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牵挂,无奈,茫然。。。。。。。
“亦是舍不得,不是无情之人呀!”赶过来的赛华佗一曲听罢,冲身后的赫连浚摇头,“一个小姑娘家,够难为她的了。”
“让人不得不怜惜。”如他一般,情不自禁地为她做许多事,根本不去奢望有没有什么回报。虽然她一直坚强地面对着发生的一切,但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儿家。
赛华佗一怔,“原来王子的心?”
“呵,从洛阳就开始了,但这世上不是所有开花的树都会结果,不能结果,就灿烂一个季节吧,不强求的。”赫连浚长吁一口气,把眼一捎,看着那传出琴音的房间,“她心已决,世叔多安慰子秋吧!”
“但愿我那犬子也能有王子这样的豁达。”赛华佗忧心忡忡地笑笑,冲众人挥手,让人全部散开,“王子你去看看你朋友吧,我去看看子秋。”
“嗯,也好!”赫连浚点头,他留下,只会让子秋难堪,也要帮孔综安排行程了,这几千里路程,可不是玩的。
门并没有上锁,轻轻一推,便开了,瓷器的碎片,散落的纸张,水迹,衣衫,遍地狼藉,区子秋背身站在窗前。
赛华佗小心地避开障碍,“子秋!”颇无奈的神情。
“你不在前面看诊楼,来此做甚?”俊美的面容满是痛楚,口气冷寒。
“唉,”找了张三条腿的椅子,颤微微地坐下,赛华佗痛惜地拍拍儿子的手,“我一世行医,见过多少达官贵人,王族商贾,什么样的人在我眼中,都只是一个普通的病患,我不会因为谁的身份而另眼相待。但这不代表我的心里没有特别的人,我欣赏率直忠贞而又疾恶如仇的学士,如稽康,我一直想结识于他,可惜他英年早逝,我们无缘。”
“说一个死去的人干吗?”区子秋眉间陷进一道深沟,特别的烦躁。
“小千便是稽康之女季千姿。”
“那又如何?她是平民也好,是公主也罢,她不还是小千吗?我捡回来的小千,在山庄陪了我二年多的小千,我想娶她为妻的小千。你说得这样深沉,是认为我配不上她吗?”区子秋转过身,咆哮着,顺便把窗幔又扯成了片片。
“子秋,你配得上任何人,但关健是要彼此相爱才能结合。小千她。。。。。。”他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区子秋冷笑,“她不爱我,对不对?昨晚她讲过了,今日你又来提醒一番。当初我让她走的,是她自已愿意为我留下,那不是爱,又是什么?”他激动得眼眶一湿,指指心口,“爱是在心里的,不是吵得满天下都知。我爱她爱得心都碎了时,你们都来告诉我她不爱我,呵,笑话,天大的笑话。”
狂傲地一甩袍袖,别过身,“当然,腿长在她身上,她要走我也留不住,她绝情,她心狠,就让她走吧!”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低。
“子秋!”赛华佗深吸一口气,“这次,她不能不走,留下还不如杀了她,但她如果心中有你,自然还会回来。她那样的性情,扁鹊山庄是她最好的归宿。潇洒一点,该你的,不管多远多久,还是属于你。”
“爹?”区子秋一愣。
给儿子一个安心的微笑,“你也很大了,不要孩子气,小千这姑娘最明理,这二年,没有恩情,但还是有亲情。对自已有信心一点,去安慰下小千,让她走得坦然,你这个样,她一点也不好过。她心乱得抚琴平静,唉,听得人想落泪。这临走前的几天,定要加倍待她好,这样不管天涯海角,她都不会忘了你。”
“不会忘吗?”区子秋喃喃自语,说实话,他真的没有一点把握。
同样是一件月白色的衣裙,简简单单的剪裁,但因洗去了妆容,恢复了真实的面容,立刻整个人就显得飘逸绝丽,美如仙子一般。
今夜,山庄设宴为小千姑娘送行,大厅门里门外,有事的做事,没事的找理由,家仆、丫环挤得满满的。当千姿在孔综的陪同下走进大厅,四周响起此起彼落的抽气声。
什么倾国倾城,什么绝世佳丽,小千姑娘往这一站,任谁都比下去了。
唯有区子秋扫过一眼,神色漠然地拉开身边的椅子。千姿星眸微张,轻盈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抽气声又起,俊男靓女合到一处,就如一幅赏心悦目的画般,看的人嘴巴半张,眼眨都不眨。
赛华佗淡笑,吩咐苗伯开宴。
无人看到的角落中,修长的大手握住温软的小手,一松一紧,极为缠绵。
千姿脸羞得通红,又不便挣开,也不忍拂去,一半儿怨一半儿酸,任他去了。
孔综起身敬酒,先谢赛华佗,再谢赫连浚,最后看了眼千姿,“小姐是当今皇上的异妹,孔某斗胆代皇上敬庄主和公子一杯,多谢二年多来对小姐的照应。”说完,他一仰,喝干了杯中的酒。
“照应小千不是因为她是谁的谁,而只是因为她是小千而已。”区子秋没有举杯,冷冷地说道。
气氛一下冷凝住,赫连浚刚想打圆场,千姿款款站了起来,端起杯中的酒,“子秋,那么小千敬你一杯可好?”
