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绍华看着,不禁笑出声来。
帆帆小火箭似地冲过来,把饼干塞进他嘴里,要他抱着,亲了又亲,才罢休。卓绍华频频点头,“好吃!”帆帆小脸绽出了一朵花。但花朵很快又凋谢了,他告诉爸爸,妈妈出去没有拿电脑包包,也没拿旅行箱。在帆帆的眼中,诸航拿电脑包包,是出去上班,提旅行箱是出差。如果两者都不拿,那诸航就是出去玩。妈妈出去玩,却不带上他,他很难过。
卓绍华刮了下儿子的小鼻子,“帆帆不想和爸爸在一块?”
帆帆连忙挤出一脸“媚笑”:“我最爱爸爸。”
“坏家伙,不要轻易用‘最’这个词。”卓绍华心想,等到某一日,帆帆大了,遇到心仪的小姑娘,那时他说的“最”才是出自真心的。有了比较,就有轻重,人心是偏的,也是小的。
吕姨给卓绍华张罗午餐,顺便汇报了下最近的支出。
“为什么要刷墙?”卓绍华不解。天气这么热,又不过年又不过节。
吕姨叹口气,指着帆帆,“帆帆告诉爸爸,墙上有什么?”
帆帆骄傲地回答:“鱼!”说完,拖着卓绍华手就往外拉。
站在墙壁前,卓绍华眼中掠过巨大的惊喜,“这都是帆帆画的么?”
帆帆用力地点头。
卓绍华激动地把帆帆举得高高的,“帆帆,你真的是上天赐给爸爸最好最好的礼物。”
帆帆仰起小脸,他看到云,看到屋顶,抬手能碰到树叶,他,笑得更欢了。
35,习习谷风,以阴以雨(五)
“喂,你第七次看表啦!”宁檬看不下去,在桌下狠狠地用她的高跟鞋踢了诸航一脚。“知道你表贵,没必要这样显摆,行不行?”
诸航破天荒地没反驳,她今晚心情好,不和宁檬计较。
又一批同学过来,看着诸航,先是一愣,然后夸张地叫道:“真的是诸航?天啦,都认不出来了,女大十八变。”
诸航剪了个新发型。她和宁檬很早就过来陪小艾化妆,两个人知道她不是坐得住的人,于是怂恿她顺便也把头发修一修。理发师端详了她一番,琢磨了下,剪刀刷刷,舞得人眼花缭乱。等诸航睁开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有点惊喜。那一头不驯服的头发,变俏丽了、柔顺了,不仅配她的脸型,还不削减她原先的气质。
她穿的是上次买的那条杏色的连衣裙,脚上是首长买的坡跟鞋。
小艾漂亮是因为她今天是新娘,宁檬漂亮是因为她原先是个美人胚子,诸航却让大家狠狠地惊艳了一把。
小艾和师兄在饭店订了二十桌喜宴,双方的亲戚都太远,都没到场,就来了双方父母,其他的就是两人的同学和现在的同事。
这真的是当年那个打起篮球来不要命的假小子?北航的面面相觑。
驰骋的,特别是马帅的秘书,遥想起诸航参加《俪人妆》的访谈时那副壮观的打扮,频频咂嘴。
被人这样夸着、打量着,诸航不习惯地羞涩了,也不知回什么好,就跟着笑。突然想起,这幅样子,首长看到不知会是什么表情。时间走得真慢,仪式怎么还不开始,她又偷偷看了下表。
“男朋友的功劳?”一颗心被震得怦怦直蹦的某男生朝诸航前后左右看了看,试探地问。
宁檬接过话:“死心吧,结婚几年了,孩子都能做花童了。”
劈哩啪啦,心碎了一地。
“干吗和别人说这些?”等同学走后,诸航小声嘀咕。她不愿首长被别人评头论足,不愿小帆帆被别人追根究底,不愿两人的结合被别人捕风捉影。也许这才是她独自赴宴的真正原因!她和首长、帆帆的故事太另类、太长,说了别人不一定理解,她也不期待别人的理解。
宁檬斜睨着她:“干吗,你想装未婚女子再开第二春?”
