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遍后,她转到玉紫身后,突然伸手,在她的腰间重重地拍了一下!
这一拍十分突然,然而,玉紫两世为人,经历的事实在不少了,当下她是头也没抬,一脸温驯平静。
妩媚少妇点了点头。她转向公子子堤府中几人,盈盈一福,语笑嫣然地说道:“此美人目光明澈,安静而从容,处事不惊,有贵人之风。加上肌肤如玉,骨肉均匀,实是上等珍品。请诸君禀告公子子堤,妾将善待之,稍加调教之后,便会奉给太子!”
那剑客呵呵一笑,叉手还礼,道:“美人乃鲁国贵女,本是出身不凡,她在我家公子手中,不足一月。公子尊之敬之,尚不曾亲近。请佩姬早日将其奉于太子,愿太子能善待之!”
妩媚少妇应道:“定不负公子所托。”
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玉紫,在那剑客跳上马背时,突然上前一步,朝那剑客盈盈一福后,脆声求道:“家父实有贤才,愿公子用之!”
那剑客瞟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此等事,姬无需担忧。”
玉紫谢过后,慢慢退后,继续低眉敛目。耳听着那剑客和马车离去,她微微一笑。
这时,那妩媚少妇佩姬诧异的声音传来,“姬有一父,身为公子子堤的食客么?”
玉紫转身,行了一礼后,平静地应道:“然也。”
佩姬愕愕半晌,道:“父为权贵食客,自身亦是贵女,善!可居上等之室!”
玉姬乖巧的,感激地应道:“谢佩姬恩德。”
她故意在那剑客面前提到父亲,便是想达到这个效果。她要让佩姬等人知道,她还有一个父亲呆在公子子堤的身边,他会记得自己这个女儿,更会时不时地在公子子堤面前提起。她的事,随时可以传到齐太子的耳中!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轻易被伤害,更不会无声无息地被人处理掉!
在职场上混了两年,玉紫深刻地知道,初到一个地方的新人,总是有人想欺负的,她得有备无患才是。
佩姬显然很是满意玉紫的乖巧,她笑了笑,声音温和可亲,“姬,可有名号?”
“妾名为玉。”
“玉?贵人之佩也!真是好名字啊。”佩姬抿唇一笑,眼角细纹若隐若现,她转过头,朝着扶持玉紫下车的两侍婢说道:“玉姬手有细茧,身形略瘦,你们煮羹时,多加羊血!”
“诺!”
“去吧。”
“诺。”
清脆地应诺声中,玉紫被两侍婢扶持着,踩过厚厚的落叶,绕过浅浅的池塘,向着东苑方向走去。
一个二十多岁,做姬妾打扮的女子来到佩姬身侧,她盯着玉紫的背影,问道:“此女甚美,举止不凡,是否会让太子欢喜?”
佩姬摇了摇头,冷冷地说道:“鲁女固执多礼,乃贵女中的下品!你看这玉姬,行走之时,腰背僵直,礼仪规范,举止板正,浑然一木鸡。这等妇人,就算生得最美,也不会为丈夫所喜。”
那女子听到这里,欢喜起来,“善!如此一来,吴袖夫人便可放心了。”她感叹地续道,“听闻公子子堤要献姬,吴袖夫人中心惶惶,深恐恩爱被夺。妾这次前来,连药都已备好。这鲁女既然是无趣之人,那就无需防备了。”
佩姬笑道:“请转告夫人,尽可放宽胸怀。”
一直走了一二里的林荫道,一个侍婢才说道:“这便是姬安居之处。”
玉紫抬起头来。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疏落的竹林,竹林掩映中,出现了一个漆成红色,色泽还相当鲜艳的拱门。她们正朝那拱门内走去。
跨过拱门,出现在玉紫眼前的,是一排错落有致,不管是布置,还是建筑本身,都远胜过公子子堤府的木屋群。天下诸国间,齐人重精巧,因此,齐国的房屋,也建得相当的精美。
可惜的是,现在是深秋了,树叶纷纷飘叶,一根根巨树光秃秃地耸立天地之间。想来,当春秋树叶繁茂时,这些掩映在绿树丛中的木屋,应该更显精巧。
玉紫的居处,是位于右侧最里面那间木屋,木屋前方的地坪里,生长着一棵三人抱的巨大槐树。这木屋共有三间,里面塌几都已摆设好,纱窗洁净。
玉紫走过侧间,来到寝房间,脚步略顿了顿。她盯着那漆成青色的金丝楠木,占了半间屋子的巨大床塌,以及一层又一层,飘荡摇晃的帐帏,忍不住问道:“此房,甚美。”真没有想到,那个佩姬会给她安排这么一间漂亮的木屋!她却不知道,槐者,鬼也,时人相信,屋前有槐,易招阴魂相害。这木屋,别人可是躲也躲不及的所在!
