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宣太太,明明是秦太太。”秦朗对着他们瞪了一眼,看着脸色严峻的池小影,“怎么了?”
“我觉着这两个人很诡异,不像是来探病的,而像是来打听什么似的。”
“别乱想,你太累了。”
“不是,宣潇曾经害他们公司损失几千万的盈利,后来又替别的建筑公司编标,几次从他们手中抢过项目。这个老总对自己不利的人有点不折手段,洪指挥和燕南南的下场就是例子,我听过他们威胁宣潇。刘大队说行凶的人就是想让宣潇变傻,天,他们有很大的嫌疑。”池小影越分析越觉得像。
秦朗笑了,“你以为自己是福尔摩斯呀,不是另一个凶手快抓到了吗?放心,答案很快就水落石出的。”
“不行,我还是要先去给刘大队打个电话。”
说完,池小影就跑了出去。
秦朗推开病房的门,站在宣潇的床前,看着消瘦苍白的他,挑了挑眉,“知道吗,你真的很幸福,有一个这么关心你、在意你、视你的幸福为第一的前妻,让我很羡慕。但我不大度,等你一好,我便会带她离得远远地,请你也视她的幸福为第一,别再打扰我们了。”
宣潇一动不动地躺着。
秦朗听到池小影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转身向外走去。宣潇正在输液的那只手臂,手指突然歪曲了一下。因为插了导尿管,尿道不很容易感染,需要及时清洗。池小影按照护士教的,用棉签蘸着温水,慢慢地、轻轻地擦拭。尿道口分泌的粘液越来越多。
“怎么办呢?”池小影问。
护士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病人在我眼里是不分男女的,那个你一个人没办法弄的。”
池小影无奈。
宣潇仍在睡着,睡得那样沉,连给他最敏感的地方都不知道。池小影在他的臀下面垫了油纸,护士用针管抽了温水,她扶着宣潇的阴茎,护士一遍遍给他冲着。有水珠落到了池小影的手上和宣潇的大腿上,护士给池小影递去毛巾。池小影把水珠擦干净,然后护士继续冲。池小影的脑海里控制不住地闪现出她和宣潇一幕幕做爱的时的情景。这是男人的命根子,这是男人的标志,男人以此成为男人,女人以此成为女人。在和宣潇同居半年后,她才有勇气好好地看它。一开始觉得它好丑,后来才感觉到它的美。而现在,它柔软、无助,暗淡,清洗过后甚至还有些肮脏。它还可以吗?
池小影的心一阵深痛,眼泪就了下来。如果性爱成为宣潇难以企及的高端游戏,对于宣潇这样一个骄傲的男人,会生不如死。
“你干嘛哭?人在昏迷时,这是正常现象,如果勃起,知觉就全部恢复了。”护士说。
冲洗完毕,去卫生间洗手。
池小影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她替宣潇盖上被子,掖左边被角的时候,突然,宣潇伸出左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她欣喜若狂地,去看宣潇的脸,他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很亮,很清澈,如孩童一般。
池小影连忙俯到他的脸上,“宣潇。”池小影喊。
宣潇点点头,从喉咙里吐出了气息:“小影!”
第七十八章,绝地反击(一)
宣潇醒了。
池小影在心上最悬的那点儿东西,眼看时时都会把自己的心砸得一团模糊的那点儿东西,终于放下了。她知道,哪怕宣潇将来残废,将来要坐一辈子轮椅,她最想要的那点儿东西,保住了:她的宣潇神志清醒,还有记忆,还记得她的名字,这是最重要的。这不至于让他以前所有的生命的影像成为空白,而只要以前的不成为空白,以后的也不会成为空白。
“记忆没有任何力量”——————这是谁说的话?有时候,记忆就是全部的力量。
宣家有许多亲戚,还有田华的同事,包括莫微的妈妈李老师过来看望宣潇,看着她的眼神都怪怪的,私底下议论她脸皮厚,都离了婚,现在趁宣潇昏迷不醒,假惺惺地跑过来,还不是在打宣潇工作室的主意。
她不争辩,也不解释,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自由,她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然她以后过得再幸福,心头也是会有阴影。
如果真爱过,即使因为一些无奈的缘故而分手,也希望对方能比自己过得好。
现在,她的心头压着的大山被一把神奇之斧劈开了,万丈阳光直射到心底。
她落着泪笑了,蹲着宣潇的床前,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
他不说话,左看右看,最后目光定在池小影身上,非常认真地看着,探询地看着很明显地等着池小影说着什么。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才突地站起来,“我去叫医生。”
“小影,”宣潇不中的哪来的力气,利落的抓住她的手臂,“你…去学车了吗?”
