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武对读书识字不太感兴趣,因此也不能明白姜宓为什么蹙眉。
见到哥哥晕乎的样子,姜宓咬了咬唇瓣,小声又道:“那书房很大,可多数放的是琴棋书画,还有制香养花之类的知识。”
姜武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这些知识怎么啦?”
姜宓抿了抿唇,见左右无人,她低声说道:“我有一种感觉,陛下把我封为公主,也许,也许是想让我走我母亲的老路……”
很快的,姜宓这个猜测便被印证了,下午时,又有几个老妇人被皇后派了来。而这几个老妇人,据说原都是姜宓的母亲,也就是花蕊夫人在宫里时重用过的。
姜宓询问过后,马上肯定这几个老妇人确实是母亲当年在深宫里重用之人。这几个老妇人,精通的技艺大不一般,如,其中一人精通的是房中术,另一个老妇人则知道一些隐密的,可以使女人媚力大增的方子,还有一个老妇人,则擅长后宫阴私之道。
姜宓仔细询问了这几个老妇人的底细后,先是发了一阵呆,转眼她对着铜镜中自己那只是清秀的面容又笑了。
不过,虽然觉得没有必要烦恼,可姜宓的天性中,还是遗传了她母亲的一些特质,如计划周密,如不虑成先虑败。
于是,第二天她便叫来管事,让他去人牙子手里给自己买三种人。一种,是熟悉蜀都的所有权贵以及他们的家眷和姻亲关系,了解这里的各个阶层的人。这一种要找到不难,那些被贬的官员和权贵家的管家大多合格。
姜宓要的第二种人,却是那些混在市井底层,经常在黑白两道间混,一些长青不倒的掮客之流。
第三种,是一些有一技之长的艺人,如擅种花的,如擅口技的,如擅雕刻的……
最后,姜宓对管事说,这三种人,特别是后两种,那是多多益善。
几乎是姜宓前脚向管事下了这三道命令,后一刻,她所说的话便摆在了好些人的案几上。
望着纸上所写的这三条命令,皇后向左右笑道:“这遗花公主索要第一种人,本宫还是能够了解。可这第二种第三种人要来何用?”
同一时间,严三公子也把那张氏放在崔子轩面前,朝他嘻嘻笑道:“怪了怪了,这位遗花公主在想什么?难不成她还想学孟尝君,养食客三千,鸡鸣狗盗之辈也都搜罗齐全了不成?”
主位上,崔子轩只朝那纸上瞟了一眼,便淡淡说道:“你莫忘了,当初她在奉县不过区区一年,便对奉县的大小事了如指掌,连你想要邀请的郑公,她知道的也比郑公身边的仆人还要多……”
不等崔子轩说完,严三公子马上明白过来,他惊奇地说道:“原来她就是这样做到的?”他拿起那张纸琢磨了一会,又啧啧说道:“我在蜀都认识的贵女,一个个不是打马球就是踏春下棋,弹琴作乐的。便是咱们这些贵公子,也最多学一些兵法门下收罗几个武艺高强的以备危险时用。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姜宓这种的。”


第十四章 听教
姜宓自是不知道严三公子说了什么,她刚刚搬到蜀都,什么都要张罗。
虽然吩咐管事去网罗那三种人,可姜宓知道,人才最是难得,这事急是急不得的。
第三天上午,姜宓与两个管事闲聊了一会后,提步来到了书房。
姜宓拿起一本《易经》品读时,一个老妇人提着一个食盒走到她面前。把那食盒轻轻放下,那妇人瞟了一眼姜宓手中的书,轻言细语地说道:“公主实岁都满了十五了,还是多熟悉一些女孩家应该知道的事,这等闲书不看也罢。”
这个老妇人,自然就是皇后送给姜宓的,曾经在花蕊夫人身边侍侯过的三个老妇中的一个。
姜宓笑了笑,她慢慢把书简放下,说道:“桂妈妈的意思是,什么才叫女孩家应该知道的事?”
