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决定了吗?”季萌茵缓缓地抬起头问道。
“是的,妈妈。我…”
“不要说,我理解。换作是别人,行为怕是比你更加过激,你对华烨很好了。”季萌茵无奈地叹了声,拍拍沙发,“坐一会吧!”
陶涛迟疑了下,坐了下来。
“小涛,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这里吃饭吗?”季萌茵抓过陶涛的手,轻轻地抚着。
陶涛一愣。
“我好象是刚带团从南海军区演出回来,接到华烨电话,说要带朋友回家吃饭。他的几个朋友我都知道,全在这院子里。我多问了一句,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他有点不自然地说,你也认识的,是陶总的女儿。我当时很诧异,不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做了几个菜,还买了瓶红酒。你和华烨是午饭前到的,一进屋,华烨就给张弘叫下去了,你很拘谨,却努力一直在找话题,最后连你求职的事都给我说了一遍。华烨回来了,你惊喜地跑过去,给他开门、拿鞋,我看到你撒娇地拽着他的手,俏皮地吐了下舌头,象是长舒一口气,华烨摸摸你的头,你笑了。我和华烨吃饭时从来不讲话,你可能不知道。你又是夸菜好吃,又是说你爸妈相处的趣闻,整个餐厅都是你的笑声。那天,华烨特别开心,他给你夹了菜,还帮你添汤。我虽然没说话,可是看着你,我有些想流泪。”
“呃?”陶涛不解。
“我们家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笑声和这种‘家’的气氛。华烨给人的感觉很成熟、稳重,象可以依赖的大树,那只是他的表面,是为了不让我担心,不让别人同情。其实他的内心很脆弱,很渴望被爱,很渴望家庭的温暖。这半年来,他没有在我面前说什么,但我知道他过得非常开心。他这个人,就如同月球,本身并不发光,地球上的人看到的美丽月光事实是太阳照在上面反射出来的。如果太阳与月亮有一天不在同一个轨道上,我们还能看到什么?小涛,知道吗,你是华烨的太阳。”
“妈妈,你太夸张了,我不是他的太阳…你没有看到他们一起时是多么的默契和谐吗?”陶涛哽咽了。
“我只看到悲哀。华烨傻,我不傻…小涛,妈妈自私地奢求你别放弃华烨,好吗?他现在没有体会到你对他的意义,等他体会到了,他懂珍惜的。”
陶涛摇头,“妈妈,我不想等了,我很疲惫…就这样,你还是成全他们吧!我和华烨又没孩子,除了多一道离婚手续,和恋爱分手差不多,我们在一起只有半年。以后,请妈妈不要去找我爸妈,我妈妈身体还没恢复…我会在合适的机会对他们说这件事…这半年,谢谢妈妈了!”
她站起身,郑重地向季萌茵鞠了一躬,然后抓起纸袋,拉开门,一口气跑到车旁,伏在车上,大口地喘着气。
再听下去,她不会心软,可是从季萌茵口里说出那种恳求的话,她会内疚。
突然,晚风送来一点儿淡淡的烟味,她侧身望过去,路灯从雪松的枝叶里漏下来,稀落的灯光斑斑驳驳,她隐约看到树下站着一个人,一点暗红一闪,她看到了华烨没有表情的面容。
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象只受惊的猫,浑身的毛都竖起。
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样看着。许久,华烨把香烟扔在地上,用脚摁灭,接着,向她走来。
“来多久了?”他平静地问。
“有一会了。你上去吧,妈妈在家。”她低下眼帘,把包装袋放进后座,探身进了车子,“我该去医院了。”
华烨突地拉住欲关的车门。
她冷漠地瞪着他,生硬地问:“有事吗?”
他眼眨都不眨地看着她,照片就在他的袋子里,他想掏出来责问,可是他怕问了后,一切就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他就真的失去她,再也看不到她的脸,抱不到她的身子,听不到她的笑声、埋怨、撒娇…
“我去过医院了,妈妈很好。小涛…”可是不问,心里面又堵堵的。她怎么可以在他的面前这样若无其事呢?难道她什么都没做吗?难道离婚是儿戏吗?
在他还没有想清时,他已脱口问了出来:“去年的最后一个晚上,你和谁在一起?”