“呃?”池小影一愣,学车是多久前的事了,去年初秋?
“我最近在忙,还没有抽出时间来。”
宣潇皱了皱眉,“设计院假很难请?”
“那到不是。”池小影愕然地咬了咬唇,宣潇为什么一直在说以前的事。
宣潇抬了抬输液的手臂,发觉上面挂着的吊瓶,“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你不记得了,你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
池小影还没回答,秦朗和助手还有护士走了进来。
秦朗为宣潇做检查,池小影向其他人把宣潇苏醒后的表现描述了一遍。
“医生,我病得很严重吗?”宣潇清晰地问。
秦朗抬起头,看着宣潇。
宣潇迎视他的眸子,晶亮、坚定,执着,那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迎战的目光,宣潇的嘴角甚至泛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秦朗背后的汗毛突地竖了起来,感到心蓦地一坠,他想看清楚时,宣潇低下了眼帘。
“你能醒来,讲话这么条理清晰,已经不严重了。现在我要为你做几项例行检查。”
“哦!”
宣潇侧目看着背对着床的池小影,似乎很累,双眸一闭,接着睡去。
秦朗为宣潇做了CT、B超、脑电图,一切检查数据显示,宣潇的情况非常良好,除了骨折和皮外伤尚待治愈,脑部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宣院长和田华赶了过来,秦朗简单地把情况向他们说明了一下,他们欣喜若狂。
“来,来,深呼吸,放松!”他宠溺地拍拍她的后背。
池小影先是屏息,然后大口大口地呼吸,舒展双臂,抱着秦朗,“秦朗,我们真的做到了,你治好了他,我等到了他的清醒。我现在浑身的骨头都松了,我好想美美地睡一觉。”
秦朗一笑,“走,我们回家。”
宣潇仍在酣睡,田华一步也不肯离开他的病床,要等到他再次苏醒和他第一个说话。池小影没有打扰任何人,悄悄走出病房。
秦朗的车刚开出医院不久,她就歪在座椅上睡着了。
秦朗失笑摇头,到了憩园没喊她,抱着她进屋,把她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
整个过程,她都没有醒一下。
自从得知宣潇遇到意外后,她整个人都绷紧了,一直没有真正地睡着。
秦朗轻轻地在她身边躺下,也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和小影遇到的那一道高坎,他想,应该是跨过去了。
池小影是被手机声音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是阳光艳丽,好像都快到中午了,老天,她到底睡了多久?
手机铃声断了一分钟,又继续响起来,她忙下床接听。
“小影你,你在哪?”田华焦急万分的声音从电波另一端传来。
“我…刚睡醒,宣潇…还好吗?”池小影吓得站得笔直。
“宣潇很好,早就醒了。他一直在找你,像个孩子似的,不肯输液,不肯吃饭,不让任何人碰他。你…能来医院吗?”
“当然,我马上就过去。”
池小影走出卧室,看到餐桌上放着牛奶、面包还有煎得有些发焦的鸡蛋,一张便条垫在碗底下。
“小影,我先上班去了,起来后先吃早饭,然后好好地洗个澡,让自己彻底放松,医院里的事交给我好了。爱你!秦朗!”