诸航作势要撕宁檬的嘴,宁檬躲着、笑着,闹了一会。
主持人宣布婚礼仪式开始,新人进场。音乐声中,小艾和师兄都缩着脖子,生怕那些洒出来的五花八门的彩条、礼花喷到眼睛里。两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在后面拉新娘的裙摆,走得颤颤微微。小女孩裙子长,走到半截,踩着裙摆,往前一摔,哭了,小男孩傻傻地立在一边。众人哄笑。
马帅和新人的父母相继地祝词,切蛋糕、交换戒指、开香槟。
小艾又是哭又是笑,和其他幸福的新娘一个傻样。师兄温柔地亲吻她,向众人许诺一辈子照顾小艾、珍爱小艾。
宁檬哭得唏哩哗啦,狼狈地跑向洗手间。
诸航不放心地追过去,洗手间的门关着,宁檬哽咽着让诸航在外面等会。
诸航在洗手间外转着圈,听到门开的声音,她抬起头,原来是男洗手间的门,出来的是马帅。
两人就在入席时彼此点了下头,没说话。马帅一身庄重的打扮,很像德高望重的长辈,领带都是深色系的。他证婚时,诸航悄然巡睃着他和小艾的互动。小艾挽着师兄的胳膊,看着他的目光敬重而又崇拜。
“新郎新娘开始敬酒了,二十多桌呢!”马帅说。
诸航笑,“是,得折腾好一会。马总,最近好么?”
马帅把头发往后撸了撸,“忙,特忙。对了,那笔款子你收到没?”
“什么款子?”
“游戏编程的启动资金呀!我想,你总得要买买资料书、软件呀、添台电脑什么的,我让财务往你卡上打了笔钱。”
诸航心里骂道:奸商!生怕她不认账,先用钱拴着。“忙什么,合同都没签呢!”
“转让费肯定会让你满意的,我们之前可是有过良好合作。有什么进展,打电话给我!嘿嘿!我进去打个招呼就走了,晚上还有个应酬。”马帅摆摆手,撒着欢,潇洒去也。
诸航冲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拳。
宁檬出来了,重新补过妆,就眼睛有点微红。
小艾又换了套礼服,正被师兄的哥们闹着点烟。小艾敬烟,点一根被吹一根,打火机都按不出火苗来了,还是没点着。那几个哥们笑得贼兮兮的。小艾可怜巴巴地向师兄求救,师兄被灌得不少,目光都在打飘。
“这帮家伙----”宁檬腾地冲过去,一把拽住那个吹得最起劲的,把他的嘴巴捂住,鼻子再捏住。“小艾,点烟!”
香烟终于点燃了。
宁檬松开手,那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回过头,叫了一声,“是你呀!”
宁檬眨眨眼,“我们认识?”
那人呵呵笑了笑,“你是成功的女朋友吧,我叫顾晨,和成功是同事。有次在海鲜餐厅看到你们,没过去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宁檬脸突地一板,“谁告诉你我是成功的女朋友?”
顾晨张口结舌,给宁檬愤怒的语气给惊住了。“我…我以为…”
“你以为…就到处胡说,你是长舌妇么?”宁檬气得直抖。
“哈,得罪美女啦,快道歉!”师兄的哥们连忙打圆场。
顾晨讪讪地陪着笑,宁檬身子一扭,看都不看,坐了下来。
“我们一起拍张照吧!”小艾说道,朝诸航询问地看了一眼,用唇语问道,“咋回事?”