左侧侍婢掩嘴笑了起来,她脆脆地说道:“此处院落,是太子最喜眷顾之处。此间,便是姬承欢太子之所!”
什么?那个什么太子来了,便会在这房间与女人欢好么?
玉紫的胃一阵翻滚,感觉到心底时不时涌出的酸痛,她恼恨地骂道:鲁娇娇,你真是瞎了眼了!这样的一个龌/龊男人,你也相得中!

第四十六章 有宴

 

  用早餐时,玉紫所食用的羹汤中,果然杂有羊血。
胆战心惊中,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这三天中,玉紫吃的是粟米饭,喝的是羊血羹,饮的是各色米浆,吃得好睡得好,每天要做的事,只是洗得干干净净,等着佩姬的调教和安排。
也不知怎么的,那佩姬却似是忘记了她一样,一直都没有来找她。
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个月中,玉紫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要不是她还有两分手段,那两个服侍她的侍婢,都要白眼相加,饭菜减量了。
随着时间流逝,玉紫是越过越自在。这一月的清养,令得她正值发育的身体大好,肌肤更是水嫩之极,白里透着红,散发着一个少女最为美丽的青春光芒。
这一天午后,玉紫懒懒地睡在巨大地床塌上,伸了一个懒腰后,她侧过头,看着从纱窗口透进来的黄晃晃的日光。
立冬已有一阵了,在连续十来天的阴霾后,天空终于放睛了,黄灿灿的日光,因为临近傍晚,已带上了一分金色,这种日光,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舒服之极。
玉紫单手支着下巴,暗暗想道:这当米虫的日子,还真是一种享受啊,要是能允许出府走走,就更舒服了!
外面叽叽喳喳的,传来的都是美人们的私语。
那些来自各国的美人,最大的渴望,便是依附齐太子而得到富贵,她们最羡慕的人,便是齐太子的宠姬,夫人之一的吴袖。
在一阵又一阵的嘻笑声中,一直赖在床塌上的玉紫打了个哈欠,发现自己的睡意又来了。
突然间,说话声,嘻笑声一止。
一阵脚步声传来,那脚步声一直来到玉紫的房间外,略顿了顿后,一个有点尖哨的声音响起:“玉姬可在?”
找我?
玉紫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
她慢慢坐起,清声回道:“在。”
“太子在令,今晚之宴,玉姬列席!”
“诺。”
传令的是一个太监,他发布命令后,便是头一昂,只等着屋里面的美人出来感谢。
可是,直过了好一会,里面还没有半点声息传来。那太监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玉紫听到了外面的咳声。
她暗中翻了一个白眼,想道:呸!死太监还不滚!难不成,你要送我上刑场,还指望着我对你感恩戴德不成?
片刻后,又是一阵咳声传来。
玉紫再次翻了一个白眼,她眼睛微眯,声音一提,清脆而温柔地问道:“寺人可是咽中不适?可要饮一饮浆水?”
那太监一噎,半晌,那个尖哨而含着怒气的声音传来,“咄!姬自个儿喝吧!”
玉紫侧了侧耳,听着那太监愤愤然远去的脚步声,哧地一笑,笑着笑着,她的笑容僵住了,接着,一声长叹在房中悠悠响起。
她倒不是在担心会得到那太监的报复,这个时代,太监是极没有地位,极被人轻视的一个行当,那太监根本不敢报复于她。
她只是害怕啊……
玉紫从塌上爬起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脚步声中,还混杂着两个侍婢欢喜的声音,“恭喜姐姐,姐姐这是富贵将至啊!”
“姐姐美艳更胜来时,今晚定能承欢!”
叽叽喳喳中,玉紫闷闷地喝道:“住嘴!”
两侍婢一哑。玉紫瞪着黄浊不清的铜镜中面目模糊的自己,淡淡地命令道:“沐浴更衣吧!”