桂妈妈认真地说道:“自然是梳妆打扮,取媚夫郎的功课。”
梳妆打扮,取媚夫郎那也算功课?姜宓嘴角抽了抽,她垂下眸拿起那本易经翻了翻,过了一会突然说道:“桂妈妈这话也有道理。”
在桂妈妈脸露笑容时,姜宓把书本重新放下。然后,她认认真真地跪坐好,朝着桂妈妈说道:“如此,那妈妈从今天开始上课吧。”转眼她又说道:“三位妈妈商量一下,看看怎么给阿宓授课的好。”
姜宓答应得这么爽快,真正的原因却是她记忆太好理解能力极强,在奉县那一年,她便把王大人放在书房那满满一房书基本看完了。现在这个书房的书看起来虽然多,可按姜宓估计,要掌握也不过是半年的事。索性时间有多,不如听听这种在课本上学不到的知识?
桂妈妈这时也严谨起来,她咳嗽一声,徐徐说道:“老奴这里有五个方子,它们以后会是公主安身立命的根本,请姑娘一定要记好了。”略缓了缓,桂妈妈继续说道:“这五个方子,一个能使人肌肤白嫩的,一个能使人肌肤生香,一个能让人吐气如兰,一个能让人黑发润泽丰密,最后一个,却是能让女人的那些不可言说的地方永远如处子般鲜媚。”
听到这里,姜宓突然打断了桂妈妈,她清亮乌黑的双眼看着她,说道:“妈妈,以阿宓这样的姿色,便是用了这些方子又能如何?”
她这话一落,桂妈妈却是仔细朝姜宓端详起来,过了一会,桂妈妈也笑了,“公主妄自菲薄了,你只是还没有长大。待公主长大后,定然是个美人。”
见姜宓不再打断,她又继续说道:“这五个方子,有三个是公主的母亲淑妃娘娘的独家密方,这许多年里,老奴连皇后也不曾透露过。”
桂妈妈这话一出,姜宓诧异地抬起了头。
这时,桂妈妈用手指沾了水,在几上默写起那方子来。她一边写一边说道:“老奴早就听人说过,公主是个聪慧的。这方子老妈就今天说一遍,往后公主记不记得,用还是不用,老奴都不会过问。”
还别说,姜宓本来是有点轻忽的,听她这么一说,还真认认真真地记忆起方子来。
桂妈妈传给了姜宓五个方子便离开了,姜宓休息不到一刻钟,另一个老妇人李妈妈过来了。
李妈妈年纪虽近五十许,却风韵犹存,而且,她明明长相极其普通,一言一行中却透着一种别样的优雅和风致,很让人印象深刻。
李妈妈教导姜宓的,却是那取媚男人之学。
示意姜宓坐好后,李妈妈轻言细语道:“老奴给公主上的第一堂课,就是公主需谨记:就是公主日后面对任何一个男人,切不可完全地放松。”
姜宓奇道:“为什么?”
李妈妈说道:“人一放松就会懈怠,一懈怠就不再讲究优雅美观。”她徐徐说道:“这世间,有许多妇人,她为人外室,为人妾室,为人妃嫔时,她便是到老都能让人留连忘返。而许多为人妻室的,与夫君恩爱不了几年便情意淡薄,这其中固然有别的原因,可女人地位稳固后出现放松懈怠,举止变得粗疏谈吐不再优雅讲究也是原因。”
见姜宓若有所思,李妈妈又道:“这蜀国美人如云,当年公主的母亲之所以能艳冠群芳,这其中固然是因她天生丽质,更重要的是,她一直很懂男人的心。”
说到这里,李妈妈话音一转,“听说公主这次来蜀都时遇到了青月公主?公主,你可知为什么青月公主身段丰盈,长相美艳,那崔子轩却依然对她视若无睹,甚至避其如蛇蝎?”
这个话题姜宓有了兴趣,她歪着头寻思了一下,问道:“因为她对崔子轩追得太紧?”
李妈妈点头道:“不错。有句话叫做“上赶着不是买卖。”自古至今,女人太过主动都不是好事。最好的办法是若即若离,似有情又无情……”
李妈妈正在这里滔滔不绝地说着,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转眼,一个仆人的声音从外面恭敬地传来,“公主,王大人派人送请柬来了。他说,再过五日是蜀都著名的马球会,介时,宫中后妃,各府贵女,以及一应王孙公子都会出席。王大人说,公主初来乍到,可能不知道,在这蜀都要想活得自在,当一个隐形人是不行的。当今世道不太平,很多人都戾气颇重,一个没有价值的,不被关注的人很容易遭人踩践。他让公主前去参加,并尽量多加表现。王大人还说,到时会有一些大人也会照顾公主。”
略顿了顿,那仆人继续说道:“王大人还说,他已请得崔子轩崔公子在马球会上照顾公主,希望公主能尽量张扬一些,哪怕是骄纵轻浮,也胜过不被人注意……”
几乎是那仆人说出“请得崔子轩崔公子在马球会上照顾公主”的话一出口,姜宓便黑了脸,瞬时间,她的脑海中出现了刚刚进入蜀都时,那青月公主和众贵女咄咄相逼的架式。迅速的,姜宓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暗暗恼道:王公这是想让崔子轩保护我,还是借崔子轩的手来害我?


