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爸爸只把他们送到山脚下,便走了,给孩子们一个自由空间。
胡蝶组织能力非常强,今天先是爬山,然后野餐。她给每个成员都分了工,只有夏晨没能完成任务,夏晨内疚地忙抢着帮别人背包。
一行人轰轰烈烈地向山上出发,刚到半山腰,一个个就已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胡蝶瞧着大伙的狼狈样,适时地改变计划,找了块平整的山坡,就地休息,准备野餐。
大家快乐地嬉戏起来,夏晨一个人默默走到山崖边,怔怔地看向山谷。香山的红叶现在只绿中泛着隐隐的红,还没红透,山谷里有一棵树,不知是不是最能感应季节还是阳光格外青睐,已红得如火霞般。小女生幼稚得很,爱用透明胶带一层层地裹着枫叶,然后用来做书签。左聪聪的同桌就有几枚,她非常羡慕,在他面前嘀咕过几次。
“夏晨,想什么呢?”他侧过身,胡蝶笑吟吟地站在他身边,递给他一块提拉米苏,“我记得你爱吃这个。”
他摆摆手:“我不爱吃蛋糕。”
胡蝶质疑地挑眉:“在夏令营时,我们去面包店,你就紧盯着它看。”
他笑笑,没有多说,专注地看着山景。爱吃提拉米苏的是左聪聪,所以她嘴里有颗牙齿才蛀得很厉害。
“唉,应该让你带小提琴来的,那样我们就可以来个配乐诗朗诵。”夏晨的小提琴拉得非常好,在电视上演奏过。
“没事,我有带口琴,虽然达不到那种效果,你就凑合一下吧。”
“那我唱歌。”
这天,可能风景太美,令人心不在焉,两人配合得不太好。要求完美的夏晨回程时,脸都沉着。
真的不是故意去初中部的,是和同学一同过去看老师。那个老师在他读初三时,对他特别好。最近做了个小手术
,刚来上班。路过体育馆,正遇到几个小女生出来,其中有左聪聪。她和同学正说着话,同学推推她,暗示她看迎面走来的几位帅哥。
他们有多久没有联系了?近一个月了吧,按照她那性子,快要打破吉尼斯纪录了。
她若无其事地笑笑,脸红红的,是运动的缘故,不是因为他。
“夏晨你好!”她礼貌地先问候。
“你好!”他有些僵硬,静待下文。她又把头转向同学,仿佛刚才的话题特别有趣。就这样,轻轻柔柔,如一朵云彩从他身边飘过。
没有下文,没有多看他一眼。他只觉着双肩特别沉,幸好他撑着,才没有耷拉下来。
天地里,只余下空荡荡的风声和淡淡的阳光。
初中部和高中部的校车发车时间不同,但在周六这天开兴趣班时,两边的学生会同车。
前面坐了两位初中部的小女生,叽叽喳喳如小喜鹊般,上来就说个不停,先是评价老师,然后谈论男生,再后来……夏晨蹙起眉,拿出手机准备听歌,正要戴耳机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左聪聪今天没来欸!是心情不好吗?”
“换谁心情会好呀,从年级前几名,掉到一百多名,数学连年级平均分都没考到,她说她爸帮她找人辅导了。”
“你说她怎么考的,以前她数学很好的呀!”
小女生耸耸肩:“我哪知道,不过听说女生到了初中,成绩总会掉的,因为那个……”
她凑向同伴,低低耳语。
“不会吧!”她的同伴表情呆呆的。
“会,一个月一次,每次都好几天,肯定受影响的。”小女生非常笃定,又非常苦恼。
夏晨忙把耳机塞进耳中,却没有打开播放器。她为什么没有来找他,他不够资格辅导她吗?
