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成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特别不喜欢他,当然也很惧怕他。明明阳光灿烂,他还是无由地打了个冷颤。
“王爷请人过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罗干面无表情,口气不容商量。
魏如成看看四周,街道喧闹依旧,行人川流如昔,罗干敢这般张扬在大街上,,想必萧玮是真急着见他。他都很久没和他们联系了,也不知他们还在忙些什么,现在皇上挺好的,做个逍遥王有什么坏,说他傻,他看萧玮才真傻呢。
“到哪里?”他不情愿地问道。
“你跟着我便是!”罗干说完,先行转身而去。魏如成只得尾随着,也不知转了多少条巷,最后在一条死巷的尽头,一处普通的院落前停了下来。罗干向他使了个眼神,开了门,钻了进去,他跟着跑进,门“啪”一声就落了锁。魏如成腿一抖,紧张得差点软瘫在地上。
罗干已抬脚上了台阶,看魏如成还在原地,不耐烦地瞪着他。
“我这腿突然动不了了。”魏如成指指脚,一脸惊恐,他那个样子似乎杀他如捏死只蚂蚁。
罗干气得脸都青了,闷声转过来,抓起他,腾空一甩,没等他叫出声,人已在室内了。
很普通的一间厢房,几把椅子,一张桌几,迎门的柜子搁了把剑销,萧玮惨白着一张脸,正用布巾细细地擦拭着。
“王……王爷,你唤小王来,有何吩咐的?”他也不想显得这样无用,可看着萧玮那一脸的杀气和他手中的剑,他想不抖也不能啊!
“哦,安庆王来啦!”萧玮举起剑,比划了几下,轻轻地插进剑销,这才浅笑着坐了下来。说是笑,太过其实,他脸上的皮动都没动一下,俊美的脸庞显得很是狰狞。魏如成拭去额头的冷汗,摸着椅子,也缓缓坐了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很久没和安庆王聊聊了。罗干,倒点茶过来,我要和安庆王细谈细谈。”
“不必了!”魏如成惶恐地站起身,连连摆手,“我不渴的,王爷你问便是,我听着。”
“也好!那小王就开门见山啦!小王久居广州,对朝中新任的官员不太熟悉,这秋闱大试,新中的文官是谁啊!”萧玮挽起袖,漫不经心地问。
“状元公是卫识文,听说是天下第一才子,皇上亲点的。”
“不对!”萧玮微皱眉头,“我听说有位姓梅的文官,学识丰富,博古通今,涉猎广泛,皇上很是重用,他是谁呀?”
魏如成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没有呀,朝中莫谈文官,武官也无人姓梅呀!”
“你再想想,个子不大,粉嫩得如女子,但却绝顶聪明。”
魏如成摇摇头,“没有,我在户部任职时,也日日上朝,大臣们中没有个子短小之人,王爷,你会不会听错了?”
萧玮眼眯成一条线,阴冷地看向罗干。罗干一怔,急切地说,“王爷,千真万确,宗归田细细给属下描述过的。这次凉州计划失败,全毁在此人手中。”
“凉州”,魏如成心中默念道,这个名词好熟悉,可又记不起在哪里听过?
“那安庆王,你再想想,老的官员中,可有姓梅的。”萧玮又转过了身。
“王爷,你忘了吗?你的太傅不就姓梅吗?”魏如成提醒道。
萧玮眼前一亮,他记得梅太傅,斯文儒雅,却又淡于名利,任太傅时,常常被他们弟兄气得叹息连连。”他有子嗣入朝为官吗?”
“梅太傅没有儿子!”
萧玮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但他的女儿在宫中为后,王爷,你不知吗?”魏如成不解地问,皇上大婚时,不是昭告天下的吗?
萧玮眼睛睁开,直直地瞪着魏如成,突然他腾身站了起来,抓住魏如成的衣领,哑声问:“那皇后人怎样,过问国事吗?”
魏如成吓得直摇头,“皇后人极好,只爱看书,是个才女,从不过问国事!”
“这一阵,皇后在宫中吗?”
“她一直在宫中闭门读书,从不见客。”
萧玮扔下魏如成,仰头哈哈大笑,“才女,是吧!想不到啊,想不到,罗干,现在细细想来,全对了吧,娇小,粉嫩,我说呢?哈哈,萧钧命不错,哼!”他的脸色一下又冷凝了起来,“罗干,这几日盯紧点,稍有机会,不必等我指示,就行动。”
“属下明白!”罗干脸上仍是没有任何表情。
魏如成不解地看看萧玮,又看看罗干,他们是在打哑迷吗?
