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杰将她送到站台。这两天真是苦了两条腿,不知走了多少路,也不知花了多少钱。彦杰象疯了一样,看到中意的就给她买,从来不看价钱。她拽都拽不住,后来就放弃了,任由他去。

夜里,看着堆在床前的纸袋,她莫名地就想哭。

“哥,以前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到金茂大厦逛一逛,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于是我又有一个新的愿望。哥,你生意做这么好,有没考虑移民呢?新西兰和加拿大好象定居很容易的,你也移民吧,这样寒暑假我就能出国玩玩了。申请签证时也有理由啊!”人流如川的车站大厅,她在喧嚣声中,对他说。

“你的心可不小。”彦杰揉揉她的头发,“我喜欢上海的。”

她低下头,沉默不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车站是一个令人伤感的地方。

列车进站了,她拖着行李上电梯去站台。

“小悦!”彦杰突然从后面跑上来,从后面紧紧地抱住她,像是抱着他全部的依靠。“好好地和叶少宁过,要幸福。”

她的眼泪像挣脱了丝弦的珠子,越落越急,完全不受控制。

车缓缓驶出上海车站,彦杰看不见了。

她茫然地注视着后退的市景,慢慢拭去眼角的泪。

旁边坐着个女孩,手里拿着本夏洛蒂*朗特的版《简爱》,她看完一页就抬下头,瞟瞟她,好象很好奇。

她回以淡淡的颌首。

女孩看上去有几份面熟。其实家境优裕,娇养长大的女孩,都长得差不多,看上去又可爱又天真。

“我刚看见了,好经典的画面啊,象二十一世纪的《魂断蓝桥》。”女孩先说了话,嘴里嚼着口香糖。

她没有延伸话题,低头看看女孩手中的书,“你喜欢夏洛蒂的书?”

“我喜欢罗彻斯待先生。”女孩歪着头,说“罗彻斯特”时发音非常的标准,象外语电台主持人播音。

她一挑眉,“他可是有妇之夫。”

“那种婚姻是个错误,所以他的爱情应该被祝福。”女孩突然瞪大眼睛,指着窗外,“天啦,这儿也变了。”

那是进上海时的一幢标志性建筑,立在那儿有好几年了。

“你很久没来上海了?”她顺口问道。

“是呀,八年了。我离开时,上海变化可没这么大。”

她为女孩语气中的老气横秋失笑,“你几岁?”

“二十三。”

女孩娇憨的样子,她以为只有十*岁呢,必然是没经过曲折的。

“我十五岁出国的,三天前刚回国。”女孩眨眨眼睛,朝童悦伸出手,“我姓车,叫车欢欢,你呢?”

 

正文 28,黑洞(下)

 

“童悦!”车可是一个不太常见的姓。

女孩的手,白皙修长,又绵又软;笑声又脆又甜。

她的二十三岁,从来没有这般青春阳光过。

“你几岁?”车欢欢反问。

她淡淡地道:“我已经到了不能公开年岁的年纪。”

“真是夸张,你很漂亮,象大学生。”车欢欢很兴奋。

“只是象,事实上不是。”她摇头。

车欢欢到没纠缠,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致更让她感兴趣。她乍乍呼呼的,什么都好奇。童悦成了她聘请的专职导游,负责给她讲解。

几个小时的路程,到不寂寞。

列车进青台站时,叶少宁电话打了进来。

她走到过道上接听,电话挂上,车停了。

“青台,我回来啦!”车欢欢面朝车窗,张开双臂。

她从行李架上拿下行李。很奇怪,在国外度过八年的车欢欢居然只拎着一个小包包。

“真没想到会在火车上认识一位朋友,童悦,你在哪工作?我可以找你玩吗?”车欢欢问得很诚恳。

她不认为她会和车欢欢成为朋友。

她看见兴奋地向这边跑过来的一男一女。女人,她见过一面,在桑贝的夜色迷人,叶少宁陪着从楼上下来的,尊敬地唤她为“乐董”,而那个男人…她闭上眼,许多许多年没见了,岁月非常厚待他,除了头发染了一点风霜,稍稍有些发福。

那时,他给她买巧克力,买炸鸡,抱她,亲她,陪她坐过山车。过山车在半空中旋转时,他捂着她的眼睛,叫着:悦悦,悦悦!