诸航摊开双手,她也觉着宁檬的火发得莫名其妙。
摄影师过来,帮三人拍了一张合影。宁檬笑得很牵强。
小艾和师兄继续敬酒去了,宁檬埋头吃菜,假装看不见师兄的几个哥们对她指指点点。
席散,小艾悄悄拉过诸航,让她送宁檬回去。“她心里不好受,我们都结婚了,她还没个着落。”小艾永远都是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诸航却不这样认为,宁檬的历任男朋友可都是她甩人家,要是她想结婚,都结N次了。美女的目光总是很高很远,岂不知很高很远的是云端,上面不住人的。“新婚快乐!”她向小艾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宁檬开车来的,她说不想开了,想走走。说完,她径自走了,红灯停,绿灯行,从马路走到小胡同,又从小胡同走到了大马路。
随着人流出来的顾晨,目送着宁檬的身影,撇撇嘴,这妞可真是个狠角色。
诸航跟在宁檬后面,这条路她不熟悉。两边是高高的真正的石头砌就的西式建筑,楼房并不高,但是风格厚重坚实,石块粗励方正。马路上车辆很少,路灯黯淡得不像是繁华的都城,只听到她们的脚步声在铺着方砖的人行道上的回响。
“周师兄给小艾送了一套英式茶具,西单商场买的,非常名贵。”宁檬突然扭过头说道。
诸航微闭了下眼睛,睫毛的投影落在脸颊上。
“他其实是个非常高傲的人,和我们几乎都没说过几句话。送这么重的礼,是因为你。”宁檬喘了一口大气,苦笑着,“他是个傻子,你都结婚了,有了孩子,还讨你什么欢喜呀!我也是个傻子,堵什么呢,气什么呢,纯粹是自作多情、自寻烦恼。”
“是成功么?”诸航轻轻问道,想不到宁檬陷得这么深。
宁檬沉默。
“如果是他,”诸航仰起脸,对着夜空咬了咬唇,“我说,他是真的在意你了。”
“猪?”宁檬握住了诸航的手,她听不明白她的话。
“拒绝不代表是不在意,而是他想得远想得深。相似的人适合一起嬉闹,互补的人适合一起变老。呵,这样的话,不是我的原创,是我在哪里看到的。你和成功都是很容易喜新厌旧的,心总是不肯安定。况且成功那样的家庭,还会抹灭你的性格,让你不能正常呼吸。”
“成功和首长的家庭不是相似么,你能,怎么就见得我不能?遇到对的人,我会改变的。”宁檬说。
诸航挫败地抓抓头,她真的不擅长安慰人。骨子里的东西是天性,环境的变化,会压制一时,但遇到情况,还是会原形毕露。
宁檬突然轻抽一口冷气,“猪,难道你过得不幸福?”
“我们在谈你,不是说我,好不好?”诸航叫道。
“你的婚姻那么突然,说实话,到现在我都不能接受是你会做出***的事。你和周师兄是那么合适。”
诸航翻了个白眼,“那你是想促使我和他复合?”
“呸,我才不会干破坏人家家庭的事。周师兄以后会找到一个比你好一万倍的,到时让你酸死。”
诸航乐了,她很期待那一天。“你呢,想找个啥样的?”
“找个地喝一杯去?”
“别作践了,给我打电话吧!我家还有哇哇哭的孩子在等着呢!”她答应早点回家陪首长的。
宁檬鄙视她见色忘友,不太情愿地被诸航押回公寓。
诸航准备打车回家,发觉小区附近有家银行,她想起马帅讲的话,奔着取款机跑了过去,她要看看马帅打了多少钱到卡上。
奇怪了,这个时点,银行内外灯火通明,穿制服的职员进进出出。
“对不起,系统出现了故障,我们正在修理,请明天再使用。”职员抱歉地对诸航说。
“故障?”诸航把钱包放回包包。
职员一脸忧愁,“突然就瘫痪了,工程师正在检查,有可能是病毒入侵,到现在原因还没找出来。”
诸航同情地嗯了声,有可能是恶作剧,这样的事,她就干过。她没久留,拦了车回军区大院。
主卧室里所有的灯都开着,映得院子里花花草草顾影生情。
“帆帆,咱们别画画了,睡觉,好不?”唐嫂说道。
“不好,我等妈妈一起睡。”帆帆回道。
纸张哗啦啦翻动的声音。
“帆帆是男子汉,不可以再和妈妈一起睡了。”
“爸爸也是男子汉,他和妈妈天天一起睡。”小小的抱怨。
诸航仰天长叹,神啊!迅速地推开门,两张脸一同朝外转了过来。
卧室里新添了一张小书桌,桌上摆放着各式的水彩笔还有厚厚的一叠画纸。
“妈妈,爸爸买的!”帆帆抱着诸航的腿,欢喜地要她过去看。
唐嫂还不自然地站起来,不敢看诸航,“吃过午饭,卓将带着帆帆上了趟街,买了…一堆东西,我没跟去。回来后,帆帆就吃了个饭、洗了下澡,趴在那画了…一晚上。”
她和吕姨长吁短叹了一晚上,这算什么呢,帆帆咋踩着佳汐的脚印了,诸航该多伤心。卓将到底是男人,大大咧咧,顾着为孩子高兴,没想到诸航的感受!
“首长呢?”诸航的头像千根针在刺,无法形容,麻麻的疼。
“部里来了电话,急匆匆走了。他给你留了个条,说在老地方。”唐嫂回道。
“好的,谢谢唐嫂了,你去休息吧!”
