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从袋里取出一只红苹果,在她眼前晃:“是什么?”
“苹果。”苏听舔了舔舌头,好饿,想吃。
“是你的欲心。”豆芽将手一转,苹果不见了,“你不想,那在我手里什么也没有。在你心里,也什么都没有。”
苏听:“……”更玄妙了。
不饿禅师摸了把豆芽,对爱徒的领悟大加赞赏。
“想吃就吃,不想不吃,一切遵从自然。不刻意想,或不想,这也是无。”蓝色琉璃窗的另一边,一把男声响起。
不饿禅师想了想,这也是无。
苏听哪还不领悟,抱着豆芽东摸摸西摸摸,摸出了红苹果,“嘎嘣”一声,大快朵颐。见禅师看她,她用手机打字说:“饿了就吃,顺从自然,遵从天性嘛!”
不饿笑眯眯:“也对,也对。”
豆芽蹙着小小的,肉肉的眉头,提醒:“师妹,吃时要静。”
苏听赶紧比了个知道的手势。
禅修第四天,苏听偷偷溜出去了。
虽然,她的护照还在不饿禅师那里。可是,她顾不得了,起码得出去管饱再说。
寺院里的食堂去不得。于是,她跑到寺院外觅食。
可是离寺院最近的一家斋堂在半山腰上,想找吃的,就得走长长一段山路。
从中午一点钟逃跑出来,到现在,她走了快一个小时,天气热,她的白裙汗湿了。
脚上草鞋也微微透湿,她抬头,叹,太阳真毒。
终于,看到了这一带最有名的食堂“清净斋”。
她加快了脚步跑了进白色的小院,只见处处种植昙花,但昙花没有开。也是,昙花只在夜里开,昙花一现,只为韦陀。昙花,也是佛花。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玻璃柜子里整理货品,里面有各式素糕点,面包。
他转了出来,在玻璃柜台前捡起掉了的小雏菊,放进一边的净水坛里。
苏听快饿昏了,闻到了面包香,加快了脚步,谁料腿发软,一把扑到了他的脚边。
他一垂眸,就看见了她伸过来的一只手。
“……”
那样的一张脸,俊美得倾国又倾城,苏听自然不会忘记。她又想起了在北海道神宫里的许愿,只有两个字,明海。
如今,他切切实实在这里。
他正垂眸凝视她,而两点的太阳十分光亮,透过窗户落下,他一对浅色眼睛在烈日下变得透明,像薄薄的一层玻璃般透出冰蓝色来。是玻利维亚“天空之境”那种最为纯粹干净毫无杂质的浅冰蓝。
她唇动了动,说:“小哥哥,给口吃的呗。”
明海看了她一眼,淡淡晒道:“原来不是哑巴。”
苏听记得这个声音,昨天还听到。惊讶道:“你……是……不戒?!”
“你……居然、是、和尚?!”
她太惊讶,一出口说的是母语。只是说得很慢,还停顿了好几次。
明海有些无奈:“带发修行。而且,在泰国,男性二十岁成年就会去寺院参禅修行,像有些国家成年了要服兵役一样。”顿了顿又补充:“其实我也不是泰国人,我舅舅长居泰国,我觉得修行也是一种乐趣,所以留在这里。”
她后知后觉,原来他会说中文。
明海扶她起来。
苏听把袋子里的钱拿出,双手捧着,说:“给你。”
明海:“……你这是把我当菩萨供着,给香油钱?”
苏听:“……”
她站起来,指了指柜台里最大的那块面包,说:“赏口吃的呗,菩萨!”
见到他,她的失语症马上就治好了。所以,他不是菩萨是什么?!
明海说:“你等一等。我下面给你吃。”
苏听脸突然红了。
明海进了厨房。
他拨起帘子,正想问她除了红萝卜还有哪些忌口,就见她一张通红的脸。
明海只有三个字:“欲心重。”
真该就这样给她饿着!
作者有话要说: 明海小哥哥说,我下面给你吃。
显然,苏听小姐姐想得太多了。
嘿!
