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客人,难道是亲人?”萧云淡然瞟了他一眼,讥诮地眯起眼,“与你这样的才子做亲,心理负担太大。”
“现在,你是我的佣人、书僮。”贺文轩真的不想吼,可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该死的,你听到没有?”
贺东贺西愕然地走在门外,吓得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我不这样认为,我们之间只是一个赌局,愿赌服输,我不是卖身给你为奴。所以贺公子,这三个月来,我们彼此相互尊重。若你做不到,我就当你毁约,我现在就走人。”萧云耸耸肩,清澈如湖的双眸在灯光下闪烁着灵秀的光泽。
“看来我要把你当贵宾供着了?”贺文轩刻意用轻蔑的眼光睥睨着萧云。
“如果你想这样,我没意见。”萧云向来自认淡定的个性,被贺文轩轻蔑的眼光给触发了,他仰头无惧地直视着贺文轩,“那么,贺公子,请你领我去我的房间吧!哦,提醒一下,只准站在门外。我的房间除非得到我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贺文轩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
贺东贺西,也被萧云的言辞给吓破了胆。
他们公子,朝中重臣都礼让三分,就连皇上那也是尽力迁就的。公子,向来是予取予求,没有任何人会违背他的意思,走到哪里,都是恭维和仰慕,一路鲜花与掌声。
这位小道士,吃熊心豹子胆了吗?
“小师父,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谁?”贺东猜测可能是萧云不识真人面,才如此不知轻重地出言。
萧云淡淡地闭了下眼,“知道,贺文轩呗。”
贺东贺西轻抽一口冷气。
没人敢这样直呼公子的大名,一般人都是尊敬地唤一声“文轩公子或贺公子。”
“那你…”
“我说错名字,还是他是假冒的?”萧云眨眨大大的眼睛,“假冒的有可能,传说中贺文轩是有点学问的,看他这样,分明和…”
“够了。”贺文轩握紧拳头,态度傲慢地下令,“我…请不来你这样的大神,你给我滚。”
萧云微微一笑,毫不畏惧,“行,那你写个字据下来,说并非我食言,而是你主动放弃。”
贺文轩真的抓狂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萧云一口给吃下去。
“你就这么想给本公子端茶磨墨?”这个该死的小道士,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那么好,他成全他。
“不是想,而是做人的信用。”萧云的神情很认真,一点不象说笑。
“好,贺西,领他去客房。”
萧云拎起包袱,一脚一个大大的泥印,往处走去,眼角瞟到桌边晾着的贺文轩刚画的茶花,他停下了脚步。
“嗯,这画画得不错。”
贺文轩两眼血红地瞪着他,自已的画是当今最最好的,只落了一句不错,口气真是不小。
“贺文轩,你说这茶花是从哪里生长出来呀?”萧云煞有其事地问。
白痴,贺文轩心中咒骂,没有吱声。
“当然是从泥土里生长出来的。”贺东怕气氛太僵,忙回答。
“啊,这么美丽的花,原来是从脏兮兮的尘埃中长出来的。”萧云醒悟地点点头,“尘埃中可以长出花来,而有的东西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来,世间万物不能只看表象。你说是不是,大才子?”
他笑吟吟地瞥了贺文轩一眼,不等回答,轻巧地闪过呆立原地的贺文轩,潇洒出门。
贺文轩一张俊脸是红了又紫,紫了又青,气得就差吐血。这个小道士,竟然变相地讽刺他。一团火气无处出,他朝着胆颤心惊的贺东吼过去,“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可怜的贺东成了代罪羔羊。
“我。。。。。我们一路走回来的,雨天路滑,…走得有些慢。”
“你的马腿断了吗?”