陶涛幽幽地眨了下眼,“这个答案很重要吗?”
他冷冷地从口袋中把照片掏出来,“是他,对不对?”
陶涛扫了一眼照片,毫不迟疑地点点头,“对!”
“整个晚上你都和他一起?”他痛苦地低吼。
“是的。”
“你们都做了什么?”
“成年男女能做的我们都做了!”陶涛的黑眸中闪烁着一缕危险的挑衅。
“为什么?”他的心在流血,在抽搐…
“因为我想结束这个可悲的婚姻,可是你一直都坚持不做对不起我的事,那么只有我来做了。现在我出轨了,我们理所当然应该离婚。”
“陶涛…”华烨声音嘶哑地叫着她的名字,两手突然用力地抓住她的双肩,这个力度强烈得她的呼吸都有些窘迫了。她昂起头,凛冽地看着他。
“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被人背叛的感觉疼吗?”陶涛嘲讽地笑了。
华烨的手指在她的肩上僵住。
“你这样的疼与你带给我的疼根本不能相比。华烨,下车奔向你伟大的爱情去,再没有任何阻挡了,再也不需要说谎、欺骗了。”她一把推开他,关门时,才感觉自己的两条腿脚抖如筛糠。
他竟然还来指责她,这照片是他找人偷拍的吗?他心里面是不是很窃喜她的出轨?这样,他就不必要有任何负疚地转身了。
呵,她的失控成全了他的磊落。
真的不留恋,一点都不留恋了…
哆嗦着发动了车,车窗被华烨敲得嘭嘭直响,她看都不看,强行把车调头,向大门开去。慌乱中,不慎车头撞着了一棵树,只感到车子猛烈地震荡了下,然后传来“咣当”一声。她试了试,车还能动,脚下油门一踩,车摇摇晃晃地冲进了夜色。
华烨紧追几步,看着地上碎落的车灯,凄怆地弯腰捡起。


第八十一章 回家
节后上班,陶涛又搬回了技术部的办公室。她和左修然呆的那间现在成了龙啸的独立空间。龙啸用的是左修然的办公桌,他原先那张没有动,听说技术部要在现有的职员中提拨一位副部长,以后就坐他那个位置。
这算是技术部的一个好消息,男同胞们私底下暗暗较劲,希望自己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可惜位置只有一个,彼此间讲话、眼神自然就多了几份敌意与提防。陶涛觉着自己资历浅、业务一般,这事和自己挨不上边,都没往心里去。
搬办公桌时,看到花瓶里那束枯萎的玛格丽特,左修然的身影滑过脑海,她低下头,抿上了唇,不让叹息逸出嘴角。
飞飞手托着下巴趴在桌上,眼神幽幽地不知看向何方。
“怎么了?”陶涛蹲下身,把电源插头插上电板,资料堆了一桌。她这个上午都不得闲了。
飞飞摇摇头,瞟了瞟身后玻璃门里的那张空着的办公桌,闭了下眼,“就是没劲,可能是假期综合症。唉,真想出去度个假,离青台远远的。”
“马上是春节长假,旅行社生意很火爆的,现在报名估计晚了。”
“是哦,所以还是乖乖地呆着吧!”
“最近相亲有什么结果吗?”
“没,越相越没有自信,不知上帝咋搞的,净给我留了些极品恐龙。陶涛,左老师和你联系了吗?”飞飞站起身,走到陶涛桌边。
“没有啊!”陶涛正在把资料归类,常用的放在手边,安装方面的要存档。
“他好象和其他人也没联系,以前和我们处得挺不错,怎么一走就石沉大海,手机也停机了。”
陶涛抬起头,看着飞飞。
“你没给他打过电话?”
“嗯!”
“我打过几回了,都说电信小姐接的,对不起,该用户已停机。”飞飞耸耸肩,学着电信小姐甜糯糯的语调,“到底是花花公子,薄情得很。不过,陶涛你会想左老师吗?”