“你我无需这样的见外。”话这样讲,还是喝干了杯中的酒,顺便还替她解决了半杯。
这不掩饰的爱意,所有人看在眼中,有人羡慕,有人叹息。
自那天怒气出尽之后,他转身便敲开了千姿的寝室的门,没有谁讲一句关于将要离别的话,只是默默注视着。两人都推去了必要的看诊,除了休息时,两人都呆在一处。山坡上走走,药园里转转,夜晚陪着她泡泡温泉,归来的路上,手牵手,他含泪,她抽泣。
“其实说不上照应了,小千自已就非常独立,人又聪慧,现在可是山庄出名的神医哦!小千,去了洛阳,要是有什么难题,立刻飞鸽传书,如有必要,我会过去。”赛华佗热情地说。
“嗯!这几天我已细翻过许多眼疾的医书,但因没有亲眼所见,不敢妄自论断,如不行,就麻烦先生。”
孔综和石磊闻言,相视而笑,谦恭地起身,双双抱拳,“多谢庄主。”
“这是小千的面子!”区子秋不屑地一瞥,在他心中,皇上也不算什么的。
千姿在下面悄悄推了他一下,他温柔地侧眸。
“小王的脸明明比季小姐大,为何说是季小姐的面子?小王也该有一份吧!”赫连浚打趣道,“各位,吃呀,这山庄的特色菜可不是走哪都有得吃的。季小姐日后可不要太想念哦!”
“唉,会想念的!”千姿真心地说,“这里的每一景,每一个人,生活的每一天,都不会忘的。我有时都怀疑这一切不是真的,好象是别人的生活。”
“既然喜欢,等皇上痊愈,就早点回来吧!”赛华佗轻轻巧巧地含笑说。
“我会一直等你的!”区子秋递过一碗汤,宠溺地放到她面前,“你喜欢的莲藕汤,快吃吧!”
孔综闭了闭眼,装作没看见,踢踢眼瞪得溜圆的石磊,两人埋头吃饭。
千姿轻叹。
月上中天,微风轻拂,几大箱行李堆放在书楼的廊栏间。区子秋轻拥着千姿,头抵着她的发心,两人都痴痴地看着天上的明月。
“此刻,家仆们一定都在谈论你的面容吧!”愁肠百结,心比絮乱,没话找话说。
“你呢?象似曾相识,一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她微笑。
“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我宁可你老点丑点,那样就不要担心别人来把你抢走了。”
“呵,谁当初信誓旦旦地讲,非美女加才女不娶了,这么快就改变心意啦?”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的我无牵无挂,才敢乱出狂语,而此刻,”他低下头,闭上眼,埋在她的颈间,“我心里装了个人,美女与才女都与我没有关系了。天下之大,人都有一颗贪求的心,我不敢要太多,我想要的只有你。”
“唉!”不知这是今晚第几次叹息了。
“一当你要离开,就觉得爱你爱得没有了自我。好后悔,我们为何没有早些成亲呢?不然,此刻,你我该有多幸福呀!”
“子秋,我。。。。。。”她仰头,无力地看着他。
“什么都不要说,”他轻捂住她的唇,“你想说什么我都懂。在适当的时候遇到合适的人,你要记得这句话,要知道哪里是你最心怡的家。小千,你是山野边的百合,因为寒冷,因为山风,才美丽。我等你,一年,你若仍没回来,我便去接你!”
