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叶小榆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助地看着天花板上吊灯的雕饰。要离婚的两个人呆在一间屋子里,总觉得不是个滋味。

她提出睡到客房中,他没有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把她抱进了主卧室。蓬松的枕头,洁白的床单,素花的绒被,强烈地提醒着她和他曾经有过的同床共枕,虽然不是激情狂野的夜晚,但相拥而眠,那种隐隐飘浮的情愫和温馨也同样令人难忘。她不争气地又红了眼眶,怕他推门进来,她背身朝里,任泪打湿枕头。

她说过要搬出去,但现在她这个样子,大概走到楼下,就要晕过去了,而且一时间也不会快快地找到住所,在北京多年,没有一个可以尽情敞开胸怀、倾诉心事、遇事能帮忙的人,她性子清冷,与人相处淡淡如水,此刻,才知有个蜜友是何等重要。至少,她现在就可以住过去。

他呆在外面,电话和手机此起彼伏地交向响个不停,他一直在忙着交待什么。等她喝了杯牛奶,吃了几块点心,他说出去一会,马上回来。听到关门声。她徐徐吐了口气,撑着下了床,扶着楼梯,来到客厅。腿象不是自已的,软得怎么也迈不向前,真的是用九牛二虎之力,才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捂着胸口,平息紊乱的心跳,她体会到什么叫病来如山倒这句话的用意。黯然地躺在沙发上,她恨起自已的无用。

不是矫情,而是怕心软,再留下来,她会继续渴望那不可能降临的爱。只有走出去,才能做到彻底的放手。

学院那边,已没有课,离到清华报到日期还有三天,她要在这三天中把房子找到,搬好家,还有,和他把手续办好。

二十四岁,她品尝到了“离婚”这两个字是什么无奈的滋味。

离婚,不是未路,不是人生的结局,而是无奈的选择。

花草树木会疲倦,机器也会疲倦,太疲倦了,不是枯死,便是倒下来,除非是重活一次,而人疲倦了,无法重活,只好重头再来。

长相厮守,太久太久,久得人不敢保证谁能做到。

最安全和最合时宜的方式,还是跟自已厮守。

逞强不得,那就承认自已的软弱吧!叶小榆决定给纪超打个电话,那高大的男生让人有一种信赖之感,稳重而又成熟,最近和她比较熟的人,只有他了。

电话一拨,就有人接了,没等她开口,他就一连串的发问。

“老师,你手怎样?到底有没有感冒?人呢,现在哪里?”

病痛中,被人这样嘘寒问暖,心一下就暖了。

“纪超,你明天有没有课?”

“我现在也没有课。”

“没有课,出去帮我找下房屋中介,看清华与B大之间有没有小居室出租,如果有人愿意合租也可以,但一定要是女性。”

“你何时搬出来?”他的声音一下镇定了下来。没有追问她的理由,这让叶小榆很感谢。

“这三天,我要搬出去,你有时间帮我吗?”

“现在也可以,我住的地方与你讲的很合适,我让给你,我另外找地住。”

她轻笑,“不要搬来搬去,你帮我重找吧,一个房间就可以了,我东西不多,但一定要干净。”

“我过来接你。”

虽然很想能离开,但她自知之明地摇摇头,“不行,我现在根本无法走路。”

“你到底怎么啦?”他紧张地在那端大叫。

“没有,很好,只是重感冒,热度刚退,身子有点虚。明天会好起来的。”《乱世佳人》里郝思佳这样说,她也这样相信。

“不行,我不放心,我过去带你出来。”他大概把她想成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口气迫不及待。

她迟疑了一会,“好,天黑前我们再联系,我先住酒店一晚,现在我还要收拾一下东西。”

“你行吗?”他不放心。

“行!”她肯定。

她的东西极少,四季的衣服没几件,书有一堆,她没有喜欢的布偶和手饰,除了书,所有属于她的东西,两只行李包就放下了。书,她实在拿不动,工具书办公室里有,扔掉就扔掉吧。

