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儿,我是自己不小心。和安静没有关系。”厉安安看向程碧儿时,神色严肃,以眼神示意她。
于是,她就不说了,低下头,重新埋首计算机。
安静觉得很抱歉,“厉安安,太辛苦就别做了。我到外面找一找看看……”她的话被他打断:“不用了。我已经基本完成。后续再给我一些时间。”
他说得强硬,安静不好再说什么。
转身时,听见了程碧儿很不屑的一声低哼。
“碧儿!”厉安安斥了一声,声音压得极低。
安静回到陈莉那桌上,两个阵型,在教室的一前一后,其实隔得还挺远。
安静有些吃味,感觉一切都怪怪的,从书包里抽出了一本书,无意识地翻看着。
“啧啧,安静,你进化了。居然连哲学的书,都看了。”陈莉逗她玩儿:“早两天,你还在看雕塑史哦。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过那个洛……洛什么非常帅。”
“洛泽。”安静纠正她那句不太尊重人的“洛什么”。
陈莉戴着耳麦,所以不自觉声音偏大。厉安安听见了,正在敲计算机的手停顿了一下。
“莉莉,哲学其实能带给人很多思辨。并没有那么难懂,洛泽推荐的这本,还挺平易近人的。”安静说。
“我连《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都看不懂。”陈莉挤挤眼。
安静:“……”你看不懂,怪我咯?
陈君带来的其中一个男孩子龙利,是个活泼性子的大男孩,又因为比他们这群人还要大三岁,更为成熟,见是两个漂亮女孩子,忍不住调戏:“这部书我看过。米兰昆德拉说的‘跟一个女人做/爱和跟一个女人睡觉,是两种截然不同,甚至是几乎对立的感情。爱情并不是通过**的欲/望体现的,而是通过和她共眠的欲/望而体现出来的。’”
安静:“……”
陈君极力忍着笑,憋得肩膀都在抽。而陈莉是个小辣椒,抓起一支笔就朝龙利的脸面扔了过去:“我和你又不熟,你说这么段话,真的好吗?!”
一点面子都不给啊……安静也憋笑憋得难受。
反而是厉安安十分安静,内心里却是波澜四起,共眠的欲/望吗?他的目光,落在了安静的身上……
程碧儿看着厉安安的目光停留在安静身上,她猛地咬了咬唇,又低下了头。
龙利是外校的篮球队队长,身手好得很,一侧身,就避过了陈莉飞来的“暗器”,耸了耸肩,说:“我觉得米兰昆德拉说得完全正确啊!做/爱,是可以对无数女人的欲/求,但共眠的欲/望就是特指对一个女人的欲/求啊。”
陈莉猛地捂住了耳朵:“这真是污得没法听了。”
安静嗤嗤笑。觉得龙利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表面上吊儿郎当,实则也是看过许多书,见识过许多风景的人。也算是个有内涵的男孩子了。
她又埋首,在洁白的纸上,画着许多个相同的不规则图案。带着些宗教的神秘色彩,有点像修道院里窗格子上偶尔闪现的抽象图案。
“这是什么?”陈莉好奇,又问。
“我觉得书里这段话描述的图案挺有意思的。有种神秘感。按着里面提到的,画了这个符号,看着有点像雪花对不对,其实又不是。用在衣服上,应该很漂亮。”
安静说时,带着淡淡的微笑。她半托着腮,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全是那种抽象的图案。
厉安安停了下来,隔着五六张课桌看着她。她托着腮,眼睛望着天,睁得大大的,清澈又明净,带着少女特有的梦幻遐想,而她下巴上的那道竖着的酒窝,就显得更加的迷人和可爱。
“哎,厉安安在看你啊!”陈莉又捅了捅她手肘,压低了声音说:“你们两个还真是有意思,心里都想着对方嘛。你给他制造灵感,他给你做动画片头。啧啧。”
安静眸光一转,看向厉安安,两人视线相触,他没有转开目光,一直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话。
安静的脸红了,长长眼睫颤了颤,垂下眸去。
“嘿,那个程碧儿也看你哦。好酸。”陈莉觉得特别好玩。
安静想,她和厉安安的一切,是什么时候起,就变得不同起来了呢?
