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秦朗又叹息,扭头看着楼下被阳光烤得萎萎的树木,“这一天我等了近十年,我舍得缺席吗?”
小心谨慎,颤颤巍巍,如履薄冰,走到了今天。他狂喜却不敢外露,他幸福不敢言说,小影就在他一臂之内,过了今天,他们就是恩爱的夫妻,生儿育女,夫唱妇随。
一臂的距离也是非常遥远的。
“那是什么比我们结婚登记还要重要呢?”
秦朗闭了闭眼,“我早晨六点时接到医院的电话,医院里来了一个重要的病患。”
她摆摆手,微微一笑,“是手术,对吗?我可以理解,但再忙也应该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条短信吧!”
“医院里非常混乱,那时太早,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便不想吵醒你。病人可能是被人追杀,身中数刀,左臂骨折,头部被重物击过,然后摔倒,脑壳着地,脑外伤引起脑内伤,已经昏迷不醒,送到医院时情况非常危急,必须很快处理,我七点钟进的手术室,一直到十一点半才出来。”
“做手术前,不是有一个准备时间吗?秦朗,这个理由很牵强,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呢?”
秦朗身子往后仰倒,眼中闪烁着矛盾、纠结、痛苦,“小影,你要镇静。”
她不自觉紧绷起身子,“好的!”
“那个病人…是宣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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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如履薄冰(二)
池小影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猛击了一下,向后靠去。停顿瞬间,又坐起来,手中的水杯啪地掉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摔成粉碎。
“他现在怎么样?”
“手臂和身上的外伤都处理好了,脑部的出血止住了,给他用了些镇静药物,他现在…在睡觉。”
池小影慌乱地看向他,六神无主,“那有生命危险吗?”
秦朗握住她冰凉的手,摇了摇头,“他看上去伤势很壮观,但送医院及时,醒过来之后,慢慢就会恢复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重复地一再问道。昨天她和他分手时,他还好好的,向她威胁要和她同时结婚。
秦朗默默地看着她。
许久。
“我送你回家换身衣服。”
“呃?”
“你这样子不合适去医院的。”他瞟了眼她一身桔红的丝裙,俊容痛苦地扭曲了,但他没让她看到。
池小影低头看看自己,把手伸向他,“拉我一把。”如同得知自己宫外孕的那天,她的腿不听使唤了。
秦朗扶着她起身。
清晨,赶到医院,得知病人是宣潇,他的心突地一沉。真是好巧,就在他和小影要结婚的这天,宣潇出了意外。这是上帝的恶作剧还是老天对他和小影婚姻的考验。他在没有整理好一切时,不给小影打电话,说什么好呢?在小影的心里,宣潇过得好好的,她才能心安地开始新的生活。
现在这样,他们的婚礼只能是搁浅了。
走进手术室,看着手术台上紧闭双眼的宣潇,他觉得那不是宣潇,而是他自己躺在那里。如果救不活宣潇,他也将永远失去小影。握着手术刀的手有点发抖,多年的临床经验让他把心中的一切腾空,他完成了手术。
疲惫地走出手术室,看到手机上十几通来电显示,还有焦急的一条条短信。
“秦朗,你在哪里?”
“秦朗,你还好吗?”