他俊美的面容坚定无比,一时间,千姿说不出话来,只默默用眼打量。
“闭上眼!”他腾手盖上她的眼,微叹一声,准确无误地贴上略显冰凉的薄唇,压得紧紧的,“这是我的味道,小千!”
一滴泪,不问情由,缓缓地自眼梢溢落,滑过脸庞,滴到地上,终至了无痕迹。。。。。。
第七十四章,乱红飞过 (一)
五月,皇宫,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太极殿的侧殿中,大臣满座,才子云集。皇上今日在此为刚从西南替皇上巡视的王羲之参军洗尘接风。
王羲之一身文官打扮,穿着非常随和,瘦高的身材显得单弱了一些,白净的脸上有一双明亮而又深沉的眼睛,时时闪出智慧的目光。
他虽官帜不高,但因才华出众,更写得一手好字,性情又高洁,司马晔格外欣赏,不拘一格委以重任,时不时请进御书房,二人把酒畅谈,今日这隆重的接风宴就可见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皇上,人都到齐了。”沈公公俯耳在司马晔耳边低声说。
司马晔摸了摸条案的摆设,端起酒杯说:“羲之替朕巡视,今日归来,朕不胜欣慰,众卿,为了我大晋朝的大好河山,为了我朝人才辈出,请痛饮此杯。“说罢,领头一饮而尽。
皇上的话使大臣们的兴奋劲全上来了,几位年轻的官员都慷慨激昂地谈起了自已的抱负,王羲之更是浑身热血沸腾。他注满酒杯,走到司马晔近前,看着皇上瘦削的面容、空洞无神的双眸,不禁心中直叹,天妒英才,如此明君,失此双目,此乃人生大憾呀,幸好皇上性情开明,并没有郁郁寡欢,还如从前勤于朝政,但让做臣子的人不免有些唏嘘。
“皇上,微臣敬皇上一杯,多谢皇上对微臣的厚爱。”
“是羲之呀,好,朕与你吃一杯。”沈公公忙递上酒杯。司马晔冲说话的方向举了举杯,不曾想王羲之为让方便皇上,已走到了他的正前方。看着皇上对着无人处饮下了一杯酒,王羲之两行泪顺腮而下。
“羲之?”司马晔听不到回音,猛听到一声抽泣声,惊问道。
“臣有些激动,有三个月没有见到皇上了。”王羲之忙岔开话题,“臣在路途中写下一文,名为《身励篇》,他日拿来请皇上指点指点。”
司马晔不着痕迹转过了身,笑道:“羲之的文,朕哪敢谈指点,共勉好了!你的《兰亭集序》,虽只有三百多字,不仅笔法豪迈,而且行文不事雕饰,直抒胸臆,文笔流畅,情文并茂。听说在洛阳为众学士争相效仿,一时间引得洛阳纸贵。可惜朕无缘目睹,但仍为我朝有羲之这样的才子而感到骄傲。”
“皇上!”王羲之感动得心潮澎湃,“皇上,微臣这次西巡,所到之处,虽国泰民安,但因苛捐杂税,劳役负担过重,仍有许多百姓没有过上安稳日子,臣恳求皇上免除一些苛捐杂税。”
“朕知道了,会让户部严查一下,在秋收之前,朕定有一些改善,羲之放心,你此行辛苦,朕敬你!沈公公,倒酒!”
沈公公脸露难色,但看皇上非常愉悦,只得注满酒杯,冲王羲之轻轻摇头,王羲之会意,“皇上,臣饮此杯,你随意。”
“不,朕开心,怎能随意,来,来!”他冲前举起了杯,王羲之迎上前,碰了下,两人一起仰头喝下。
沈公公暗暗叹息。
其他众臣见王羲之敬酒,也想过来,他一个凌厉的眼神,众臣只得坐下,相互对饮。
这位公公平时非常谦和,从人不倚势压人,很受众官敬重。他这样的眼神,定是有缘由的,众官也就不勉强。
“皇上,御医交待过,为了你的眼睛,你不宜多饮酒。”
“难得的,朕今日是真的开心。”说着,司马晔脸上飘过一丝涩涩的笑意,“这一年多来,皇宫快变成了医所,朕见了也有上百个大夫吧,可朕的眼前依然黑暗一片,公公,你就不要再抱什么希望吧,顺其自然。”
“皇上,老奴做不到,老奴誓要为皇上重寻到光明。”
“呵,你想和天斗吗?朕对这世上其实并无多少好奇,看得见看不见,朕已习惯。公公,监国今日去哪里了?”
