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感到有点突然。”
“傻丫头,不是早给你打预防针了吗?好了,我不多说了,我要去陪客人,唉,真是个麻烦的客人。”
秦朗挂电话前,她听到里面传来一串急促英文,声音脆嫩、娇柔。
她拿着话筒,过了很久才挂上。
走廊里响起杂乱的脚步,隔壁办公室关门的声音很响,震得墙壁嗡嗡作响,她朝外看了看,要下班了。
她没有坐班车,一个人茫茫然的在街上走。脚下轻飘飘的,像踩着云彩。
是幸福来得太快,她不敢相信吗?
一定是的。
在街边一家福州沙县小吃店里吃了碗炒面,慢慢地咽着,打发时光。小吃店里客人不少,小情侣居多,也有几个像是外地打工的,在最里面的一张僻静的桌上坐着一对男女,男人三十多岁,女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刚出来。男人的神态兴奋莫名却又小心翼翼,看着很诡异。小女子眼波流转,尽是妩媚。
池小影不禁多看了几眼,看着看着,不禁对那个小女子佩服了起来。
宁贝贝说过,对付男人是最容易的事,和做红烧肉差不多,或者说比做红烧肉容易多了。只要看男人时眼睛斜一点,时间长一点,长到三十秒;和男人说话时也不要一气呵成,而要气若游丝的,欲言又止的,半句半句地往外吐,且让前半句和后半句之间,有三十秒左右的停顿。这两个三十秒,就成了海德格尔的思想,从此让男人神魂颠倒了。
小女子简直就是宁贝贝理论的实践者,没几个来回,男人果真就首称臣臣,脸红气粗,手从桌下就放在了小女子的膝盖上。
池小影忙收回目光。
世界真是无处不在的桃色陷阱。面对这种小女人的挑战,真是难为男人们了。能有几人能真正把持住?
难怪男人幽怨地说:出轨不是我的错。
那是谁的错?是妻子没有修得这两个三十秒的绝顶神功?就是修得,降服得了男人吗?
降服?为什么婚姻里要用这个词?真是可悲。
她降服不了别人,也不会被别人降服。她认为婚姻的双方应该是血浓于水那样的亲切、自然,不必草木皆兵,不必患得患失,安宁、默契、温馨。
男人其实就是一孩子,只有阅尽千帆、行遍千山万水,等到了秦朗这样的年纪,才算真正地长大,从此归航、泊岸。
遇到秦朗,她很幸运。
一池涟漪的心湖,平静如镜。
结账出来,在街上逛到天黑,才回了公寓。
泡了个热水澡,洗了两遍头发,才感觉把满身的灰尘洗干净了。抬头看钟,八点一刻,时间还早,她开了电脑,想写会专栏。
刚坐下,一阵震天响的拍门声从外面传了过来。
邦邦邦邦,声音凌乱而急促,听得人心惊,池小影打了个激灵,忙冲过去开了门。
她先嗅着了一股扑鼻的酒味,抬头看去。
微弱的壁灯下,站了一个人,一只手扶在门框上,脸色通红,样子狼狈,人都快站不稳了,却执着地举起手,还要再拍。
“宣潇,你怎么了?”一看到她,他整个人往前一倾,她用整个身体才能撑住他,费力地问道。
他一动不动,趴在她的肩上,她突地感到肩膀上一丝湿意,她咬着牙把他扶了进来放到沙发上,他的脸上,泪水纵横。
她一下子慌了神,无措地看着他。
“小影,没有小女朋友,没有情人,没有出轨,我爱的人只有你。我是因为妒忌才说了那些蠢话,还打了你。你现在也打我一掌,我不让,你骂我,我也不会回嘴。这样可不可以算扯平了呢?扯平了,你还留下,你不相信我,还像以前那样,你看我的表现,我会改变的,好不好,不去北京?”
