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斜睨着她,“那你要好好给你老公上上课,这种普通常识可是要懂的。看看,送的什么宝贝?”她也不等陶涛同意,抢过礼盒,三下两下扯去包装纸,里面是一个蓝缎的纸袋,她轻轻抽了口气,放缓呼吸,伸出两指,从里面捏出一条坠着一颗蓝色水珠样的手机链。
“疯了,这是今年施华洛世奇的限量版《蓝色海洋》系列里的,我有见过,超贵。”
陶涛探过头看看那颗晶莹剔透的蓝莹莹的水珠,有那么贵吗,看上去和夜市上十块钱买的差不多,不过光泽度好点吧。
“律师真是赚钱多,小礼物都这么昂贵。不过,心意更珍贵。”飞飞恋恋不舍地把纸袋还给陶涛,眼睫耷拉着回办公室。不能再看下去了,越看越受伤。
龙啸紧紧盯着她颓丧的背影,更加茫然。
看热闹的人陆续散去,陶涛抱着花和纸袋也回办公室了。
刚刚走廊上声音那么大,都没影响到左修然,他一直面对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陶涛进来,他稍稍抬了下眼,扫过她怀里的花。“女人收到花都很开心吗?”视线又转向屏幕。
陶涛找了个敞口杯,把花放进去,放在电脑旁,手托着下巴观赏,玛格丽特是清秀女子,不张扬,可是很耐看。“有人在意自己,当然开心。”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左修然慵懒地一笑,“真是虚荣!”语气却是无尽的宠溺,不过,陶涛的注意力全在那个手机链上,是听不出来的。
花可以收,这么贵重的礼物收下来,好吗?但不收要还给谁呢?
陶涛一下午都心思重重的,图纸有几次都分类错误,左修然离资料柜那么远,看她恍恍惚惚的,无奈地起身敲敲她的额头,“不想做就别勉强。”
她呵呵地笑,很不好意思。
圣诞节恰逢周末,下班可以提前。陶涛收拾包包时,看看那束玛格丽特,再过两天,这花应该不会谢吧!花留在办公室,蓝色纸袋慎重地放进包包。她心里面已经偷偷喜欢上这条手机链了,要不是不知是谁送的,她都想立刻系到她手机上。她的手机是银白色,配蓝色很好看。而且是一滴水珠,她的名字里有个涛,也有水,好象很搭。
握在掌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低头一看,是家里的座机号,一定是妈妈又在催了,她笑着按下接听键。
阿姨惊恐的声音传了过来,“小涛,你妈妈不知怎么,突然栽倒在房间里,脸色青紫,口吐白沫,怎么办?”
陶涛大吃一惊,“是不是老毛病犯了,你给她吃三粒救心丸,在床头柜最上面的抽屉里。我现在就回家。”
“喂过了,可是好象没什么效果,她一直捂住心口,说疼。”
“是不是舞跳太久,还是做了什么重活?”
“她没跳舞,就收拾了下衣柜。”
“好的,好的。你现在打120,让救护车马上过来,我很快就到。”她拎着包包,飞快地跑向电梯口。
“哼,你早退!”从电梯里出来的左修然打量着她。
她没有时间回答,咣地一下合上电梯门。在电梯里,立刻就给华烨打电话。华烨的电话一直打不进,她怀疑电梯里信号不好。出了电梯又拨,还是不通。她一直拨,电话那端总算有声音传来了。
“华烨,你在路上吗?”她急出一头的大汗,站在路边拦出租车。
“我是小邹,太太。”部秘书笑了,“华律师刚刚出去了,走得急,手机忘在办公室。”
陶涛用力地闭了闭眼,“那一会他回事务所,你让他赶快与我联系。我有急事。”
“好的。”
一辆出租车停在陶涛的面前,陶涛匆匆坐进去,说了地址。等到家时,救护车已经到了,有两个护工抬着担架从屋里出来,陶妈妈嘴巴上戴着个氧气罩。
“妈…”陶涛扑过去,陶妈妈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她用双手包住那只拳。
陶妈妈还有意识,脸色却如白纸一般,她张了张嘴。
“你说什么?”陶涛低下头。
“…你婆…婆…”
“妈,你要找我婆婆?好,我马上给她打电话。”陶涛忙抬头。
陶妈妈眨了两下眼睛,嘴巴慢慢合上了。


第六十九章 Merry Christmas(下)
暮色四临。
医院交接班刚过,秩序有点乱,到处都是人,都是嚷嚷的杂声。而医院里惯有的阴冷、森寒在这样的杂乱中,越发浓厚逼人。
陶涛是随急救车一并过来的,她看着心电仪上那根线时而呈波浪型,时而是一条直线,心都悬在嗓子眼里。为了抑制恐惧,她不得不紧紧咬住手腕。陶妈妈被护士推进了急救室,她被挡在了门外,灯光照得她脸色苍白。
她盯着亮着红灯的急救室,呆了一会,突然转过头就往楼上的心脏外科跑去。门诊大楼除了楼梯口有几张灯亮着,其他地方都是黑漆一团,每个办公室的大门都紧关着。
一个打扫的清洁工冷漠地看了看她,抬了下眉,“下班了,有病去急诊楼。”
她下楼又回到急诊楼,找到值班医生的办公室,气喘喘地问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医生,“请问欧阳医生在不在医院?”
