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着看着,不自觉就会忘记四周的一切,好象自已也成了夜空中的一份子。”自分手后,他对她第一次讲这么长的话。
明靓有些不适应地连连点头,怕自已一个走神,他又气得当她是空气。不知为何,她很害怕他生气、害怕他忽视她。从他早晨莫名地消失,她就坐卧不宁,回哈尔滨的话没敢继续,讪笑着自我解嘲说是玩笑,陈静和古杰也不同意她离开。她没有二心,乖乖留下,不要他理解成她和他在赌气似的。
小院中蚊虫很多,从空中、地上密密地袭击过来。他穿得严实,到也罢了,明靓只是一件无袖的齐膝裙。黑夜中,只听到她上上下下,“啪,啪”拍个不停。
“进去吧!”他淡然地说道,站起身,拉了她一把。
“好!”明靓难得乖巧地任她牵着手进去。开了灯,只见她胳膊、腿上已红了几大块,又痒又痛,明靓难受得无处下手,只得在原处跺脚。
严浩不知从哪里找出一瓶蚊不叮,扬眉示意她坐下。明靓苦着小脸,安静地坐下。他屈膝,自然地抓住她的胳臂,用药轻轻涂抚着。药的清凉迅速让痛楚减弱,明靓舒服地绽开了颜。
“谢谢你,严浩!”他这么友好,明靓也快乐了起来。
“为什么留下?”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收起药瓶。
“这儿有吃有住,有太阳晒,有风吹,我觉得不错,所以留下。”她皮皮地说着,跑去把冷气开大,坐在桌边,拿了只水汁多多的梨细细地啃着,“对了,还有新鲜的水果。”宋庄附近有家果园,每天都有果农把果子送到庄里。
她就不提因为他,严浩稍有点失望,但看到她在,灰暗的心情已经放晴,他知足了。
“古杰和陈静呢?”严浩发现屋内太过于冷清,原来是主人不见了。
“哦,去参加朋友婚礼,说要狂欢一夜。”本来也请她的,可她担心某人回来对着空落落的小楼,会砸烂所有的一切。
“一个人呆在这儿害怕吗?”
“不,我在画室呆了一天,完成了几幅可以与毕加索抗衡的作品后,我就开始吃东西,然后隔半小时看下门,再然后天就黑了。”
“怎么想起和陈静来这里来的?”
“嗯,第一是不想去上海,第二是经济逼迫,第三是想看看静姐的男友。”她很老实地交待。
“你呀,”严浩浅笑坐了下来,也拿了只梨,削了皮,慢慢地吃着。和她这样,灯光下,吃着水果,随意聊天,希望持续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直到老。寒眸悄悄凝视着。
“为什么解除婚约,颜浩其实还可以。”他状似不经意地问。
明靓夸张地瞪大眼,撇下嘴:“严浩,是不是感觉我被一帮女人打死很开心,还是看我和别的女人共有一个丈夫很好玩。”
生动的表情,诙谐的语气。蓦然抬首的冰颜笑意扩大,“不要那么夸张,颜浩其实已决定收心。”
“收心?那也不关我事,胡大美女应该好好管紧他,免得他跑出来扰乱治安。”
“你一点也不在意颜浩吗?”心悬到嗓子眼,渴盼着一份正确的答案。
“嗯,还行,从小听到大,想不在意都难,只不过我的在意是怨的成份多些,呵,颜浩和我也差不多。”明靓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和颜浩斗争的过程,严浩是最清楚的。她忽地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小心谨慎地看着他,“严浩,我不赌气,你也不准生气,我们和好吧!”
“怎么个和好法?”淡然的声音不禁颤抖。
“嗯,象从前那样,打打招呼,讲讲话,一起吃吃饭,而不是擦身而过,视而不见。”她很委屈地撅起嘴。
“从前,你是我女友,我才会对你那样。对于别人,我一向就这样。现在,我们分手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哦,看来是我要求高了。”心情又不好了,懒懒地放下梨,胃口也莫名坏了。
“那好吧,我就继续变成一缕空气。”意兴阑珊,很伤自尊心哦。“晚安,祝你好梦!”空气会不会做梦,她不知,要是做,估计也是恶梦。
“是你要分手的!”一只手从背后紧紧握住正欲挥动的手。
明靓两眼圆睁,“我可是为了胡雅兰,你那么爱她。”
“闭嘴,谁告诉你我爱她,哪一点让你看出我爱她!”