因为是春天了,教室的窗台上摆着一盆一盆的水仙花。水仙都开了,香气十分浓烈,一阵一阵涌了上来。
就像少年的心事,繁繁密密,一件一件覆了上来。
安静眨了眨眼,目光流转,再度被厉安安吸引,他的视线胶着在她身上,隔了众人,隔了虚空,给了她轻抚。他双眼,就如多情的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脸庞,他的目光,比花香更浓烈。
那些不能言说的秘密,少年的心,从此不再平静。
“安静。”窗外突然闪过一个身影。
大家看出窗外,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孩子,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
安静一愣,猛地站了起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窗外的大男孩笑了一笑,英俊得比电影里的明星还要耀眼。只听他磁性的嗓音沙沙地说道:“要找到你还真不容易。安静,你还欠我一个约会,赶快出来!”


第24章 她,从海上来
作为一只猫, 我忽然很想吃口烟。腾云驾雾, 可以让人忘忧嘛!不过,我永远记得,教我吸烟的女孩。那个坏女孩, 安静,是她教会了我吸第一口烟。
然后, 从此上瘾。
——摘自《萌猫安安的日记》安静,和我戒不掉的瘾, 忧桑脸
机车发动引擎的声音震天响。
厉安安站在走廊上, 看着楼下的安静坐在那架机车后座上,双手搂着那个男孩子,俩人绝尘而去。
“宝马的机车。”程碧儿走过来, 笑了一声:“你和她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他当然知道。
厉安安的唇抿得很紧。
在他和安静相处的时候, 他总是自卑的那一个。
他除了自己,一无所有。而安静, 拥有许多。她的人生, 总是拥有无限的可能。
安静中午时分就回来了,还给大家打包了一顿异常丰富的午餐。
“这待遇好!”陈君笑眯眯的。
陈莉和他唱对台:“敢情你就只知道吃。”
“吃有什么不好?”陈君不解。
龙利笑哈哈,拍了他一掌,“她的意思是,你是猪。”
一只粉红色的小猪脸, 突然在所有的电脑屏幕里漂浮。厉安安尽力忍住笑。
“好啊,安安同学,连你也变坏了!”陈君撇嘴。一副被所有人欺负了的样子。安静嗤嗤笑:“老同学, 别说得好像被我们几个女孩子占了便宜似的。”
安静是在过来前,就吃了饭了。见大家吃饭聊天十分热闹,她也挺开心的,但看别人吃,总是怪怪,于是爬到楼顶上吹风去了。
太阳的光芒柔和又温暖。
天空很蓝,白云挨挨堆堆,像一团一团的绵羊。
她举起双手放在唇边做喇叭状,突然大声喊了一句:“嗨!”
天边似有回应。
海的声音也涌了过来,很好听的声音,隔得远,有点缠缠绵绵的样子。忽然,她就闻到了一股烟味,很淡很淡。
安静回头,看见另一边的水泥墙后,飘出淡薄的烟。
她背着双手,走了过去。然后出其不意地大声喊:“同学,你被抓到啦!”原以为是哪个小混混,谁知道是厉安安。
他掸了掸烟灰,抬起下巴,蝶翼一样的睫毛一颤,迎上她的,是他那对形状好看得过了分的眼睛,琥珀色的,像茶色的水晶珠子,在海风的轻拂下,变得越来越透明。深茶色的瞳仁里,是她小小的身影。
他的一张脸半扬着,下巴的线条流畅紧绷,弧线柔和,一直延伸至秀气的锁骨。白衬衣外加了一件套头的米黄色毛衣,衬衣的第一粒扣子,松开,所以她能看见他白皙的锁骨。一口烟喷在她脸上,她才察觉到,自己的脸此刻离他有多近。
“再靠近一点,我以为你要吻我。”厉安安嘴角噙笑,眉峰一扬,眼尾挑起。
安静站直,无视他的玩笑,说:“厉安安,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有今天躲起来抽烟的坏样子。他听明白了,似笑非笑,哼了一声:“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
