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溅起千层浪,激得人人满脸都是呆愕。
拔都和童知府对视了一眼,傻住了。
“王子,可否借笔墨一用?”白翩翩盈盈一笑,拔都点头。她款款上前,左手持袖,右手熟练地磨墨,不时还抽空温柔地看上一眼君问天,那是一种日日面对的举案齐眉的自如。
墨磨得差不多,她抽出案上一张纸笺,放平,执起羊毫,蘸上墨,流畅地把纸条上的那一行字写了一遍。童知府随着她的一笔一画,神情越来越震惊,拔都虎目快要睁脱出眼眶。
“王子请过目。”白翩翩自信地一笑。
碧儿记得初次见到白翩翩,花月楼里,她那间象书法工作室的小楼就让自己呆住了,拔都和童知府有这样的表情不为过。
君问天紧绷的神色微微放松了些。
拔都把纸笺看了又看,突地“啪!”重击了下公案,“童知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既使不识字的人,都看得出这两张纸上的笔迹有多么的迥然不同。白翩翩的字如行云流水、秀雅有力,而这纸条上的字歪歪斜斜,笔法生硬。
“王子,下…官也不知?”童知府颤微微地看着拔都,嘴唇吓得直哆嗦,“这纸条千真万确是从这鸽子身上取下来的,下官用项上人头发誓。”
“对,二夫人,那…。这纸条怎么会在你的鸽子身上,是不是你的同伙所为?”拔都从椅子吼叫着跳起来。
“王子,民妇这两只鸽子,就养在庭院中,从来不遮不掩,庭院也都是四门大开,堡中任何人都可以出入。民妇没有同伙,身边侍候的丫环到有几位。民妇刚刚已经说清自己的身份,王子硬要抬举民妇是某某公主,那民妇没有办法,你是王子呀!”她幽幽地拖长了语气,无奈又柔弱。
拔都被她这几句话堵得嘴直张,就是吼不出话来,“那个…本王会差人查证的。如果你不是宋朝公主,那这纸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民妇猜不出,”白翩翩慢条斯理地微微一笑,美目环帐一周,缓缓落在碧儿的脸上,停了会,又缓缓移开回到公案之上的纸条,“堡中识字的人不多,王子可以逐一查证笔迹,就会知道答案了。”
是帐门开得太大吗,一个劲地往里直灌风,离帐门最近的碧儿瑟缩成一团。
“童知府,你差人去大都把花月楼的老鸨带来,还有那位君仰山也一并叫上,这样,最快能什么时候赶到?”拔都说。
“二天足已。”童知府回道。
“行,那这两天本王再把飞天堡中的人筛一遍,会写字的都给本王交上一篇习字,本王不信找不出那个写书信之人。为什么不写别的,要写这样的书信呢?二夫人,你说的话虽然在理,但嫌疑仍在。”
“民妇知道,但民妇相信王子很快就会还民妇清白的。现在这飞天堡重重叠叠,民妇不可能逃得出,王子请放宽心。”白翩翩娇柔地走向君问天,“王子,民妇可以和夫君告退了吗?”
“慢,你先出去。堡主和夫人留下。”拔都挥了下手,一个将士跑上前,礼貌地向白翩翩做了请出去的手势。
“夫君,翩翩在莲园等你。”白翩翩嫣然一笑,随将士出了营帐。
“君堡主到是伉俪情深啊!”眼前这位男子,容貌俊美,富甲天下,艳福也不浅,真是令天下男子羡煞,拔都挑了挑眉。
童报国有些意外地眨眨眼,他记性不坏呀,不久前在知府公堂,君堡主与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激情拥吻,到飞天堡后,君堡主抱着熟睡的夫人对那位二夫人冷眉冷目的,他还说君堡主重慧黠轻美色呢,才几天呀,怎么就全变了?唉,这世上薄情的男人太多了,他好不舍地瞥瞥自己崇拜的碧儿夫人,如此聪明绝顶的女子,也逃不却这样的冷落。
君问天疏离地欠了欠身,“贱内对君某依赖心太重,让王子见笑了。”
“君堡主,你这飞天堡生意做得大,现在风波也不小啊!那位白莲夫人到底怎么一回事,当时你从湖里抱起她时,真的死了吗?”真是很恼火草原上的勇士来做这种伤脑子的事,他还是喜欢拿把刀,硬对硬的干,死就死,活就活,不懂这个奸商肚子里装的是什么坏水,瞧着就不顺眼。
“当时是没有气息!君某确实是亲手为她装棺,但旁边有法师、堡中总管、管事一干人,君某再如何轻率,也不敢拿人命开玩笑。”
碧儿觉得君问天和白翩翩是一对真夫妻,你看这说话的神态都是冷冷淡淡,语气不快不慢,就是天崩地裂,他们都不会乱眨一下眼睛。再看看自己,傻兮兮的看大戏,嘴巴一会儿张一会儿合,心紧张得怦怦直跳。谁说古人比今人笨呢,古人《三十六计》,今人打仗还当着法典呢!