“好啦!,罗干,送安庆王回去吧!今日真的谢谢他,不是他,我们想破头也想不通呀,哈哈!安庆王,日后还要麻烦到你,小王先在此谢过了。”
魏如成脸僵僵地笑着,“不用谢,我又没做什么。”
“不,你今日真是大功臣。”萧玮和罗干对视一眼,又放声大笑。这笑声让魏如成听得毛毛的,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安让他的心又开始抖索着。
二十四,愁因薄暮起,兴是清秋发(上)
“谁道闲情抛掷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旧时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楼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唉!”不经意,又是一年春来到,细雨绵绵,落红满院。玉奴怅然若失地站在廊下,目光空洞的望着院外。
“姑娘!你怎么站在这里淋雨?春雨寒心,冻了可不好。”随侍的丫头茗烟着急的声音从她身后传过来。
“不打紧,我身上衣服暖着呢。”她没有回身,幽幽地问:“卫大人来了吗?”
茗烟皱着眉头,好似没有听到问话,伸手拉住玉奴的手臂,态度强硬地将她拉回室内,递过一杯刚砌的茶,用布巾轻拭着她微微淋湿的秀发。
“卫大人,卫大人,心里就装着个卫大人,自个也不照照镜子,姑娘,你看你这一阵瘦了多少。杏花楼里有几个象你这样傻的,不但得罪了妈妈,还又没有博得别人的专心,何苦?”茗烟抱不平地埋怨着。玉奴姑娘自从认识了那个状元公卫识文,三魂少了二魂,再也不愿陪任何客人喝酒聊天,整日满心满眼地盼着卫大人过来。那卫大人来到是常来,兴致来了,两人谈诗唱赋,姑娘也愿意弹奏一曲,相处得到也愉快,但这只是少时,大半时卫大人来这就爱喝闷酒,喝多了就开始对着姑娘絮絮叨叨地说着不知对哪个女子的暗恋。姑娘总是极尽温柔地宽慰他,毫不在意那份情意并不是用在自已身上。喜欢一个人到这个份上,真是无药可救了。
玉奴静静凝视着窗外朦朦的细雨,虽然身在室内,但是她的心,却象被这雨润得湿湿的,一直在悄悄地流着泪。她不知这样的相遇算不算是个缘,如不是,为何要相遇,如是,为何他心中已装下了另一个人。有一点庆幸的是,他喜欢的那个人并不喜欢他,她想陪着他度过这最失意的日子,也许有一天他会回头看到她的身影。一直以来都被众星捧月般,她知道自已有多美,没想到有一日,一个人常常来看她,却不是因为她的美,而是因为她的知心。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相识也近半年了,他依然陷在暗恋的漩涡中,无法自救。她等,一日日地等,一日日地猜,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清醒时,酒醉时,她悄悄地试探,但他从来不吐露一点。她不禁有点妒忌他对那女子的尊重和珍惜。她想不再理他,晚上下好了决心,次日清晨又早早倚着门,盼望他的到来。
一个专情的人一定是个真君子,她欣常他这一点,她终是无法忘了他。忘不了就守着吧,即使是个影子。
叩、叩!门上传来了敲门声。茗烟收起布巾,冲玉奴叹了口气,询问地看着她。这斯文有礼的敲门声,只有那卫大人。别的客人总是急急地想见到姑娘,一引进院来,就哗一声推开门,两眼溜溜地四处张看着,从不在意姑娘是否方便。卫大人来时,总要在门外停会儿,等开了门,才进来,然后便端坐在桌边,目不斜视,偶尔看看姑娘,眼中也是清澈如镜。
“去啊!”玉奴催促道,偷偷地瞄了下镜中的花容,脸色有些苍白,忙补了点胭脂。
卫识文一袭灰色的披风,大步走了进来,风从门内吹开披风的下摆,显出里面鲜艳的官服。
“你怎么没有换件衣服?”玉奴惊讶地问。按朝中法规,身着官服是不能出入烟花之地的。
卫识文一笑,神情有些恍惚,“我马上要到城外十里亭迎接皇上回朝,所以也就没换。”