“因为我敲定了微电影的男主角。是个中法混血,样貌很符合我要找的,而且黑眼睛黑头发,让大家有眼缘。我可是花了大功夫,从爸爸那里挖角过来的。”见他挑了挑眉,也就补充:“我爸爸是安名澜。”
厉安安马上点头,“是安导演。我国第六代导演里,最出色的导演之一。延续了第五代导演的想法,传统片子十分叫好;而在商业片上,又导出了自己的风格。”
“第五代导演,好像离我们很远了,对不对?虽然像《英雄》、《霸王别姬》、《十面埋伏》、《活着》等题材,依旧还为人所津津乐道。但我还记得在爸爸那里找到的老电影《黄土地》,画面已经完全模糊,可我坚持看完了。现在的这一代,可能还记得周杰伦的《满城尽带黄金甲》,也还能知道《归来》;但是陈凯歌的《黄土地》,估计知道的没有几个了。也无法体会个中的情感。因为我们不曾经历。那个年代,离我们太远。电影里,翠巧挑着水,走在山路上的那一幕,我到现在还记忆深刻。是我们这一代无法体会的艰辛与重担。爸爸说过,为了拍出真实感,当时的女演员是真的一步一个脚印踩在黄土地上,在那条山路上,挑起了重重的一担水,重复拍了无数遍,女演员的肩头都磨破了。那一担水,承载的是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化。是责任,也是中国式的重负。当时,陈导取的每一个镜头,每一句独白,都是有意义的。是现在的导演,不会去触及的东西。”安静说完轻叹。
厉安安听得非常认真。
她又说:“其实和西方文化还是不同的。西方电影,喜欢从人性出发。而中国电影喜欢出家国出发。”
“看得出来,你对你爸爸十分崇拜和仰慕。”厉安安微笑着说道,然后摸了摸她的头顶:“加油。你有这种特殊的天赋。会成为好的导演。”
这么励志呀?!居然在给她打气加油了。“上午时,你见到的是让-尼诺尔,中文名何澄。他是个混血演员。也是我请来为微电影出镜的男主角。他有张国际脸,在中西方都吃得开。”
“我知道。”厉安安说。
他忽笑:“我很开心。”
开心,她能对他说一句解释。这是对他的看重和信任。还有就是她不想他误会什么,这些他都懂。
“安静,你的野心很大。”厉安安看着她的眼睛,一直看进了她的灵魂深处。她从一开始,就考虑到了西方。她的野心,非常大。
“坏学生!”安静抢过了他的烟,吸了一口,喷出时,十分惬意,觉得一切疲劳尽除。“偷偷吃烟的坏学生,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她笑。
厉安安轻哼了一声,双手插兜,看着远方出神。不知是谁坏,又是谁,教会他吸烟的。
这个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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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安静牵着厉安安的衫袖,站在一栋布景棚里时,心情还是非常激动。
“这里是我爸爸新片搭起的临时景棚。我的微电影,基本上也在此处取景。”安静松开了他的衫袖,向前一步,将一道门推开,彩色的房间里,有种魔幻的迷离。
厉安安笑:“两只漂洋过海的毛毛虫。”
只有他们两个明白其中的含义。
安静说,“你等我一下。”然后就转进了一间更衣室里。
等她再出来,换上了一袭黑纱长裙,脚踩着银色的高跟鞋。她对他吐了吐舌头:“爸爸比较隆km夷苡懈鲅印k裕牟季芭锒蓟岜缸盼业囊路!
厉安安点了点头,唇角微扬,表示赞同:“毕竟你也算是半个导演,穿着校服指挥一众小演员演戏?估计是我,也会出戏。”他的手一直插在衫袋里,见她打扮正式,将一支口红从衫袋里拿了出来,“你涂这个。”
安静接过,居然是没有拆包装的,内心疑惑,到底也没忍住:“原本打算送女朋友的?”