空读了二十多年的书,只会纸上谈兵,一点都是实用啊!
“呵,那怎么棺中换成了夫人的丫环秋香、夫人又从湖底被网起来?君堡主,你家死个人比别家都复杂,是不是钱太多要作怪?”拔都毫不斟酌词语,劈头盖脸地问道。
君问天是让别人随意羞辱的人吗?
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他瞟了拔都一眼,“君某还是第一次听到钱多会有这样结论,王子见解真让人讶异。飞天堡每年赚的银子是不少,蒙古的国库有一大半就是飞天堡的。这国库的银子付给官员做俸禄,让官员们为大汗治理国事、保卫国家的安宁、为百姓做些实事。只要是人,谁不愿意自己的家人是平平安安的到老,百年之后踏上西归之路。凶死、早亡已经够悲痛的,王子和知府大人应该早点把杀人凶手捉拿归案,而不是在这里和君某讨论钱多是什么罪过的事吧!”
拔都被君问天堵得眼直眨,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一时找不到什么话语反驳,气得鼻子直喷白气,没好气地一拍公案,“行,行,君堡主说得有理,有钱不是错。咱们什么都不说,问话,来人,把老锅带进来!”
几个士兵推着疯疯癫癫的老锅走了进来,老锅象是对将士身上的铠甲很感兴趣,两人摸个不停。
“老锅,本王问你,你认识这个人吗?”拔都指向君问天。
老锅好奇地看过去,嬉笑的面容突地惊恐地扭曲着,两手往前一伸,恶狠狠地咬着牙,“你…再说,我就…。掐死你…掐死你…。”
拔都得意地倾倾嘴角,“君堡主,你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吗?”
“君某迟钝,不明白傻子的用意,请王子言明。”
这个君问天呀,现在还在损人,碧儿暗道。
拔都走了出来,“老锅,是他要掐人吗?喔,掐的是一个…。女子吗?”他扫视一周,指着碧儿问,“女子,对不对?这样的,掐着!”他对着老锅比划着掐脖子的手势。
老锅眼瞪得大大的,忽然冲上前,手伸向碧儿,“掐死你…掐死你…”
拔都一把拦住,满意地一笑,“君堡主,这满屋子的男人,老锅为什么看到别人没这种表情,单单看到你就变了样呢?”
“请王子指教!”君问天扬起俊眉。
“杀害白莲夫人的凶手就是你。”拔都指着君问天,眸子直直锁着他,“当时天黑,你在湖边掐着白莲夫人时,刚好被老锅看到,所以他才会看着你露出那种表情。白莲夫人不巧跌入了湖中,被湖水冲走,你无法交代她的失踪,只好把夫人的丫环秋香杀了顶替,童知府说君堡主也是一个身手不凡的武功好手,杀一个丫头弹指一挥而已。飞天堡有的是银子,你用银子堵住法师、总管、管事之口,造成白莲夫人溺死的假相。没想到的是白莲夫人被人救起,前几天回到飞天堡,你再次生出杀意,用绳索绑住白莲夫人,让她坠入湖底溺死。天网恢恢啊,夫人竟然被渔夫网起,你的罪行昭于天下。”
帐中的人多少都露出了一些讶异之色,包括碧儿,不过她讶异的的是拔都的想像力。
“王子说这番话的依据是?”君问天淡漠地一笑,好似对他的话毫无感觉。
“夫人在第一次死亡前是和堡主在一起的,你有嫌疑,也只有你有权利、有时间、有机会移棺换尸、杀人灭口。”
“王子,君某该为你鼓掌的,但还有一个疑问,王子认为君某这么苦心积虑的理由是?”
“她!”拔都突然转向碧儿。“你为了娶她!”
“请问王子你说的这个人是我吗?”碧儿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正是!”