说起来,她只要不好,所有的责任都是他和她一起承担的。读幼儿园时,他替她背尿床的黑锅;读小学时,为了帮她适应北京的环境,他每天去她家报到。带她出去吃个饭,害她着凉,他回去,一夜都没好睡。现在她出这么大个事,竟然不吱一声。他生气了,非常非常生气,手不受控制地攥成拳。
陶涛阿姨说她在某某老师家补习。他又是地铁,又是倒车,汗涔涔地跑到那个小区,刚好看见她背着个书包下楼。真是乖乖女,走路严格地按照交通规则,贴着右边的路牙子,目不斜视。她今天没有穿校服,一件米色的毛衣,下面是黄白格子的长裤,配同色的小靴子,像个俏丽的小精灵。她在小区外看了看,打了通电话,可能她爸妈没时间来接她,她小心地避着人群,往站台走去。
什么时候,她爸妈这般放心了,也敢把她独自扔在北京的大街上。她长大了吗?是的,有一点大了,经过她身边的几位少年,走过去很久,还一直回头张望着她。那目光令他恼火,仿佛他心爱的小提琴,被一只脏手摸
了。
“聪聪!”他出声唤她。
她辨认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他的位置,绽开笑靥:“夏晨,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路过。你在这里干什么?”他想等她主动说出考砸的事,然后他才能顺利地接话。
“我来老师家补习。”她玩着书包的带子,不太自然,“这次月考我数学考得不太好。”
“我可以帮你补的。”
她摇摇头:“不要了,高中课业很重的,你还有其他活动,我不能总麻烦你。”
他想说这不麻烦,他只是举手之劳,可是嘴巴却像被胶水粘上了,他开不了口。
“补习老师很好的,帮我把模糊不清的概念都理通了,我想下次考试我肯定会赶上来。噢,公交车来了,夏晨再见!”她秀气地朝他摆摆手,随着人群,挤上了公交车。
他像根木头般,定定站在那里。这样子不好吗?她不再像小尾巴样追着他、烦着他,干干脆脆地离开,当他和街上熟悉的陌生人般,正是他一直盼望的。
他喜欢早起,看晨曦初现,曙光破晓,一点点洒满北京城。此刻,他沐浴在夕阳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悲壮的沧桑、难言的苦涩,学文人的悲秋吗?也许吧,前所未有的失意。
公交车上,左聪聪抓着吊环,努力站稳后,又拿起了手机,小脸激动得通红,“爸,他……他真的有来……好像很难受,我真想和他坦白,我是故意考砸的。嗯,我没有,我听爸
爸的。好,我在下一站下车,等你来接我,不乱跑,见了面我再好好说给爸爸听。”
俊美成熟的男子站在公交站台,那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很羡慕那个让他一脸焦急、翘首以待的人,不知是何方佳丽?
“爸!”看着一个小女生扑进男人的怀中,那一声轻呼,震碎了多少颗芳心。
因为拥挤,秀发有几丝凌乱,衣衫也有几分起皱。
“车上有没有特别的状况?”小公主第一次孤身坐公交,他把北京的公交线研究了很久,确定那个路段那个时间,还算安全,但还是悄然捏了一把汗。
“没有,我非常好!”聪聪笑得一脸甜蜜。他看出来了,心里酸溜溜的。
附近就有肯德基店,买了杯热饮,那些炸鸡类的完全谢绝,只是暂时给小公主垫个肚。话说上补习课非常辛苦的,人一动脑,肚子会饿得很快。左聪聪吃相斯文、淑女,他越看越欣慰,教育真成功呀!
“爸,你真厉害,同学都很同情我呢!”
他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那当然,左修然出场,谁与争锋!“但考试这个法子只能用一次,再继续下去,你就成差生。想让别人喜欢,你就得有让人喜欢的地方,是不是?”
左聪聪慢慢咽下口中的面包,然后开口讲话:“爸,我知道,我会努力学习的。”她今天是来补习数学,不过,补习的是奥数。
“书呆女可不是很讨人喜欢哦!”
“爸,
钢琴和芭蕾,我都有坚持,不可能随意放弃的。但后面,我该怎么办?”
爸爸那天问她,是想要夏晨哥哥现在喜欢她,还是要夏晨哥哥永远喜欢她。她无比肯定地说当然要永远。爸爸又说在感情中,谁先喜欢谁辛苦,她必须做好吃苦耐劳的准备。
这一个多月,不主动去看夏晨哥哥、不打电话,遇到了,不能故作惊喜,也不能显出落寞、可怜,要像对待平常人一样,真的很难。但为了永远,她都挺过来了。后来,她下重药。爸爸说如果夏晨哥哥在意她,他会有内疚感、罪恶感,因为他不够关心她。在重要的考试时,她故意考砸了数学。好像有了点效果,夏晨哥哥第一次用那么复杂的眼神看她,害她心头鹿撞,呼吸都不能自如。
“坚持自我,以不变应万变。”左修然说道。接下来,他要激起那家贼的挫败感、责任感,嘿嘿!