唐嫂看看她,想出言宽慰几句,想着不合适,叹了口气,带上门走了。
快乐的帆帆着急地要妈妈蹲下来看他的画。他画了一只狗。这只狗体积庞大,虽然四条腿有点凌乱,但总体能分辨出来,轻昂起来的头,两只眼睛,呼出来的气,帆帆居然还知道配了背景,圆圆的,大概是太湖石,上面几根线,是石后面的树枝。
一个还不满二周岁的孩子,没有老师的指点,没有临摹过,就凭一双眼睛,一点想像,画出这样的一幅画,诸航不得不接受“天赋”一说。
意大利有一位神童画家,五岁的时候随父母去港口玩,他被出海的帆船和天上的云吸引住了,他站在那,一个多小时没动弹,回来后,他向父母要求买画笔买画纸。接着,他画下了他人生的第一幅风景画。十岁那年,他在罗马开画展,全国轰动。
帆帆也是一位画坛神童么?是因为遗传还是别的?
诸航托着头,她有点晕,那种苍白慌乱的无助感又泛上来了,四肢冰凉。
“妈妈?”妈妈为什么不说话,帆帆皱起了小眉头。
“妈妈有点累,进去休息会。”
帆帆一听,连忙牵着诸航的手,紧张地往里走去。
首长在诸航早晨写的纸条后面留了言。
“诸航,小艾的婚宴一定很热闹吧,好久不见的同学再次聚会,有很多很多的话聊,是不是?可惜我和帆帆被你隔绝在外,不能分享你的快乐。我和帆帆都表示严重的抗议,所以以后要全部说给我们听!发生了一起突发事情,我赶去处理,今晚估计又是无眠了。出门的时候,我抱了又抱帆帆。其实我想抱你,你不在,我只好抱他。他是你生的坏家伙,抱他,就像抱你。知道吗,你的来到,总是带给我太多的惊喜与感动。诸航,天气一天天凉下来,等我把手里的事告个段落,我们去度个小长假,我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告诉你!这一次,就我们两个人,嘘,别让帆帆知道!绍华!”
36,习习谷风,以阴以雨(六)
帆帆踮起小脚,头伸得像长颈鹿,拽着纸条,他也要看。诸航把纸条一折,藏到身后。
帆帆越发觉得好奇,乌黑乌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诸航:“妈妈,读给帆帆听!”
“就不读。”这次没你的份,哼,谁让你坏的!
“妈妈好!”帆帆咪咪笑,撅起小嘴主动亲诸航。
诸航享受着儿子的献吻,眼睛滴溜溜转了几转,“那帆帆答应妈妈,咱们以后不画画,妈妈就读给帆帆听?”
帆帆咬着指头,认真考虑了下,摸着诸航新剪的头发,说道:“帆帆画妈妈,不画狗狗。”
哇哦,狡猾的坏家伙,这算让步么?诸航又好气又好笑,但她不舍指责帆帆,也不愿往深处想。她命令自己要相信首长,不管是什么情况,首长都会给自己一个解释的。
首长不粗枝大叶,不会欺骗她,肯定的。
在她和首长的感情历程里,起初她是被动的,但不代表她体会不出首长对她的珍爱和宠溺。
尤记得,在那个小公寓,首长高大的身子欠下来,替她搬床、整理屋子。新年时,陪着她挤地铁,去看电影,吃川菜,送她礼物。在她受成玮奚落时,那么的呵护着她,为了哄她开心,手把手地教她打枪。知道她想家,不吱声地接来爸妈。当她的身世被揭穿,他眉头都没皱,把她抱在怀里,一肩扛起所有的风雨。黑客事情时,他为了她,第一次失去理智,以公谋私来保护她…所以她在一夜间长大,懂得了首长深厚的爱,也有了无限的勇气来回应首长的爱。
假使没有经历这些,今天,诸航可以笃定自己或许在哈佛,或许在别处,和首长早就没有一点交集。
诸航抿紧嘴唇,屏住呼吸。如果生命里没有首长,现在的她已无法想象会是怎样的惨境。
一路走来,不容易,她必须要珍惜。是的,要珍惜,不要轻易被猜疑所击倒。诸航一次次梳理记忆,缓缓吁出一口气。
“坏家伙,虽然你给了妈妈的一掌,让妈妈毫无防备。但是我是妈妈,我原谅你。”在熄灯躺下时,诸航大度地对帆帆低声说道。然后她又对帆帆威胁道,“如果你再气妈妈,妈妈就生个小妹妹,以后不疼你。”哼,看谁狠!