男医生慢条斯理地抬起眼睛,“心脏外科今天没专家门诊。你看啥病?”
“我妈妈心脏病发了,欧阳医办说要帮她动手术的。你…能帮我联系欧阳医生吗?”
男医生定定地看了陶涛几秒,笑了,笑得很嘲讽,象是听到一个很有趣的笑话。
“怎么了?”陶涛给他笑得心里面发毛。
“每个来看心脏病的病人,都希望是欧阳医生亲自接待。你说他能忙得过来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妈妈真是欧阳医生的病人,前几天我们还刚来复查过。”
“那你自己和他联系呀!”男医生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我…”我要是有号码,哪会站在这里。陶涛恨起自己的粗心,当时怎么在自己的手机里不存下号码呢!
“麻烦你让开,我要看病了。”男医生挥挥手,一个抱着小孩子的小妇人从外面走进来,小孩子伏在妇人的肩上,咳个不停。
陶涛让开座位,仍站在一边,恳求地看着医生。
“你站到明天早上,我也帮不上忙。”男医生拿出听诊器伸进小孩的衣服内,头也不抬。
陶涛无奈地走出值班室,又给华烨打电话。这次无论她打多少遍,再也没人接听。估计邹秘书已经下班,华烨还没回来。季萌茵家的座机倒是一拨就通了,她听完陶涛的话,安慰几句,说马上就到。
陶涛满心焦灼地来到急救室门口,红灯还亮着,玻璃门后面的帘子拉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清。
她扶着墙壁,在候诊的座椅上坐下,低头将脸埋入掌中,感觉到自己的两条腿控制不住地发抖。
肩膀上搁了一只手,摇了摇她,她抬起头,保姆阿姨来了,提了一个大挎包,“我想太太一定要住院,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
“谢谢阿姨。”陶涛指指椅子,让阿姨坐。阿姨今天也吓坏了,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有没通知陶总?”
陶涛点点头。她在急救车上就给陶江海打电话了,听到爸爸的声音,她眼中立刻涌满了泪,可是没敢掉下来。她怕妈妈看见。她尽量平静地告诉陶江海妈妈犯病了,很重。陶江海没有多问,告诉她,他正往机场赶去,没有飞青台的航班,他就坐邻近城市的,一定会在天亮前赶回青台。
“华律师怎么没来?”阿姨四下看看。
陶涛木木地回答:“事务所有急事。”
“再急哪有太太的病急。”阿姨很不满,陶涛苦笑笑,没有应声。好象在需要华烨象棵大树时依着,就找不到他了。几个月前,去机场接左修然回来,路上出了车祸,找他,也没打通。
心,如同紧绷的琴弦,再也经不起一点点的拨弄了。
“小涛?”季萌茵从楼梯口上来,张望着。
“妈,我在这。”陶涛站起来。
“欧阳医生在里面吧!”季萌茵看着急诊室上方的红灯,问。
陶涛摇摇头,“联系不上。”
“华烨不是有他的电话吗?”