“干吗要想?”陶涛淡淡一笑,继续忙自己的。是停机,还是关机,都没什么,左老师已经是翻过的那一页。
“习惯呀!天天一起的,突然分开,虽然不一定很要好,甚至有时还烦他,可心里面一下就空了。”
陶涛笑了,歪着头打量着飞飞,揶揄的眼神把飞飞看得心里面直发毛,“喂,不准调戏我,我不玩玻璃的。”飞飞急得踹了她一脚。
“如果想他就去串个门,又不远,就几步路。难道你羞涩?”陶涛闪开。
“谁羞涩了,有什么好看的,娘娘腔很动听吗?”飞飞昂起头,一脸不屑。
“不知道,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本小姐不吃素,只吃肉,知道不?”
“谢飞飞,吃肉等午餐时,现在回到你的座位上。”
熟悉的尖嗓子,让飞飞不禁打了个冷战,随即脸刷地羞得通红,她回过头,不知什么时候,龙啸站在他身后,正严肃地瞪着她。
“你是鬼吗,走路都不出个声…副总好!”门外,突然进来一行人,领头的是常务副总,后面是其他几位副总还有人事部长。
所有的职员统统站起来迎接,飞飞忙遂回自己的座位。
“大家都坐下,我们就是随便转转。新年过得愉快吗?”常务副总抬抬手。
“你看他们一个个乐得脸上开了花似的,怎么会不愉快?”龙啸露出一脸的笑意。
“马屁精。”飞飞低着头低声嘀咕。
龙啸斜了她一眼,笑意却不减。
“这次新生产线的安装,技术部最辛苦了,大家继续努力,年底的红包不会少的。好了,不打扰大家了。”常务副总略一颔首,领着一行人去隔壁的销售部。
“龙头,怎么回事,曾总呢?”一个职员好奇地问。
“不是调去总公司了吗?”飞飞翻了个白眼,“呃,今天新总经理该上任了吧!”
龙啸皱了下眉头,“曾总还没走,总公司来了个审计组,住在酒店里,对他担任总经理八年来的所有账目进行审计,他在那边负责接待、咨询。现在公司的工作由常务副总临时负责,新总经理可能要晚些日子到。哦,新生产线的正式运营也放在春节后,这下我们就不要太紧张了,可以把扫尾工作好好地完成。”
“不对呀,龙头,法人代表离任审计通常是个形式,大部分是歌功颂德,哪会这样严肃。你不是有什么内幕没告诉我们吧?”先前讲话的职员又问道。
“别道听途说,没这回事,好好工作。特别是你,给我把心抑下来,踏实点。”龙啸一扭头,咄咄地瞪着飞飞。
“我哪点不踏实了?”
“挑三拣四。”
“呃?”飞飞怔住,“我挑啥拣啥了?”
龙啸撇嘴,“现在我很忙,有时间我找你个别谈谈。”说完,背着手出去了。
“神经病,到底在讲什么?”飞飞咕哝,询问地看向陶涛。
陶涛撩了下遮住眼睛的长发,只笑不答。
她没有想到飞飞和龙啸之间会有暗潮涌动,感情在萌芽时是最美的,戳破了就没趣味了,顺其自然吧!
当爱情成熟,走向婚姻,一切就开始趋向现实,就不会那么美了。
爱情是无条件的,婚姻却是有条件的,而且条件很苛刻。
吃午饭时,她拿出手机看了看。她给华烨发了条短信,让他在离婚协议上签好字后,然后两个人一同去民政局办理手续。手机上有一个未接电话,是陌生号码,华烨没有回短信。
她把手机塞回包中,没有催华烨,他是律师,可能需要对协议反复斟酌。他们现在就只有手续没有办,其他已没有任何关系了。
在外人眼里,他们相敬如宾,又不被金钱所累,又没婆媳问题,又看不出第三者插足,突然离婚,一定会大吃一惊。飞飞肯定要说她脑子进水了。
也许是进水了吧,不过不后悔。
在医院呆了十多天,陶妈妈终于出院了,最激动的是她那帮麻友,早早地就来别墅等着,阿姨在家做饭整理屋子。陶江海开的车,叶少宁自告奋勇地请了半天假过来帮着提行李。
“少宁,你去上班吧,华烨马上过来。”陶江海结完账过来,对陪着陶妈妈说话的叶少宁说道。
“我不是来帮忙,我是想找个理由陪陪阿姨。阿姨住院期间,我出差在外,都没怎么见着。”叶少宁笑着回答。
“这孩子真会讲话,以后做了人家女婿,还不把丈母娘眼给笑细了。”陶妈妈打趣道。
“可我妈妈说我这温吞样,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别听你妈妈瞎说,你这性子不是温吞,是温厚、温柔,她不慢,阿姨以后张张眼,帮你找个好的给她瞧。”
叶少宁笑,四下看看,“陶涛没来吗?”