她眨眨眼,不太明白,但相信爸爸没有错的。
回到家,正是开晚饭的时间,阿姨接过她的书包,轻声说:“太太不舒服,睡了。”
左修然只穿了一只拖鞋就往卧室跑,左聪聪也忙跟上去。
“老婆!”哪怕老婆有一点头疼脑热,他都心惊肉跳。
陶涛睁开眼睛:“回来了呀!没事,我就是发困,你们去吃饭吧。”
他摸摸陶涛的头,吻了又吻:“好端端的,怎么这样困?”
陶涛咬着唇,好半天没说话,只定定地
瞪着他。他脑中灵光一闪,转过身:“宝贝,你先去吃晚饭,妈妈有爸爸陪着。”
左聪聪还有点不放心,赖在床边,握着妈妈的手。“去吧,听爸爸的。”陶涛爱怜地拍拍女儿的小手。
等女儿出去,左修然忙锁了门,回身一把将陶涛从床上抱起,紧紧地搂在怀中。陶涛气不过,一口咬住他的脖子,真的用了力,很快上面就显出两排牙印。他笑眯眯的,非常享受。
“你这个坏家伙,不仅设计晨晨,你还设计我。我都三十九岁了呀……”陶涛欲哭无泪。
“老婆,时间过得好快哦,我认识你时,你二十四岁,在机场,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开辆大宝马,车技可怕,第一次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把我的头撞出了一个大包。我们第一次牵手是去商场化妆,那时我以为你未婚呢,被你骗得团团转。我们第一次亲吻是在青台的桂林路,下着大雪。第一次上床,你被谁掴了个耳光,脸红肿着扑过来……”
他正说得声情并茂时,陶涛阻止了他:“我知道你记性很不错,可是那些和现在这事扯得上关系吗?”
“扯得上,那时我爱你,现在我爱你,将来我还要爱。老婆,谢谢你!”
“左修然,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她真的想哭,三十九岁的高龄,女儿都十三岁了,她居然又怀孕。她好恨,那几个晚上,不应该让他肆意妄为。
他可怜巴巴地看
着她:“老婆,我不想被再次抛弃。”
他少年时曾被父母送到国外做小留学生,是有阴影,但现在,他如此强大,谁敢抛弃他?
“婚姻必须有孩子,才能牢固。可是聪聪才十三岁,心就被那家贼给骗走了,生个女儿容易吗?我想挥剑斩断他们的情丝,又怕聪聪难过,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认栽!老婆你看你貌美如花,这般迷人的少妇,多少眼睛盯着呀,而我越来越老,如果不再生个孩子系住你,我会没有安全感。”
陶涛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这些年,她还不习惯吗?习惯了,麻木了。似乎他很弱小,她非常强大。真正的强者是谁?不说,不说,彼此心知肚明。
他非常无辜地叹了口气,他讲的是实话好不好?那个华烨到现在还单身着呢,那是什么情况?想想都一身的冷汗。“老婆,这次我们也生个儿子吧,把人家的闺女骗一个来,这样才公平,对不对?”
“对!”她有气无力地应着,啥都不想了,把一切全扔给他吧,无论是儿子还是闺女,她又沦落成宛若国宝的孕妇了。这双桃花眼呀,这只老狐狸呀!让她又恨又爱!
左聪聪开始搭校车了,爸爸不让妈妈开车送她,说他不敢把一辈子的幸福指数全押上。
小区门口就有校车站,左修然亲自挤在一帮小男生小女生中坐过两次,又和司机师傅混得极熟,这才同意左聪聪搭车。左聪
聪兴奋极了,搭校车时,偶尔会和高中部的学生碰到,说不定,就能看见夏晨。不刻意去见他,但是偶遇不算数的,那是上帝的安排。
高中部今天开运动会,从早晨开始,广播里《运动员进行曲》就响个不停,夏晨擅长跳高和百米赛跑,肯定要参加的。
午休时,有许多同学跑去高中部看。她都在小卖部买好水了,走到校门口,她还是回了头。要听爸爸的话,一时心软,会前功尽弃。
整个下午都有点心不在焉,耳朵捕捉到广播员播报在刚刚结束的百米赛跑决赛中,夏晨夺得第一名。她闭上眼睛,心隐隐地疼痛。会有女生围着夏晨哥哥吗?给他递毛巾,给他递水,微笑着,雀跃着。夏晨哥哥是什么表情呢?她记得他对那个叫胡蝶的女生笑起来的样子,像阳光,像轻风,却从不肯给予她。
妈妈得知爸爸要帮她忙时,告诉她,任何人都有喜欢别人的权利,但任何人也有拒绝别人的权利。如果得不到回应,要尊重别人,友好地放手。
又过去两个星期了,夏晨没有再出现过。是不是那天是她的错觉呢?她想象不出对夏晨友好地放手是什么情景?她做不到友好,她会哭着跑开。她是这么这么喜欢夏晨呀!