环顾着这曾经叫做“家”的四壁,作为“家”,它太奢华了,可也太冷清。如果有个孩子或老人一起住,可能更名副其实象个“家”。结婚半年,没有刻意避孕,却是一直没有怀上,想必是老天爷知道她和他不会长久,不想让孩子也跟着伤心。妈妈喜欢小镇的恬静,不肯过来,他家人有工作要忙,也没有来,他出差次数多,这里只有她天天住。现在,要挥手说“再见”了。

纪跃飞回来了。

客厅中两只行李包,叶小榆坐在沙发上喝着牛奶,眼睛望着窗外。她穿了一身外出的休闲服,面黄如纸,但神色坚定。

“小榆!”他坐在她身边。

她转头看他,笑笑。

两个人的目光相对,凝望了许久。。。。。。

叶小榆叹了口气,率先别开了眼。

“身体这么差,不要走了。”他伸手轻摸她额头,压低声音说。她急于离开的事实,让他的心情灰败到极点。

她没敢抬头,“我好很多了,没有事的。”

“说谎!”纪跃飞吐出一声叹息,脸上有着一丝无奈,侧过身,轻轻地揽过她。她想推开。

“最后一次,好吗?”他的声音低哑到不行。

她放松下来,任他拥着。他把头搁在她肩上,两人都没有讲话。他很想说,我们别闹了,重新开始,但看她如此绝然,他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手机突然的震动,让静默的两人都吓了一跳,是纪超的,他已到小区门前了。

“纪大哥,我走了!”叶小榆站起身,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下室内,抑制住心中的留恋,俯身拿包。

“我送你!”他拎起包,牵住她的手。

她没有拒绝,拖着发软的双腿,依着他,走出大门。

纪超帅气的身影,远远就看到了。他礼貌地冲纪跃飞点下头,接过行李包,扔进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车内,再返身过来扶叶小榆。纪跃飞冷冷地推开他的手,自已打开车门,扶着她坐了进去。“小榆,多保重!”他拍了下她肩,尔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小榆咬着牙,逼着自已看着前方。

纪超耸耸肩,上车帮她系好安全带,一点也不好奇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去学院附近的酒店吧,纪超。”

“可以住我。。。。。。”

“不,我想住酒店。”她坚持,没有纪跃飞的第一夜,她怕自已会不适应,也许会失常,那样子,她不愿任何人看到。

纪超不再理论,车开得很平稳。她微闭双眼,陷入沉默,久久没有说话。感觉有点倦,轻飘飘地,又昏昏沉沉。她不确知车已到了哪里,只感到身子仿佛在飘浮,不断地上升,好似飞上了夜空,但见满目星光点点。

她奋力地睁开眼,迎接她的是一团黑暗,只窗边透进些远处灯光的微亮。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喃喃地,按着头,仍感到沉重。

“酒店,醒了?”身边有个人侧身支着头,正打量着她。

“纪超?”叶小榆脱口叫出来。

“嗯,你在车上睡着了,我不忍叫醒你,你说不想去我那里,我只好带你到酒店了。”

“我睡很久了吗?”

“半夜两点。”

昏寐初醒的刹那震惊,化为和纪超同在一床的难堪,叶小榆抿着嘴,不再说话。

“头还会昏吗?要不要再睡一会?”他问得自然而又体贴。

叶小榆知道如果她现在显得太避讳,以纪超高傲酷酷的个性,不亚于侮辱了他,她点头,真觉得昏和累。

她静静躺下来,感受到他在身畔的存在。

“谢谢你,纪超,我找不到其他人帮忙。”

“嗯,应该这样,睡吧!”语态里是大男人般的温柔。

“晚安!”她不知道现在如何和他相对,被他撞见过几次狼狈,莫名就依赖于他,可她怎么能忘他只是她的学生。

叶小榆缓缓闭上眼,脑中走马灯闪烁着纪跃飞的身影,此刻,他在干吗呢,会不会想她,想又怎样,已是不相干的二人了。以后,他会有女伴,有情人,也有可能有妻子,喜欢他的女人很多,他不会寂寞的,她不是媛媛,会在他心中占个空间,她只是一阵风,风过就无痕。