“去和欧阳医生打个招呼,马上过来,我们先下去。”陶江海蹲下身,拍拍肩,“老婆,我背你。”
“不要了,我自己能走下去。”陶妈妈不看他,神情冷冷的。
“别逞能,老婆,你这身子弱。”陶江海叹气。
“我的身子我自己有数,和你没关系。”
“阿姨,能把这个机会给我吗?”叶少宁看看两人,笑着问。
“阿姨挺沉的。”陶妈妈说。
“我力气大着呢!”叶少宁挽起胳膊,欠下身子,朝陶江海递了个眼神。
陶江海无奈地上前托了陶妈妈一把,扶着陶妈妈伏在叶少宁的背上,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只盼望时间长了,陶妈妈心底的怨恨能消些,两人这不冷不热的,哪是过日子,分明是受罪。
陶妈妈虽说是出院了,但彻底恢复还需要一些时间。陶涛把欧阳医生叮嘱的话用纸记了下来,道了谢,出来时,在门口遇到华烨。
四目相对,两人又立刻各自挪开视线。
“欧阳医生在里面吧?”华烨问。
“我已经打过招呼了。”陶涛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他转身跟在她身后,陶涛回过头,“爸爸和叶少宁在,没什么事要做,不麻烦你了。”
“为什么叫上叶少宁?我昨天就告诉爸爸我会过来,我还特地把今早的开庭改期。”华烨语气森寒。
陶涛没有提叶少宁是自己来的,浅浅笑了笑,“华烨,以后没必要这样,我们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你对我们家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同样的,你们家有什么事,我也不会过问。我们之间不需要讲礼貌,各自呆在自己的圈子中,不见是最好的。”
“说这些话,你是不是心里面很好受?”
陶涛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只是实话实说。华烨,我们已经不是彼此的谁了。再和你一起生活,我要么是崩溃,要么就是变得不象自己。我不能把整个人生都押给你,我想我也有幸福的权力。”
他想说“你想要的幸福我可以给你”,可是此时说出,连他自己都觉得很空洞、无力,他痛楚地凝视着她,唯有沉默。其实他知道,当她对他挑明时,他已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了。
她已经用她的悲绝的方式将所有的路堵死了。
当他向她求婚时,他心里面认为,爱情是一回事,婚姻是另一回事。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娶的就是自己刻骨铭心的女人呢?可是他们不也平静地牵手到老了?
他把他的爱放在心底深处,留给沐歌。而他会做陶涛称职的丈夫,会和陶涛生儿育女。这半年来,他在两者之间平衡得很好。
难道这样错了吗?
“虽然你的坚持,让我有一点点的欣慰,证明我这个人对你好象还是有用的。你能娶一个不爱的人,我无法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就到这里吧,华烨,什么都不要说,我们安静地分手,因为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明天中午,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如果你不来,我就只能起诉。”
说完,她抬脚上楼。
叶少宁站在楼道上,无法置信地看着她,好象她和华烨的对话,他全听到了。她闭了闭眼,镇定地问:“都收拾好了吗?”
“阿姨和陶叔都在车上了,让我来找下你。你开车来了吗?”
“我的车送去修理了!”陶涛自嘲的撇下嘴,“要是车能说话,估计会骂死我,因为我太不珍惜它了。那我们下去吧!”