池小影窝心地一笑,像打仗似的梳洗了下,嘴巴里含着面包,急匆匆地打车往医院里赶。
等她走出楼梯,发觉田华站在门外,宣潇躺着床上,对着天花板直眨眼。
“小影,你可来了。也不知道宣潇脾气怎么这样大,他把我们全赶出来了,小护士给他气哭了。你快进去安慰下他,我去叫护士。”田华说道。
池小影有点纳闷地走进病房,宣潇一看见她,眨了眨眼,“路上堵车吗?回去换件衣服要这么久。小影,帮我洗下脸,我全身怎么使不上劲了。”语气轻柔、依赖。
“你在生病呀!”池小影怔了怔,手脚利落地倒了热水,蘸上毛巾,仔细地给他洗脸、擦手,然后漱了下口,看着床头柜上放着个保温盒,里面装着稠稠的粥,到了一碗,喂他吃着。
小护士嘟着嘴从外面进来,为宣潇换药、输液,他配合地任随小护士的摆布,看着小护士直发愣,以为走错病房了。
田华站在外面,看着池小影,转过脸,神情很纠结地走向楼梯口,拿起手机,拨了宣院长的号码。“老公,你能来一下吗?”
“这个粥太无味,我想吃你做的咖喱饭,昨天晚上,我也没吃到,你没给我留点?”宣潇说道。
池小影捧着粥碗的手抖了一下,直勾勾地看着他。
昨天晚上?
病房门被轻轻叩了几下,;两个人一起看过去,公安局的刘大队和一个警察微笑站在外面,“宣总,你这是吃的早饭还是午饭?”刘大队笑吟吟地问。
宣总蹙眉看着池小影,池小影忙介绍,“这是市公安局的刘大队,负责侦破你被刺的一案的。”
“被刺?”宣潇不太明白。
池小影放下粥碗,招呼刘大队进来坐下,开了矿泉水递过去。
刘大队自来熟地拉了椅子坐到宣潇的床前,“宣总可能刚醒,有些事记得不太清楚,没事,我一会向你详细的说一下。案情有了新的进展,我要向你了解点情况,就很急地过来了。我先说下进展吧,另一个歹徒,昨天晚上我们在滨江最偏僻的一个乡下给捉着了。他供认不讳,承认介绍别人的委托,要加害宣总,那个委托人正是你爱人猜测的——————滨江市水建公司的总经理和业务科科长。“
“水建公司的总经理干嘛要害我?我刚和他们订下了口头协议,为他们编制跨江大桥的标书呢?”宣潇讶异地眯细了眼。
刘大队纳闷地扭头看池小影,池小影嘴唇苍白没有血色。
她缓缓地走到床前,低下头,“宣潇,昨天是哪一年哪一日?”
“我记得不大具体了,国庆长假刚过去没几天,是二零零七年十月十六日,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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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绝地反击(二)
“你和小影是哪一年结婚的?”田华问道。
“二00三年五月。”宣潇快捷地回答。
“二00五年,你们家有过什么大事?”
“我们从原来的公寓搬进了新公寓,装修都是小影过问的,花了差不多半年时间呢!乔迁那天,爸爸、妈妈、丈母娘还有柏远夫妻都到我家去了。”
…
“妈,你们干吗总问我这些低级问题?到底怎么了?”宣潇不耐烦地蹙起眉。
池小影呆若木鸡。
田华与宣院长是面面相觑。
闻讯赶过来的泰朗面色凝重。
刘大队耸耸肩,有些不知所措。
真的好奇怪,宣潇的记忆里象有一道闸门,在二00七年十月前,哪怕是芝麻大的小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唯独十月之后的事,对他来说,如同一张空白的纸。
刘大队呵呵笑了两声,先开了口:“既然宣总还没恢复,那我们以后再来吧!宣总你好好养病,别着急,所有的疑犯都已落网,这案子算破了一大半,不会让你白受这份苦的。诸位,那我就不打扰了。”
宣院长送他们出去。
“他到底在说什么?”身后,宣潇嘀咕道。
“泰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泰朗?”池小影推了一下泰朗。
泰朗有点走神,“什么?喔,人的脑部受到了重击,内部出血,血液有可能压迫了脑神经,人有时会丧失部分记忆,这种迹象无法解释,大部分人失去的记忆都是潜意识里不愿面对的一部分记忆。”
他目光迥迥地看着宣潇。
宣潇脸上没什么表情,好象说的这事和他没什么关系。“小影,给医生拿点饮料。”他到是热情而又周到。
池小影没有动。
“那这部分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从二00七年十月到现在,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宣潇选择将它们全部遗忘,他应该也不知道他们早已不是夫妻好几月了。池小影只觉得脑中升起一股蘑菇云,浑身都浮在了控制,迷迷糊糊的。
“有的人会很快恢复,有的人有可能终生都恢复不了,这就和世界上许多谜团一般,很令人匪夷所思。”
“你们到底在讲什么?难道现在不是二00七年吗?”宣潇俊眉扬起,语气微怒,手急促地弯曲,输液管里出现了一抹血红。
“快把手放平,镇定。”池小影吓得上前按住他的手臂。
“那你回答我呀!”