泪悄然如雨下,她怕扰了纪超的睡眠,咬着牙,不抽泣出声。

忽然她感到纪超的靠近。

她紧闭着眼,却阻挡不了沽沽流出的泪水。

床边一松,然后她听到水流的声音,一块大毛巾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然后她被抱进了一个宽大的怀里。

“哭吧,哭过了心里就好受点。”他伸手抚摸她的脸和头发,“以后,就自由了,你会有更好的选择,那时,现在的痛就算不了什么。”

她想不通他怎么猜出来的,但她没有心情去问,只是尽情地哭着,哭到力气歇了,嗓子发不出声。

看她不再流泪,他松了口气。拉过被,拥着,两人就这样躺着。

她累了,想有个依偎,把脸埋进他胸膛,轻触地感觉到他冰凉的体温。

隔天,她在他怀中醒来,睁开第一眼,看见的是他隐约含笑的脸,她复将脸埋进他怀里,感觉他凉凉的拥抱,才缓缓起身。

“谢谢你,纪超!”叶小榆不带任何情感,真挚地说。

他扣着风衣的领扣,笑笑,“我也是有企图的。”

她不解,抬头看他。

“故事太长,难以多说,各自体会吧。现在我带你去吃美美的早餐,然后找房子,给你一个独立的空间,叶小榆,开始新的生活吧!”他酷酷的脸上有丝生动的柔。

她仰起头,深呼吸,但愿一切如他所说。

他拎起包,拉住失神的她,含笑走出酒店。


[正文:第十六章,揣想的忧郁 上]


我常揣想,当暮色已降

走过街角的你

会不会忽然停步

忽然之间,把我想起

而在那拥挤的人群中

有谁会注意

你突然阴暗的面容

有谁能知道

你心中刹那的疼痛

啊,亲爱的

有谁能告诉你

我今日的歉疚和忧伤

距离那样遥远的两个城市里

灯火一样耀煌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了。。。。。。。”说完该说的,有些不能说的还是在放在心底,纪跃飞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付刚是个很不错的倾听者,不会多加批评,也不会虚伪的给予鼓励,只静静地坐在那里专注地看着他。纪跃飞其实不需要一个太认真的倾听者,只是想找个人听听自已的心声,却不必别人提供什么意见。

“再给我一杯。”纪跃飞对吧台小弟又要了杯酒。

“叶小榆走了,高热刚退,身子虚弱,硬是走了,留也留不住。等会儿我回去,偌大的屋子里就我一个人,也许我应该在这儿再找个目标,带个人回去可能今晚不会太无聊寂寞。”邻桌有个女子已经对他举杯暗邀过几次,火辣的身材,诱人的很,可他懒得回应。

“呵,不错的主意,看来叶老师走得真是及时,你是不是等很久了?”付刚轻笑出声,举杯在嘴边轻抿一口。扔下亲亲老婆,在这灯光晖暗不明的地方,听这位狗友倾诉心怀,没等他安慰,他好象就痊愈了。

“等?”纪跃飞眼神有点迷蒙,答非所问,“不等,等了她也不回来,我只是回不了神,她怎么说离婚就离婚,人家说婚姻有七年之痒,我们才半年,我真的是那么乏味的人吗?”

“你们有没有好好勾通下?”他曾经很羡慕纪跃飞娶到了那么一个知性而又清丽的女子。

“她说累了,说我们不适合。”纪跃飞低下头,神情沮丧。从某种程度来讲,要提出分手,也应是他开口,他条件那么好,走到哪里,都是显目的对象,投怀送抱的女人有的是,偏偏他对她很是忠诚,而她却先开口说要走。

“是不是打击很大?”付刚大笑。

纪跃飞坦白地点头。

“这世上不因为你优秀,所有的女人都会迷恋你,知道了吧?不过你又没有很老,想要个妻子或者情人什么的,自有人在,你叹息什么。”付刚开玩笑地说。

“有道理!”可现在他满脑都是她,哪里有心情找别的女人呢?