“秦朗,快来,马上就排到我们了。”

最后一条没有内容,只有他的名字和一串省略号。
他一条一条地看着,感到温暖,又感到心酸。他知道小影心里有宣潇的位置,某些他现在还望尘莫及,但除了面对,他别无它选。
两人又回到池小影的公寓,池小影抖得根本连拉链都拉不下。秦朗叹了口气,替她找来衬衫、牛仔裤,一件件地给她换上,然后帮她把头发束好。
她就像是一个没有行为能力的娃娃,任由他摆布。
下楼时,她突然说道:“秦朗,自从我们认识后,好像和医院就脱不了联系了。”
秦朗一愣,“看来我还算是物尽其才。”
她没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车在住院大楼前停下,秦朗打开车门,示意她上去。
“你不去吗?”她问。
“我需要休息下,几个小时的手术耗费精力太多。”
池小影点点头,下了车。
宣潇的病房在三楼,一走进楼道,池小影就看到走廊里挤满了人,田华眼睛红肿如桃,宣院长神情凝重而又肃穆,工作室的刘会计和其他职工都脸露忧色,其他的人可能都是赶过来看望的宣家那部分的亲戚,另外还有几位是穿着制服的男人。
池小影一开始以为是宣院长的同事,再一瞧,原来是警察。
“小影,你来看宣潇了吗?”田华一看到池小影,扑上来就哭哭啼啼。
池小影不知说什么,任她把眼泪、鼻涕都抹在自己的肩上。
田华的剧烈反应,引得其他人都看向这里。
“你是池小影?”一个警察走过来,问道。
她讶然地点点头。
“麻烦你到这边做个笔录。”警察一脸严肃地指着对面的一个房间。
田华被宣院长拉开了。
池小影随着警察走了进去,里面已经坐了三个人,一个在问话,一个做笔录,一个在回答。回答的人是宁伊。
“周日我们都在加班,宣总正和我们谈论挡潮闸的标书,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满脸欢喜地出去了,后来就没回过办公室。”宁伊说道。
“他在工作上有没有什么强劲的竞争对手,或者就是说在你们这个行业,宣潇和什么人不和吗?”警察问。
宁伊摇摇头,“我们工作室的声誉在同行业中是最好的,没有人是宣总的对手。他也不会与人交恶,都是别人主动找我们洽谈业务,我们从没有从别人手中抢过业务,这个你可以打听下。”
“那宣潇在日常生活上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和谁发生争执、口角过?常得罪人吗?”
宁伊咽了咽口水,眼角的余光察觉到有人进来,回过头一看,是池小影,她闪了下神,“宣总只是我的上司,除了工作,其他方面我不太清楚。”
“好的,你在这下面签个字,可以出去了。”
宁伊签好字,低着头,越过池小影,出去了。
警察微笑地向她伸出手,“你好,我姓刘,叫我刘大队就好。宣潇遇刺这件案子现在是我负责。”
池小影木然地和他握了握手。
“请坐!你是宣潇的前妻,昨天下午他接的那个电话是你打的吗?”
池小影坐下来,点了点头。
“你们见面时聊了什么?”
池小影大脑像真空一般,什么都想不起来。“你们…怀疑我对宣潇行凶?”
刘大队眼睛一眯,“在没有拿到确凿证据时,我们不会随意下结论,这只是对案情有关的例行问话。我先为你介绍下案情吧,据目击者回忆,案情发生是在凌晨二点左右,宣潇当时喝得醉醺醺的,一个人在大街上又是唱又是哭,突然从一条小巷里冲出来两个人,一个人手中拿着刀,一个人手中举着棒球棍,宣潇都没看清,刀就落了下来。幸好他命大,刚好有几个农民工经过,一起拥上前,宣潇已倒在了血泊中。有一个凶手跑得快,逃了,拿棒球棍的凶手被农民工抓获,接着报了警。我们临夜就对凶手进行了审讯,可惜他是个小混混。他说拿刀的凶手是黑道上的一个大哥,有人找大哥做买卖,让大哥去把一个人给废了,但不要把人弄死,最后让那人成个傻子。大哥一个人做不来,便找了他。采线是大哥安排的,他只负责拿个棒球棍重打宣潇的脑袋就行。小混混对宣潇是谁都不清楚,而那个大哥连夜就逃了,现正在通缉中。但真正的幕后人是谁呢?为什么要把宣潇下手弄傻?我们粗步估计,应该是行业竞争对手,因为宣潇在同行业中是能力超群。你们昨天下午有聊到这些吗?”
池小影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没了人色,像在看一部恐怖片的真实版。现实里真的会发生这些事?