“那你怎么还到这里来?”玉奴责备地说。一边示意他坐下,茗烟送上茶,知趣地掩上门出去了。
“不是刚好走到这里吗,看时间还有些时候,便过来坐坐。”
她笑笑,然后叹了口气,“真的有这么简单吗?你从来不在办事时来这里,今日一定心中烦到无法自抑,对不对?”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你是个会读心的女子,什么都瞒不过你。唉,曾经我以为她心中有我,没想到我会错了意。这一阵,她是能出来的,我天天等、日日盼,我没有别的企图,只是想见见她,和她说说话,但她没有来。”说到这,他深吸一口气,拟掩饰心中剧烈的痛楚,好一会,才能继续,“而从今日后,她想出来也没机会了。我想我是绝望了。”
她闻言立刻面露同情地倾向他。”也许前些日她是有些担搁了,不然就是没有接到你的口信。”尽管他的心中不是她,她还是无法不安慰他。
他摇头,“她整日读书,有的是时间,传信的是她贴身侍女,怎可能没收到。她、她的身份让她不能随意吧!我和她有缘相识,无缘相守。我、我死心了。”说到这里,他的眼中潮湿了起来,忙转过身,不让她看到。
玉奴悄松了口气,却又心疼着他。放弃心中深爱的人,那犹如锥心般的痛。”谢谢你这样信任我,对我讲起这些。痛只是暂时的,时光的流逝可以治愈心内的每一丝伤痕。到那时,再回首,会发现现在的这一切并不算什么,而且,说不定,大人日后会遇到更加心仪的女子呢。”
卫识文惨然一笑,“我不敢这样去想,至少现在没有这样的想法,我无法在心中还有她时去抱另一个女子,多谢你听我的烦闷。时候差不多,我走了。”
即使还有许多想对他诉说的话,看他神绪低落,也不得不吞回肚中,怀着一股无法释然的担忧,她只得送他出门。
在卫识文走后,玉奴兀自陷入沉思良久,茗烟开了门,耐心地等待着。每当姑娘开始思考时,便意味着她心中的拿定了什么主张。
“茗烟!”
“是!”提高警觉地看着姑娘。
“从今日起,卫大人再来时,便说我身子不适,让他改日再来。”她两眼晶亮,静静地说道。
“啊?”姑娘心中不是只有卫大人吗?怎么会不见呢?
玉奴轻轻一笑,她不能总等他回头,她要赌一赌,在他的心中,到底有没有她的位置?相见不如怀念,念着念着,自然就刻在心中了,她在心中暗暗祈求他亦和她一般。
微雨轻尘,通往京中的官道上,警跸清路,旌旗翻滚,一队车驾疾驰。行人一看这阵势,纷纷避向两边。已在十里亭恭迎多时的百官一见,齐拱手叩迎。
皇上自北疆御征凯旋,龙心大悦,站着十里亭的高坡上,看着多月不见的众官,还有远外繁华的都城,萧钧不由地兴奋了起来,“众卿辛苦了,都起来吧!朕没有辜负先皇的重托,我朝的疆土从此后不会被外邦侵夺,边境的百姓也不会再流离失所。”
“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万岁!”众官三叩三颂,方起身与随征的众将领寒喧着。
萧钧一手拉过近前的向斌,亲切地说:“王弟,辛苦啦!”
向斌温雅地笑笑,“哪里有皇上远赴边疆亲征辛苦。不过,看你的这神色飞扬,似乎不止有得胜这一件事吧?”
“啊!”萧钧哈哈大笑,“这个我们哥俩以后细谈,朝中还好吧!”
“嗯,比较安宁,皇上亲征,想犯点事的人也不好意思,不过,该生事的人也没闲着。”
“哦?”萧钧眼中掠过一丝冷光,“他这次不止忙到北疆,在京中也没闲,到真是忙了。”
“唉,螳臂当车,窜上窜下有何用呢?还污了自身的身份。”向斌摇摇头,想不通。
“朕还是那句话,不会先发制人,但若被逼,一样不会留情。”
“不行,皇上,你太仁慈,这样下去太被动,再有个风吹草动,就有点晚了。已有案例在前,你现在可以一网打尽的。”
“唉,王弟,毕竟是亲兄弟,朕不忍呀!”萧钧脸露忧虑。向斌叹口气,不再劝说,抹抹额头的雨丝,看看天,“这满天飞雨,皇上你还是上龙辇吧。”
萧钧点点头,转过身去。上辇前,悄声问跟随在后的刘公公,“娘娘该到宫中了吧!”