“陶涛…”叶少宁无法消化刚才的一些话,疑惑地蹙着眉。
陶涛调侃道:“一般人的反应不是应该恭喜下吗,从此以后,我就不是华太太了,而是恢复单身的陶小姐了。”
“…”叶少宁听得心一紧。
陶涛那边已是红了眼眶,急忙转过身去。


第八十二章 山穷水尽
陶家的别墅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陶妈妈下车的时候,那帮麻友全跑到路上迎接了,保姆阿姨在院子里放了一串震天响的小鞭,以示出霉气。萧子桓的父亲萧华牵着福智有点异常的妻子也过来看望。陶妈妈问起陶嫣然和陶陶什么时候回青台过年,萧华咂咂嘴,摇头叹息。
萧华说:“要是子桓有华烨一半成熟,我就省心了。”
陶妈妈安慰道:“儿女自有儿女福,别太往心里去。”她扭头寻找陶涛,陶涛上了楼,到现在还没下来。
萧华苦笑,坐了一会,便牵着妻子回家了。不久,其他人也一一散去,说让陶妈妈安静地休息,等痊愈了,再来串门。
叶少宁本来留下吃午饭,突然接到乐静芬电话,让他替她去参加土地拍卖会,他便匆匆走了。上车时,想和陶涛打声招呼,也没见着人,他叹了一声,发动了车。
“阿姨,上楼喊小涛下来,我想洗个澡。”能够这样平安地回到别墅,抚摸着熟悉的家俱,看着院中的树,陶妈妈有种劫后余生的感慨,心里面一些结,不知不觉松了,面对陶江海时,神色柔和了些。
“缓两天吧,你现在身体弱,洗澡吃得消吗?”陶江海在她后面塞了个垫子,让她在沙发上坐得舒服些。
“我就简单冲一下,换身衣服,没事的。阿姨在忙啥,怎么没应声?”
“阿姨在做饭,油烟机开着,可能听不到吧!我去看看。老婆,你现在出院了,家里有我还有阿姨,让小涛回家去住,小两口不能总分居着。”
陶妈妈沉吟了下,点点头,“好,快过大年了,她家里也有许多事要忙。晚上华烨过来吃饭,便让她随他回去。”
陶江海笑了笑,转身上楼,陶涛的门关着,他推了下,没推开,发觉里面锁着,他怔住,急促地敲门。
“哪一个?”陶涛的声音没有什么生气,软软地问道。
“小涛,你在睡觉?”
“爸爸,有事吗?”
“你妈妈让你下去帮她洗个澡。”
“好的,你先下去,我马上下来。”
陶江海走了几步,想想不对劲,又回过身,站在门外等着。门开了,陶涛从里面出来,一抬眼看到陶江海,一惊,想掩上门,陶江海伸手一挡,门吱地一声撞上墙壁。
房间的地上,大大小小放了几只行李箱,一只只都敞开着,床上摊满了衣服,有冬天的大衣,也有夏天的短裙,床头柜上的一个长方形的大首饰盒,看着好象是陶涛出嫁时,他放金砖用的。
“小涛…”他一脸疑惑地扭过头看向陶涛,“这是干吗?你家里的衣柜放不下,挪个地方放放?”
陶涛低着头,十指绞扭着,象小时候犯了错一样,一声不吭。
“小涛,你别吓爸爸,好好地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陶江海再粗心,也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寻常,他生怕陶妈妈听到,先把房门关严了。
“没什么大事,爸爸,我…和华烨离婚了。”陶涛慢慢抬起头,语调平静,眼中却溢满了忧伤。
陶江海脚一歪,一下跌坐到床上。“嘿嘿,小涛,你是在和爸爸开玩笑,对不对?”
“没有!我本来想等几天再告诉你们,现在你看到了,我就不瞒下去了。”
“是因为爸爸那个龌龊心思吗?小涛…那是爸爸不好,是爸爸自作多情,和华烨、你婆婆都没任何关系,你别迁怒他们。你看,你妈妈都没这样,你怎么能…”陶江海急得脑门都发亮了。
“我和华烨离婚和这件事没关系,我们是因为…彼此性格不合…”
“就是一娘所生,也不可能个个性格相似。夫妻相处就是要慢慢磨合,相互谦让。华烨这一阵工作是不是忙,没空陪你,你就使性子。小涛,爸爸怎么宠你都可以,但这件事,爸爸不能由你。我说华烨讲好来接你妈妈出院,怎么突然不来了。快,给华烨打个电话,赔不是,不,爸爸也要赔个不是,因为没把你教育好。”
“爸爸,”陶涛委屈地盯着陶江海,颤声问,“在你眼里,华烨就那么好吗?”
“他事业有成,又有教养,长相不赖,有担当,成熟稳重,不好吗?”
陶涛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深呼吸,苦涩一笑,“好男人就一定是个好老公?”
“街坊邻居都说你们看上去很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