她叫他车叔叔。

此车亦是彼车。

她漠然地朝车欢欢点下头,拉着行李朝另一个门走去。

“来,我介绍我爸妈给你认识。”车欢欢却不肯放过她。

车城首先僵住,悄悄地从眼底瞥向乐静芬。

“妈妈,我的朋友-----童悦。”车欢欢娇声笑着。

这张脸,这张脸…烧成灰,乐静芬都会认得的,还有这名字,都是耻辱呀!

怒火从骨头缝里咝咝地往外冒着。

“老公,你带欢欢先走,我和童小姐说几句话。”

“静芬,走吧!”车城拉了下她的手。

她甩开。

“妈…”车欢欢怔愕住。

“欢欢,以后看到这个女人,就象看到路边的草一般,不需要多看一眼,听到没有?”

车欢欢没看过妈妈这个样子,不觉一惊,“为什么?”

“这件事你爸爸会好好地向你解释。”她轻蔑地哼了声。

“静芬,有话回去说。”车城胀红了脸,再次去拉她的手。

乐静芬再次。

浅浅的暮色里,这一切象默片一般。童悦突然明白车城当初为什么会出轨了?至少在江冰洁如水的温柔里,可以满足他作为男人的高大与伟岸。

可惜…

“和一个孩子说什么呢?”车城冷了脸。

“这个孩子可是和她妈妈一样有着很高的抱负。她妈妈中意我的老公,女儿现在巴结上我家欢欢,真是怨魂不散呀!童悦,你知道你名字是谁取的吗?”

昔日的羞辱让乐静芬忘却了仪态和修养,积压久久的怨怼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通道。

车欢欢轻轻地放缓了呼吸。

童悦冷然地迎视着她的逼视。

“静芬,够了!”车城愧疚地看了看童悦,厉声想阻止乐静芬。

“老公,怎么能让这孩子蒙在鼓里呢?”乐静芬笑了,“你以前不叫童悦,而叫童爱洁。我姓乐,快乐的乐,当我怀孕时,老公特别兴奋,他说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取名叫欢欢。车爱乐太难听了,车乐乐又拗口,车欢欢,多喜庆呀!我真的是特别幸福。可是有一天,我无意中看到我老公牵着一个小姑娘的手,叫她悦悦。小姑娘说我不叫悦悦,我叫爱洁。他说爱洁这名太老土,悦悦最好听了,愉悦的悦,听着就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哈哈,是不是很可笑?”

没有任何利器袭来,童悦却感觉到一种切肤断骨般的疼痛。

乐静芬神情突地一冷,“你配用我的姓来做你的名吗?”

“乐女士,请你自重。”童悦拨开她戳过来的手指,“你这般对号入座,我亦无话可讲。但你不觉得太牵强么,名字只是一个符号而已,并没有多少特别的意义。长辈间的恩怨,我无权评论。你一直觉着你是一个受害者,可是事实你的家庭是圆满的,你什么都没有失去。而她孤单在呆在那个小面馆里,我呢?十二岁就没有了妈妈。这样的委屈,我向谁说?”

“你们这是报应?老天是长眼睛的。”

“是吗?老天都除恶扬善了,你现在这是气什么呢?”

“你…”乐静芬气急败坏,血往上涌,突地抬手甩了童悦一记耳光。

童悦没有动弹,仿佛挨打的不是她。

她淡淡地看向车城。

车城的拳头背在身后,紧了松松了紧,却没有勇气对视童悦。

车欢欢惊恐地瞪大眼睛。

手臂象触了电,麻麻的,乐静芬也被自己的行为给吓住了。她从没有和江冰洁正面对执过,有那么几秒之间,童悦的脸和江冰洁的重叠了,她产生了幻觉。

“乐女士,现在你满意了吗?”童悦平静地问。“其实人是不能贪心的,幸福也不是用来挥霍的。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失去再得到不代表就是永恒。人在做,天在看。如你所讲,一切是有报应的。你打我一巴掌,我不会还手,因为你比我年长,你可以以老卖老,而我还是要谨遵晚辈的礼貌。车小姐只是同车的旅客,我没有姓车的朋友。”

说完,她拖着行李箱,头抬得高高的,目不斜视地从三人身边走过。

车城疲惫地闭了闭眼,勉强挤出一丝笑,“欢欢,我们回家吧!”