“是的,皇上,你一下辇,老奴就悄悄让侍卫备下了轿接走了娘娘,现在该到宫中了。”刘公公回道。
萧钧一喜,从凉州回京那天起,他就没让梅清音离开过龙辇,随征的将军和官员好奇地问梅大人哪去了,他只说临时暗调到别处办事去了。这回来的一路不比去时,两人临窗赏景,闲话趣事,一千多里只觉着短短几日就走过来了,其实足足走了两月。
“嗯,摆驾回宫。”
龙辇起驾,其他官员坐轿的坐轿,骑马的上马,浩浩荡荡一行人往京城出发。向斌嫌坐轿闷,今日也骑了马。他刚上了马,只看到卫识文牵着个马,神情失落。
“识文,身子不适吗?”向斌拉过马,与他并行。
卫识文醒过神来,看看向斌,苦笑笑,“春困无神罢了!”
向斌说:“你这翰林是不是太闲了,居然还春困无神?要不要我请皇上赏你件差事,让你到两广转转。”
卫识文一听,满脸正色,“能到两广转转也不错,但我一个文官去,好象势单力薄吧!”他知道萧玮在两广一带招兵买马,皇上一直想派人暗查,碍着边疆战事,无法成行,今日向斌这样子说,看来皇上是腾出了手。虽然心中相思郁结,但国事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向斌点点头,两人交换了下会心的眼神,“这个我正在考虑谁陪你同行,一定要是个胆大心细武艺高强的人。那儿可不是什么平坦大道,路难走着呢!”他意味深长地说。
随征的士兵列队从两人的身边经过,一个高大英武的将领回过头查看着队中的情形。向斌眼前一亮,打马上前,笑着说:“燕将军,回京啦!”
燕宇一看是向斌,忙从队中打马走出,拱手施礼,“向王爷,一向安好?”
“好,到是燕将军,几年不见,越发英气逼人了。”向斌上下打量着燕宇,几年前他在兵部军营督查,那时他只是个校尉,现在都是将军了。
“过奖了,向王爷,这位是?”燕宇看着向斌身后的卫识文,拱手问道。
向斌忙为二人做了介绍。一听说是新科状元,燕宇忙问:“那请问卫大人可与皇上身边的文官梅大人相熟?”得知梅大人被暗调到别处,满指望一路倾心向谈,一下成了泡影,燕宇有说不出的失望。他在军营呆惯了,相处的都是精犷的军人,猛然遇到一个温婉尔雅的朋友,格外珍惜。
卫识文一愣,“梅大人?”他看向向斌,朝中有这个人吗?
向斌一笑,便知梅大人是他的小皇嫂,“这个梅大人,小王熟的,他一般不在朝中,大半是帮皇上办些暗查私访之事,卫大人可能没见过。”
“哦!”两人点点头,皇上总有些隐密的事需要办理,他们一直以为是内卫负责,没想到还有一个文官。
“燕将军和梅大人很熟吗?”卫识文好奇地问。
“嗯!我们在凉州时相处得不错,别看他娇小得很,猛一看象个女子,可有勇要谋,胆识过人,本将很是佩服!”说起梅大人,燕宇两眼炯炯,眉毛都飞舞了起来。
“是吗?那我到想认识一下啦,向王爷,有机会,一定要为我引见一下。”卫识文被燕宇说得心动,转过头,对向斌说。
向斌此时满腹苦衷,心中本指望燕宇能与卫识文一同去两广暗访,可听他刚才所言,如是真的,以他对皇上的了解,皇上吃的飞醋一定不少。呵,此次调他回京,不知会派个什么好职务呢!卫识文偷看了几眼皇后,一下就扔出了御书房,燕宇能与皇后做朋友,唉,后果就更不知喽。他还是想想别的人选吧!