“成都王今日去看洛河的堤坝的修建,听星相卦者讲,今夏,洛河水势会很大,他不放心。”
“真是勤勉呀,朕真的很欣慰。好了,我们走吧,让大臣们尽兴些。”他站起身,悄然离席。
“皇上,去御花园转转吗?”沈公公瞧着春深如碧,几柔花浓,忍不住建议道。
司马晔挽起衣袖,伸出双臂,“朕可以感觉到现在快到初夏了,稍厚点的衣服穿不住。农人要收麦插秧,此时,田间该是忙碌一片了,但愿老天作美,一定要风调雨顺,让劳有所获。”
“皇上,你心中时时记挂着百姓呀!”沈公公轻叹道,可就是不知道照顾自已,咳嗽还是三天两头,眼睛又看不见,翰林公日日进房读折,跟着他都快累倒了,他,好象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休息这样的事。
“朕是百姓的皇上,怎能不惦念呢?何况朕在这世上。。。。。。”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闭口,神情痛楚,“公公,孔综早就来信说回洛阳了,怎么还没到呢?”
说到孔综,沈公公郁闷的眼眸一亮,声调轻快起来,“昨儿到洛阳的,说太脏,要洗漱下再进宫见皇上。”
“呵,又不是姑娘家,怎么也这样矫情?”司马晔含笑摇头,“二年多不见,朕还真想他和石磊呢!”
“是呀,都是跟随皇上多年的侍卫,罕见的忠诚!皇上,现在的侍中崔大人,人也很不错。”
“嗯,朕听其他大臣也说起过,非常敬业,事事亲为,而且对下属也很关心,和从前的稽大人一般。”他停了下,低声问,“公公,匡太妃最近好吗?”
“她现在心情非常平静,整日诵经,呵,宫女们说娘娘象超脱世俗,眼中只有佛祖。罗什高僧一直对她有所劝导,现在呀,皇宫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老奴还有些不习惯呢!”
“宫也是一个家,只是历朝历代的演变,让她成了一个埋怨藏恨的寒园。朕是不得已住在这里,如果选择,朕情愿住到楼外楼,人来人往的,感觉很温暖。”
“楼外楼呀,呵。。。。。。”沈公公轻笑,“昨天有故人回,钱总管该忙坏了吧!”
“故人?”司马晔蹙着眉。
“就是孔先生一行呀,天,说曹操,曹操到,皇上,他们。。。。。。他们来了。”沈公公不禁屏住了呼吸,身子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皇上!”孔综跟在小太监身后,随着小太监的手指方向,看到了背手站立的司马晔,对上他空洞茫然的目光,双目微闭,几步跨到司马晔面前,双膝着地,忍住夺眶的泪水,“小的回来了。”
“皇上,石磊回来了。”石磊嗡声问候着,也是激动不已。
“快,快请起,回来就好!”司马晔伸手过去,想扶起他们。孔综忙接过皇上的手,声音哽咽,“皇上,小的回来晚了,让皇上担心了。”
“不谈那些,路上可好?”司马晔关心地问,俊容荡起一丝失落。
“嗯,都好!”
“你们路途疲累,我们回御书房好好畅谈。公公?”没有碰到伸过来的手臂,司马晔有些不适。
皇宫太大,除了御书房他能走动自如,别的地方全靠沈公公搀扶。
沈公公象被吓到似的,愕然地仍不敢置信。花树下,那个亭亭站立的倩影,是梦吗?
“公公?”司马晔又叫了一声。
“老。。。。。。老奴在!”他拼命地眨眨眼,身影仍在,清丽的面容上泪光闪烁,“那,那不是。。。。。。”他结结巴巴地扭头看向孔综。
孔综含笑点头,又摇头,“那是小的在外面为皇上请的神医,医术极为了得。”
“真的吗?”沈公公皱纹堆到了一处,双唇哆嗦着,不顾皇上行动不便,踉跄地冲上前,颤微微地抓住千姿的手,“小。。。。。。不,大夫,你可来啦!老身好想念你呀!”