“妈,你真是的。都过去了,你干吗殊连九族、斩尽杀绝似的,我…觉得童悦挺好。”车欢欢小声嘀咕。

“不要提这个名字,你根本不懂妈妈心中的苦。”乐静芬有些窘然,为啥没控制住呢?

“爸爸没这么失败吧,这么久,都没抹去那道阴影?妈,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何况你可是赢的那个人。”

乐静芬灰暗的心情给女儿说了有几丝开朗,“到真长大了,几句话象模象样的。妈妈定了酒店给你接风,菜全是你爱吃的。”

“我爱吃什么?”车欢欢对着爸爸眨巴眨巴眼睛。

车城配合地接话,“欢欢估计吃不来中餐,咱们去吃西餐吧!”他没有看乐静芬,心里面象泼进了一碗黄连,苦不堪言。

复婚这些年,原来她并没有真正地相信过他的悔意,也不曾真正的原谅过他。

“可惜少宁在外面,不然晚上让他也过来,你就能和他见个面了。”

“拜托,不要再提那个名字,这两年我耳朵都听出茧了。妈,我是你女儿,泰华的事我责无旁贷,但是其他,我自己作主。OK?”

“好,好!”乐静芬宠溺地笑道,朝一边的车城撞了下胳膀肘儿,“你同意吗?”

“我去开车。”

车城眉头紧蹙,转身走了。

“看到没,爸也是有脾气滴。妈,今天是你错哦,你都没给爸面子,不怪我不帮你。”

乐静芬叹息。

童悦没有人接,顶着风站在路边拦车。

出租车生意好得很,一辆辆里都坐满了人。她等了有十分钟,眼见夜色越来越浓,急着穿过马路,想着还是去坐公交吧,只是中间还得换辆车。

“童悦。”

一辆车戛地在她身边停下,苏陌降下车窗,讶然地看着她,“你去哪的?”

“哦,我去那边搭车。”她已是疲惫不堪,没有精力应付苏陌。

“你等我一下,我到前面调个头。”童悦的肩半倾着,显得是那么的单薄。他本来和别人约了吃饭,忙打了电话推了。

车转过来,童悦走远了。

他在附近的公交站台找到她,她夹在等车的人群中,明明四周都是人,她却象独自走在沙漠中一样。

“走吧!”他下车替她提了行李放进后备箱中。

“车马上就要来了。谢谢苏局。”她却不领情。

“搭个便车不会要你以身相许的。”他没好气地瞪她。

车来了,上面也是挤得满满的。童悦低下眼帘,打开车门进去:“谢谢苏局长了。”

苏陌气得一路上都没和她说话。

她说了地址,苏陌扬了扬眉,嘴角逸出一丝失意的笑。

快到荷塘月色时,苏陌问了句:“如果我现在要求你退婚,还来得及吗?”

“婚姻岂是儿戏。”童悦看着窗外。

“那么作为新婚中的女人,你能不能表现得幸福点、快乐点?你一个人拖着这么大个箱子不知从哪里回来,连个接的人都没有,脸还被人打肿了,眼神那么悲凉。你要是和我玩任性、憋气,也差不多了。退婚吧,小悦。”他把车停在小区大门的旁边,看看高耸的楼群,眉心打了个结。

“不是所有的婚姻都象苏局和亦心那么的一帆风顺,有些风雨怕什么。彩虹总在风雨后。现在的我很好。”

她点头致谢,下车。

“小悦,你以为我真的舍得下你吗?”苏陌痛苦地问。

她没有回答,手机在响。

“童悦,你人在哪?”罗佳英盛气凌人地问,“我找你有事。”

她立住,“我在少宁的公寓里。”

“就知道你不要脸地会急着搬过去,我马上到。”

她揉揉酸痛的额头,第一次,第一次,她在想,这个婚该不该结呢?