“诺。”
供美人们沐浴的浴殿,另在一屋,不过这个时候,浴殿中满是美人们的欢声笑语,玉紫便令侍婢们取来浴桶,就在她的屋里为她沐浴。
这个时候,玉紫已经知道,本来齐太子是命令三个新来的美人出宴的。后来得知,有一个重要的贵客将出席宴会,他临时改变主意,令她们这些一等美人们全部出席待客。
原来,去的不止是她一个人啊!
这一下,玉紫吐了一口长气,绽颜一笑。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间,夕阳西下,院落中点起了无数火把和牛油灯。
梳洗一新的玉紫,按照时人的习惯,把长发披散在脑后,额头上吊着一块玉佩。在两个侍婢,要按照潮流给她的双颊涂上又红又厚的胭脂时,被玉紫给拒绝了。
她挥退侍婢,素着一张脸,静静地跪坐在房中,在牛油灯散发出的浓浓烟雾中,一动不动。
今天晚上真是太关健了,她一定要镇定,一定要把自己隐藏起来!
咬了咬牙,玉紫压下砰砰急跳的心脏。这个时候的她,隐隐感觉到心底深处,那无法控制的躁动又出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嘻笑声,脚步声络绎不绝地传来。看来,美人们都动身了。
两个侍婢来到了门外,小声地禀道:“姐姐,宴已始,请姐姐入席。”
两女的声音一落,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素着一张脸,清丽秀美的玉紫出现在她们面前。
两个侍婢同时低头,躬身退后。
玉紫径直向外走去,她们连忙跟上。
二十个来自各国的美人们,正排着队,穿着各自国家的华服,摇曳生姿地行走在前面。玉紫紧走几步,悄无声息地跟在最后面。
两个侍婢相互看了一眼,表情中,已隐隐有着失望。比起众女,玉紫的打扮,实在太不起眼了。她不像各位美人那样,穿的是自己从家乡带来的特色服饰,而是府中发下来的,中规中矩的姬妾缎裳。而且,在这样的夜宴时,她还素着一张脸!
府中,已是灯火通明,丝竹声飘荡其间。
玉紫走在众美人身后,眯着眼睛,静静地盯着前方灯火通明,笑语不绝的宫殿。她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道:玉紫!冷静啊,你一定要冷静!无论如何,你都要冷静!
随着越来越靠近宫殿,众女也都紧张了,嘻笑声越来越少,脚步声已是越来越沉重凌乱。
她们知道,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到来了。在这样的夜晚,若能博得太子欢心,便可一飞冲天,成为齐太子宠/幸的夫人之一!
同时,她们也有可能,从今天晚上开始,媚笑于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中。因为诸国间的贵族,都喜欢在这种宴会中,把她们这些美人赏赐,赠送给下属和贵客。

第四十七章 斟酒

 

  大殿中,喧嚣声越来越响。
候在侧门的太监看到众女走近,上前一步,尖着嗓子叫道:“哟,美人儿何其迟也?太子已在派人相询。速入内,速入内。”
众女迤逦而入。
玉紫混在了倒数第二三个入殿。这一混入,她才发现众女身上的胭脂香味十分浓郁,直让她的鼻子痒得难受。害怕会被喷嚏,玉紫连忙低头,伸袖掩住,悄悄揉了揉鼻子。
满殿的灯火,满殿的酒肉香中,众美人的到来,令得喧嚣热闹的大殿瞬时一静。
一双双打量的目光,如狼似虎。
众女也在打量,她们都抬着头,目不转睛地看向主塌。
坐在主塌上的,是她们渴望一见的齐太子。齐太子的身后,坐着三个美人,那应该便是齐太子正夫人,以及两位他最宠爱的侧夫人了。
不过这一幕,玉紫都没有看到,她被挤在角落里,还在忙着揉鼻子呢。
这时,佩姬的声音从右侧传来,“美人们,候于此处可也。”
众女应声走向大殿右侧角落处。
一走入角落,玉紫便抬起头来。
她们所站的这个角落,光线有点暗,若隐若现中,美人们更显神秘。
玉紫一抬头,便咬紧牙关,朝主塌看去。
主塌上,坐着一个俊挺的青年男子,这男子约摸二十三岁,脸孔长而削瘦,五官轮廓很深,整张脸俊美而立体,他的眼窝偏深,眼神深邃冷漠,高挺鹰勾的鼻梁下,那薄薄的唇抿得紧紧的。
他头戴白玉冠,身上披着暗红色的外袍,殿中通明的灯火照在那暗红的袍服上,仿佛有一团火在跳跃。
这,便是齐太子。
在齐太子的右侧下首,还坐着三个女人。其中一个面目清秀而呆板的少妇,头上戴的是正室夫人才有的冠冕,而另外两女,都是长相秀美,其中一女,容长脸型,柳叶眉,丹凤眼,下巴长得有点大,有点硬,她有一张极为明艳的笑脸,笑起来双眼眯眯的,显得极为温柔,极为灿烂。
看着她,玉紫的胸口猛然一堵,一阵排山倒海的翻涌和憎恨涌出胸臆!