千姿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司马晔身上移开,淡然一笑,轻摆下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司马晔此时的模样,以他尊贵骄傲的性格,是不愿她看到的。她现今只能不让他发觉她已回来。
近乡情怯,一走进洛阳的街道,看着熟悉的一切,她突然也没了勇气。孔综体贴地把她送到了楼外楼,看着后院中一园的药草,听钱卫絮絮叨叨地说皇上在她的寝室一坐半天,她什么都不愿多想了。
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见到他。
早知他失明,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如此消瘦,比起分别时,他已老了许多。他还未到而立,但那种沧桑却如风霜催残多年似的。
不舍、疼惜的泪水无助地狂奔,她好想紧紧地拥着他,给他快乐、给他欢笑。
“唉,不要为难人家大夫了,朕的眼疾是天意,治不好的,让大夫走吧!”司马晔漠然浅笑。
“不!”先发话的是沈公公,“皇上,这次的大夫不一样,老奴找了她很久,如何也不能让她走的,皇上。”
“唉,每次你都这样,过来吧,扶朕去御书房。”司马晔叹了口气。
千姿拭去泪水,嫣然一笑,让沈公公慢行,她举步上前,轻轻地抓住司马晔的手。
只这一触,两人心中都颤动了下。“你是谁?”温软的柔夷,盈握着无尽的关心。
千姿羞窘地回过头,孔综会意:“皇上,是大夫,大夫是个。。。。。。。哑巴,从今以后,她会替代沈公公的位置,一边照顾你,一边医治。”
“她是女子?”司马晔皱起了眉,感到掌心中的手的颤动。
“她也是大夫。”沈公公不正面回答,含蓄地说。
“呵,是呀,大夫没有男女之分,能治好病便是好大夫。”孔综怕皇上拒绝,也忙接话。
“但是不方便。”口中虽如此讲话,却没有松开掌心的小手,那是久违的一种温暖和体贴,让他生起一种联想,好象是某位小女子含笑在身边。
“皇上可移居到紫云殿,那里房间多,便于治病,也方便朝臣们议事。”这是千姿来的时候建议的。
“对啊,对啊,大夫不方便住到御医院,在紫云殿可以日夜诊治皇上的病情。皇上,你就搬过去住吧!”
清清淡淡的药草味,柔和的呼吸,温婉不带媚惑的接触,她好象很娇小,和记忆中的人非常相似,司马晔一愣,情不自禁点点头,“那好吧!御书房确是小了点,朕就搬回紫云殿。”
“麻烦大夫了!”其他三人同声拱手作揖。
千姿睁大双眸,温柔地打量着司马晔,挽起手臂,两人缓缓地向前走去。
第七十五章,乱红飞过 (二)
二年多无主的紫云殿今宵烛火通明,平时在此守候的宫女和太监无不喜形于色,手脚麻利地收拾出几间殿阁。其实本来就非常的华丽富贵,但当今皇上不喜那些,他们只好把先皇的寝殿移作他用,另外选了间通风又采光比较好的殿阁当作皇上的寝殿。
天气逐日变暖,凉爽些的房间是舒适的。千姿打量了下布置,清了清喉咙,温声说:“寝殿是休息用的,皇上日后接待大臣议事不可在此,这二者不可弄混。”
宫女和太监惊愕地张大嘴,不是说大夫是个哑巴吗?
“我会讲话,只是话少罢了。”千姿看出众人疑惑,淡淡一笑。
司马晔去御书房整理些奏折,她先来紫云殿看看。“还有,我的房间设在那里吧!”她指着对面一间稍大的房间说。
“那间没有窗,原来是作紫云殿的仓库用的。”沈公公不赞成地摇头,“你住皇上隔壁吧!”
“不,我在那里就可!”这皇宫给她的回忆,很痛。她不想太舒适,这样才不会生出留恋。
皇宫很久没有陌生的女子出现,宫女和太监都非常兴奋,找个理由,便寻到紫云殿转下,不一会,宫中便传开了。
“公公,在我诊治时,我不想别人打扰,还有,皇上的药我想自已煎,不麻烦御医院了。”
“好!”沈公公忙不迭地点头,此刻,季小姐就是提出摘下天上的星,他也要答应的。
“为何不能在寝殿中议政?”司马晔不悦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的孔综一脸为难,捧着一大叠奏章,站在寝殿前进不是,不进也不是。
千姿一笑,冲沈公公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