“那我有发言权了。呵,王子,按你的道理,君堡主与我那时应该是情愫绽开,情投意合,然后到生死相许、不离不弃,他没有办法,才回家杀妻吗?”碧儿盈盈笑问。
“不是!”拔都不屑地瞪了她一眼,“他娶你为的是红松林边的那块马场,你爹爹死活不肯卖地,只同意你做的陪嫁。君堡主是个商人,把握得住轻重,他想扩大他的马场。”
碧儿摸摸鼻子,真是太打击人了,原来不是为了她的面貌或者爱呀,连拔都这样的粗人都这样认为,看来好象不假了。
“好,就依王子说的,”君问天慢条斯理又开了口,“那请问白莲夫人被什么好心人所救呢?这几个月她都住在哪里?”
“这个本王会查出来,给堡主一个交待的!堡主,你现在该承认是你杀了白莲夫人了!”拔都凌厉地问道。
“一切只是王子的猜测,君某无法苟同。”
“本王有证据!”
君问天冷笑,“就一个疯癫之人的话吗?”
“本王这几天会一一为堡主呈上的,到时候说不定两罪一起并处。君堡主,你先几天悠哉日子吧!”拔都让人带下老锅,然后冲君问天夫妇颔首,“请回吧!”
“多谢王子了。”君问天面无表情地转身。
碧儿冲童报国笑笑,“大人,再会!”
“再会,夫人!”童报国谦恭地拱拱手,惹得拔都直耸眉。等帐中的闲杂人才退出,拔都问道:“童知府,你对那个堡主夫人怎么那样热情?”
“王子,你不知啊,那位夫人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慧。这案子如果让她来断,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童报国说。
拔都不信,“本王到觉着二夫人是个厉害的角色。”
“不,不,王子,堡主夫人的风姿无人能比。”
拔都突发其想,“如果她真的有你讲的那样聪明,反过来讲,她若帮着君问天杀人,那…那这案子就无人能破了?”
童报国一愣,“有些道理!王子,你刚刚那番推论有道理,但…。确实没有一点证据,只能说象个故事。君堡主想娶碧儿夫人,把白莲夫人休了就可以,何必要杀人呢?”这话碧儿在公堂上对着他滔滔不绝讲过,他记得很清。
拔都怔住了,是啊,何必杀人呢?那…君问天不是为了那块地杀人,而是…因为白莲夫人与人通奸,他想起来了,白莲不是和潘念皓有奸情吗?对,是因为这个,现在只要找到白莲被谁救起的人,所有的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他不禁为自己的理解而有些自鸣得意。
童报国抚抚腮下胡须,却无半点喜色。
君问天走得很快,碧儿拎起裙摆,才追了上来。“老公,等等我!”她扯住他的衣袖,有些微喘。
君问天缓缓回头,冷冷地盯着她抓衣袖的手,“有事吗?”
碧儿不太自然地松了开手,摇摇头,“一定有事才能喊你吗?”她歪着头问。
“碧儿,你没什么话向我说吗?”
“呃?说什么?”清眸微微荡着,心中生生的酸痛。
“那张纸条上的笔迹你看着不眼熟吗?”君问天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如冰雹般,一字如一枚,准准地打在碧儿的心中,又冷又疼。
她不禁打了个冷战,“老公,你…真那样认为?”
“不是我认为的事,而是那是事实。你…真是太可怕了,碧儿,我宠你不是让你变成这样子的…。我不想再和你说什么…。。你真的是个祸害精,这次这个祸,我也没有能力帮你…。掩盖了…。”
他漠然地扫了她一眼,转身而去。
满园春色中,碧儿轻搓着掌心,仍挡不住从底往上涌起的寒意。

三十二,无言独上西楼(四)
三十二,无言独上西楼(四)
愉快的时光总是飞逝而过!对于现在的飞天堡,却是度日如年。
堡外的将士在堡中自由进出,冷不丁的就会破门而入,让议论得正起劲的人噤声屏息。拔都王子随时想起谁,不管什么时辰,就会差将士来传。如此一来,堡中的佣仆哪里还有心思做事,就提着颗心,生怕天上会砸下块石头的防备着。勉强把些日常的事务对付过去,个个不约而同来到堡中的佛堂,烧几枝香,求菩萨赶快把堡外那些个瘟神送走,让一切恢复如初。
莲园中一切如故,毫不受这些影响,二夫人每天听取君总管的禀报,然后吩咐下一天的事务。二夫人喂鸽子、练字,面色清清冷冷,眉黛淡如远山。