第十五章 天罗台
转眼,四天过去了,马球会到了。
这马球会举行的地方,选在邻近蜀宫的天罗台。天罗台是一处广场,地面用青石板筑得平平整整。据说最开始时这里还只是一个普通的花园,还是前蜀的花蕊夫人喜欢上了马球后,前蜀主王建特意为她修建的。
天蜀台建成马球场后,为了方便权贵们观赏,广场的四周都搭起了二层到三屋的木制楼阁。而现在,这些楼阁的一楼,要么变成酒楼,要么成了蜀国的图书馆,藏有丰富的书册供来自各国的才子翻阅,要么收罗着来自各国的珍奇之物给人购物。
二楼却与一楼不同,也不知是哪位的主意,现在所有楼阁的二楼和三楼都是打通的,专供各位权贵驻足休息观赏马球用。
马球会的这一天,天气非常好,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清风吹来时带着阵阵蜀宫里的花香胭粉香,端的是让人中人欲醉。
就在姜宓思量了几天,还是打定主意过来时,她没有想到,她人还没有到,天罗台却是低语纷纷,而好些人议论的对象都是她姜宓。
“听说这个遗花公主就是花蕊夫人的女儿?”“遗花?丢失的花儿?陛下看来很是看重这个遗花公主啊,居然给她起了这么一个封号。”“别说了,当初听到这个封后号,据说郑妃娘娘还气得砸碎了她最爱的一套白玉青花盏呢。”
就在众女低声议论时,一侧,青月公主不紧不慢地说话声传了来,“遗花公主?她有什么好看的?那小丫头前面十几年都是个乡下贱民,也就去年被我父皇接到了蜀国才吃上几顿饱饭识得几个文字。”
“什么?这样说来她才进学一年?”
“进学一年能学到什么?看来这遗花公主字也识不得几个。”
这时,一个贵女向着青月公主旁边的少女问道:“三姐姐,你曾见过那遗花公主,觉得她怎么样?”
青月公主旁的那个少女生得一张圆脸,闻言她轻蔑的一笑,说道:“看起来挺愚蠢挺好哄的,一副没什么见识的样子,总之不值一提。”
“听起来倒是与她母亲花蕊夫人天差地远了。”
“既然不识得什么字,也就不知书不识礼仪了?既然生长在乡下,那看到这等富贵场所岂不是进退失据战战兢兢?那咱们这次可以好好欣赏一下了。”
随着一个贵女“欣赏”两字一出,四下笑声大起。
这时的姜宓,自是不知道有那么多人会期待她的第一次露面。此刻,刚刚走出大门的她,一眼便对上了身着一袭淡青色紧身胡服,一边轻抚着他那坐骑的马背,一边微微侧头含着笑朝她看来的崔子轩。
姜宓从奉县到蜀都,这一路上不知看到过崔子轩多少回。可这一次,在这暖暖的阳光下,她还是被对方逼人的容光和那华贵的气度给眩得晕了下。
事实上,姜宓虽然有了十五岁,可她不止身体还没有长成十五岁少女应该有的样子,便是她的心态也还处于单纯懵懂之中,压根就没有如别的妙龄少女一样起什么君子之思。她现在之所以有这个反应,实在是这厮太过耀眼了一些。
站在大门口,姜宓与崔子轩对视了一会,终于,姜宓慢腾腾地走向了崔子轩。
来到崔子轩面前,姜宓表情古怪地打量了他一会,悄悄朝四下看了看,然后向着崔子轩小声说道:“崔公子,我知道天罗台怎么走,你能让我自己一个人去吗?”
崔子轩嘴角噙着笑看着她,过了好一会,他温柔地回道:“不能。”
姜宓的脸一僵。
过了一会,她巴巴地说道:“与你一起走太显眼,我有点怕。”
崔子轩依旧笑吟吟地看着她,在姜宓眨巴眨巴地期待中,他也轻声说道:“这又与我何干?”