这感觉来得十分突然,十分强烈!
幸好,玉紫早有防备。她头略略一低,再次以袖掩脸。
处于阴暗中的她,一边继续盯着那美人,一边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
她盯得很认真很认真,掐得也很深很深。
也不知过了多久,胸口的翻滚终于平复了。
玉紫吁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齐太子。
面对齐太子时,她的反应便不那么强烈了,酸痛苦涩中,是隐隐的眷恋,渴望,仰慕,还有着隐隐的自我嫌恶。似乎,那个她,也在想忘记这个男人。
这时,齐太子头一抬,徐徐地迎上了玉紫的眼神。
呼地一下,玉紫迅速地把头一缩,移开了眼神。
齐太子瞟着众美人,笑了笑,举起手中的酒樽,朗声说道:“酒已香,肉已熟,诸君正可开怀一饮。诸位美人,上前奉酒!”
这是命令了。
众女盈盈一福,同时娇声应诺,然后迤逦走出。
一走入主道,众女便一分为二,分两队步入左右两侧的塌几后。
玉紫来到了右侧这一列。
这个时代,以左为贵,右侧坐的人,身份稍低,多是太子府的食客臣子。玉紫手持酒樽,低着头,任由额侧长发披垂在脸侧。
她来到一个塌几前,如众女一样,略略一蹲,行了一个半福礼后,左手轻轻勾住右袖,右手尾指伸出呈兰花指状,然后,青铜樽向下微垂,任酒水如泉,汩汩入斟。
走过一个又一个塌几,倒了一斟又一斟时,突然间,她长长的裳服,被一只大手从塌几底扯住了。
一股口臭传来的同时,一个中年男子压低声音笑道:“我酒斟已空,美人再满上吧。”
说着说着,他那只大手,摸索着向玉紫的大腿抚来。
玉紫似乎没有听到,她面不改色地继续向前走去。
当她走动时,她的裳摆,被那人紧紧地扯着,只要再用一分力,这种本来便不结实的布料,便会当众撕破!
可是,玉紫没有停步!
她依然娉娉婷婷地向前走去,甚至,她都不曾抬头看上那个中年男子一眼。
那中年男子一怔,他调戏的美人多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难不成,这个美人便不担心,在这种宴席中,裳服扯落撕烂,当众袒露身体的后果?丢了主人的颜面,可是死罪啊!
他愕然地看着玉紫那纤细的腰肢,心中又是痒痒,又是不解,就在她再次向前提步时,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同样,让太子没有了颜面,他也吃不了好果子。
玉紫来到下一几,再次一福,勾袖,斟酒。
也许,是刚才那番明争暗斗,已被众人收入眼底,这一下,玉紫遇见的人都规矩了。
当美人们给各几都满上酒水时,齐太子的爽朗笑声再次传来,“诸君,苍天赐我以美酒,赐我以美食,这一杯,且敬苍天!”
“同敬苍天——”
齐太子仰头,把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鼓乐声响,笙声飘荡。
这时,众美人如穿花蝴蝶般,向殿前集中。
酒敬完了,按照时人的习惯,下一步,是她们这些美人们集结在大殿之前,齐太子的主塌之下,一边让殿中的众人欣赏,一边等着齐太子的吩咐,或歌或舞。
玉紫走着碎步,学着众女,扭着腰肢,姿态优美地向齐太子靠拢。
纵使半垂着头,玉紫也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齐太子,吴袖等人,都在转过眼眸,向她们打量而来!
这一次,怕是躲不过了!
玉紫咬着牙,想道:我怕什么?就算齐太子认出来了又能怎样?他诱骗我这身体,令她偷拿了宗祀宝物,做了不义不孝之事,又欺骗玩弄于她,令得她死于荒野。这个时候,应该是那对狗男女怕见到我才对!我怕什么??