“萧云不肯与小的同骑一匹马,就连包袱也不肯让小的帮着背。。。。。”
“他…他以为他是谁,一个破道士而已。”贺文轩深深呼吸,立誓般嘶吼着,“我…绝不会放过他的。”
不远处正收拾行李的萧云,听到吼声,不禁俏皮地弯起嘴角。
第十四章,天涯万一见温柔(二)
雨在隔天早晨终于停了,天空犹如被洗过一般,碧蓝无际,院中落了几瓣茶花和一地的落叶,贺西早早就起来打扫。
因是生地方,萧云睡得不太好,天放亮,就起来了。清晨的空气特别好,站在院中,眺望着附近的山峦,感到绿意浅了,秋意正慢慢渐浓。他嗅了下鼻子,闻到一缕甜香,四下张看,发觉墙角有几株芙蓉花在雨后开了,看着极是富贵。
小院素淡,也算为小院添了一抹艳丽的色彩。
他走过去,蹲下来细细观赏着。
贺文轩心情郁闷地走出卧房,一身银白色的长袍,人到是玉树临风,就是神情臭臭的,极不和谐。
他一抬眼就看见了萧云。
今天,萧云简简单单梳了个书生髻,穿了件白色的长袍,整个人显得飘逸、清灵。。。。。雅致,可在贺文轩眼中,瞧着就是不爽。
“端杯茶来。”他嗡声嗡气地说道。
萧云听到他的话,但没起身,好象身后没这个人似的。
贺文轩直接走到他面前,重复了一次,“去端杯茶来。”
萧云站起身,“贺东的早膳做的是莲子粥,没有准备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无茶,我端什么给你。”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你来就是为我端茶磨墨,我现在就要喝茶。”贺文轩一撩袍摆,直接走进书房。
“公子,稍等一会,茶马上就好。”贺东听到两人的说话声,忙出来说道。
萧云叹气,说真的,才相处了几个时辰,他觉着贺文轩的两个家仆简直是个万能的神,什么都会做,而且做得尽善尽美。
也许只有神才有那个度量呆在贺文轩身边,他撇下嘴,一脸愤然。
贺东在做完早膳之后,又忙用从山涧提来的山泉煮开了一壶水,帮着萧云泡好,让他端过去。
“茶来了。”萧云把茶放在书案上,重重的,有几滴泼到了杯外。
贺文轩不说话,端起,一口一口地喝完,“再泡。”整个过程,他没看萧云一眼,只顾着手中的书。
口口声声端茶磨墨,今天就让他端个够。贺文轩心中发狠道。
萧云笑笑,出去又泡了一杯,端回。
贺文轩仿佛很渴,一口不拉地喝完。
萧云又端着茶碗出去。
“少爷昨晚吃什么了,怎么这样渴?”贺东瞧着一壶茶很快见底,嘟哝了一句。
“他吃了火药。”萧云说道。
贺东忙闭上嘴,担忧地看看书房。萧云和公子现在是对头星,他就别乱插话了,当心城门失火,殃及他这条小鱼。
“贺文轩,还要吗?”萧云极其关心地问。
贺文轩脸色有点红,一大早灌了一肚子水,感觉不太好受。“你懂不懂礼貌,张口闭口贺文轩的,在这里,你必须尊称我一声贺公子。”
“那你唤我什么?”
“你想我唤你什么?”贺文轩挑起俊眉。
“我唤你贺公子,那你喊我小师父好了。”
他让贺东喊他萧云,自已却要唤他小师父,贺文轩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偏偏此时还内急得很,真是想跺脚。
“贺东的茶又烧好了,贺公子你是来一壶还来一碗?”
“不必了。”贺文轩状似轻松地站起身,顾不上与萧云对执,一出了书房门,就拼命地往茅厕跑。
萧云捂着嘴,俏容绽开一丝红晕,在后面偷偷地笑了。
半天下来,贺文轩发觉这萧云还真是折不断的柳枝,刚折了就发出新芽,有点厉害。
他本想在身份上羞辱他,似乎行不通。
吃午膳的时候,他故意让贺东贺西和他同桌,让萧云一个人去厨房吃,看他还趾高气扬什么。
贺东迟疑了下,说萧云早膳和午膳都是在外面吃的,除了喝水、休息,他不碰他们一点东西的。
贺文轩蹙起了眉,呃,这萧云难道真的为端茶磨墨而来?
贺文轩习惯早晨读书,午后练字。
午膳过后,他走进书房,萧云后脚就跟进来了,不等他说话,熟稔地铺纸磨墨,贺文轩眼尖地发现萧云右手的中指上有个笔茧,那是常年习字的人才会积下来的。
他执起笔,蘸满墨。
萧云专注地磨墨,神情非常严肃。
“你不会是假借端茶磨墨混进来向我学书法的吧?”贺文轩刚要落笔,脑中灵光一闪,口气高傲地问道,话一开口,他越觉着有这可能。
萧云的反应是低下头继续磨墨。
“喂,你没听见我的话吗?”