“她很美也温柔。”有点心虚,不敢调皮地胡言乱语。确实他对小美女是没有过什么出格的行为。但美女呀,谁不喜欢。
“世上美女很多,我都该爱吗?”有人已开始咬牙切齿。
“可你对她有话讲,还约她散步。”
天啦,让他撞墙好了。狠狠地托起她秀气的下巴,一字一句地吼:“因为我想知道我那个该死的女朋友的一切,她的课表,她的爱好,所有,所有,用心去了解。当我与她一起时,她只会左顾右盼,把我扔给别人。我有什么办法,只能接近她身边的人,从而创造相处的机会。”
再迟钝也听明白了,小脸酡红如霞。一个永远自制、冷静、有条不紊的人突然为你失控,那感觉居然是甜蜜。大眼溢满了羞涩,眼神无主聚焦。“我,我听别人讲,你们好相配,而且我从没想到你会对我。。。。。。”
“我该死行不行,不该有这种非分之想。午餐时眼巴巴地在路边等着见她一面。难得一次约会,还要忍受别人的分享。我做错了,好不好?”严浩气得口不择言,甩开她的手,呕气地转过身,不愿看她。他这么用心去交往,她还当没这回事,轻飘飘一句“分手”就画上句号了。
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双手不自禁地搓来搓去,无措地偷眼看他依然怒容满面,慌忙看向旁侧。什么事脱离了思维,让她心神大乱。也许该出去走一走,清静清静,不要这样直接面对,可外面黑乎乎的,远处不时还有闪电,怕是雷阵雨就要来了,不能,不能。
轻轻咽了咽口水,她哑声说:“我并不很好。”
严浩转过身,一张脸冷得吓人,寒冰的目光冻得她打着冷战。“我有判断能力,我又没有强迫你。何苦满脸找理由?感情一事本应两厢情愿,现在,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这番指责让明靓含羞的眼眸立刻雨雾朦朦,委屈地扁扁嘴,倔强地不愿在他面前落泪,转过头朝房中跑去。
[北京传说:第二十二章]
“不许走!”严浩的呼吸和一种掷地有声的声音一起降落。他死死地从身后抱住她的身子。
他那样凶她,她为何要乖乖地呆着不走?明靓用力挣扎,把更多负气的力量放到了不管不顾的挣扎里面,掉个不停的泪落在严浩的手上。
“明靓,听着,我不好,不该朝你发火。你静下来听我说。”严浩先冷静了下来。
明靓却象听不见他的话,只像一匹失惊的马想要从他的掌握中挣脱出来。
男子的力量是强大的,他把她紧紧嵌进了怀里,无法动弹。“唉!”按住纤细的肩膀,一方大大的手帕擦拭着掉个不停的泪。仍然是清清冷冷的眸光,此时却让明靓感觉无比的暖意。
“你还小,什么都不懂,是我急了。”修长的手指抚过哭红的双颊,轻拍着后背,“怎么能怪你呢?”
靠在他怀里,一种奇妙的幸福感包转住全身。倔强的心被这句话打倒了,眼泪再次弥漫开来。
院外,轰轰的雷声在天边响起,雨随即从天际狂泻而下。闷热的天气终迎来了一缕清凉。
雨一下便是持续三日,所有的人都被困在屋内。抬头不见低头见,处境难堪的人想有个躲避的地方都很难,除非霸占主人的地界。
“丫头,今天画什么呢?”古杰推开画室的门,看见明靓盘着腿坐在地上,象真格似的在画板上涂涂抹抹。
“嘿,道兄!”明靓头也不抬,从调色板上沾满油彩,继续把画板涂满。
道兄,是她自创的称呼,缘于他仙风道骨般的装束。每喊一次,陈静都笑到肚痛。“丫头,你可不可以对我换个称谓?”古杰有些哭笑不得。
抽空抬下头。大热的天,还扎个头巾,一件象海滩游人常穿的阳光短袖,宽大的休闲裤。少了那份仙风道骨,与街头流浪的嬉皮士比较接近。歪着头,眨眨眼,“那就叫酷哥吧!”
古杰放弃地摇摇头,“算了,还是道兄比较中听,你不要改了。”
“好!”她到不坚持,又埋头画中。
古杰退后一步,左看右看,黪黑重绿一团,找不到一丝感觉。“丫头,你到底画的什么?”