刚把行李箱收拾好,罗佳英就来了。

“我可以同意你和少宁结婚,但是我有两个要求,你必须做到。”

 

正文 29,树欲静而风不止(上)

 

双脚踩在地板上,腿微微有些发软,紧咬着唇,才没让身子有重新倒回床上的*。

叶少宁还在睡,有几缕黑发遮住了前额。这真的是个温和的男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给人一种暖暖的、舒服的感觉。

他应该是非常的累。

女人都有狐媚的本性吧,只是你愿不愿意施展的问题。

昨晚,她用粉红的性感睡衣,她用女人独有的狐媚,诱惑着他,令他沉溺其中,直至沉沉入睡。

她也很累。

累到没有力气回答衣柜前那堆纸袋的衣服与首饰到底是什么来源,累到不愿为脸上那个红肿的手印编个详细的解释,累到无法回想罗佳英对她的那番谈话。

于是,纵情狂欢,这样至少换来一夜无梦。

青台的寒冬好象就是在这一夜被风吹来的,玻璃窗上雾蒙蒙的,显然外面特别的冷。

她又比平时早起了半个小时。

那个人吃不来外面的东西,早餐肯定要丰富点。大男人,只喝一杯牛奶、吃个鸡蛋是不够的,得吃实实在在的东西。

她煮了大米粥,用高压锅闷的,又快又黏稠。虾仁锅贴是超市买的,她看着人家当场现做,虾仁干净而又新鲜,面皮薄薄的。她煎锅贴的技术很高,咬着又脆又香,还不会烫了舌头。锅贴有油,鸡蛋就不能再用油煎,她改为煮。牛奶也温了两杯。小菜是她自己做的花生牛肉酱、拌罗皮。

一切弄妥了,刚好五点半。

她洗了手,解开腰上的围裙,眼前金星直冒,她忙扶着墙闭了会眼。真的没睡饱,要是多睡半个小时该多幸福啊!

但是,她刷地睁开眼。

她常对学生说:学习上,付出了不一定有回报,但是你不付出,肯定没有回报。婚姻也是如此,如果不努力付出,不努力经营,不努力呵护,凭什么去要求幸福呢?

在每天早晨,在意就从温暖他的胃开始。

纤细的腰肢被圈在两条修长的手臂之间,温热的呼吸从身后拂来,“以后我们去外面吃,不用起这么早。醒来后,怀里空荡荡的感觉真不好。”

她转过身,拍拍他的肩,“让老公没吃好的感觉的更不好。”

“我昨晚吃得非常好。”他对着她的耳朵吹气,悄悄看了看脸颊,指印消了。他在心中升起一丝愧疚,两人结婚后,他看见的,她就挨过两次耳光。他没看见的,又会是什么?

他这个老公好象做得不够好。

“快去洗脸。”她羞窘得将他推去洗手间。

“童悦,”他托起她的下巴,神情非常严肃,“有没后悔这么快嫁给我?”

她没有立即回答,认真地考虑了下,摇摇头,“少宁,没有。”

她不去想如果什么、将会什么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话。

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他与乐静芬的牵扯,这是个意外,但也不是越不过去的障碍。

坐下吃早餐时,两人都换好了出门的衣服。

“少宁,婚礼后,我们搬回你家的别墅吧!”她故作不经意地提起。

“离学校太远,不行。”叶少宁一口回绝。

“是有点远,但是我喜欢那种一家人住在一起、晚上围着一张桌子吃饭的温馨,这样子你妈妈也不会再有我把她儿子抢走的感觉了。要是我和你妈妈整天针锋相对,把你夹在其中,你也不会很舒心。和平很重要,是不是?”

叶少宁懂她的体贴,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沉吟了下,“我在书香花园买了房,我们周一到周四住那边,周五到周日回家住。我和妈妈说去,她会同意的。我们再买辆车,有时我应酬,没有办法去接你。你开车,路上节省时间,安全我也不用担心。”

她不禁伸手握住他的手。

也许他远比她想像得在意她多得多。

“我还有个想法。以后,作为家里的一份子,我应该替妈妈分担一部分家务的,可是我现在的工作太忙。我去劳务市场找个阿姨,薪水我来出,行吗?”

“你想得很周到,可以!”他了解罗佳英的性子,如果一起住,必然对童悦要求这要求那的。阿姨把家务事担了去,也就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换鞋出门时,她想起了什么,让他等会,扭头回房间,出来时手里多了条烟灰的羊绒围巾。

“外面降温了,围着暧和些,而且和你的气质很配。”她眉眼弯弯地替他搭在脖子里。

“昨天买的?”