陶涛默然地低下头,十指胶着,好一会,才答道:“他也联系不上。”
季萌茵一怔,“你把手机给我。”
陶涛叹气,“我拨的次数太多,他的手机已给我打没电了,现在关机中。”
季萌茵不信,又拨了一次。“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移动小姐温柔而又礼貌地先说了一次中文,又说了一次英文。“怎么会这么巧?”季萌茵冷着脸,自言自语。
一个小时后,急诊室上方的红灯转成了绿灯,陶涛一颗心戚戚地归位。护士出来,领着她们走进观察室,一个女医生站在陶妈妈的病床边,陶妈妈仍然闭着眼睛,整个脸被氧气罩遮着,手臂上吊着一管药液,人一动不动,唯有心电仪上的曲线缓慢而又艰难地上下跳跃着。
“我妈妈她…”陶涛指指陶妈妈,不敢说下去。
“她还在昏迷中。刚刚用了多次电击,她的心脏才恢复跳动,但非常微弱。今晚先留院观察,明天早晨再研究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医生说完,面无表情地走了。生老病死,在他们眼中,早已是家常便饭。
“小涛,不要担心。华烨一会就能过来的,到时让他和欧阳医生联系。”季萌茵揽着陶涛的肩,柔声说道。
陶涛点点头,在床边坐下,用手指作梳,替陶妈妈理了理头发。“妈,我妈妈这样子也说不了话,你先回去休息,阿姨也回去,如果华烨回家,你让他到医院来一下。我留在这儿陪妈妈。”
“要不要我给你买点吃的?”阿姨心疼地看着陶涛。
“我不饿。你快点回去,路上小心车。”
阿姨点点头,“那我回家再准备点东西,明天一早过来换你。”
季萌茵陪着阿姨一同出去,过了一会,她手中拎着一碗粥从外面又进来,“还热呢,勉强喝几口,不然今夜不好熬。”
“谢谢妈。你怎么没回去?”陶涛接过粥碗,逼着自己一匙一匙地吃着。守夜,确实需要体力。在陶江海回来前,她是唯一的顶梁柱。
“回去也没事,我就在这儿陪陪你说说话。”季萌茵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身边。
药液缓慢地一滴滴落下,流淌进输液管,陶妈妈呼吸并不算平稳,不知道是不是醒了。
陶涛吃一口粥,看一眼输液管。
“虽然生病是件无奈的事,可是这样守护在家人的病床边,我觉得很安宁。华烨爸爸走得那么匆忙,我没有喂他吃过一次药,也没替他擦过一次身子,没做过一次营养餐,他就那样走了,只给我留下一个小华烨。”季萌茵淡淡地笑了,有些凄婉。
陶涛第一次听她提到华烨爸爸,讶然地抬起头,不知答什么好。
“我其实也不是坚强,也想放任自己痛苦下去,可是我没有放任的本钱,父母年纪大,又离得远,华烨还在肚子里,他爸爸的级别又那么高,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希望我能撑住。我只好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明天是下雨还是刮风,是晴朗还是多云,到了明天就知道。然后明天成了今天,一天就二十四个小时,慢慢就翻过去了。”季萌茵慈蔼地摸了摸陶涛的头。
陶涛放下粥碗,苦涩地弯了弯嘴角,没能成功地挤出一丝轻松的笑。
“妈妈的意思我懂,可是真的没办法淡然处之。我妈妈是先天性心脏病,我们对她的病说起来早有准备,可是这样,还是害怕。我希望到我六十岁的时候,还能和妈妈撒娇、任性。”她低下眼帘,让密密的长睫遮住发红的眼角。
季萌茵笑,“那为啥你不要个孩子,在她六十岁时,你也这样宠着她。”
陶涛咽了咽口水,抬头看看输液架,“妈,那边有张床,你躺一会吧!”
“行,但我想先去下洗手间。刚刚我看了看,这边的女洗手间里面的灯好象坏了,我没敢进去。”
“我陪你到楼下上。”检查室里值班护士一直在的,走一会没什么关系。
陶涛起身去知会下护士,挽着季萌茵的胳膊走了出去。两人又去看了下洗手间,灯确实是坏的。下了层楼,没想到这层是VIP病房,每个房间都设有卫浴设备,就没设公用卫生间,两人只得又下了一层。这层是值班室和普通输液室,公用卫生间却不大,一股难闻的尿臊味从里面飘了出来。
“你站在外面等我,不要进去。”季萌茵说。
陶涛还没说好,只听得里面有个男声着急地说:“请等下。”
好熟悉的声音!