萧云无奈地抬起头,不愠不火地看着他,见他的表情越来越凝拗,叹了口气说:“贺公子,人可以自信,但不可以自大。”
贺文轩一听,差点儿吐血。他眼一翻,不屑地说:“我贺文轩在南朝有自大的资格,你有什么?”手下败将,还敢说这种深不可测的大话,笑掉人家的大牙了。
萧云本不想再多说,可是,看贺文轩一副愚蠢的骄傲神态,有些忍不住想刺他一刺,“贺才子,你出来一下。”
他率先走房,贺文轩怔了怔,狐疑地跟上。
萧云打开院门,正巧外面有一挑着两筐瓷器的挑夫,晃晃悠悠地从门外经过。“贺公子,你能挑起那个吗?”
贺文轩一扬眉,觉得这问题很幼稚。“这种贩夫走卒的生计之作,付出体力就可以,没有任何技艺,有什么会与不会之说。”
萧云冷笑,“怕不是如此吧,贺公子你就是捧着一叠碗,穿过闹市区,只怕也不能安然无恙地回来。这世上任何一桩生计,哪怕是贩夫走卒的体力,熟能才会生巧,都有别人值得学习的地方。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是会写两个字,会吟几句诗,就算本事了。”
“嗯,说得不错,那请问小师父你有什么本事呢?”
贺文轩打量着萧云,小小年纪,老气横秋,态度不恭,极不谦虚,目中无人,还真是没大没小。
“我没什么本事,但我有自知之明,所以也不说大话。”萧云的气势一点也不示弱。
贺文轩嘲讽地扬起眉尾,“你的意思是我在说大话了?我从小就被称为‘神童’,十二岁舌战群儒,至今在诗书画三界,无人能敌。皇帝特地赐我‘天下第一才子’的匾额。”
“我听说你爹爹是当朝丞相,和皇帝走得极近,那匾额,怕是你爹爹给皇上送礼换来的吧!至于什么无人能敌,那还不是众才子畏于权贵,不敢不低头,让着你而已。”
“你…你…”贺文轩简直是气急攻心,可是一时又想不起话来回,急得暴跳如雷。
“我说错了吗?”萧云慢悠悠地玩着纤细的十指,小嘴微嘟,“我是下棋输给你,过来履行承诺的,不是过来看你摆脸色的。什么偷学、偷艺,别说那么难听。我是不如你有才气,但我可是很挑老师的。还有,你的字真的有传说中那么好么,写几个来看看,眼见为实。”
话一说完,萧云快速地瞥了贺文轩一眼,看他涨红的脸转为青紫色,随即低下头以掩嘴角藏不住的笑意。想不到这位大才子是属爆竹的,一点就炸。
他敢肯定,贺文轩为保住面子,一定会进屋写几个字向自已示威的。
贺文轩这些年来养尊处优,被众星捧月惯了,哪里受过这种气,他气得是鼻子直冒烟,进屋不是,不进屋又不是。
最后,他还是进了书房,把一腔怒火发泄在毛笔之上。
激怒之下,只见宣纸上几个字是龙飞凤舞,豪气冲天,狂放不羁。
“你…怎么说?”他扔下毛笔瞪着萧云。
“嗯,看来传说还是有几份真的。”萧云微微一笑。
“你不秀秀你的才气吗?”贺文轩表情一凛。
萧云耸耸肩,“我怕你深受打击。”
“什么?”贺文轩真的很想大笑三声,“放心,你秀吧,我撑得住。”
萧云抿嘴轻笑,“你这些笔墨纸砚都是极品,我怕弄坏了赔不起。”他扭头就走房,从厨房中拿了根筷子,蹲在泥地上,就着微湿的泥面,飞速地写下一行诗句。
“零落成泥辗作尘,唯有香如故。”
贺文轩有点发怔。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地面,不是因为这诗句,而是因为地上那几个字。字体秀丽大方,丰润灵活,更多几份俊逸妩媚。与他的狂放不羁、豪气冲天的行书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萧云的类似女子手笔,闺阁风味很重 ,但书法的美是多种多样的。
这字没有五六年的勤练,是写不出来的,虽然稍显稚气。
小道士有两把刷子,但是还不至于到让他深受打击的地步。
萧云看穿了他的心思,放下筷子,挑衅地一笑,“我的字虽然暂时不如贺公子,但我今年十六,贺公子二十有四,再有八年,我不认为我与贺公子之间的差距会有多大。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二十四是很老的年纪吗?