“哦,我在学凡高画向日葵。”
向日葵有黑色的吗?古杰皱起眉,“盈盈,关于这个颜色你要不要再考虑下?”
“颜色随心情而定,此刻我的心情是黑色、大雨!”
“哈哈,你是无病呻吟吧,小孩子家,还大雨呢!”
“不要蔑视我的情感。”
“哦!”古杰忍住笑,长腿一伸,坐在她身边,“好,我尊重你所有的情感,那么可以和道兄倾诉一下吗?你整天猫在这画室中,是不是在躲某个人啊?”丫头这几天从不和他们同桌吃饭,等大家都休息了,才下去随便吃点,表现得比他这个职业画师还称职。这也有点太异常了吧!
明靓放下画笔,定定地看会画板,闭下眼,蓦地转过头,“道兄,你真的爱静姐吗?”
古杰不意外这个问题,嘴角微倾,“这个问题我比较擅长。我们看上去不配,对吧?”
“嗯,静姐是准博士,天天和数据打交道,你要是问她现在流行什么歌曲,她会当你讲的是外星球语言,她事事要求精确、真实。而你是艺术家,浪漫、热情,不切实际,还有外形,你和静姐简直是南辕北辙。这样说吧,道兄,你和静姐没有一点共同之处。”
“盈盈,如果你爱一个人,是爱他的职业、外貌、爱好,还是爱他人呢?”
明靓愣了下,“我不太清楚,但从中外名著得到出的理论,应该是爱人吧!不然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如何让人向往呢?”
古杰轻拍下了头,“那不就得了,静喜欢我,我喜欢她。虽然没有共同之处,但我们欣赏彼此在各自的领域出类拔萃,尊重彼此的喜好。因为不同,才让我们有很多意外,与一个很相似的人结合就象看镜中的自已有何意思?这个解释能接受吗?”
“勉强吧!”明靓叹了口气,“可是。。。。。。”可是什么,她也说不清。她和严浩也是两类人,可为什么他那么在意,而她却浑然不知?
自那天晚上,她突然没有勇气见严浩了,好象她负了他很多,自以为是、自作主张。想见又怕见,这是什么复杂的情绪,陌生到她失眠、叹息、想流泪。
“可是我真的好饿了!”古杰学着她的口气,“静在下面一定等急了,我们下去吃饭吧,饭后我还要送画去画廊。”
不等她找理由,好像怕她逃走似的,拉着她起身,塞进洗手间,洗净了手和脸,拖着下楼,按坐在桌边。
“任务完成,亲爱的!”
“奖励一个,”陈静毫不避嫌地送上甜蜜的腮吻。
又来了,也不在意她这个刚成年少女在场。明靓啼笑皆非把目光专注于饭桌。家常小炒,清鲜小菜,三双碗筷。“严浩呢?”明靓心一下纠了起来,声音微微颤动。
“他。。。。。。”
“我在这!”淡漠的语音从身后传来。严浩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抓碗筷,从厨房里出来。
小脸“唰”一下红到颈部,眼观鼻、鼻对口,不敢乱动。
“电话接好啦!”陈静笑眯眯的,看着冷面公子不着痕迹地坐在明靓的身边。
“嗯,我一会和杰哥回北京。”严浩轻轻带过,优雅地吃饭、喝汤。
正在喝汤的明靓突地呛了一口,饭粒喷了一地,脸胀得通红。古杰和陈静对视一眼,若无其事继续吃饭。
严浩搁下筷子,轻拍着她的后背。她咳得气都差点没了,唉,丢脸丢到天外。走吧,走吧,都走吧,反正她也不想见他,眼不见,心不烦,管他去哪呢,以后,她可以在屋子里横着走、倒着走,再也不怕闯见谁了。可为何眼眶又湿湿的呢?她应该笑呀!
“好些了吗?”那声音,清冷中带着怜意,轻易地让她心头莫名一跳。
“呵,好多了,我想去床上休息下,一会再吃。”天知道她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出声音来。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没本事逞能,只有逃。
严浩微地一怔,“还是很难过吗?”