他凝视着她,泪眼中满是柔情,他的手掌抚着她的脸颊,轻轻地,像怕碰伤了她似的。
池小影躲开他的手,稳住神,语气平淡地说道:“宣潇,我们之间不全是因为这些问题…”
“我知道,”宣潇打断了她,“你说我一直高高在上、自以为是,不在意你。小影,以前是我只顾工作,而忽视了呵护我们的婚姻。小影,我都知道的,你的生日在十一月十六日,你不敢一个人过十字路口,你喜欢冰蓝、米白的颜色,你爱吃结结实实的牛角面包,喝原味的奶茶,你的脖颈是你最敏感的地方,你爱看怀旧的老电影,生理期时,你会痛经,冬天里你的脚很冷,总要穿两层袜子,你…”他的嘴唇激烈地哆嗦着,“你已经离家二百零四天了。”
她已很久不曾听他对她说这么多的话。
静夜沉沉,他的声音温柔如水,带着令人蛊惑的魔力,丝丝缕缕将她缠绕。
她明知前尘往事多说无益,却又无法阻止,催眠一般,只能愣愣地听下去。
直到他问:“小影,回家好不好?”
她只觉心中一绞,疼得整个身子都欠了下来。
心湖里狂风大作,波翻浪涌。
她哭着喊:“宣潇!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放在柏远死的那时候对我讲,太晚了,太晚了,是你把我推开了,发生了许多事,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回得去的,”宣潇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紧紧紧紧地抱住她,“只要你肯,我们就回得去,我去和秦朗讲,请他不要拆散我们夫妻,让他退出,成全我们俩。”
“你错了,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你放开我。”
“我不放!不放不放!”
池小影死命地挣扎,想把他推开,他的臂像个铁箍,越收越紧。
她无力挣脱,身体被他勒得生疼,呼吸也困难起来,气急之下,狠狠跺了下他的脚。
他吃痛得扭曲了俊容,手臂反而更紧地箍住她。
要是以前,她一定是舍不得这样对他的,也会为他的话所打动,心一软,由了他去,可是现在,她真的是怕了。
池小影力已用竭,忽而悲从中来,伏在他的肩上,痛哭失声。
泪水像是从什么地方倒出来一样,肆意流淌,不一会便濡湿了他整个肩头。
他从来没见她哭成这个样子,连忙松开手臂,小心翼翼地搂住她,笨拙地拍着她的背,翻来覆去只会说一句:“小影,不哭,都是我不好。”
池小影突地推开他,跳了起来,止住哭声,疲惫地摆摆手,“宣潇,我不是你,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我却不能这样伤害秦朗。将心比心,我知道被伤害的人有多酸楚,有多可怜,心里面疼得像刀割,说又说不出,想忘记又做不到,谁也帮不了你的忙,只能一个人咬牙忍着,希望日子能早点带走伤痛。秦朗他从来没有拆散过我们,是我想和他在一起。他给予我的太多太多,不止是爱情。我就像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流浪儿,可在他眼里,我却像是世界上珍贵的珠宝一般。他已经为我建了一个家。”
“那你爱他吗?”宣潇红了眼睛,任性又固执。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其中的心碎写得明明白白,她苦涩地倾倾嘴角,“婚姻如同一列单程的列车,错过了一个站点就再也回不去了。婚姻的开始也许是因为爱,但仅有爱是不够的。当爱情随时光默默淡去,激情消逝,那时靠什么去白头偕老呢?宣潇,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等候的,也没有什么爱能永恒不变。”
她忍住想要安慰他的念头,艰难地说。
“我们回不了头了。”
宣潇再也说不出话,只是绝望地看着她。
他那么那么爱她,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满屋的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突然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门外走去,“婚姻仅有爱是不够的,那如果没有爱的婚姻,还叫婚姻吗?小影,你到底是说服我,还是在说服自己?不管你怎么想,我们的家门一直敞开着,你不要忘记回家的路,我会一直等着你。”
“不要做那些傻事。”
他回过头,艰难地一笑,“我这么聪明,像是做傻事的人吗?”他拉开门,“小影,早点回家。”
门“啪”的一声关上,宣潇的笑意凝在脸上,僵了一会儿才想起收回,下了几级楼梯,深呼吸,突地嗅到一股浓烈的烟味,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斜倚在墙边,整个身子笼在烟雾之中的秦朗。
四目相对。
沉默片刻,宣潇说道:“我爱她,不想失去她。”
没头没尾的,声音也不大,却如宣告。
秦朗拧灭烟头,神色未动,只是点了一下头。
“我不会让她去北京的,好的中医疗养院不只是天安一家。”
秦朗略一颔首,挑了下眉尾,“是的,但天安却是最适合阿姨的,因为离我们家近。”
他绕过宣潇,径直走到池小影的门口,抬手轻轻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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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去意徊徨(一)
池小影不止一次听秦朗提起过女儿点点,说起的时候,秦朗的语气里有一种为人父的喜悦,也有一丝浅浅的遗憾。不能在女儿身边陪着她长大,他总觉得没能尽到父职。
然后,他又会自我安慰地耸耸肩,“不过那也没什么,她现在生活得很幸福。”
说多了,池小影在心里面就浮出一个俏皮、可爱的小女生的样子,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蓬蓬的公主裙,嘴巴肉嘟嘟的,秦朗说她总嚷着要减肥。
现在,这个可爱的小女生从遥远的英格兰飞来了。
“点点一下飞机,就问怎么没看到你,对你好奇极了,我们明天一起吃午饭,好吗?”