放学铃声响了,她浑浑噩噩地跟着同学往校车边走。高中部今天放学也早,校门口挤满了人。
“左聪聪!”身后有人叫她,她回过头
,看见是初三年级的一个男生,脸红红的。开学的时候,他在开学典礼上讲过话,她不记得他叫什么了。男生递给她一封信。信封很厚,上边图案是绿色的草坪上开满了白色的小花,远处是一架木制的风车。
“什么?”她有些纳闷。
“看了就知道了。明天见!”男生仿佛怕她不接受,把信往她手中一塞,匆忙走了。
她恍惚地站着,不知该怎么办。同学提醒她该上车了,她抓着信上去,坐下时,恰好看到夏晨站在校门口。四目相对,谁也没有笑,都是怔怔的。
“嗨,夏晨,走吧!”跑向夏晨的女生是胡蝶。她不是这里的学生,肯定是请假过来看他比赛的。
他还在看着车上的人,胡蝶顺着视线也看过去。车窗迎着夕阳,光线反射,只听得喧闹声,看不清里面。“看什么呢?走,你答应好的,你今天请客,我可是特地从学校翘课过来。”
他“嗯”了声,低下头,再看过去,校车已经开了。
左修然为了祝贺自己第二次荣升父亲,特地在周六晚上请几个朋友到家中吃饭,他家的阿姨做得一手好菜。夏奕阳全家也在受邀之列。
夏奕阳有些羡慕,不住地看叶枫。叶枫瞪他:“夏主播,你得实际点。”
“我知道,但我不能想象一下吗?”
叶枫呵呵乐,瞧着儿子今天特别沉默:“晨晨,怎么了?”
夏晨摇摇头:“没什么,妈妈!”
左聪聪
今天没有出席家宴,她周六晚上要去练芭蕾舞,学了七年了,她一直坚持着,一般要到晚上八点多才会回来。
夏晨在想,她听说自己要做姐姐会是什么心情呢?有没有一点失落?毕竟从前万千宠爱只有她一人独享。也许她很欢喜。小时候,她最爱玩过家家,抱着小娃娃,扮妈妈扮得有模有样。那时,他被逼扮爸爸,但他通常只是件道具,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忙个不停。
九点了,左修然和陶涛,谁也没提去接她回家的事。他张张口,几次想问,每次都被左修然轻描淡写地跳过去。
夏奕阳全家告辞。从电梯出来,正好遇到左聪聪从老师的车上下来。那个老师像个混血儿,大男人却留着长发,和国外街头嬉皮士有得一拼。她刚冲过澡,头发随意地披在身后,没有像往常那样扎起来,在灯光下亭亭玉立。
她礼貌地向夏奕阳和叶枫问好,然后对他笑笑。叶枫夸她越来越漂亮了,也长高许多。她专注地听着叶枫讲话,乖巧地应答。等着他们的车开了,她才进电梯。
自始至终,她没有和他说一句话。有些恼火,他都很久不跟爸妈出门吃饭了,今天来,是特地为她。他想问最近成绩往下掉,是不是早恋了?才多大个小女生,也敢学人家早恋。那男生满脸青春痘,有什么好的?她这样算什么,真的像《红楼梦》里所讲
的,姑娘大了,心思多了,人就疏远了。
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家,也没练琴,澡也没洗,就那么往床上一倒,无法形容的心烦意乱。她那爸妈只顾在那傻乐,完全把对她的责任给忘了,以前张口闭口小公主,怎么可以这样见异思迁呢?
不行!他咚地跳起来,拿起手机,他们不管,他得管,不然她要是学坏了怎么办?
“夏晨,有事吗?”接电话倒挺快。
“我明天去书城买几本书,然后去看个展览,你要是作业写得差不多,一起去吧!”
