的销售时机一过去,极有可能错失良机。她曾亲眼目睹一个畅销楼盘,因为预售证迟迟拿不到手,错过了最佳时机,几年都没卖完,银行利息又高,最后连公司一起出售给别家。
时不我待,她屐了所有关系,两个闺蜜和蒋峰、李麓都帮了忙,还物色了不少相貌身材出众的大学生来试镜。结果谭导只勉强同意录用其中一名女大学生,男的一个也没过关。
谭导是香港人,五十多岁,花白的山羊须,跟辉晟合作过好几次,一口普通话带点港腔:“小乔啊,你给我找的Model,拍拍时尚小公寓还可以,一拍这种别墅。”他指指青山湖别墅的建筑立面,“就不合适啦!唉呀,那些小男生更不像啦!我跟你讲啊,这种Model好难找的!长相在其次,关键是气质。”他叹口气,“本来林霏白蛮合适的,可惜又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乔樾愁眉苦脸不说话。
谭导摸摸下巴,笑眯眯地说:“唔使忧啦!人选也有啦,而且不会比预期效果差!还免费。不过,就要你亲自出面请咯!”
乔樾抓住他:“什么人?什么人?”
“哎哟,哎哟!小乔你要掐死我!谭导跳出起来,”我年纪大啦,打不过你!好好好,我告诉你。“他凑近乔樾,悄悄说了个名字。
乔樾傻眼:“他?”
谭导肯定地点点头:“就是他!”
“没兴趣。”宁肇安埋头审阅着一份季度财务报表,“这种事不该来找我。”他抬眸,“小林最合适,他不是你的最佳人选吗?”
她只好说:“霏白去柏林了,赶不回来,你是知道的。而且——”她字斟句酌,“这次拍摄很规范,就是个单纯的广告,没有火暴镜头,不会有任何让你为难的地方。对了!我们请了南海大学的模特冠军来跟你配戏!你看,这种照片。”
“嗯,是个美女。”他瞥了一眼照片上巧笑倩兮的美女,再看一眼她,“你觉得这样可以说服我?”
他把照片扫到一边,专心看文件,再不理她。
“美人计”失灵。
只怕他阅过的明星都不少,美女更是无数,怎么会轻易上钩?何况现在又有了颜嘉莉。
她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要是您愿意的话,我们还可以请颜嘉莉小姐担任女一号跟您配戏,您觉得怎么样?”
宁肇安慢慢抬头看她,眼里隐约有怒气,紧抿着唇:“谁让你跟我说这种话?你瞎掺和什么?还嫌我不够烦,是不是?”
难道他和颜嘉莉吵架了?运气太背,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狼狈地收拾东西逃到门口,终是不甘心,回过头来,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说:“总裁,我找了很多人都不行,这次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知道很难为你,可是,除了你,真的没有别人了。你…就当是我欠你一份人情…”
她站在门口,就那么看着他。
他斜了她一眼,大概余怒未消,仍旧不理睬,低头看报表。
站了半晌,她自学尴尬无趣,开门准备出去。
就在那一瞬间,听到他说:“剧本拿来。”
她松了口气,赶紧把剧本放在他办公桌上,犹豫了一下,低声说:“谢谢。”出去轻轻带上门。
宁肇安甩下财务报表,走到落地玻璃窗前。他一向对自己的冷静引以为傲,现在却产生了彻骨的怀疑。
一个男人和一只萨摩犬,沿着晨曦中雾气缥缈的湖边长跑。
男人跑得很好看,轻松舒展,虎虎生风,脚底似乎有弹簧。清晨的空气,不知不觉散发出雄性荷尔蒙的气息。狗和人一样的帅气。雪白浓密的长毛直围在胸前,威严高中远远看去像狮子的鬃。那么大的体型,跑起来却异常灵活矫健,骄傲地昂着头。
谭导拿着扩音器,朝湖的对岸大喊:“Johnan,good job!再跑慢一点。”
下一组镜头。
男人在水里游泳,游得像一条鲨鱼。
萨摩犬就坐在旁边,头上顶着他的T恤短裤,脊背直直的,东张西望,伸出薄薄的红舌头呼气,憨态可掬。
谭导坐在监视器旁看着,拈着山羊胡须,得意地笑。
下一组。
正午阳光炽烈。男人卷着裤腿站在水里钓鱼,露出赤金色的腿。长长的鱼竿突然被一股力量拉得弓下去,男人立即轻轻提竿往上一钩,再一提,金红色的鱼身飞跃出水面,反射着粼粼阳光。
萨摩犬在一旁早已坐立不安,兴奋莫名,一见鱼上钩,马上叼起网兜,急不可待地“扑通”跳进水里,游到男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