秦朗坐在沙发上,凝视着池小影,眼中满含着爱意,目光,浓得像蜜汁,轻轻一嗅,都可以闻到空气里香甜的气息。
池小影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有点不太好,双眼红肿,挣脱宣潇手臂时,衣服拉扯得皱乱,匆忙来开门,两只拖鞋穿错了方向。
秦朗与宣潇,一个进来,一个出去,时间上只相差几分钟,也不知有没有在楼梯上遇到。
她整个人,只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
不过,在秦朗清冽的眸光下,她向来就是一本翻开的书,藏不住任何内容,也无需伪装自己。
“好的!”她走到秦朗身边坐下,“我需不需要准备个礼物?”鼻音还很重,尽量让昏昏然的头脑保持清醒。
“你就是最好的礼物。”秦朗揽住她的肩,以手作梳,把凌乱的长发一一理顺,然后把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
“我有点紧张,真怕她会对我失望。”
“这么没有自信?”秦朗笑着轻吻她红肿的双眼。
她叹了口气,坦白道:“宣潇刚刚来过了,吵了一…”未出口的话突地被秦朗的嘴唇堵了回去,低笑出声,“小影,我比你可自信多了。”
他的唇温热,覆在她的唇上,柔柔地咬着,当她是一件易碎的饰品,非常的珍惜。
她忽闪忽闪地眨眨眼,大脑停转不知所措,好一会才恢复正常,慢慢地回应他。
纷乱的心分成了两半,一半在里,一半在外。
最后,外面的晃晃悠悠回来了。她端详着秦朗清俊的面容,回忆着与他之间的一点一滴,告诉自己这才是要珍惜的人。
两个人静静相拥着聊天,大部分是秦朗在说,她的新工作,他们的新家,他与父母的温馨往事,点点的趣闻…他恨不得在一夜之间就让她整个融入他的生活。
直到十二点,他才起身告辞,点点一个人在憩园,不然他是不会离开的。
“明晚住在憩园,小影,我想你。”他恋恋不舍地站在门外,在她的耳畔、脖颈落着吻。“正好也帮我照顾点点。”
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好像是有好久没有同床共眠了。“嗯”,她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天,池小影上班后,还是抽空去了家礼品店,买了一只毛绒熊,褐色的。
接受一个人,不是只接受他的爱,还要接受与他有关的全部,包括他的家人。
池小影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将来的身份,除了是秦朗的妻子,还会是一个十一岁小女生的继母。
说起继母,自然联想到《白雪公主》里的那个恶毒的继母皇后。她跑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看上去还算善良吧!
继母也是母亲,她这么快就做了母亲。不知怎么,突然想起那次宫外孕。如果不是宫外孕,而是正常的怀孕,她现在在哪呢?
不管在哪,她可以确定自己会非常期待孩子的出生,宣潇会比她还期待。
可惜,期待落空。
池小影对着镜子扯了下嘴角,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脸。
秦朗把午饭安排在一家必胜客店。
池小影早早过来等候,毛绒熊坐在另一张椅上陪着她,还真有点紧张,掌心都出汗了。
站在外面的门童拉开了高高的玻璃门,秦朗牵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池小影站起来,脑袋提醒自己,嘴巴别张那么大。
点点和她心里面的那个小姑娘一点点都不一样,简直是一个少女版的洋娃娃,金发碧眼,发育得很好,都快有她高了,要不是一脸的稚气,没人会相信她才十一岁。
怎么看都和秦朗沾不到一丝边呀?