很饿的苏听小姐姐,看到光秃秃的脑袋全是大白馒头,奶油味的。( ̄︶ ̄)
第5章 五 美丽欲
他在面条里,给她加了鸡蛋。蛋花被他煎得金黄金黄很漂亮。
而面条洁白,清水汤,淡淡的飘着一些翠色葱丝,只是光闻着香味,就令人食指大动。
他双手捧着碗热腾腾的面条出来,放在柜台旁边的小桌上,说:“吃吧。”
一如初见时,他给她鱼,说:“吃吧。”
苏听看了看他,只觉分别不过一年多,他长高了,更长大了。当初,他只是高她小半个头,而现在,她只到他颈项,锁骨那个位置。
她想说话,可是发音再度卡着,只好执着手机敲了一遍:“看来清迈寺院的伙食很好嘛?!”本来就是一句调侃话,用手机语音一发,更觉滑稽可笑。
明海一怔,蹙眉。她还是不愿开口讲话。
他在面里还加了许多红萝卜。面条非常好吃,就是要把红萝卜扒拉出来很麻烦。他见她动作不悦,要把碗收走,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手顿了顿就要收碗。她急了抱着面碗跑一边蹲着吃,就像初见时那只捧着他的鱼啃的大猫。
明海揉了揉眉心,说:“挑吃浪费,不把碗里的红萝卜吃完,就不准吃面。”
苏听:“……”她暗暗又拨拉了几条出来,他轻咳一声,她赶紧捧紧面碗。
呵,这只大猫还很护食。他哼了一声:“你有毛病,得治。”
苏听执着手机按,滑稽的手机声起:“你还专治不服了?”
“对,专治你各种不服。”他低笑了一声。
他进厨房,给她端了一小碗面汤来,说:“喝这个面汤,碗里的都糊了。”然后走出店门,在廊道阴影里盘地坐下,开始念诵做功课。
苏听眨了眨眼睛,这个男人很细心。
吃完面和汤,她把碗筷拿进厨房洗了。再出来时,他还在廊道下静坐,两手轻垂,搭在膝盖上,体态自然,是最轻松舒服的姿态,但腰身挺拔,坐得端正。
苏听看得起劲,就在一旁打量他。
过了许久,他累了,便将左脚伸了出去,改为右腿盘着、左腿竖着的坐姿,而手也动了动搭到了左膝盖上。日光下看,还真像一尊面相俊美庄严、姿态妖娆的佛。她轻笑,而他没有理会。
苏听执着手机:“哎,你犯了杀戒。”
明海眉间轻蹙,没有理会。
“你杀了鸡蛋。”
明海眼睛依旧闭着,淡淡道:“是没有交/配过的母鸡下的蛋,里面没有胚/胎没有生命,是素的。”
“你杀了小章鱼,明明它那么可爱。”苏听借着手机又说。指的是初见的那一会。
“那串章鱼烧烤是你吃的,而且,那晚所有的鱼都是你吃的。”
苏听眨眨眼睛,好像真的是这样。那一次,她太饿,一直抢着烧烤架子上的肉吃,记忆里,他好像真没动过食物。
太阳更猛烈了,有汗自他额间滴落。
苏听走到他身边蹲下,伸出手来给他擦汗。
他闻到了极淡的松木橙花香味,是她指尖的微香。
他坐着,不动。
“哎,你睁眼看看我呗。”
他双目紧闭。
汗,再次从他额间滑落,渗入浓密的修长眉毛里。她的指腹从他眉骨上滑过,他倏地睁开了眼睛。
两两相望。她的指腹还贴着他眉骨,指腹微温,而他体肤滚烫。
苏听惊讶,“你持戒修行,你在抵抗qg yu。”
明海看了她一眼,想不到她领悟得挺快。但他只是淡淡道:“不戒不戒,没有什么是需要戒的,随性而为,心中有佛,心是空的,心是满的。戒与不戒,不拘泥于形式。而且我没有出家,我只是喜欢静修,可以安安静静想想事情而已。”
苏听在他身边坐下,又问:“你多久没碰荤腥了?”