“我们就是喝了杯茶,随便聊了聊。我今天要结婚,告诉他一声。”她艰难地回道。
“哦,难怪他会喝成那样。那你知道他在工作上得罪过谁吗?”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们都离婚好几个月了,我不太清楚那些。以前,他也从不说工作上的事。”
“嗯,如果你想起什么来,给我电话。”
刘大队把池小影送到门外,又把刘会计喊了进来。
走廊里的人散去许多,宣潇那间病房的门虚掩着。
池小影愣了愣,终于轻轻推开那扇门。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救护仪器运转时发出微微的嗡嗡声,她蹑手蹑脚地向病床走去,终于看清了他。
宣潇果然是一副正在睡觉的样子。白色的被单盖着他的身体,只露出脸,头发已经剃光了,脑袋左边插着一根管子,管子连着一个软袋,里面都是猩红的血水。鼻子上是氧气管。手脚全扎着针,挂着输液管。
她悄悄地在他旁边站定,心里难过。总是这样,见不得他受苦。对他,总是有一些抹不去的东西。
田华走了进来。
“秦医生说他现在是昏迷,三四天后就会醒过来,外伤容易治,这大脑…”田华哽咽地捂住了嘴。
大脑里没有一个不关键的部分,脆弱又软弱,池小影默默地闭了闭眼,她知道田华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宣潇睡得很熟,医院派了特护照顾宣潇,其他人根本插不上手。
池小影默坐到晚上八点,田华让她回去。公安局的警察和工作室的人组成了两班,晚上轮流看护宣潇。
池小影起身,什么也没说。
她是宣潇的前妻,是一个外人,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留下,田华觉得她来看宣潇就很好了。
她只觉喉咙哽得难受,咚咚,快步下楼。
天空黑漆漆的,一颗星都没有。她站在医院的花园里,仰起头寻找宣潇所在的那个窗口。
泪水突如滂沱大雨。
畅快的哭泣中,她一遍遍地低声骂自己:“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宣潇。”
如果她没有把宣潇约出来说那些话,宣潇不会去喝酒,就不可能会被凶手盯上。
愧疚如潮水,席卷而来。
她干嘛要和他说那些呢?无非是想让他断了对她的念头,世界上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子,呼天抢地要嫁他,他骄傲又冲动,她承受不起他的爱,也经不起误会和指责,想好好地开始新的生活,也希望他过得幸福,这有错吗?
谁都没有错,可是事情怎么成了这样呢?
池小影蹲了下来,抱着双臂,无助地放声大哭。
身后不远处,秦朗静静地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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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如履薄冰(三)
回家的路上,池小影很安静,秦朗也不多言,默默开着车。
憩园没有一座高层建筑,夜色里,树木葱笼间,一幢幢别墅的房屋安静如优雅的雕塑。
秦朗泊好车,两个人下了车。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在安静、没有动静的情况下它们就会自动熄灭。秦朗突然不想进屋了,回身抱住池小影,紧紧地搂着,不想惊动任何一盏灯。
池小影伸出手在他的裤袋里摸索着,小声地问:“钥匙呢?”
“再呆一会。”秦朗声音嘶哑。
池小影然后就不动了,静静任他抱着。
他们进门之后、没有开灯,门厅里有一些微弱的光线,是从外面阳台上射进来的,借着那微弱的光线,池小影看到电视机旁的柜子上放着一大蓝玫瑰,接着,她闻到了花浓郁香气和糖果的甜甜清香。不需要灯光,她的视线自动穿过客厅,看见卧室里崭新的丝被、枕头,窗台上斗大的喜字,衣架上挂着两个人崭新的家居服。
“秦朗…。。”她浅吟了一声,头搁在了他的肩上,心被狠狠的揪住。
秦朗抚摸着她的头发,笑了笑,“我把房间稍微布置了下,有点煽情,你别吓着。我开灯了。”
“不要开灯。”她突然抬头,黑暗里,眸光如星辰,定定地照着他。
他挑挑眉。
“秦朗,我们的婚礼能不能往后挪一挪?”她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秦朗不加考虑地点点头,“好的,你去北京报道的事也不要急,我找秦天向设计院打个招呼。”
她纤细的手臂攀上他的颈,偎进他的怀中,幽幽地说:“但今晚我想要一个名副其实的新婚之夜。”
啥?
秦朗差点用手去托下巴,他惊愕地盯着她,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压制不住,耳朵出现了错觉。
她仰起脸庞,清丽的面容上无比认真,见到他愣,她涩然一笑,踮起脚,凑得近些,字字清晰地又说了一遍:“今晚,一整夜。”
这是他的原话,没有错,可是现在情况已是天翻地覆了。
她是不是被吓得失去心智,才说出这些疯话,要不,就是脑袋发热。
秦朗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脑袋,再摸摸她的,还好吗!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别闹了,宣潇现在躺在医院里,你有这个心情吗?”