“本来想等你生日时给你,不过你现在正装,在这种场合一点妆不化,总是差些什么。”厉安安顿了顿,学着她的戏谑语气将她曾经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读书期间,我不谈恋爱。”
所以,就是没有女朋友了。变相解释哦!安静的脸有些发烫。她无视他的揶揄,转过身去,对着镜子涂上了正红的口红,是复古的烈焰红唇。
厉安安静静地等待她,认真而带着欣赏的眼光看她描绘红唇。其实,她皮肤好,五官精致得过了分,但眉宇间又隐约有股英气,是那种辨析度很高的美。即使一点妆不化,在人群里都是标致出挑的。见她已经涂抹好,轻轻抿了抿唇,于她是无意的动作,对于他来说就是诱惑。他垂下了眼眸。
“走吧。”安静将口红放进手提包里。
见她将白色风衣扔在一边沙发上,他将风衣捡起,搭在手臂上,说:“带上吧。这里海风大,冷时,可以披着。”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带着他四处参观。
所谓的布景棚,是搭在一座剧组租赁的豪华游轮上。游轮有二十多层,上下都靠一座复古的铁栏栅电梯,电梯顶上,一盏精巧的水晶灯,随着电梯上下,发出叮叮的轻颤。“爸爸租了二个月,价格八位数字,所以大家都在赶进度,毕竟多在游轮待一天,就是在烧钱。”安静向他讲解电影工业,十分的热情。
厉安安喜欢这个时候的安静,整个人都在发亮。
《两小无猜》其实是两个小孩子,封闭的内心世界。所以,大部分的景都被封闭在那个五彩的房间里。用了蒙太奇手法,切换场景很跳脱,整个微电影,有种魔幻色彩,与电脑设计的动漫相连接。
两个小孩子,被封闭在彩色的房间里,被封闭在一座天堂岛(游轮)上。和那两条漂洋过海,相拥着最后葬身大海的毛毛虫一样,都是封闭的。只不过那两个小孩,长大后,历经一切,最后,置身熔炉。
“两个小孩子的部分,我基本上拍完了。其实还是得靠后期剪辑。剪辑的角度不同,会使得成品的主题南辕北辙。”安静又说。
“我带你去看看爸爸拍戏吧!那可是全程保密的哦,现在外界,都还不知道我爸爸究竟在拍什么。”安静吐了吐舌头,然后将七彩的门再次推开。
厉安安跟在她身后,“那个房间表面上是七彩,但浓墨重彩,其实非常压抑。”
“是。我就是要这个效果。是我和爸爸的美术总监沟通后,总监特意这样布置的。”安静在前面带路。
游轮十分奢华,贴着暗金色的墙纸,灰红色的描金牡丹一团一团开在墙之上,锦绣一片,金粉成灰。
而脚下一点声音也无,红色的泼斯毯很厚,消除了一切的声音。脚踩下去,绵绵软软,如在云中行走。
海浪颠簸,壁灯轻晃,一切朦朦胧胧,似真似幻。这座复古的游轮,就像海市蜃楼。而眼前的安静,轻轻回眸,对他微笑,就像一帧老电影里才有的画面。
她很美,像从电影里走出来。
“到啦。”她再度推开一扇门。
几个轨道在同时运行,是副导演林立在拍一场群演戏。
只有男主角在。
安静对一切电影的东西,都很着迷。
所以,这部讲述海上探险与密室杀人的《孤岛侵蚀》,她是一早就将导演剧本与电影剧本翻烂了的。这一幕戏,安静只看了半个小时,就知道是一场不太重要的副线戏。难怪爸爸会不在场了。
两个少年,就像进了游乐园的小孩,在那里看得津津有味。一幕戏,为了精益求精,林副导重拍了四五十遍。
“原来一场电影拍下来,是那么枯燥。”厉安安感慨。
“是。所以你这个电影外行,看成品就可以了。”安静笑。知道他是无聊了,打算带他离开。
可他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很认真地看着她,巨大的水晶灯就在他的头顶,橘黄的光散开,落在他深邃的瞳仁里,光线明暗不定,衬得他眼睛越发乌黑。他忽然说:“安静,因为你,我愿意看尽最枯燥的,也愿意去了解电影这个行业。”
安静正要扯他衫袖离开,听他一说,手指僵了僵,扯着他衫袖,也忘了走。
气氛有些暧昧,她也说不上哪里不对,他忽然就牵住了她的手,说:“走吧,你刚才说想带我去哪里?”