池小影不知该怎么招呼,点头不是,握手不是,拥抱?她还没想好,点点已经走到她面前,抱住她,在她的左右两腮分别亲了一下,“阿姨好!”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中文讲得有点生硬。
池小影脸涨得通红,忙把毛绒熊递给她。
点点很有教养地道谢,然后转过头对着秦朗说了一大串的英文,秦朗朗声大笑。
池小影询问地看向秦朗。
“点点说她已经不玩这种娃娃好几年了,你把她当小小女生了。”
池小影又闹了个大红脸。
秦朗点了三客海鲜比萨。比萨送上来,池小影主动帮点点浇番茄酱,轻声问她要不要冰激凌,是喜欢香草味道还是喜欢草莓味道。
点点眼睛瞪得溜圆溜圆,对着秦朗噘起了小嘴。
秦朗宠溺地一笑,“小影,让点点自己来吧,她是大孩子了。”
池小影突然意识到国外教育与国内的不同,着重培养孩子的独立性,非常强调自我。她难堪地缩回手,秦朗握住,宽慰地对她挤了挤眼。
点点含笑注视着两人,凑近秦朗,低声用英文说了什么,秦朗含情脉脉地点点头。
他们说话的空当,池小影把盘子里的海鲜至尊切成很小的块,用叉子轻轻叉起,送到嘴里,然后,用餐巾纸擦掉嘴角的番茄酱。
她外文书写还行,但口语和听力很差。
秦朗与点点讲话的语速非常快,她只能捕捉到几个单词,根本插不上一句话。他们父女俩说说笑笑,她埋头吃饭,觉得自己像和他们拼桌的陌生客人。
点点很活泼,爱笑,一点都不像父母离异的孩子。她的话语里不时出现一个“邦尼”的人名。
秦朗拍拍点点的头,示意杯中的冰激凌快化了,她这才不再说话,专注地吃东西。
“点点说池阿姨像个大学女生,看上去只比她大一点,很漂亮。”秦朗转过脸,看向池小影,“她还说我们俩一定会像邦尼叔叔和妈妈一样幸福的,她很喜欢你。”
池小影不自在地放下叉子,喝了口水,“点点和你不太像。”
“嗯,她遗传她妈妈多点,只有性情有点和我相似。”秦朗骄傲地看着女儿。
点点察觉到秦朗的视线,抬起头,“阿姨,你怎么不吃?”很乖巧,很俏皮。
池小影忙拿起叉子,点点的中文虽不标准,勉强还能听懂。
秦朗起身去了洗手间,点点双手托起腮帮子,蓝色的眸子滴溜溜转了几转。
“池阿姨,你和爹地,是谁追的谁?”
池小影差点没呛住,“你说呢?”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半大的孩子相处。
“一定是你追的爹地,爹地很帅,也很有钱,妈咪说在中国,像你这样的女生很多,最爱傍大款。”
池小影笑了,“你爹地是大款吗?”
点点重重点头,“是呀,小叔公司最大的股东就是爹地。当初,小叔创办公司,爷爷和奶奶都不同意,只有爹地支持,给了小叔一大笔启动资金,小叔才有了今天。我爹地是真正的大款。”
池小影怔住,她没有听秦朗说起过这些。
“妈咪说女生通常都会喜欢差不多大的男生,像邦尼叔叔比妈咪只大了一岁,可爹地比你大了十五岁,你一定是爱上了他的钱。”
池小影啼笑皆非地蹙了蹙眉,“点点,你真可爱。钱是你爹地魅力的一部分,我欣赏他的魅力,当然也和钱没有仇。”
“你对爹地只是欣赏吗?”点点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他说你们很快就会结婚,是不是?”
池小影小心翼翼地斟酌了下语句:“你希望我们结婚吗?”