陶涛的心莫名地震了一下,她缓缓地扭过头,紧盯着洗手间的门。
“怎么里面会有男人?”季萌茵纳闷。
时间过得很快,也或许过得很慢,她不知道站了多久,视线里出现了两个人。
“很抱歉,我朋友…”男声突然化作一声惊叹,“妈,小涛,你们…”
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追踪,而是天意。
陶涛眼前有一团浓雾,遮着盖着,浑然看不真切,可这一幕,又象用刀一笔一画地刻在心中。
走廊内,刹那间,静如沙漠、岩洞、瀚海…
华烨只穿了一件毛衣,他的外衣披在许沐歌的身上,他一只手揽住许沐歌的腰,另一只手高举着输液瓶。
真的好体贴,名律师为了解决前女友的方便问题,不避嫌进女洗手间。
这就是他正在做的很紧急的事?
昨夜,那一身的消毒水味,是不是也就是这样给沾上的?
“华烨…”季萌茵轻抽一口冷气,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直半倚在华烨怀中的许沐歌听到声音,抬起头,看见是季萌茵,一惊,忙站直,“阿姨,你怎么在这?”她又看到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陶涛,一下呆若木鸡。
陶涛听见她自己的声音响起,很好,竟然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妈,我先回检查室了。我妈妈说不定醒过来了。”
如果美好的婚姻真如蓄长发,那么此时三千烦恼丝象被绞碎的纸张,纷纷扬扬飞落在地。
心死如此简单!
还要怎样再自欺欺人?
这就是在前几天的夜里,他许诺所能给予她想要的一切?
这就是他用真诚而又痛楚的眼神看着她,所谓的重新开始?
原来她也能如此平静,可能是早知道结果的事情,所以所有的意外和震惊,都在接受的范围内。
云开雾散,她什么都看清了,不再纠结,也不再迷惑。
心,如同摆放不稳的瓷器,碎成了片片。
“啊…好!”季萌茵回过神。
“小涛…”华烨从呆愕中惊醒,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她没有应声,缓缓转过身,可是腿怎么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是她变胖了,撑不动她的身子?她整个人“咚”地一下跌坐在地,头重重地撞上了后面的墙壁,眼前金星直冒。
“小涛,”华烨条件反射地想上前去拉,不料输液瓶一低,一股腥红嗖地一下窜上药液管,许沐歌吃痛地叫出声,向后一踉跄,身上披的衣服滑了下去,他扭过头,忙抓住衣服,替她披好,“没事吧?”
许沐歌轻轻摇头,“我自己拿着,你看看小涛去。”
华烨回身,陶涛已经扶着墙壁站起来了,好象撞得不轻,很疼,疼痛中意识却越为清醒。
她闭了眼睛,深吸一口气。
孰轻孰重,如此明朗。
她笔直地向楼梯走去,华烨追上去抓住她,她象被刺痛似的推开他的手,自己一遍遍抚着他摸过的地方,象是在按摩,又象在掸尘。
“小涛,你听我说!”陶烨紧拧着眉,不安地看着她。
“什么都不要说,我能理解。”她缓缓点了下头,上了楼梯,挺得笔直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单薄、纤弱。
华烨僵在楼梯口。
“华烨,你太让我失望了。”季萌茵气急地大喊一声,华烨回过头。
“啪”地一声,季萌茵抬起手,对着他的脸用力地掴了一下。
华烨没有提防,身子晃了一下。
“阿姨,你干吗?”许沐歌大叫,上前护住华烨。
“我管教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华烨,你现在立刻给我回事务所,拿过手机,给欧阳医生打电话,小涛妈妈现在重症检查室。”季萌茵拉开许沐歌。
“小涛妈妈…”华烨眼神象失去了光距。
“没听到我的话吗?”