“我没疯。宣潇是在医院里,从明天起,我会每天都去照顾他,直到他康复。为他做的,我都会一一去做。那些和我们的新婚之夜有关吗?”说着,她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道微光,手顺着他的胸膛滑了下去,准确无误地落在他的腰带上,摸索就要解开搭扣。
秦朗血往头冲,手忙脚乱地护住腰间,试着让自己理智、冷静,“我们的新婚之夜,如果你想要,等到注册的那一天,我会给你。小影,冷静一下,今天不行。”他用手去按她的手。
“我说行就行。我…不是捂不暖的石头,我不是随风摆动的墙头草。我知道我的心里想要的什么,可是命运一再地戏弄我,我总是失去、错过。”
牢牢地握住带扣,压根就不让她碰,她也不知道哪来的主意,趁他琢磨她话时,摸到了拉链,刷的一下就拉下去,紧接着把手伸了进去…
秦朗倒吸一口冷气。
浑身的血液都呼呼地往一个地方涌。
基本上,任何男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丢盔卸甲、举手投降。
但毕竟大了她十五岁,他始终是留住了最后一丝理智。他用膝盖一顶腾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别到了她的身后。
“小影,你想要,我可以给你,但你不会后悔吗?你是在用性强迫自己来爱我,其实你的心还留在了医院。”
池小影一震,眼中瞬即涌出了泪水。“你以为我在玩一夜情,你把我当什什么了,没有爱,我能和你上床?两个人结合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要去登记,让法律束缚住?婚姻本来就是纽带,用这个那个的因素捆绑自己。有爱,就会甘愿捆绑,没有爱,就有人逃脱。性是婚姻的一部分,如果能用这个将我捆绑在你身边,有什么不好?爱上升到一个高度,不就是想占有另一个人的灵与肉吗?今天本来是我们结婚的日子,这个夜晚你盼了很久,我不想让你失望太多。”
池小影悲伤的扯了下嘴角,“松开我吧,我不要了。”
她只是被玫瑰花,被糖果,被大红的喜字,卧室里浓浓的新房气息所感伤了,想闭上眼,捂住耳朵,自私地为自己,为秦朗,为过去一起走过的日子,要一个美丽的夜晚。
到了明天,打开门,又有多少事等着她去面对。
她不是铁人,真的身心疲惫了。
可是秦朗理智得为她着想,她该领情。
她找到电灯开关,雪亮的光线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她适应了一会,低着头,不想清晰地看清楚一切,咬着唇,往客房走去。
“小影…”秦朗喊她,她没有回头,摆了摆手,“刚才太丢脸了,我…找个地方躲下。明天见!”
秦朗冲过去,一把搂住了她。“你心里真的有我吗?”
“秦朗,都说爱是忘我的,象火一样炽热。虽然你为我做了许多许多,可你的爱很理智,太理智的爱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也是不自信。你不相信我会爱你,所以你一直保持清醒地看着我。你不碰我,这样分手时,你可以走得无牵无挂,也确定不可能伤害到我,你和从前的我一样,随时在准备离开。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全面撤退。我懦弱,可是你强大呀!宣潇受伤,我很内疚,很难过,因为是我让他失控、喝醉,可是我宁可心里面背着这样一座大山,我不后悔对他说那样的一番话。婚姻不是儿戏,决定接受,就意味着山一样的责任和承诺,我不能任感情游移,感情掰不了两半,我只有一颗心,只能一心一意对一个人。我是负他,我是欠他,不是我所情愿的,这是命运的安排。可是我真的是一个罪人么,要再负你,再欠你吗?”