“好!”池小影慢慢地在他床前坐下,“宣潇,还有两个多月北京就要开奥运会了,你说现在是哪一年?”
宣潇一跃坐起,眼瞪得大大的,“二00八年五月?你说我昏迷了八个月?”
“不是,不是,你才昏迷了两天,只是之前的事你记不太清楚了。”池小影咽了咽口水,一五一十地给宣潇讲了起来,她先讲了水建公司和宣潇之间的过节,买凶杀人,他遇刺,然后她把时间推到了最初,“我们在十一月…”
“小影,”田华突然插嘴道,“宣潇刚醒过来,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的信息,让他平静会,我们去外面吃点东西。”
说完,她不等池小影回答,拉着池小影就往外走去。
病房里只留下了两个男人,四目相对。
泰朗抿了下唇,慢慢踱步走到窗外,又回转。宣潇没有预想中的震愕,非常平静。
“宣潇,需要我自我介绍一下吗?”泰朗微微一笑,眸光突地定格。
宣潇闭了闭眼,“我是失去记忆,但汉字还认得,你胸牌上写得很清楚,泰朗医生!”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对于你的病情我是最最清楚的。你可以骗别人,唯独骗不了我。宣潇,你很卑鄙。”
宣潇嘴角勾出一丝冷笑,耸了耸肩,“卑鄙也好,无耻也好,龌龊也好,你想怎么形容就怎么形容吧,我无所谓。我只有一个目的,小影是我的妻子,任何人任何事物都不能改变。我和小影之间没有原则性问题,彼此相爱,误会和误解让我们产生了距离,但我会跨过去的。”
“你以为小影还爱着你?”泰朗并没有被他激怒得跳起来,很镇定地反问。
“不爱吗?”宣潇自信满满地笑了,“如果没有感情,她大可不必这么体贴地照顾我,她没这个责任,也没这个义务,对不对?可她在这,因为她爱我,心里只装着我。只是我曾经做了些蠢事,让她伤透了心,她心里面不敢承认这一事实。”
泰朗摊开双手,叹息地摇了摇头,“你还没有真正了解小影。”
“是吗?那你过去把失忆的真相告诉她,看她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宣潇挑衅地看着泰朗。
泰朗斯文的俊容痉挛了一下,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恶魔。
“我知道你不会说的,你是君子,不屑于做这些小人做的事,你要胜就胜得光明正大,你也一直在猜测小影是不是真爱你?这样吧,泰朗,就把我的失忆当作一次对小影感情的检验,如果她爱的人是我,她不会把真相告诉我,会继续留下来,象一个妻子一般陪在我身边;如果她爱的是你,我已经醒了,身体慢慢恢复,她对我没愧疚了,她会和你一同去北京的。那样我就对她死了心。你认为如何?”