她点点头。

“童悦,知道我对你动心是什么时候吗?”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上。

她呼吸一滞。

“你第一次在这里过夜,早晨我醒来,你已经走了。我以为我做了场春梦,翻了个身,我看到枕边有一只泛白的玉佛。我陡地坐起来,匆忙就下楼。在站台上我找到了你,我送你回公寓,在下车的时候,我想约你晚上一块吃饭,你生硬地打断了我,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你都下车了,突然又回过身,替我把衬衫钮扣理顺。就是在那一刻,我动心了。”

这好象是两人交往以来,第一次面对那一夜的疯狂。

那只是她下意识的一个动作,想不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外面路灯还亮着,黎明前的黑暗还在盘旋。风没有昨日的大,却比昨日寒了太多。在车上还好受点,下了车,就忍不住的打着颤。

“童悦,”叶少宁叫住正欲进校门的她,递过去一张卡,“放心去败家吧,我会努力赚钱的。”

没有妈妈疼的孩子总是能养成懂事和珍惜、独立的习惯,突然被捧成一颗珍珠似的,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我…有工资的。”

买房、买车,她还没这么强烈的感受,这信用卡就却是一种体已的行为。就是彦杰,她也没主动拿过他的钱。

“那个留着和同事、朋友吃吃饭。快拿去,密码是我们登记那天的日期。”叶少宁笑了。

她的心软得像春风随风飘舞的扬花。

“少宁…”她不能说谢谢,又想说点什么,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进去吧,晚上我来接你,我们去看电影、狂个夜市。在婚礼前,一定要把恋爱爱这门课恶补下,不能留遗憾。”

她是一步一回头地进了校门。

凌玲值日,把这一幕全看在眼里,“大清早的就玩十八相送呀!”

她没有反驳,倾倾嘴角,算是承认了。

反正是她的老公,怎么甜歪歪也不伤大雅。

她的老公------这是一个多么底气十足的事实呀!

童悦抽空去了劳务市场。不用带孩子,又不要照顾卧床的老人,只是做家务,薪水又开得不低,想做的人很多。童悦见了几个,最好看中一个面相很精明、衣衫很整洁的中年妇女,是个待业女工,儿子刚读大一,正是要用钱的时候,姓李,童悦叫她李婶。

她让李婶先到荷塘月色实习。

李婶原先是服装厂的,对熨烫、整理衣服非常在行,收拾屋子也俐落,菜也烧得不错。

童悦悄悄观察了几天,发觉李婶品行也很好。

她找李婶敲定了薪水,提出一个要求,“在叶家,你一定要听我婆婆的话,虽然薪水是我出,哪怕是对我不利的事,你也要绝对服从我婆婆,不要顾及我,要让她觉得你和她是一条战线上的。有什么事,悄悄告知我一声就行。”

李婶是聪明人儿,知道自己是小媳妇派的一卧底。婆媳之间,本来就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她是过来人,很能理解。

别人结婚,双方家长都累得够呛。童家和叶家就是简单地碰了个面。童大兵和钱燕完全没有话语权,新闻发布会的发言人是罗佳英。

她说两人都是知识分子,不兴那么传统,到时一起到酒店吃个饭就好了。

叶少宁在一边插话:“妈,这些事我来办理就行。”他有一个能干的秘书,酒店和婚礼礼仪都已谈妥。

罗佳英睨了他一眼,“行,那我啥都不问了,到时我直接出席就行。少宁,但有件事你别忘了,你和童悦去公证处把婚前财产公证下。万一有什么状况,到时省得打嘴仗。”

“妈,有这个必要吗?”叶少宁真的要抓狂了。

童悦在桌子下面轻轻捏了下他的手,让他忍耐。

“亲家母,你这说什么话,现在刚结婚呢,你想得太远了吧!”钱燕笑嘻嘻地说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

“行啊,那就写详细点。如果一方犯原则性错误,就必须无条件地净身出户。”童悦说道。

如果婚姻能坚守到老,什么束缚只是一纸空文。

罗佳英撇嘴:“挺知趣的,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