“整整一年。”
苏听吓得吐了吐舌,要她一年不吃肉,不是人生还有没有乐趣的问题,而是她会直接饿昏过去的。
“你会泡茶吗?”明海又问。
苏听点了点头。
“在玻璃柜后面的架子上有茶托茶具和茶叶。”他又闭上了眼睛。
她站起,转身。风起,还是松木橙花的微香。
明海一怔,心想,不是风起,没有风,是心动。
心若止息,便是无味无色。
苏听搬来了小木桌,在廊下煮茶。
他偶尔指点她几句,更多时间是在闭目养神。
“头交水,二交茶。始时,茶叶紧索,茶冲撞而无味。泼去头道汤,一为净茶,一为静心。第二交,刚到好处,茶味出,像人之开窍。三交浓,起人生无穷哲思。”他轻声说道。
她已品到了第三道。
他端起白瓷杯子,茶汤清淡,翠色潋滟。他抿了一口,没有任何评价。
苏听想,自己还真像给上神煮茶的童子。想到这里,她噗嗤一声笑。
四周很静,甚至好像能听到廊下白牡丹微微盛开的声音。她赶忙收了声,看向他。他蹙眉,垂下眸来看她。一个仰视,一个俯视。只见他长睫似鸦羽,在眼底覆下层叠阴影,一颤一颤的。
他还是那三个字:“欲心重。”
他和她一道上山。
寺庙门前小道上有好几棵松树,分别是望客松、迎客松、陪客松。
一想到自己是偷偷跑出去的,苏听的脸就红了。
已是下午五时,下午课也结束了。
苏听有些惭愧。
走过飞拱道时,就见不饿禅师和豆芽师兄在下棋。
一边焚着檀香。
白烟轻轻飘飘,时间过得特别的慢。
苏听走到禅师身边。
不饿问:“tg,你为了什么来到这里?”还是之前的问题。
明海也走了过来,说:“欲知过去事,今生受者是;欲知未来事,今生做者是。一切因与果,皆有定数。她来,或不来这里,有什么重要呢?”
就好像他会到这里,一切皆是注定的。
等苏听离开后,明海说,是为了再次遇到她。
不饿听完明海的话,点了点头。
苏听回了自己的房间。没有电视、和电脑等一切可供娱乐的消遣,山中岁月很静。
她盘腿坐在榻上,开始做功课。
其实也没什么功课可做,就是放空自己的思想和身体,不为名利,不好争斗。
心静时,更觉天地万物的壮大。
只有蝉鸣和风声。
门敲过三声后,开了。
来的是豆芽。
苏听很喜欢胖豆豆,双脚落地,走过去和他聊天。
“不饿师傅让你学泡茶。”豆芽师兄十分认真:“他说,泡茶能静心。”
苏听点点头,笑眯眯地瞅着他。
“师妹,你看我干什么?”
苏听按着下午时明海教的,认真地冲泡好茶,等放下茶具才执着手机发音:“胖豆豆,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很深奥,很哲理的问题,下午时,不饿才问过她。
豆芽很认真地回答:“一出生就在了。”
苏听问:“父母送来的?”毕竟有些孩子天生体弱,父母为了好养活会送他们去寺院,然后等到了一定年岁再接回去。
豆芽摇了摇头,“我没有父母,生于佛前,侍奉于佛前,从小发大誓愿,要克尽己能普度众生。”
苏听了然,露出同情神色,原来胖豆豆是个弃婴。
真可怜!
她充满慈爱地抱了抱胖豆豆。
“师妹干嘛一脸悲戚神色?”
苏听:“……”我哪里悲戚了,我是可怜你呀,胖豆豆!
“嗯,发大誓愿啊!你的理想很崇高!”她一手拿手机,一手比了个大拇指。
下半夜,苏听睡得不怎么安稳。
到了凌晨四点开始下起小雨,淅淅沥沥,落在竹林里更是有点凄苦味道。苏听后来醒了,反正睡不着,她推开木窗,给自己泡了壶茶,盘腿坐在那品茶,听雨,放空思想。
远处竹林里好像有人影?
苏听望出去,见明海盘腿坐在竹林里,依旧是双目紧闭,腰板挺直。
她穿好鞋袜,走了出去。
白裙袍拂过他脸,他肩。明海想动,身体僵硬了,一垂眸,小腿肚上缠着一条细细白白的蛇。
他的腿,不敢动。也不舍得动。
那条蛇看了他一眼,蜿蜒地爬了上去,钻入了他大腿,一路扭动着缠了上去,钻了进去。
一年修行领悟,被这小小的东西,全搞乱了。
它的身体那么软,又、湿、又/软,缠上来了。
明海告诉自己,是幻觉。
那条蛇吐着红红的信子,说:“是真的。”
明海说:“那我本身就是幻觉。”
“哎,那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呗。”小白蛇又轻又软的声音,和那把熟悉的声音合二为一。
明海猛地睁开了眼睛。
苏听正撑着伞站在他身旁,见他醒了,问:“你怎么在这里?”