君青羽夫妇本想和王夫人挤了一院,好方便母女俩讲话,王夫人死活不肯,硬把小夫妻送到客院,让他们没事不要随便打扰她。青羽讶异地发现娘亲不仅换了贴身丫环,就连院中做些粗活、打扫的丫环也都看着眼生,一律壮实、精明样,象特意挑出来的。她想找君问天问个仔细,君问天和白管事日日夜夜呆在账房,脸色凝重得能拧下几大盆水似的,她不好意思为自己的好奇心去烦他。碧儿也变得奇怪起来,从审讯营回厢房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厢房之中,这二天,任何人不准进厢房,侍候的丫珠也不可以,饭菜和梳洗用的水放在门外让她自己取,到是让秀珠到书院拿了笔墨纸砚。青羽来敲过两次门,想和她聊会天,她说累,睡下了,不想动。
青羽对骆云飞嘀咕,说他们好象来的真不是时候,人人都象不太欢迎他们似的。骆云飞自己是满肚子心思,千里迢迢地过来,什么也打听不到,怎么回去父皇交待呢?他没心情安慰爱妻,这种情况下,又不便太勤出堡,急得头发都要白了。青羽只得独坐客院的树下,自说自怜。
第三天,花月楼的老鸨和以前服伺白翩翩的小玲被带到了飞天堡,君仰山也从自己的府中被传了过来。拔都没有让这三人与白翩翩见面,防止有串供之嫌,没有耽搁,直接审问。
审问的结果让拔都和童知府有些啼笑皆非,不仅没有提供出对奸细案有益的证据,反到还让他们对君问天生出些同情。
老鸨说白姑娘是君仰山买过来暂居在花月楼,并不是花月楼里姑娘,也不接外客。君仰山给了花月楼很大的一笔银子,让老鸨、小玲帮助白翩翩结识君问天,使君问天成为白翩翩的入幕之宾。
小玲证实了老鸨的话,白姑娘的恩客只有君堡主一人。
君仰山自从被君问天怒骂赶出君府之后,和潘念皓搭上,两人一同状告君问天故意掐死白莲、假说溺亡,谁曾想呢,开棺之后,事情发生了剧变,因为潘念皓被抓,他这几天一直躲在府中,大门都不敢迈,早已是魂飞魄散。现在突被传到审讯营,对着拔都那一双虎目,根本不用拔都发问,他把一切都交待了。白翩翩乃是江南青楼的花魁,他花重金带到大都,为的是迷惑君问天,让白翩翩打听君问天生意上的事,希望能找到君问天的某个把柄,来制约君问天,最终目的是取而代之飞天堡的堡主。不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翩翩真的喜欢上君问天,用心计让君问天娶进府中做了二夫人,对他早已不理不睬,而他被君问天发现挪用生意上的银两,失去了飞天堡第一管事的职位。
拔都瞪着君仰山,眼血红血红的,恨不得拨出腰间的佩刀杀了他。他的话证明了白翩翩真的不是宋朝公主,这太让人可气了,本来一件惊天大案,现在要成为一幕搞笑的乌龙剧吗?朝庭派了这么多的兵力,他这位王爷亲自出征,得到的就是这结果?
事实证明好象是这个结论。
大怒之下,让将士杖打了君仰山五十军棍,然后扔出军营,由君仰山的家人抬了回去。可怜的君仰山,养尊处忧,哪里曾受过这种痛,五十军棍,让他皮开肉绽,口中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到府中之后,奋力睁开一双被血堵住的眼,张了张嘴,想对朱敏说点什么,一个字没吐出,眼一翻,腿一伸,魂归西天了,府中瞬时哭声震天,犹如天掉下来一般。
拔都这边却还没有消气,吩咐将士们在飞天堡外摆下几张长桌,让堡中所有识字的佣仆全聚集过来,一人一支毛笔、一张宣纸,按照鸽子身上取下的纸条,所有的人抄写一篇上面的内容。
其他不识字的佣仆在一边看着。堡中的主人们也纷纷走了出来。
他到要看看,是哪位英雄想出这种又能陷害二夫人、又能把朝庭大臣玩于股掌之间的妙计?
几百个将士威武地站立在烈日之下,手中的刀在阳光里闪烁着刺目的犀光,一个个面无表情、杀气腾腾。
识字的佣仆们战战兢兢地抄写完,恭恭敬敬地交给童知府。童知府和师爷细细对照着纸条,摇头,摇头,还是摇头。
“拔都王子,这里面的似乎都不是书写此纸条之人。”童知府真纳闷了。
“他妈的,”拔都一拳砸碎了身边的桌子,怒目圆睁,“这纸条难道是本王杜撰出来的吗?”