睡梦中的帆帆还在惦记着纸条,“妈妈读!”小嘴嚅来嚅去。
第二天早晨,吕姨布置餐桌时,小心翼翼地问诸航:“卓将昨晚没回来么?”
诸航点点头。
“都好几个晚上了,以前从没这样过。”吕姨小声嘀咕。
诸航没接茬,把目光投向窗外。窗台上搁着的一盆蝴蝶兰凋谢了。红白黄三种颜色,吕姨买回来的时候,每种颜色都开了八朵,现在除了红的还有七朵,其余的只有一两朵了。这种花很娇艳,比一般的花儿要漂亮得多,然而生命周期却很短,才两三个月,不能见阳光,也不耐低温。
真的是秋天了么,诸航眯细了眼,仿佛觉得阳光也远了。
莫名的很想首长。
吃完早饭,诸航告诉帆帆,妈妈去看爸爸,那儿有士兵叔叔站岗,小孩子不能进去玩。
帆帆懂事的点点头,讨好地亲亲诸航,“我在家画妈妈,画好多好多!”手比划了下,一大抱。
诸航坐公交过去的,下了车,到门岗登记。正写着,听到外面站岗的小士兵精神气十足地说:“首长好!”她下意识地瞟了一眼,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进大门,卓明在里面冲她抬了抬眉。
她跑过去,毕恭毕敬地敬礼。
卓明下了车,“来看绍华?”
诸航摸摸鼻子,低下眼帘,“嗯!”很不好意思。
卓明笑,“早该这样了。他估计在忙着,先去我办公室坐坐。”
诸航紧张起来,这儿可是重要部门,不是四合院,“大首长,我没有事要汇报。”
“你敢违抗命令?”卓明板起脸。
诸航立正、敬礼,不敢吭声了。
这儿,诸航是第一次来,庄严肃穆的气氛让她呼吸都不敢用力。进办公室时,卓明叫来秘书,耳语了几句。秘书讶异地愣了下,转身出去了。
诸航规规矩矩在沙发上坐下不久,秘书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提着个盒子,外面用报纸包着。打开一看,是盒和路雪的香草冰淇淋。超大,一般人家买了搁冰箱,想吃挑一点放碗里。
卓明特地把门带上,“这儿除了茶和咖啡,从来不备零食。这个孩子都喜欢的,吃吧!”
诸航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在大首长的心里,她和帆帆可能是同一个级别的吧!
这一大盒哦,诸航直撇嘴,无奈地掀开盒盖,拿起小匙,在大首长温和的目光下,一匙匙地挑着冰淇淋。她很不厚道地想,要是这时有军官进来汇报工作,看到这画面,会不会毁了大首长一世的英名?
“又要忙学业,又要忙工作,还得照顾帆帆,很辛苦吧!”卓明瞧着诸航像清瘦了些。
“为国为家,应该的。妈妈…好不好?”诸航龇着牙,冰着了。
“她去南京出差,打电话回来,嚷嚷热死了。南京是火城,不热才怪呢!”
诸航附和地笑笑。
“帆帆也不打电话给我,他可能都忘了我这个爷爷。”卓明不满地说道。
“没有,帆帆不仅记得爷爷,还常说起那只要减肥的白猫。”诸航想说帆帆会画画的事,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是想猫的时候顺便想我的吧!”
诸航俏皮地弯起嘴角,“爸爸,您吃醋的样子好可爱。”
“你…快吃,我一会还要开个会。”一把年纪了,被个孩子讲吃醋,这张老脸往哪搁?
“我能不能把它带走,悄悄的?”诸航捧起冰淇淋,和卓明商量着。
卓明瞪了瞪眼,摆摆手,“绍华办公室在十八层,别走错了。”
诸航吐吐舌,“我回去就让帆帆给爷爷打电话,友情提醒,现在的帆帆可不是以前的帆帆,狡猾大大的!”
“你还怕我对付不了一个孩子?”自豪的笑意荡漾在卓明的眼梢,他喜欢“狡猾”这个词。
“交下手就知了。”
诸航把冰淇淋盖上盒盖,双手背在身后,蹑手蹑脚地出了卓明办公室。可能是周日,没碰到什么人,很顺利地找到了卓绍华的办公室。秘书刚刚接到岗亭的电话,已经在等诸航了。
“诸中校,我以为你迷路了,正要去找你。”秘书说道,把诸航让进办公室,“卓将在楼顶机房,接着还有个会,你可能要等一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