她像是在考虑,一直没出声,他急了:“作业没写完,带出来写,有不会的正好问我。时间不长,我会去接你,不要担心坐车的事。”
“好!”她终于吭声了。呼,他松了口气,才知自己刚才有多紧张。
爸爸,这算不算自作自受呢?
左聪聪手中的笔在指尖旋转了下,悄悄从眼帘下方打量着正在看电脑杂志的夏晨,千百次地问。早晨九点,他去她家报到,向妈妈汇报今天的行踪,得到妈妈的允许,然后领着她出门,先去书城。她不想买什么书,待在漫画书架前一边翻看着几本正在连载的系列书,一边等他。他拎了一摞的书过来。结账时,看到里面有两本初一数学和英语模拟试题时,她有种不妙的感觉。
结果就成了这样,他们占据着咖啡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一人一杯奶茶,她是黑糖的,他是无糖
的。桌上摊满了草稿纸与试题,她考试,他监考。那考题是他从买的书中精选出来的,从浅到深,从易到难,题量不小,时间有限。先做英语,然后是数学。
中间休息的时间,正好吃午饭。她吃海鲜煲仔,他吃黑椒牛柳。她有点想哭,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欸,这些习题,对于她来讲,太容易了,可是想准确无误,也是要花时间的。周日呀,这么好的时光,要做比做习题更有趣的事!
小嘴幽怨地嘟起,伸手拿过奶茶,咕噜咕噜吸着,呃,怎么这样淡?抬起头,对面的人眸光从书中挪到她手上。她烫了一下,头晕了,她喝了他的奶茶?“对不起,我……拿错了。”流汗!
“做得怎样了?”夏晨把她的奶茶推过去,那么自如地拿回自己的奶茶,凑过嘴,就着她刚吸过的吸管深吸了一口。
血液咆哮着奔向头顶,她羞得血管都要爆裂了。传说中的间接接吻哦,他吻了她?
“你没事吧?”他看到她不止脸红通通的,鼻尖上也在冒汗。这个季节,还没到开暖气的时候,他进来也没脱外衣,不热呀!
“没有!”她羞恼地咬着唇,头都快埋到桌下了。
“题目很难?”他探身过来,呼吸清晰可闻。
让她去死吧!“夏晨,商量下,能不能休息会儿?”她没有勇气抬眼,身子慢慢往沙发的边缘挪,她需要跑到空气流通的地方,好好呼吸。
他冷着
脸:“不是才休息过吗?不要打岔,把题做完。”
“我保证我今天受益很大,可不可以少做几题?”
“不行,我必须要对你目前的情况有个全面了解。下周我们测试语文和其他科目。”
她想撞墙:“其实我都有……懂的。”
“我没说你笨,是你最近表现太差,你才多大,就学人家早恋!”不知不觉加重了语气,像个恨铁不成钢的父亲。
“我没有。”她坐正了。
“开运动会那天,你没有收到情书?”
那封信还没拆呢,都不知塞哪儿了,或许就掉在车上,她看着胡蝶和他那么有说有笑,只顾收拾自己苦不堪言的心,四周发生什么,她看不见也听不见,下了车,沮丧得在站台就哭了。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恋爱?”她不禁赌气地问,“到你这么大时?”
“也不准,学生应专注学习,别想乱七八糟的事。”
“别做探照灯,只要求别人!”她咚地放下笔,耍起小性子来。
他眉心微皱:“我当然也做得到。”
“胡蝶呢?她和你是什么关系?”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爸爸讲过这个要死死压在心底的,说出来,代表自己没风度,也没底气。
沮丧像潮水,汹涌而来,重重地挫伤了左聪聪,她木然地把书往书包里塞,不能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没出息地哭出来。
“不准走,把题做完。”夏晨一把抢过她的书包,严厉得不容任何人拒绝。她认命地
拿起笔,写着,写着,眼前模糊起来,然后试卷上一团潮湿慢慢扩大。
“如果你……不想做,那就不要做了。”他没想到她会哭,有点慌乱。她不吭声,死命咬着唇,像和谁较着劲,一道一道地写着,字迹整齐清秀。
一个多小时,她没有抬一次头。写完最后一道题,她把试卷推给他,狠狠地拭去眼中的泪水。她不要喜欢夏晨了,他对她只是个哥哥,只是个老师。这么久,都是她在自作多情。他默认了他和胡蝶的关系,她还耍那个计这个谋的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