贺文轩脊梁骨一阵发凉,“那你认为我就会停止不前?”
萧云微微一笑,“贺公子不是二十四年来孤独求败吗,你没有对手,也就没有方向,你怎么前进呢?而我会紧盯着贺公子,日日夜夜的追赶。至于画,贺公子,咱们明日来比试一番吧!”
贺文轩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这张粉白娇嫩的小脸,脑中一时不能正常运作,呆愣地步向走廊,待他恢复神智时,萧云已经走进书房了。
他竟然被小道士又一番理直气壮的态度给唬住了。
贺文轩有点对自己不满了,但又有点兴奋、紧张,又有点气恼,情绪很复杂,很矛盾,可却是近五六年来没有过的感觉了。
没有敌手的感觉,很乏味,也很无聊、孤独。
他喜欢被人追的感觉,这是一种动力。当然,别看萧云口气很满的样子,想追上他,萧云至少得花个十年功夫。
可是萧云才十六岁,有着与他十六岁时不相上下的才气。他十六岁时,已名满京华,而萧云只是一个这山坳坳里的小道士。
山沟沟里,真的藏龙卧虎?
贺文轩眯起了眼。
“你到底是谁?”贺文轩走进书房,厉声问道。
“我…”萧云密密的长睫扑闪几下,有些纳闷。
“文轩!”一个清冷的嗓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院门一开,冷炎和一队身着铠甲、身佩长刀的士兵走了进来。
“文轩,你的脸这是怎么了?”冷炎阔步走上台阶,站在书房外,愕然地看着贺文轩青紫的脸。
忽然,他越过贺文轩的肩膀,看着站着身后的萧云。
“你是谁?”淡淡的声音带着几份颤抖,冷清的面容紧绷,一颗心急促地狂跳着。
第十五章,天涯万一见温柔(三)
霏霏细雨又在天地间密密地飘着。
萧云站在书房的里侧往外打量,冷面男子的声音温润如玉,天生带点清冷,比起贺文轩的吼叫悦耳太多,这样的声音配上那幅冰山面容,也算是种弥补。不过,这些人到底怎么了,有这样直接质问别人的吗,还是他们根本不知礼貌为何物,要不然是自已长得一幅狰狞样,让别人见了惊恐生疑?
冷炎灼灼地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贺文轩也在期待这个答案,或者是故意给他难堪,抿紧唇,不发一言。
“王爷问你话呢,快回答。”院中站着的士兵队长不耐烦地抹了下脸上的雨丝,不耐烦地催促,这龙江镇的雨怎么下个有完没完。
萧云不动声色,有礼地作揖。
“在下萧云。”他不疾不徐地回道。
“你姓萧?什么萧,是萧还是肖?”冷炎大失常态,几步跨进书房,瞳眸闪过异彩。
萧云慢慢抬头,嘴角轻扬,萧和肖,五百年是不是一家,他到要好好研究。
这位王爷问得未免有点太细致了。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王爷?”
冷炎一怔,“不重要,只是初次见面,问仔细点,日后以免弄错。”
萧云笑了,答得很快顺,“萧云只是一山野粗民,在贺公子身边临时端茶磨墨三月,日后我恐怕没机会与王爷和贺公子这些高贵人物见面的。”
冷炎定定注视她一会儿,缓步绕着他转了一圈,当他走到萧云身后时,目光直落在那如墨一般的发髻上,低下眸,让人读不清他的神色。“不知怎的,我觉着和萧公子很有缘。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萧公子不必为以后的事过早下结论。我若猜测不错,萧公子的萧应是无边落木萧萧下的萧?”
“王爷你可以兼职卜卦,不然就太浪费你这能力了。”萧云迎视着冷炎清寒的目光,语带嘲讽。
贺文轩在一边蹙起了眉,“萧云,讲话有点规矩,不要没上没下的。”
“没事,没事,萧公子建议得好,我可以尝试尝试。”冷炎破例地露出一丝笑意,“那么我再猜测,萧公子应该是龙江镇人氏,家中以烤瓷为营生?”