“回去吧!这里可不是养伤的好地方。认真思考下,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叶老师不象是随意下决定的人。”付刚招手买单。

“付刚,你说她会不会很快忘了我?”纪跃飞不确定地问。

付刚拉住脚步摇晃的他,走出酒吧,喊来一辆巴士,把他扔进去,“爱和恨是用刀刻在心中的,轻易抹不去,除非她对你无爱无恨,那就另当别论。做个好梦,失意人!”说完,关门,不看他期盼的眼神,他急着回家看亲爱的,不想再听他语无伦次。

纪跃飞不理解地叹了口气,这算答案吗?

“先生,去哪?”司机问。

“B大!”纪跃飞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然后发觉错了,他却不想更改。

一路,霓虹灯美得眩目,可他却觉得凄凉。自叶小榆走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空落落的,以前他们也常分离一周到半月,他从不觉得有“思念”这个词,而现在她才走了一天,他的心神就没舒展过。

近午夜了,B大校门口,只两盏门灯亮着,一个人影都没有。此刻,她在哪里呢?几件衣衫,就是她全部的家当,与他有关的一切,她全部扔下,似乎那样就抹去了生命中他留下的痕迹。宁可漂泊街头,也不和他同一屋檐下。她为何要那么刻意呢?纪跃飞痛苦地叹了口气,黯然对司机说了家的住址。

她喝的牛奶杯,还在桌上没有收拾,厨房里没有煮面条的热气,没有淡雅的问候,“你回来啦!”有的只是一屋子的冷清。

他不在家里,她独自回来是怎么样的感受呢?纪跃飞忽然很想问问她。

屋子太静了,纪跃飞坐在沙发里,打开电视任声音充满整间屋子,可是他却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节目里,他走进书房,她常呆在这里,写论文、看书。开了电脑,屏幕上是个手握鲜花,仰头看天的女子,眼光茫然。走得急,文档里她的资料还保存着,都是些专业性的文章,他一篇篇点开,有一篇的结尾居然是首诗,他愣了一下。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我爱,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她没有描绘心情,只在结尾落下一个大大的“痛”字。

纪跃飞记得这首诗,是位台湾女诗人的代表作,读大学时,很是畅销,她形象地表现出一个暗恋女子痛苦心声。她为何有这首诗,难道她心中暗恋着谁?他忽然非常非常妒忌那个人。

他关掉电脑,回到房内。

临睡前脑子里一直闪着那首诗,学数学的人不是很理性吗,她为何象个异类。她------------这个他看着长大,做了他半年妻子的女子,他悲哀地发现,他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她。

叶小榆的房子找得非常顺利,纪超从房租信息网上看到的,她便寻来了。清华大学附近一幢旧公寓三楼临街的房间,横看竖看,都合意极了,与人合租,房租合理,水电暖气分摊,实在可以了。

室友姓高,单名倩,名如其人,很倩丽,身材高挑,时尚感很强,像珍珠,光蕴内敛,不抢眼,却够吸引人。她是一个职业模特,名气不大,广州人,讲起普通话来,特别吃力,但嗓音甜美。

叶小榆只有一个要求,二人同住,可否不带男子回来过夜,那样会不方便。

“哈!”高倩倒笑了,“你在意这件事,恐怕找不到住的地方。不过,幸好我男友在海南。难道你还是处。。。。。。?”

“不,”叶小榆脸一红,“我结过婚了,我只是不习惯。”

“你才多大,都结过婚了。”高倩瞪着她。

“呵,怕嫁不出去,有人愿意娶,就嫁了,可现在,发现还是没真正没嫁掉。”叶小榆轻描淡写地说。

高倩了然地点头,不多问。谁都有个故事,讲起来酸酸的,不听也罢。

“嗯,好吧,我尽力不带别的男子回来,但我男友来这边,却是要住这里的。”

叶小榆点头,她不是在意,只是单身女子的家,有陌生男子跑来跑去,她很传统,不愿别人打破她的安宁。

两人说好了,她便去学校把行李包取来。天黑得快,天光隐去前,她已把一切整理妥当,其实只是把衣服挂了,上街买了一些床上用品而已。看着舒适的小窝,她欣慰地松了口气。

高倩晚上有演出,打扮得高贵又前卫。

叶小榆在厨房里做面条,“高倩,要帮你带一些吗?”