明海动了动,站了起来。
他太高,她需要很努力地仰视他。
他接过她的伞,说:“我送你回房。”
一路沉默,直至到她房门口,他才说:“不饿师傅,让我夜里在这里静修。”
苏听张一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在这里修禅五天,已具慧根,逐渐开窍。他坐着面向的地方,正是她房间。不饿要他去领悟什么,抵抗什么,她心里明白。
“走了。”他将伞放在她门边,转身离开。
“喂,”她叫他。
明海脚步一顿。
“你在寺院修行,需要戒/色吗?”
“要。”他顿了顿,答:“在寺院的这一年要。”
苏听扶着门,轻轻地说:“我明白了。”
她又肯开口了。
后来,她再去上课时,刚好听见一个小和尚在和豆芽师兄说话,问起不戒。豆芽说,不戒不再叫不戒了,因为不饿禅师坚决地赶他出去了。说他修禅时间早已过期,迟迟赖在寺院不走,不是事儿。用不饿师傅的原话说:“明海,你当这儿是度假胜地?避暑山庄?回到你的红尘里去。”
听到度假胜地时,苏听就嗤嗤笑了起来。
这个明海很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很特别又很美丽的故事。希望大家喜欢苏听小姐姐和明海小哥哥。
其实这还是一个林子一直和美食欲作斗争的事情。因为这篇文的灵感全来源于林子很饿,时刻都想吃吃吃,而且是要肉肉肉,吃香的喝辣的,可是又怕胖啊,于是就很纠结,又于是就有了这一篇文。总结陈词:林子是个有病的,得知!
一边的小短腿美妞吭吭哧哧:主银我也想吃肉!
林子:滚粗!
于是小美妞只好滚了……
第6章 六 戒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林子生日哦。所以林子愉快地决定了,要双更!!!还有一更,老时间今晚八点,林子在这里等着大家!
这是一部不会令人失望的作品。林子再度觉得写得很满意。又是一次对自己发起的新的挑战。看过我《丝绸》《他看到光的背面》和《亲爱的,银行家》文的,肯定知道,文风再度有了新的突破。我觉得和《他刻骨铭心的爱》还是有点异曲同工之妙的。但可能刻骨一文还是更为透彻吧。欢迎大家去围观洛泽小叔叔(《刻骨》一文)。
到了第六天,等于一切上了轨道。熬过了最难熬的头几天,大家的饥饿和困意都渐渐消减。但只有苏听还是适应不来。
清晨五点时,她在房内静坐做早课。不饿带着豆芽还有几个徒弟过来了,一一照看每位来禅修的学员。
豆芽提醒苏听说:“师妹,在这里修行,得叠被子。这里一切得静而有序,不能乱。”
苏听红着脸赶忙去叠被子。
不饿笑眯眯的,没有说什么。
明海从后而来,将她的被子拆开重叠,方方块块的一小格,像一块豆腐。他垂眉敛目,声音淡淡:“叠成豆腐块。”
苏听眨了眨眼睛。这男人在拿逗猫捧逗她呢!
这一天,不饿让大家自由修禅。
苏听去了无梦堂,也不进堂里,就坐在堂门口的树下静思。
她倚着树,看见树上标牌写:无梦树。
她盘腿而坐,心全放空,看光影流动,自晨至昏;感受天地大美,时间静定,心中那股郁气,轻轻一呼,好像都出来了。
不饿走了过来,问她:“这几天可有悟出什么道理来?”