“王爷,你是捕快还是保长,到底想问什么?”萧云清澈明眸子闪烁出恼怒的波光。
外面的士兵队长插话了,“皇上两天后将要来主持瓷器集会,我等奉命对龙江镇居民挨家挨户的清查,以免有刺客卧藏在此。你,速速回答王爷。”
贺文轩沉不住气了。
他很少位列朝班,南朝人只是听说京中有位无冕之王贺文轩,但真正识得他人的却是少之有少。这些士兵是兵部在龙江镇的驻军,从来也没与他打过照面,他又是悄然来龙江镇,官方没有一点消息。扛着皇上的大旗,奉命行事,再加上有冷炎在场,越发的趾高气扬。
贺文轩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刚刚又被萧云激得火冒三丈,腾手抄起桌上的一个精美的茶碗,对着外面的院墙,“咣“地一声就摔了过去。
茶碗当即摔得粉碎,瓷片纷纷蹦到了士兵们的身上。
“你…”士兵们伸手摸向腰下的佩剑,横眉竖目,就得发着。
一直候在厨房里的贺东贺西,自顾准备一会的晚膳,嘴角噙着冷笑,头抬都不抬。
“我怎么了?”贺文轩阔步走了出去,“哪里来的蠢驴,竟敢在本公子的院中如此放肆?冷炎,是你带来的吗?他们是两条腿进来的,那么,现在给本公子用四条腿出去。”
他都直呼冷炎的本名了,可见气得有多厉害。
士兵们一看贺文轩这气势,知道不好,胆怯地看向冷炎。
冷炎细长的眼眸半眯,“混帐东西,还不快跪下,向文轩公子赔个不是。”
士兵们傻眼了,眼前这位俊美不凡的书生,原来是贺文轩。
一个个忙不迭地跑倒在小院之中,也顾不得满地泥泞,一个劲地叩头作揖,“贺公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厢给公子赔礼了。”
贺文轩激动地指着地面,心疼的直跺脚,“本公子好好的小院,给你们弄成这样,气死我了,滚,滚。”
萧云真是忍俊不禁,在贺文轩的眼中,小院的洁净远比一切重要。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敢走也不敢留,可怜巴巴地看着冷炎。
冷炎背着手,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话音刚落,跪了一院的人影转瞬消失,只留下几道手脚并用爬行的踪迹。
“冷兄,你现在很闲吗,怎么连兵部这些小事,也亲自过问?”贺文轩气仍没有消,文人本来就有股酸气,他又是文人中的文人,酸气里带着投傲气。虽说对小道士很看不惯,可现在他屋内,怎么说也是他的人,他怎么对小道士都可以,但外人惹上小道士,他可就不悦了,大大的不悦,哪怕是好兄弟冷炎。
“文轩你想哪去了,我是在院门外碰着他们的,根本不清楚他们要干吗。”冷炎深吸口气,不爱向别人解释这类事,但他是文轩呀!
“我明日回京城去,这龙江镇呆着太没意思。”贺文轩一拂袖,转身进了书房。
冷炎没有吭声,只是叹了口气,瞟向一边的罪魁祸首。文轩都是为他,才和自己闹气的。
罪魁祸首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地耸耸肩。
“萧云,倒茶去。”贺文轩到了现在才想起待客之道。
“好的。”萧云声音应得大大的。
冷炎摸摸鼻子,走进书房,和贺文轩围着书案,对面坐下。
“文轩,为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又何必和一帮奴才计较呢?那件事,为兄刚有了点眉目,现在突然线索全断了,为兄心情也不好,让慕风又追查去了。你再忍耐几日,为兄真的需要你的相助。”冷炎诚恳地说道。
贺文轩刚才那当然是气话,摆摆手,“既然冷兄这样说,文轩就呆几日吧!冷兄,皇上来龙江镇的安全,有兵部管,你不必过问,专心查问这事好了。”
冷炎点点头,“我来根本和那个瓷器集会没一点关系,朝中大臣们也不知晓,这事唯有你与慕风清楚。事关宝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钱财面前,怕是君子也要折腰的。对了,这次并非是皇上亲自来此,而是让太子代为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