二十五,愁因薄暮起,兴是清秋发(中)
长安初春的夜晚,半暖半寒。因地处内陆,又偏南,春天的暖意更胜一筹,浓浓的花香和轻微的草湿隔了窗飘了过来,深深呼吸,似乎还能嗅到泥土的气息。隔了一冬,一切都仿佛在悄然苏醒。
梅清音挑灭了烛火,半依着床榻;外边的星月向窗内挥落点点银光,树影是银光中的活泼主角,挥洒宁谧的生动气息。回来三日了,夜夜关照早早关了宫门歇息,也是因为一路辛累,也是因为怕皇上晚上过来。
和皇上朝夕相处几月,一下就习惯了身边有皇上的身影,在外也不觉着有什么,可一回宫,她忽然意识到皇上不只是她一人的,宫中的妃嫔谁不期待皇上可以相伴长夜呢?她是皇后,母仪天下,尊贵无比,不能象普通人家的妻那般要求夫专心待自已。
她对刘公公说,皇上已冷落许久宫中的妃嫔,请皇上这几日去看看她们。刘公公转着一双昏黄的眼眸,张大了嘴,瞪着她,半天也没意会过来,等意会过来,他无奈地摇摇头,嘴中也不知嘟唠了什么,叹息着走了。
第一夜,刚从北疆回京,心情还在亢奋中,絮絮叨叨地和梅珍说到半夜,最后在辗转反侧中才入眠。
第二夜,心情平静,可却又无法入睡。明明身子累得处处都在叫酸,可就是了无睡意。脑中一遍遍闪现在龙辇里,被皇上拥着入眠的温馨。出去一趟,她好象不再是从前那个淡然心境的梅清音了,似乎她也开始懂得妒忌了。不知今夜皇上的怀中是哪位妃嫔呢?一想到这,她眼中不禁涌满了眼水。身为皇后,不该有这样的思维,可谁又能控制得住呢?
第三夜,天刚黑,便催促梅珍去让小太监关了宫门,这次,是逼自已。白天时,自然而然就生出许期待,怕失望,关了宫门,就死心了。身子躺在床上,睡意却不知飘在何方。终于还是无法入睡,她起身下榻,去看书吧!
走出睡房,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回廊,正好环绕住院中的所有景致;回廊的两旁栏杆内摆设了卧榻,让她平时坐着边看书边赏景。廊柱全点上了挂灯,不致太幽暗。夜中独自行走别有一番趣味。她无意叫醒梅珍,这一阵,她在宫中忙前忙后,够累的。
前方隐隐有人声,可能是守夜的太监和宫女在聊天。梅清音也不好奇,自顾地推开书厅的门,摸黑想找到烛火在何处?
忽然,她的心怦怦作响,她敏锐地感觉到身后传来熟悉的气息,她看到月光从门外穿过,把一个影子拉得长长的。
恍若只一瞬,她娇小的身子就被一个温暖的胸怀紧紧抱搂住了。
她轻叹息,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兴奋地跳跃着。
“皇上!”
悠悠转过身,一双小手悄悄的搂住他腰,肩搁在他怀中,一时一时的的摸索,直到双手爬上他扎人的脸庞,他张开嘴,轻轻地撕咬着,直到她轻呼出声。
“这是对你拒我于门外的惩罚。”他毫不怜惜,语气间有些生气。
“我,我……”她想说,我亦无奈,可她知道如这样说,皇上会说他只想呆在她的身边,唉,皇后不易做哦,谁懂她的心呢?
“心狠的小东西!”他低吼一声狠狠吻住她,抱起她大步跨向卧房之中。宽去外衣,拥抱着,感受彼此温热的气息,萧钧情动得不能自已,悄悄移开了她,粗浅的气息才渐渐平缓。”音儿,后天是一年一度的春季谢天大典,我想礼仪后第二日,我们成亲,可好?”
她轻抚着他俊逸的面容,螓首在他肩头,脸上的晕红渐浓,其实,她已无意等到那一日,这样的夜,这样的月光,几日的分离让相思疯长,她很乐意成为他的妻。但皇上这样说,她知是对她的慎重,只得含羞地点点头。
他握住她小巧的手轻吻。”怎么舍得把我推给别人呢?我到燕妃宫中坐了坐,就觉着象是对不起你般,找了个借口逃了似的回来。第二夜,转到你宫前,你早早熄了灯,我就回寝宫了。今日,我真的等不及,还是跑过来了。”他笑了笑,有些无奈,“音儿,我想我是真的着了你的魔,心中容不下别人,怎么办?”
“可能是我们在一起时间太久,你习惯了,你以后少见见我就可以了。”她真的为他提起建议起来,气得他咬住她的唇,不再让她吐出他不愿意听的话来。
“音儿,皇后不要做得太称职,使点小性子才象温柔的女子。”他轻点她的鼻尖,细细地吻着,像是承受不住心中绵绵的情意似的。真的,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过他,他不知道真心相爱会是如此心驰神移。即使还不曾真正拥有,可他已觉得幸福无比。他愿意等到他们象普通夫妻那样相处过,才结秦晋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