“不要,我晚上不吃东西。”高倩吞了几粒维生素,仰头喝了几口水。

“不饿吗?”叶小榆关心地问。

高倩耸耸肩,“没办法,模特儿的命,我饭从不敢多吃,可是又需要营养,你看我柜子里全是各式各样的维他命,有时,我做梦都在吃大鱼大肉,唉,好象长这么大,我就不知什么叫做饱。”

叶小榆搅动面条,同情地看着她,“真可怜啊!”她第一次看到吃药吃得这么起劲的人。看来哪行都不容易。

“唉,谋生计呀!模特本就是青春的饭,如身材过早走样,饭都没得吃。”高倩说得可怜兮兮的。“不象你做老师的,越老越吃香,对了,你教小学还是初中?”

叶小榆拌着面条,吃了两口,刚欲回答她的话。门铃响了,高倩欢喜地跑了出去。

“啊,纪超?真的是你,哈哈,好久不见啦!”门外,高倩惊喜地叫着笑着。

一口面条鲠在喉咙,叶小榆差点噎着,唉,这世界真有那么小吗?

高倩拉着纪超走了进来,纪超拂开她的手,她又抓住,一脸好心情,纪超不耐烦地皱着眉,四处张望着。

叶小榆走出来,含笑地看着他们。

“他是来找你的?”高倩指指纪超,又指指她。

“他是我学生!”叶小榆淡淡地笑着。纪超不悦地闭上眼。

“啊?”高倩毫不注重形象地把嘴巴张得很大,“你是高校老师哎。哈哈,这么高大的学生,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纪超生气地瞪着她,“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一幅傻样!”

高倩受伤地回瞪着他,“你不也是一样,冷酷得象机器人。哼,你再说我,我让你老师训你。”

“少来,她以后不教我了。”

“哈,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叶小榆含笑看着他们斗嘴,别看纪超酷酷地,遇到高倩这种直爽女生,也很没辙。

“好啦,打扮得鬼样,闪一边去,我要和叶小榆说几句话。”纪超推开他,转过头看着叶小榆。

高倩挤到两人中间,挡住他的视线,“骂我,哼,当心我把你当年的糗事全抖出来。”

“行,行,你想讲什么就尽情地发挥,别用错了词,让别人笑掉牙。”

“去,用错词怎么了,那叫有创意,不象你墨守成规,迂夫子一个。”

“高、倩!”纪超真生气了,“你再讲一句,我就让叶小榆搬出去。”他好后悔怎么看中这间房,居然是那个同学六年,让他很不屑,却又死缠着他的傻瓜---高倩。

高倩被吓住了,嘟唠了几句,真的不讲了,含怨地嗔了他一眼,乖乖出门了。

“怎么这样没有风度?”叶小榆没看过纪超失态的样子,有些好笑。

“她那种人不值得。怎样,还满意吗,不行,我们再换。”

“蛮好的,不换了。高倩人也不错,就这里吧!”

纪超不出声地看了她半晌,“今天脸色好些了,明天要去竞赛中心了吗?”

“是呀,集训班已开始,过去后,就要整日呆在那里,会很忙。”叶小榆在竞赛中心工作过,那种集训的生活很紧张很忙碌,喘口气都象是浪费时光。

“总要回来休息的吧,那我以后到这里看你。希望你忙起来,那样就不会多想了。”

叶小榆微笑,“我早就想太多了,现在反到什么好想的。不要过来看我,我一个老师还要学生操心,象什么?”

“我的心里年岁足可以做你叔叔,再说你才大我几个月。”他不喜欢她讲话的口气,一下把距离拉得很远。

“哈,知道你成熟,行了吧,时间不早,回去休息吧!”

“这样笑,很美!”他忽然抬手摸下她的脸颊,她退后一步,不自然地扭过头,催促道:“回吧,我今天好累,想早早休息!”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那明天见!”

“再见!”她说。

纪超走后,她真的早早躺上了床,新买的被子,没有从前盖的那种清香味,她偶尔会买些香熏的精油回来熏衣衫和被子,在淡淡的花香中,睡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