泰朗一字一句地说道:“也许我真不该救你。”
“你不敢不救的,因为你怕小影恨你。其实那天晚上我喝得没那么醉,我躲过了对方的棒球棍,不然我这脑袋早就稀巴烂了,但后来我身上挨了刀,躲不过了,可我有意识。农民工跑过来时,我对他们说送我去第一人民医院找泰医生。”
宣潇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而又凄楚,如同在沙漠上独行的旅客,口干舌燥,已经奄奄一息了,眼前蓦地出现了一小块绿洲,他看着清凌凌的水,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力气爬过去。
“就象《大话西游》里那段经典台词所讲的那样:曾经有一份美好的感情放在我面前,可是我却不知道珍惜。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说那种煽情的话了。泰朗,如果失忆能留住小影,我会当自己真的失忆了,或者我真的成了一个傻子也行。我在她十九岁时就爱上她了,到现在九年了。我不擅于表达,对爱情的理解也有错误,可我的心从来没有变过。我不知道怎么去挽留她,只能做一个无耻的赌徒,最后赌上一赌。”
泰朗久久地沉默着,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
走出病房时,他只说了一句:“我和小影没有九年,甚至九个月也不到,可是爱一个人,不以时间论深厚,我的爱不会比你少。”
宣潇缓缓仰倒,虚弱得大口呼吸,额头满是汗水。
第八十章 绝地反击(三)
田华拉着池小影,刚到楼梯口,遇到送刘大队下楼的宣院长。
“我们去吃饭,你要一起去吗?”田华说道。
宣院长皱了下眉头,“怎么能把宣潇一个人丢在病房里,这样吧,我陪小影去吃点东西,一会给你装个盒饭带回来。”
池小影一怔,迅速感到不自在起来。
对于这位前公公,在与宣潇建立恋爱关系到结婚四年,好象她从没有和他单独相处过。宣院长不苟言笑,清正廉洁,一张宛如包青天重生的威容令人不寒而栗。她对他非常敬畏,因为父亲的事,还有一层不安的成份在内。除了平常的问候,她和他从来没有多话讲,到是和田华讲得多些。
“阿姨也一起去吧,不会耽搁很长时间的,宣潇那里有护士呢!”
田华摇摇头,“护士哪有自家人贴心,宣潇刚醒,见不到人,怕他是要乱发脾气,我还是去陪陪他。老宣,买个清淡的盒饭。”
“知道了。”宣院长点头。
池小影无奈,只得局促不安地和宣院长一前一后地往医院外面走去。
医院西侧的一个小巷里,卖着各种各样的吃食:米线、烩面、炒凉粉、炒面,包子,烧饼夹肉,饺子,胡辣汤…小贩们热情地招呼着:“老伯,来点儿什么?”
“老伯,和你姑娘一块进来坐吧!”
“小影,我们炒两个菜,来点白米饭,好不好?我记得你不太爱吃面食。”宣院长回过头。
“我…随便。”她有点讶然,宣院长竟然注意到她不爱吃面食。
两个人进了一家很干净的小饭馆,要了几个凉茶、两个小炒,一份汤,两碗米饭。饭馆生意不错,上菜稍微有点慢。
池小影几乎是强硬逼着自己硬吞下了半碗米饭,虽然她的胃袋里空空如也,但就是什么也不想吃。
“压力那么大,不多吃点怎么能撑得住。”宣院长看了她一眼,慈蔼地笑笑。
池小影数着碗里的米粒,也跟着笑笑。
饭吃了差不多,宣院长放下筷子,让服务员送上两杯绿茶,推开碗,一副准备长谈的样子。
池小影忙正襟端坐,腰杆笔直。
“小影,这次真是难为你了,我和宣潇妈妈对你非常过意不去。你和宣潇是成人,你们对婚姻的态度,我一向都很尊重,相信你们不会视作儿戏。不得不说,宣潇事业做得很成功,但在做人方面,做丈夫方面,有点失败。我以前没察觉,这次他被人买凶刺杀,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太自大了,与一建公司合作那么久,为了个人恩怨,把一建公司玩弄于股掌之间。所谓狗急也跳墙,如果你严重侵犯了别人的利益,别人怎么会不跳起来咬你呢!一建公司都能把洪指挥拉下马,怎么可能放过他?他能有现在这样子,真是万幸。宣潇是我儿子,我对他是又心疼又生气,不过,有了这次教训,我想他以后会知道怎么做人的,只是不知他还能不能恢复记忆。”
宣院长的语调是一贯的威严,但多少带是带了点无奈和惆怅。
池小影微低着头,双手下意识地转动着茶杯,看着几粒茶叶在杯中一会儿上一会儿下。
宣院长又说道:“宣潇从小都很让我和他妈妈省心,非常有主见,从初中时,他的事就自己拿主张。当年高考,他的成绩达到了北京几所高校的分数线,可他自己却要读滨江工程学院,后来工作、开公司,他连创业基金都没向我开过口。一直以来,他都是自信满满,仿佛他想做什么,没有不成功的。只有一次,他在我面前哭过,对我说:爸爸,我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