“我想先上去看看小涛。”
“你想让小涛发疯吗?”季萌茵气得闭上了眼。
华烨呆若化石,默默转过身。
“你的衣服。”许沐歌叫住华烨。
华烨点头,拿过穿上。
等到华烨消失在走廊尽头,季萌茵缓缓转向许沐歌,冷冷地看着她,“当初我推荐你去文工团时,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第七十章 漠然
许沐歌半天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季萌茵,气息却是越来越粗,眼中慢慢浮出满满的讥诮。
“你去法国两年,只是增加了几场演出经验,文凭、成就一样全无,你就那样回来了,找到我,让我看在华烨的面子上,能否帮你进文工团。”季萌茵说道。
“你真的是帮我吗?不,你帮的是华烨,你要我发誓不再打扰华烨。我做到了,可是你为什么没阻止华烨来找我呢?”许沐歌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你…”季萌茵瞪着许沐歌,气得发抖。
“当初我和华烨恋爱,你说离异家庭的孩子心理不健康,你不允许我和华烨来往,结果如何,我们还是相爱了。季阿姨,深深相爱的两个人,是任何阻力都隔断不了的。不是什么人都能象你这样一个人孤单到老。”
“你真是恬不知耻。如果你真的爱华烨,二年前为什么要离开他?为什么要拿掉孩子?”
“因为我在你面前有压力,你总让我觉得配不上华烨,所以我想更优秀点。”
季萌茵冷笑,“真是如此吗?那你怎么不功成名就时荣归青台呢?”
许沐歌凄楚地弯起嘴角,“到了国外,我才明白两个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很假。”
“你那个夭折的婚姻又怎么解释?”季萌茵紧紧地盯着许沐歌,不漏掉她脸上任何表情。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季阿姨,其实你想多了,我承认我爱华烨,但仅此而已,我并没有破坏他的婚姻也和他没有做出对不起他妻子的事。你还需要我怎样?”
“不要再出现在华烨的面前。你放心,华烨以后也不可能再出现在你面前。”季萌茵回答得斩钉截铁。
许沐歌淡淡一笑,“季阿姨,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强势,可是,你忘了华烨早已不是孩子。不过,我尊重你,我也尊重华烨的婚姻。”
说完,她漠然地经过季萌茵,走进输液室。
季萌茵深吸一口气,松开手掌。刚才太过气愤,指尖把掌心都戳破了,现在才察觉到疼痛。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许沐歌,是她在乐团的第一次独奏,华烨把她拉过去,要她评价。她觉得这女孩很漂亮气质也好,琴拉得虽说不错,可是模仿别人的技巧过多,没自己的特色。演出结束,华烨带她出去吃夜宵,到了饭店,她发现许沐歌也在,在华烨的灼热的眼神中,她才知道儿子爱着这个女孩。
许沐歌很会讨人欢喜,可是当她象普通的家长一样问起她的家庭情况,许沐歌只提到了父亲。她再问,许沐歌就说:季阿姨,这些伤心的往事,我可以不说吗?她愣住,发现这个女孩很精明。
她不同意华烨与许沐歌交往,并不是单亲家庭的缘故,华烨也没有父亲,也是她独自带大的。而是有次她无意中听别人说起,许沐歌在乐团里,为了得到更多的演出机会,对领导阿谀奉承,出去演出,还帮领导提行李、洗内衣。
别人大叹,活了大把年纪,竟然不如一个小姑娘玲珑。她听了大惊,不能指责别人的生存方式,可她不能允许自己的媳妇如此虚浮。她也是演员出身,走到现在,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的。
华烨很孝顺,从来不拂逆她,可是在许沐歌这件事上,不管她讲什么,他都是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她,什么也不说。她不得不妥协,她心想着乐团面向市场,太过复杂,如果把许沐歌调到部队文工团,环境单一点,也许就不一样了。还没等她实施,许沐歌来找她,说要出国,还说怀孕了。她放下身架,让许沐歌替考虑考虑,不要这么匆忙决定。她甚至立刻承诺为他们举办婚礼。许沐歌坚定地说,没有任何人可以让她改变了。
季萌茵一直都记得许沐歌讲这句话冷绝的眼神,她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许沐歌如此心狠,也许与华烨分手,不是坏事。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还是把许沐歌低估了。
许沐歌能那样挥洒自如,能那样狠绝,因为她明白华烨太死心眼了,不管她什么时候回头,华烨对她的爱从未稍离。
季萌茵自嘲地一笑,华烨还真是得到了她的真传,一辈子只恋一个人。
可是,华烨忘了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