她回神,咳了声,“不是!”要走的人话怎么那么多?“我就是累了。”
陈静“哗”一声笑开了,“盈盈,你是坐得太久,累了吧!去睡吧,我一会也回北京一趟,你一个人好好看家,不要乱逛得找不到家门。”
“嗯!”她答得乖巧、懂事,一背过身,泪就顺腮而下。这算什么呀,象林妹妹似的,多愁善感、气若游丝、自怨自怜。
天色分为两半,这边明亮,那边黑沉,空气中飘荡着湿泥的香气。这几天,天天都来几场雷阵雨,见多不怪。倚着庄里写生亭的栏杆,痴痴的,这样的姿势保持快有两个小时了。
人都在的时候,觉得小楼很小,人一走,小楼就象座空旷的山谷,有说不尽的孤独。明靓不由地想起小时候送别父母回到家中,就是这样的感受。虽然外婆疼她如宝,可她总会觉着自已象被离弃一般。
今天,这种感觉又来了。
她逃似的跑出小楼,挑人多的地方钻。看学生写生,看人刻字,还跑得远远地看农人做活。
晃荡了许久,又回到离小楼不远的写生亭,徘徊着,不想开门进去。雷阵雨说来就来,写生亭四周霎时就被滂沱大雨淹没了。
明靓换了个姿势,坐直了身。口袋里手机响个不停,她懒得接听。一定是颜浩,他有事没事象个间谍似的对她旁敲侧击,总想打听出她的行踪,要不就游说她去上海。她的烦恼够多了,再多点,她很快就会崩溃。
那个人,怎么可以在她什么也没理清时,拍拍尘埃走人呢?真是不负责任的家伙。
手机依然响个不停。
她无奈地掏出,懒懒地打开。“我还活着这个地球上,满意了吧!”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话端那边的人愣了下,“是明靓吗?”
不是颜浩华丽的磁性嗓音,这声音偏冷又自制。明靓半晌才反应过来,“是我!”
“你在哪里?”
“外面!”头脑一片空白,她快没有意识了。
“具体的地点!”那声音有些着急,语速快了起来。“我现在小楼的院子里。”
“你往后看!”她哽咽地看着雨帘中,那个撑着伞、四处张望的男子。
距离一点点缩短,越过雨帘,他来到了她的面前。笑容象雨后的阳光,灿烂无比。
象许多被惯坏的孩子般,明靓对于家务一窍不通。冲凉出来,看着严浩象变戏法似的端出一碗有鸡蛋、肉丝、青菜的面条时,她瞪得眼睛都快脱眶了。
“我试吃过,没有毒!”他坐在对面看着她。明靓突然想起这句话好像在某个风雪夜也听过,不好意思地笑了,低头慢慢地吃着。
“杰哥和陈静可能要到午夜回来,我一个人打车先回来的。”
“我以为你走了。”她低低地嘟哝一句。
“我才不象有的人那么狠心!”他为自已倒了杯水,欣慰地看着她吃得很香。
她顿了一下,筷子停在半空中,“如果,如果。。。。。。不是的,当初是为了想和颜浩彻底解除婚约,我故意扯上你。我错了,如果,如果还来得及,你不觉得我没有经验,是否可以考虑一下我们。。。。。。。”失魂落魄了几日,答案了然于心。但这样说出还是好难为情。羞怯又慌乱,眼神游离。
气氛有点僵。
严浩不自在地别开眼,清清喉咙:“明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头快埋进汤碗里了,“我知道,这只是建议,你可以当作没有听到。”
汤碗被轻轻挪开,秀气的下巴被冰凉的手指托起,四目相对。“明靓,你是大人,说出的话就该负责任。”无限的期待和急躁让他身子绷成一把弓,怕稍不留神,吓退那颗犹豫的心。
“我懂,这一次我会认真的。但我不懂什么是爱,我会尽力所至,你可以接受吗?”
从不敢奢望她如他一样,一见动情,但够了够了,以后的时间她会懂得他的心、他的真。一字一句,真诚炽烈,“未来谁都无法预料,我们都来努力,好吗?”