苏听惊醒,睁开眼睛,歪着头想了想答:“学会了自省,厘清了很多事,知道什么是重要的,而什么是无所谓的,无所谓也就不必再在乎了。”
这一次,她用嘴说了出来,字正腔圆的英语,没有停顿,一气呵成。
不饿点了点头,走了。
已是下午六点,太阳下山了,她莫名地觉得饿。
一只手递了过来,她一看,他宽厚的掌心里是一小堆无花果。
她接过,放进嘴里慢慢含着,微酸微甜,很好吃。
“我带你去一处地方。”明海说。
她跟着他走过木佛堂,只见许多木佛在廊道下或倚或坐,嘴角眉梢似笑非笑。她就说:“这里的佛不太慈眉善目。”
明海只是嗯了一声,“和中国的大肚弥勒是有不同。”
他在一排黑色铜钟前停下,说:“许愿钟。你有什么愿望,对着钟敲一下许愿吧。”
苏听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愿望。”
明海看着她,没说话。
但为了应景,她敲响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一口钟。钟响那一刻,她觉得内心一片平静。
回到房间时,豆芽师兄等在那里了。
苏听还是有些惊讶。
豆芽将她护照递过来,说:“师傅说,你已经领悟,可以离开了”然后将剩余九天课程的钱一并给了她。
苏听问:“不戒在这里的修行还没有结束吗?”
豆芽说:“师兄的修行早结束了。一般也就三个月。他只是喜欢留在这里继续领悟。他是来去自由的。”
苏听有些惊讶。这么苦的日子,一个正值妙龄的青年居然甘之如饴,难道他就没有欲吗?
豆芽没有离开,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呀,胖豆豆?”苏听捏了把他可爱的小圆脸:“不舍得我?”
豆芽从袋里取出一封信给她。
苏听看了,居然是不饿让她带豆芽还俗,让他出去读书,一切费用寺院承担。
带着一个小孩,是很大的责任。
等她看完书信后,不饿亲自来了,并让豆芽到门边一会儿。
俩人单独谈了。
“豆芽还小,他应该出去见识世界。如果成年后,他还愿意回来,就回来。你能先带他出去,再帮他找一家寄宿学校吗?他自理能力很强,你不必担心。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唐突但……”
不饿的话,被苏听打断。她说:“我没有亲人,我带着他吧。”
不饿笑了:“不用如此。你总会结婚有自己的家,这是世间常人的幸事。你知道吗,就连神佛其实都是羡慕凡人的。因为我们时间有限,所以每一分每一秒才过得更为精彩。而佛的时间,是无穷尽的。你把豆芽带出去就可以。”说着将一张银/行卡交给了她,“密码是你进寺修行的日期。”
苏听接了,说:“我带着他,我很喜欢他。”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请禅师稍等几天,我去一去就回来接豆芽。”
禅师若有所思,点一点头转身走了。
在门外,不知道他对豆芽说了什么。豆芽进来时眼里还有泪光。苏听抱着他哄:“你要理解不饿师傅的一番好意,你不出去经历,又怎么知道如何普渡众生呢,是吧?”心里却暗戳戳道:等你还了俗,见到了可爱姑娘,就不想回来了。
豆芽泪眼汪汪看着她说:“师妹,不用说了,我懂。”
苏听反而乐了,又说:“出去了,你不能再叫我师妹。在外面,我是你长辈,你得叫我小妈妈。”
“不,你是我姐姐。”豆芽肉乎乎的小手抱着她,声音软软的,太可爱了嘛!苏听在他脸上啵了一记。
“我可以当你妈妈。”
“你太年轻了。”豆芽红着脸反对。
苏听更乐了,说:“我大你16年,在古时这个年纪真的当得起你妈了呀!”
“不要!”豆芽扭着胖胖的小身体,从她身上跳了下来,跑了。
苏听打听了,明海不住寺里,住在清净堂。
她下到半山时,已是月上中天。
他家院落没有锁,她悄悄走了进去。
明海坐在柜台后,在做木雕。
她走近了,一看,原来是在雕佛头。
她的发滑落,坠在他颈间,痒痒的。
他一抬头,唇在她唇瓣上擦过……
明海僵了僵。
“生意怎么样?”苏听笑眯眯的,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不太好,毕竟要脸的人还是很多的。”
苏听听出他揶揄。过午不食,要偷跑来买食物的人会被鄙视,所以大家都还是要脸的。
“饿了?”他问。
苏听点头,特别乖巧。
她身上那些刺,被妥善地收起来了。苏听想,暂时的。
他转身进厨房,说:“给你下面。”
苏听黑溜溜眼珠子转了转,说:“我看到后院有几只野鸡。”
“想都不要想。”明海淡淡地扫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