点点皱起小脸,思考了下,点点头,“希望,因为爹地很爱你。”
“你怎么又知道?”池小影真被点点的惊语给折服了。
“我们是父女呀,当然知道。爹地从没有像看你那样看过妈咪。如果你们结婚,我给你们做花童。”
到底还是个孩子,一收刚才的正儿八经,眼睛闪烁如星辰,忍不住向往起来,仿佛结婚进行曲已经响起。
池小影看着她,笑意飘摇。
“小影,我下午还有个手术,可能要做到很晚,点点就交给你了。”吃完午饭出来,秦朗开车,送池小影回设计院。
“好的。”池小影知道秦朗是想让她和点点好好相处。
“小影,你有驾照吗?秦天打电话来,想为你定一辆车,不知你喜欢什么款式。设计院离我们家有点远,没车,你上班不方便。”
“我…”她不会开车,宣潇早就让她去学,她总是没有勇气,过十字路口都那么害怕,哪里敢开车。宣潇皱着眉头说,你要是会开车,去哪都方便,我又没时间送你。最后没办法,宣潇先把车定了,逼着她去学。她无奈,刚报了名,准备去学时,柏远告诉她,燕南南爱上了宣潇。
心口又是一扯。
“我没有驾照。”
“那我有空教教你,不难的,但是车还是暂时别定了,刚学会,那水平是不能在北京城里开的,你要对首都人民的安全负责。”秦朗调侃地挑挑眉梢。
她跟着笑笑。
设计院到了,秦朗先把车调了个头,“点点,晚上想吃什么?”临走时,柔声问女儿。
“在中国,当然想吃中餐了。”点点一双眼睛来不及地打量着四周。
池小影猛地想起昨天那个小渔村,建议道:“秦朗,晚上我们去江边吃河鲜吧!”
“行,到时我来接你们俩。”秦朗俯身吻了吻点点,突地扭头在池小影唇上啄了一吻,才开车离去。
池小影领着个洋娃娃走进设计院,同事们都好奇地围过来,问这谁呀?
点点抢着回答,“我是池阿姨的继女。”
“啊,池秘书你升级啦,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了这么大个女儿。”同事们讶然,一转身,就议论开了。
唉,嫁个金龟婿也要付出代价的。以后要是生了孩子,就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这关系就复杂了。最后结论:还是原配夫妻好!
池小影当没听见,拉着点点匆匆进了办公室。
手机一震,秦朗发来了短信:我今天感到很幸福,我生命里最深爱的两个女子都在我的身边。你呢?
她看着齐肩高的点点,回道:我有点吃力。
所有的孩子对网络游戏都情有独钟,池小影把电脑让给点点,再给她买了点零食,她做自己的事,一个下午就打发了。
在国外,再婚是件很普通的事。点点对池小影没有丝毫敌意,一个下午过去,两人也就相处融洽了。
池小影是真心地想疼她,十一岁的女生很敏感,你对她好,她会懂的。
下班时,两人站在设计院外面的人行道上等秦朗来接。
人行道是方格子地转铺就的,点点调皮地在地转上玩“跳房子”,不一会,就热出了满头的汗,池小影拿出手绢替她擦着。
“池阿姨,那儿有个男人在看你。”点点突然指着马路对面说道。
池小影手指哆嗦了一下,抬起头,没有猜错,是宣潇。
这么热的天,他竟然穿了条上次和她一起在北京出差时买的格子长裤,他嫌花哨,她说配起来穿就不会了。其实他身架好,这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只会感到高贵。
他没有走过来,只是站在车旁,隔着马路,遥遥地看着她,目光震愕、忧伤,手里面捧着一盒新鲜的杨梅,这是她在这个季节最爱吃的。
“阿姨,你哭了。”点点纳闷地推了推她。
“没有,”她慌慌地收回目光,胡乱地拭了拭脸,“那是热的,是汗。”
“阿姨,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她用力摇头,“他大概是认错人了。”
“哦!”点点眨眨眼,好奇地又看过去,男人手一抖,一盒的杨梅打翻在地,滚到了路中央,被经过的车轮一辗,像一大滩鲜血,看着真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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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去意徊徨(二)
江边。
小渔村餐馆到了晚上,更是客流如潮,停车场上泊满了各式各样的名车。某种意义上,这里几乎成了滨江市有头有面人物的高级社交场所。老板很有创意地在附近公路边的树枝上挂了几串好灯笼,天黑后,点亮里面的灯,几十里外就能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