笑意如花,雨过天晴,执手相望。明靓轻轻地闭上眼,自然地依进他的怀中,“不要不理我。”
这样的温暖他已经等了很久,严浩反射性地一把抓住她。“除非你先放手。”
“你走了,我发现我很难受。”她不知道此刻自已是多么的可人,双眸如水,腮红点点。
轻柔的指腹慢搓着颤动的睫翼,一枚细吻落在了腮边,尔后移向抖动的唇瓣。温温的,好像有吸力一般。明靓清醒的意识很快失控,等得心都快苍老的冷面男子狠狠地、热烈地狂乱地吻着。
吻不只是唇与唇相碰,原来可以这样缠绵、迷失。从前那个“FIRSTKISS”只能算是毛毛雨。
恋爱的这门课,好象还很深奥。明靓偷偷想道。
[北京传说:第二十三章]
生煎包、小笼包、小米粥、牛奶、刚出炉的面包、火腿,当然少不了咖啡。中西合璧的早餐,各人根据习惯各取所需。颜爸爸喜欢吃中餐,林秀雯和颜浩一般吃西餐。新来的客人胡雅竹吃牛奶和水果。
颜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早餐要一起吃。不管你是黄昏上床还是凌晨上床,早餐时间必须按时坐到餐桌边。
今天早餐开得有些早,颜爸爸公司有个重要的会议,颜妈妈约了朋友打网球,颜浩要去看同学。
所有的人都要外出,只有胡雅竹没有任何约会。暗暗地叹了口气,游离的视线投向身边俊朗的面容,小声地问:“颜浩,我想给妹妹买点礼物,你今天有时间吗?”
颜浩啜了口咖啡,扬起唇角。那优美的弧线,总能轻易牵动每一个女子意乱情迷的芳心。“很不巧,我今天有点忙,改天吧!”
改天,改天,这修改的日期不是公历不是农历,可能是猴年马月。这是他N次的回答了。
来上海后,把她往家中一扔,颜浩日日忙得不照面,除了早餐时间。不是夜归,便是喝醉。没有嘘寒问暖,更不谈情话绵绵。就象结婚几十年感情淡薄的夫妻,除了有一层约定关系存在,其他连陌生人都不如。
颜爸爸也忙,正常出差在外。颜妈妈工作到是清闲,但朋友特多,每天的活动都安排得满满的,偶尔在家吃个饭,礼貌得当她如贵宾般疏远。
她好象是颜浩家暑期请来看房子的钟点工。
没有什么理由埋怨,每个人对她都很客气,颜浩甚至还会给零花钱让她去街上血拼。可她就是觉得不对,这一切不是她所想像的,更不是她渴望的。
“颜浩,我们必须谈谈。”她低下头,睫翼轻颤,掩饰心中快要喷发的怒意。
“我今天真的没有空。”
“我等你回来,不管多晚都等。”胡雅竹固执地说。
“随你吧!”颜浩放下杯子,拭拭嘴角,“爸、妈,我先走了。”
“明明,妈妈今天不要坐你爸的车,你送下我吧。”林秀雯站起身,喊住颜浩,又回过头含笑对胡雅竹,“胡小姐,想吃什么对保姆说,不要客气。”
“谢谢伯母!”胡雅竹肌肉僵僵的,尽力保持礼节。
“那晚上见!”林秀雯优雅地拿起包,挽着儿子出去了。
颜爸爸放下手上的早报,淡淡地冲胡雅竹点点头。门外,秘书拿着公文包,已在等候了。
三百多平方的别墅里瞬刻就只有她和保姆了。保姆是上海乡下的中年妇女,只会讲上海话,说什么都象鸡同鸭讲。
牛奶刚喝了半杯,水果还没有动,肚子饿得很,可就是咽不下任何东西。
晴朗的早晨,就是从这样的心情开始。
提不起劲看书;不敢对朋友倾诉,怕别人笑话;不敢给爸妈打电话,很怕自已会控制不住哭出声来。如果这样的日子再持续下去,她只怕会疯掉。
走近颜浩,好失望好失望。
上海的夏夜,闷热烦躁。黄浦江上的风被幢幢高楼阻挡,吹不进一扇窗。又近午夜了,胡雅竹终于听到汽车进库的声音。
颜浩哼着一首外文歌,神情愉悦地大步上楼。一看到楼梯口娇美的身影,温柔一笑。“还没睡吗?”
“我说过等你的!”胡雅竹跟着他走进他的房间。他不在意地脱去T恤,露出健美的肌肉,拿起睡衣,准备进浴室冲凉。
胡雅竹迷乱地抚上他的胸,呼吸不由变得急促,眼神开始朦胧。
“别这样,爸妈都在家呢!”颜浩皱起眉头,不着痕迹地拿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