秦朗看着她的眼睛,俊眸里有团墨色,渐深渐沉,隐隐透着火光。
她如水的双眸笼着一层湿漉漉的雾气,把他的心柔成一汪水,水面微波,柔情荡漾,有种东西在其中,像是传说中的神奇豆子,发了芽,生了根,迎风而长,直抵云间。
他的目光忽然柔软,轻轻叹息了一声,“我的傻小影呀,你要是不这么傻,也许我真的就舍得做个君子,潇洒转身了。我怎么放心把你这个傻瓜丢给别人呢?小影,我对这个夜晚向往了很久,一直认为是我们俩感情,转折点。今天,我真的有点心灰意冷了,觉得这像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注定我今生将与你无缘。但现在,你向我敞开了你的心。傻小影,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这比注册登记,比纵情欢爱都令我定心。你是我的,傻丫头。因为我比你年长,考虑的事多。如果真理智,我何必要去爱一个傻丫头呢?”
他亲呢地俯下头,用鼻子磨搓着她的鼻子,“但我仍然坚持我们的新婚之夜不应该是今晚,不要象世界末日到了似的孤注一掷,那种感觉很坏。我要让那一天成为我们俩美好的回忆。我一定要竭尽全力医治宣潇,你去照顾她,等他康复了,不管你找什么理由,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真正的在一起。亲爱的老婆,你同意吗?”
唉,她真是越来越脆弱,又哭了,埋在他怀里,哭得淅沥哗啦。
第二天,池小影如同交班的护士,七点准时宣潇的病房。
“阿姨,从今天起,我来照顾宣潇。”她对着目瞪口呆的田华淡淡一笑,拿过她手中的毛巾,替宣潇洗脸。“你不要对我客气,宣潇也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田华红了眼,直说她度量大,顺便又把床上的宣潇骂了又骂,说他没良心,所以才会躺着不醒。
池小影有过照顾夏秀芬的经验,倒尿袋,喂流汁,润嘴唇,擦洗身子,什么事都熟门熟路。
秦朗过来例行查房,两个人默默对视一眼,转身各自忙碌。
来看宣潇的人从早上八点钟开始,川流不息。大部分是工程界的施工单位的人,也有宣院长和田华的同事,看着宣潇这样,一个个摇头叹息。鲜花和果篮、礼品把走廊都堆满了,池小影不得不象以前一样,和田华把东西四处分分。
宣潇仍在昏迷中,秦朗叮嘱护士过了探视时间不要让人随便进病房,免得太多细菌交杂引起宣潇感染。病房有前后两条走廊,前走廊供正常出入,后走廊供洗晒采光。池小影和田华商量了一下,前后门都锁上,前门只对护士医生开放,后门只供自己人出入,对于所有探视的病人的人,只让他们在后玻璃窗看一下。
公安局已经把值班的警察撤走了,说有了另一个凶手的消息,好像躲在一个僻静的乡下。
下午的时候,田华回去休息,池小影正托着下巴在打盹,突然听到前面得门被拍得山响。
她抬头一看,来人似曾相识,但想不起来是谁。
她走过去开了门,走在前面的一个男人一脸肉麻的笑意,“你好,宣总今天怎么样了?”象黄豆样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个不停。“哦,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他从身后另一个同样点头哈腰的男人手中接过花篮。在花篮里面放着一个红包。
“你是?”
“我们是水建一处的,以前和宣总经常有业务往来。”
池小影脑中一亮,想起来了,她曾在跨江大桥开标会见过他,他对宣潇当时讲话的语气象威胁似的,她印象深刻。
她领着他们走到后窗玻璃前。
“谁都不让进?”一建的老总问。
“是的,医生说的,怕感染。对不起。”
“怎么一直在睡?”
“用了大量的镇定剂,医生说那样会强迫他多休息,对恢复脑伤有好处。”
“那有说那天会醒吗?醒了后还能恢复成以前那样吗?我听过昏迷太久的,人就成了植物人,就是醒了,也可能成傻子,不然就得了失忆症,不知他属于哪一种…对不起,对不起,我胡说八道的。”
水建一处的老总满脸的肥肉痉挛了一下,眼神里有种忍不住的兴奋和好奇,甚至说是幸灾乐祸,他想掩饰,哪里逃得过池小影的雷达一样的灵敏的眼睛。他不自然地对着面无表情的池小影干干一笑,“宣总吉人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不然真是天妒英才…呸,呸,瞧我这张嘴,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宣太太,你辛苦,多注意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