这又与我何干?
这厮居然说这又与我何干?
一时之间,姜宓瞪大了双眼。
这时,崔子轩翻身上马,在示意姜宓快点骑上她自己的马后,崔子轩慢条斯理地说道:“整个蜀都的人都想认识你这位新晋公主,许多权贵也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性情。”
他这话是话中有话。
姜宓警惕地盯着崔子轩,暗暗想道:我与崔子轩这么引人瞩目的人走在一起,必然会受到无数贵女的关注。而听崔子轩这话的意思,这是上面有意安排的?
既然是上面的意思,姜宓反抗也无用。她有气无力地翻身上马,带着仆从跟在崔子轩身后,朝着天罗台驶去。
不一会功夫,宽阔豪华的天罗台就渐渐出现在视野中,望着那绘了华丽图案的高大木门,姜宓悄悄朝走在前面的崔子轩看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向旁退了退。
姜宓悄无声息间退了好几次,崔子轩明明看到也是毫不在意,她不由慢慢放下了心。
转眼,一行人来到了天罗台的大门处。
就在姜宓策马驶出大门的那一瞬,突然的,她的缰绳一紧身后一沉,接着,一个温热磁沉的男子气息在她身后传来,“公主是第一次来天罗台吧。来,扶紧我的手,咱们共骑。”
却是她一个没注意,被崔子轩跳到她的马背上。此刻,这厮一手搂住她的腰,一边握着她的小手一道牵起了缰绳。
男人温热而雄性的气息紧贴着她的身后,而前面是天罗台的看客们陡然暴起的喧哗声,万万没有料到会有这种变化的姜宓,一时汗毛倒竖肌肉绷紧,整个人呈备战前的蓄势待发状!
察觉到了姜宓的如临大敌,崔子轩难得的大笑起来。不过,他才笑了一声便又收敛住。一边策着马向着天罗台中央驶去,他一边凑到姜宓的耳边低声说道:“公主殿下,听说你一直在派人调查,想知道众贵女为何看重我?并且,你还曾说过,你这不是好奇,而是知道得越多,就越有可能在将来的某个时候掌握主动?”
姜宓大惊!
因为她清楚地记得,她虽是让管事调查一下崔子轩,可也只交待过一次。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那句“她不是好奇,而是知道得越多,就越有可能在将来的某个时候掌握主动”的话,只是她的一句自言自语!
一时之间,姜宓脸都变了,她连忙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崔子轩似乎又笑了,过了一会,他轻声回道:“是这样的,我好象经常听到有人叫我神通广大大魔王。”


第十六章 测字
两人说话之际,崔子轩已策马来到了天罗台。当他勒停奔马托着姜宓放到地上时,姜宓已经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这时,各马球队也开始入场,随着一阵阵的脚步声和马蹄声传来,姜宓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头。
这一抬头,她立马看到,前面那二层阁楼上,那一个个打扮华贵,朝着她冷眼盯来的贵女。
妈呀!这些人的眼光太可怕了!简直是眼大如铜铃眼亮如火柱!
姜宓明明背心都被冷汗浸透了,可在这么多目光的盯视下,却连低头的勇气也没有了。
见到她噤若寒蝉的模样,一侧的崔子轩似乎又发出了一声轻笑。只见他大长腿一提,风度翩翩地朝着阁楼走去。
崔子轩一走,姜宓越发寒冷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提步跟了上去。
不一会,姜宓便跟在崔子轩的后面来到了二楼阁楼上。
这由无数座阁楼组成,建成环状的观球台,实在是富丽堂皇。一根根雕工精美的红色柱子旁,到处都飘飞着蜀地特有的一种透明薄纱。而此刻,那些雕栏旁,薄纱侧,朝着姜宓盯来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可怜的姜宓,她长到十五岁,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同时盯着。
姜宓只是匆匆一瞟,便注意到,在对面和左右两侧的阁楼上,有几个和颜悦色,看向她时目光极是慈爱的中年权贵。当然,除了他们之外,其余人看她时目光都很不慈祥……
不由自主的,姜宓偷偷咽了咽口水。
就在姜宓被这些目光冻得双腿都发软时,突然的,一阵清笑传来。
却是青月公主曼步走向姜宓。
再次见到青月公主,她依然和上次一样,做着那种盛唐贵女地打扮,那敞开的绣着奇异纹路的衣襟下,是她雪白如凝脂的大片胸乳。
见到青月公主出马,一众贵女总算动了,转眼间,她们便三五成堆的聚在一起,说的说笑议的议论,当然,大多数人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姜宓身上。
只是一个转眼,青月公主便走到了姜宓面前。
青月公主身量颇高,而且也略为丰满,与她一比,青涩瘦弱,还没有长成的姜宓简直成了仙鹤旁边的小鸡崽。
此刻,小鸡崽在瑟瑟抖动。
青月公主伸出她纤秀丰腴的双手,一边用涂着蔻丹的指甲轻轻划着姜宓的衣襟,她一边在姜宓耳边低声说道:“刚才崔郎好象对你笑了……”
天可怜见,青月公主的声音绝对称得上温柔,甚至她的脸上还带着笑。
可姜宓的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她打了一个哆嗦,好一会才找到声音,干巴巴地说道:“那是他抽疯了!”