顿了顿,又补充:“在这里,我只好全程跟牢你。我不想迷路,被关在游轮上一整晚。”
“你还怕闹鬼?”安静咯咯笑,牵着他的手,往游轮的另一边走。那里的尽头,有个私人套房带观景室,几乎拥有360度的海景,而且由于是死角位,里面的人可以坐拥海上全景,但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她偷偷配了把钥匙。
厉安安轻笑:“难说。”
看着走在前面的她,一身黑色的修身及地裙,黑纱笼在额间,在颈项后打了一个结,长长的黑纱穗子飘飞。明艳的红唇,像1920年代走来的爵士女郎。
他的脑海里,只能想到一句话:她,从海上来。
轻笑了声,厉安安又想,就算是鬼,也是一个绝色女鬼。
当走到走廊尽头,安静忽然回头,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笑吟吟道:“嘿,我们偷溜进去。这个是我从爸爸那偷偷配的钥匙。里面的风景奇佳,我可是冒险带你来哦。”
钥匙插/进锁眼,门“哒”一声开了。
过来时,已经变了天。本来就是倒春寒时节,现在风雨欲来,乌云遮天蔽日,海浪翻卷,拍在船身上,是巨大的声响。而海与天顷刻间,变成了灰蓝色。灰色越来越浓,不多会,就看不见海原来的颜色了,只有一片浓墨蓝。
房间里,亮着橘黄色的光。
安静的手,再次被他牵牢。
这一次,反而是他领着她往里走了。
“不是说有360度海景?”他打趣。
“在最里面的房间啦。那是个贵宾休息区,里面有独立的卧室与大厅。爸爸在游轮上赶拍电影进度时,晚上也要开工,就不回家了,很多时候留宿在这里。不然我也不会有钥匙呀。”安静的脚步慢了些,去开墙壁上的灯。
她一拉那缀着红色珠子的电灯线,“啪”一声,复古的壁灯就亮了起来。而厉安安已经推开了虚掩的卧室门,那里有一道屏风阻隔。但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他一怔,反应极快,突然转身,说:“我们先回去。”
可是安静已经走进来了,她正要说话,也听见了那些暧昧的声音。
她脸色一变,已经明白过来。这里是爸爸的房间,不会有别人在。
但是她已经听出来了,除了爸爸的声音,还有一个陌生的声音,是一个女人。
她甩开厉安安的手,猛地冲了进去。
她的力度太大,撞翻了那扇绢面刺绣的屏风。
她看见,她的爸爸和一个女人抱在了一起。


第25章 手牵手
每个人, 都会有迷茫的时候;或是对自己做的事, 不确定的时候。但当我牵着安静的手时,我无比确定,今生, 我只想牵着她的手,一路走下去。只想牵着她一个人, 只有她一个人。只是当时年少,那些爱, 太重又太轻, 风一吹,就消散了,想抓也抓不住。
所幸, 我对我要牵着她这件事, 从来没有怀疑过。在不懂爱的岁月里没有怀疑过,现在?更不会怀疑!
——摘自《萌猫安安的日记》嘿嘿, 今晚等安静回来了, 我再和她摸个小手,用我肉肉的爪子……嗯,单纯地摸摸她……的手~喵~~
在屏风没有撞翻前,透过薄薄的绢面,安静就已经看到, 安名澜与一个美丽的女人拥抱在一起。
平心而论,如果男主角不是有妇之夫的话,那场面还挺美。女人的美不是十八线小演员那种浅薄的美。她很清秀, 年纪三十三四左右,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剪裁典雅大方。俩人在深情对望,低着声音互诉衷肠,安名澜的手抚在她的脸上。
并非想象中的那种不堪入目。
但也同样令人愤怒。
“安静,我在外面等你。”既然已经撞破了,许多事也无法挽回,厉安安直接退了出去,把那些秘密留给他们。
美丽的女人并不慌张,举止优雅地站了起来,还抚了抚膝盖处的裙子褶皱,然后才对安名澜微笑道:“你们父女俩先聊。”然后从容优雅地经过她身边,踩着小高跟“哒哒哒”地离开了那个套房。安静认得她,是国内著名电影制作人黄宝儿,南加州大学电影学院毕业的才女。她美得有格调,自然,比起一般的电影小明星更不好打发。安静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做出泼妇行径。
安名澜沉默了许久。他在想着怎么措辞。
而安静已经接近爆发的边缘,她在努力用从前学到的那一套礼仪,来压制自己的怒气。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无理取闹”。
“小静,不是你想的那样。”安名澜叹了一声气,觉得解释也变得力不从心起来。
“那是怎样?”这一刻,安静倒是彻底的冷静了下来。连声调都压抑得很好,没有高上去,也没有尖起来。
却更像在冷嘲热讽。
“我和她……我们没有发生关系,从来没有,今后也不会发生。”安名澜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