一边站着的白翩翩温婉一笑,高雅地一施礼,“王爷,不要急,为了避嫌,堡中的主子们也书写一下吧!”
拔都抿着嘴,斜睨她半晌,“摆纸!”
“王爷,人还没到齐呢!”白翩翩提醒道。
“还有谁没有到?”拔都不耐烦地问。
君问天抬首,俊眸森寒,“君某的夫人舒氏因怀有身孕,可能起晚了。”
“这不是理由,快让人去传。”拔都斥责地瞪着君问天。话音刚落,厅门边走出一抹纤细的身影。“不必传,我来了。”
碧儿今天没有梳髻,卷发编成两根辫子放在身后,身着宽松、舒适的珠白色的罗裙,让她犹如邻家女孩一般的清灵,黑白分明的秀眸在小脸上俏皮地转个不停,这样子,真让人怀疑再过六个月她要成为娘亲的事实,因为她看上去还非常的孩子气。
碧儿谁都没有看,随意的瞟了白翩翩一眼,白翩翩回给她一个温柔娇美的笑意。
“给堡主夫人拿笔。”天气又暖,案子又没个进展,拔都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恶狠狠地盯着几人。
白翩翩已经书写过,这次就免了。王夫人也不能例外,她忧虑地看了看君问天,叹了口气,拿起笔。君问天俊容上一片空白,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情是什么,他接过赵总管呈上的笔。
“君堡主、婆婆大人,不必了,”碧儿忽然按住桌上的纸,转过头,看着拔都,深深呼吸了下,说道,“王爷,那纸条是我写的。”

三十三,无言独上西楼(五)
三十三,无言独上西楼(五)
无论是飞天堡的佣仆,还是拔都的将士,所有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就连耳边的风也象停住了。
所有的人呆若木鸡。
拔都拼命地掏着耳朵,无法置信看着碧儿。碧儿一脸平静,手捏着墨迹未干的纸笺向众人展示着,这确是和纸条上如出一辙的笔迹。
君问天的脸上恍若凝上了一层冰霜,白翩翩绝丽的面容浮出楚楚可怜的委屈,娇弱地挽住君问天的胳膊,身子微微轻颤。
青羽掩嘴,失声惊呼,“碧儿,你怎么能这样糊涂呢?”
王夫人木然地放下笔,背过身去,只看到她的肩在剧烈的抽动。
“夫人,这…。不是儿戏,你不能乱开玩笑?”最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的是童报国,他抢上前,奋力想挽回。那么个聪颖的女子,不会犯这么幼稚的错误。
碧儿放下纸条,口齿清晰地说:“大人,我没有开玩笑,这纸条是我写的。”
“为什么呢?”童报国仍然不愿相信。君堡主现在是有些冷待她,可她在堡中被宠得象个珍宝,她这样做,不仅会害了二夫人,也有可能让君堡主深陷牢狱,甚至极有可能被抄家,到时这奢侈的生活就会成为泡影了。
“妒忌!”碧儿定定地看着前面的树林,林子密密苍苍,没有尽头,却似望尽天涯路,“成亲的时候,我答应堡主要做一个贤惠的夫人,我以为这很容易,因为堡主那时只有我,外面虽然传说纷纷,但我不当真。没想到,成亲不足十天,堡主把二夫人娶进了府中。二夫人与他相爱多年,比认识我要早得多,年纪也长我些,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对堡主知冷知热,体贴又大方。我为了表示出大度,从不在脸上表现出心底的感受,事实我已经妒忌得快发疯了。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你不会愿意与任何人分享这份感情的。后来,我怀了身孕,我仗着腹中胎儿的优势,要求堡主把二夫人送回江南,永远不要和她见面。堡主口中答应了我,可是不但没把二夫人送走,反而把飞天堡管理的大权全托付给她。白莲夫人的惨死,堡主悲痛欲绝,他心里的苦从不在我面前流露,却一直向二夫人寻找安慰。我…。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女子,妒忌象条蛇狠狠地嘶咬着我的心,我…被逼得走投无路,我不想再依赖堡主,我要想法子把…二夫人送走,不,是彻底除掉二夫人。我想了很久,想起二夫人养了一对鸽子,那天恰好看到知府的衙役们在射箭,我就悄悄去了莲园,偷出一只鸽子,写了那个纸条,然后从窗口放出鸽子…。。百密一疏,哪知还有这笔迹可寻…。这是我的命…。。必须与别人共事一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