“嗯?”青月公主盯着她,轻言细语地问道:“你敢对我的崔郎言辞不敬?”
姜宓的脸黑了下来,她唇哆嗦了一下,颇有点有气无力地说道:“不,不敢。我的意思是说,你家崔郎是在把我当猴耍……”
姜宓这话一出,青月公主还没有反应,不远处的崔子轩似乎失笑出声。
崔子轩这一笑,姜宓还没有什么感觉,青月公主却像是被什么点住了一样:他笑了……这个乡巴佬说他是“我家崔郎”时,崔郎高兴地笑了……
见青月公主一动不动,姜宓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去。
她一直退了两三步,青月公主还没有什么反应,姜宓大大松了一口气,她挺直腰背,开始在其他人的注目中走到离青月公主远一点的地方。
岂料,姜宓再一次刚刚站定,便有一个贵女朝她走来,对着姜宓娇娇笑道:“早就听人说过,遗花公主虽然年纪小小,却是聪慧绝顶,明明只在奉县学字一年,却天文地理无一不精,兵法历史无一不通?”
这个贵女是笑吟吟说出的,而且她说这话时,她身后的伙伴都笑得很古怪,便是一侧的几位公子,这时也是一脸的似笑非笑。
姜宓抬头看了那位贵女一眼,抿了抿唇后低声说道:“你过奖了。”
姜宓称呼对方时,干巴巴一个“你”,既没有尊称,语音中带着种楚国味,完全符合了众人心目中的“乡巴佬”的印象,一时之间,四周贵人们的笑容越发大了些。
那开口的贵女也是格格一笑,她歪着头朝着姜宓极是客气地说道:“那公主殿下可否告诉小女子,这些知识中你最擅长什么啊?”
姜宓抬头,她对上四周笑意盈盈的众人,想了想后睁着大眼睛认真地说道:“测字吧。”
“啊?”
见到那贵女似乎没有听懂,姜宓挺认真地告诉她道:“我最擅长的是测字。我这是从《易经》中学到的本事……”
几乎是姜宓那《易经》两字一出,四周的贵女贵公子们怔住了。转眼,姜宓便发现这些人都有点忍俊不禁了。
那贵女紧紧抿着唇忍住笑,她转过头朝着身后的婢女轻言细语道:“去,拿张纸来。”
“是。”
不一会,婢女过来了。那贵女接过她递来的宣纸,非常认真的在纸上写了一个“蹇”字,然后,她把那字递到姜宓面前,挺温和地说道:“测字是写一个字再测吗?那遗花公主可否帮我测测这个字?”
说到这里,她又好心地提醒姜宓,“公主,这个字你认得吗?”再一次,这贵女的声音刚落,四周众人笑了起来。
姜宓迷糊地看了这些人一眼,伸手接过那贵女递来的字。低头看了一会,姜宓抬头说道:“这位姐姐,你呆会上车的时候要注意脚下。”


第十七章 灵验
那贵女拿过那张纸,看了一眼后她笑眯眯地说道:“说得也是哦。这字上面一个宝盖头代表车,下面一个足字,可不正是上车时要注意脚下吗?”
几乎是这贵女的声音一出,姜宓的四周便是轻笑声一片。
这时,另一个贵女装作一脸好奇地问道:“可这蹇字不是中间还有吗?遗花公主,你这测字只测了上面和下面,中间还缺一块呢。”这贵女自己说完,便捂着嘴格格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