想到这里,玉紫心神大定。
这时,一个温柔的笑声传来,“太子,这些美人当真动人啊。”
正是吴袖的声音,它就从玉紫的前方传来。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随着众位美人来到了殿前,排成了两列,任由齐太子和吴袖等人品鉴。

第四十八章 仇人

  二十个美人,分成前后两列站着,燕女楚姝,各呈风姿,让人目不暇接。在这样的夜晚,灯火有点点暗,涂有浓妆才会更加显眼。站在后面一列,混在倒数二三位的玉紫,低着头,任长发披散在脸侧,真是一点也不显眼。
吴袖笑是很灿烂,她向齐太子微微偎去,指着众美姬,一个一个地指点着笑道:“此女燕服,果然硕而白,美而满。”“此妇越姬也,明眸善睐,真真动人也。”
在她灿烂而明媚的笑容中,齐太子懒懒地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对着众女指指点点了一会后,吴袖转向太子后,笑道:“姐姐以为此间美人如何?”
太子后一直板着脸,闻言她轻哼一声,道:“此等美人,见得多矣。”
太子后的语气在生硬中,带着一股醋意,吴袖闻言,伸袖掩嘴,轻叫一声,“呀!妾忘了,姐姐身有不适,最闻不得这等脂粉香呢。”她的声音清脆,略响,可以让那二十个美人听得一清二楚。
吴袖的声音一落,几个美人看向太子后时,同时露出了一抹怨色。
吴袖叫了几声后,转向齐太子巧笑嫣然地说道:“夫主可有中意的美姬?如无,妾可要令她们暂退了。”
这话一出,玉紫清楚地感觉到,她身边的众女,都变得紧张了,连呼吸也急促了两分。
齐太子慢慢地抬起头来,他瞟了一眼众女,淡淡地回道:“由你决定吧。”他的声音,如他的长相一样,低沉中带着冷漠。
“那妾就做主了。”
吴袖说完这句话,纤手一扬,朝着站在前排的几女一指,道:“你,你,你,留下罢。”
顿时,被点中的人欢喜不已,没有被点中的人,脸色已白了一半。
当然,玉紫也是没有点中的人。
点了三个美人后,吴袖右手一挥,道:“候一旁吧。”
“诺。”
众女盈盈一福,向一侧退去。
玉紫也在向一侧退去,直到现在,她才敢小小地吁出一口气来。
就在她吐出一口浊气,跟着众女向后退去时,吴袖声音一提,格格一笑,“哟,妾怎地忘了?数日之前,大王曾言,要太子广纳姬妾,多生子嗣呢。姐姐,夫主,妾再点两个美人可好?”
众女压低地欢呼声中,玉紫左脚虚提,浑身僵硬!
安静中,太子后薄怒的声音传来,“三个足矣。”
“姐姐说三个足矣,夫主以为如何?”
吴袖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清脆,那么温柔。她在说话时,有种特别的温软,使得这句简单的话,如春风般拂人。
“夫主,你说嘛——”在又长又软又糯的‘嘛’字尾音中,齐太子的声音淡淡地传来,“就她们吧。”
他信手一指。
一个美人急急地转过身去,朝着齐太子欢喜地叫道:“谢夫主垂顾。”说罢,她盈盈一福。
欢喜的美人行过礼后,突然记起,还有一个美人没有站出来呢。当下,她转过头,好奇地看去。
吴袖也有看去,她盯着那呆若木鸡的背影,眉头一挑,掩着嘴,笑得双眼都眯了,“姐姐,夫主,这美人喜得傻了呢。”
太子后薄唇抿了抿,没有好气地喝道:“兀那美姬,回过头来!”
那美人依然没有回头。
这一下,连齐太子也抬起头来了。他盯着那背影,眉峰慢慢皱起。
越来越多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一处。
慢慢的,慢慢的,那美人终于动了。
她缓缓的,缓缓地转过了头。
这是一个极为朴素,平凡的美人,她裳服纯净而朴素,毫无绚丽的色彩。她微低着头,任长发披泄而下,挡住了她那张素净的脸。
太子后盯着她,眼神中的厌恶,变淡了大半:这个美人不错,没有打扮得花里胡哨的。
她盯着这美人,问道:“姬何不抬头?”
问出这话时,太子后无意地瞟了吴袖一眼,刚一瞟,她便是一怔。她意外地发现,这个总是笑得很甜,花样繁多的女人,竟意外地变得安静了,怪了,她为什么这般专注地盯着那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