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阁对面的假山边,一株落满积雪的矮树边立着一根雪柱,僵僵地立着,一动不动。

冷炎走远了,雪柱突然开始往后园的角门处挪动。

她的脚和手冻得象过年时,街上卖的糖葫芦,脸和身子也没了知觉,只是无声滑下的泪急促地把落在脸上的雪花冲去,然后滴在颈窝处又结成了冰。

力气早已被寒冷抽尽,腿像有千斤重,恐惧压在心口,她都不敢好好地呼吸。但她不能停,只要稍微有一点怯弱,她就会瘫软在路边。

她不停地走,穿过了树丛,穿过了湖石,前面那颗大树,她记得贺文轩那天就站在那里。

贺文轩,贺文轩…她拼命呼吸,这个名字,从此后,她没有颜面再提起,再想起。

偏见蒙上了她的双眼,也遮住了她的心,她分不清是非,认贼为亲,差一步就把自己作了祭品。

她只能自我安慰,她涉世不深,没有一双洞察人心的慧眼。

现在,这些都不要想了,不谈耻辱,不谈仇恨,不谈后悔,她逼自己镇静,她需要快快地回龙江镇,抢在那些个侍卫动手之前。

希望她还能有机会救得了自己的家人,还能弥补自己的愚蠢。

“咳…咳…”她呛了一口风,忍不住咳了出来,惊飞了两只野鸟,鸟凄怨地扑着翅膀,震落几树的学。

她紧张地回头看看,王府里已有一盏灯亮起了。

她轻轻拉开角门,悄悄地钻了出去,再用力地在外面扣上。

大街上,雪无声无息地飘着,从南到北,只有她一个疾行的身影。她感到心口又涌上熟悉的抽搐,她按住心窝,咬着唇瓣,迎着雪往前走着。

“冷…冷…”突来的寒流,让沿街讨饭的乞丐在墙角边抖成了一团。

“给,十两银子买你身上的衣服。”乞丐的面前伸过了一双手,颤抖的手掌中托着一锭银子。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眼,发觉时个气喘喘的小姑娘。

他吞了吞口水,“姑娘,我…这衣衫可不是御寒的宝衣。”穷归穷,但他的心可不坏,不能欺负人家姑娘小。

“我不要它御寒。快脱。”姑娘把银子硬塞进他的手中,随手拉散了一头的秀发,捧起墙边沾着泥的雪就往脸上,头上抹。

乞丐眨眨眼,这一大早,他是遇着个傻子还是遇着个仙子呢?

西京城的城门在雪光里慢慢打开了,天冷,出城、进城的人都比平时少了许多,稀稀落落的几个卖菜的农人挑着担从守城的士兵前经过。

士兵揉着鼻子,缩着肩,一个畏缩着身子的小乞丐慢悠悠地哦才能够城里往城外走去。

“哈哈,”士兵盯着那小乞丐,笑得前俯后仰,“这世上,真是百个傻子不同样。快过年了,天又这么冷,人家乞丐都往城里涌,他却往城外跑,喝西北风去呀!”

小乞丐没有听见他的话,站在城楼前辨认了下方向,直起了身,奔向了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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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负你残春泪几行(三)(VIP)

皇宫,议政殿。

贺文轩站在回廊上,伸出手,接住一片优哉游哉飘零的雪花,雪花落在温热的掌心,不一会,就成了一滴晶亮的水珠。水珠在摇曳的灯光下闪烁着,慢慢浮出一张清丽的面容,抿嘴浅笑,眼神间不无俏皮。

他不禁也弯起了眉眼,抬手想去抚摸,水珠散了。

他怅然地吸了口冷气。

“贺爱卿,”皇帝裹在一件狐裘内,沉着个脸从内殿走了啦出来,“朕以为有你之后,朕会多些日子喝酒看戏,没想到,你连让朕睡个安稳觉都不肯。说,这么晚你进宫又有何事?”

贺文轩淡淡地一笑,“没什么大事,是臣新上任不久,觉得势单力薄,想向皇上要个帮手。”

皇帝深究地凝视着贺文轩,不露声色指指前面的椅子,“坐。”又挥手让一帮侍候的宫女和太监退下。

“那你看中了谁?”

贺文轩抬起了头,“徐慕风。”

皇帝的两眼咪了几咪,“贺爱卿,你说错话了吧。徐慕风早已叛变东朝,现在在追捕之中,你还是另选他人好了。”

“皇上,”贺文轩走近了些,笑了笑,“臣记得皇上曾说过,有时候,你的圣旨还不及冷王爷的一句话有效,这句话是皇上的一句玩笑话吗?如果不是,那么就是皇上特意说给臣听的,臣记在心间,便暗中查访与冷王爷有关的一切。这几日,收获不大,但也算知道了一些。冷王爷现已掌控住了驻京大营的元帅,因为他贪污军饷购置房产被冷王爷发现,同样九城总督与别人争夺一位娼妓,不惜动刀杀人,这事在京城中反响很大,但被冷王爷压下了。这一类的事,臣就不再列举了,改日写成折子递给皇上。冷王爷几年前就打着为了朝廷的需要,招纳侍卫,遍布在全南朝的大小城市,这些皇上知道具体的名目吗?”

“朕以为你是炎儿的铁杆好友?”皇帝抚着颔下的胡须,阴冷的眸光围着贺文轩打了个旋,玩味地倾倾嘴角。

“臣是冷王爷的好友,臣并没有说冷王爷犯了什么大错,臣只是奉君命办事而已。皇上明察秋毫,又有什么能逃得过你的法眼。徐慕风是皇上的第几步棋?”贺文轩巧妙地又把话题绕到了原点。

皇帝浅然一笑,“文轩,朕只能庆幸你是位胸无权益的书生,不然朕怕是要担忧道霜染两鬓了。你啥事都不问,只当了几天官,就识破了朕布了几年的局,朕服了你。对,徐慕风是朕插在冷炎身边的一着根棋,从他与冷炎的认识,到博得冷炎的信任,都是朕一手安排的,还有这次去龙江镇…”

贺文轩正了正脸色,心咯了一下,“皇上,你察觉到冷王爷什么了吗?五十年前真那么一桩事?”

“文轩知道的可真多。”皇帝凌厉的眸光一聚,化成千条万条冰冷的视线,“炎儿是朕的外孙,与瑾儿同样的年岁。他的出众仿佛是为了更加衬托瑾儿的无能。朕知道臣子们怎么议论他俩,私下很同情朕只有这么一位皇子,渐渐地,重心就移向炎儿,恰巧朕也给了炎儿太大的权力。那权力只是朕试探炎儿的一个诱饵,重权之下,可以识出人心的颜色。炎儿不是个坏孩子,但是他的娘亲,朕的长公主可不是个等闲之辈。她因时朕的第一个孩子,皇后所出,从小得到的宠爱胜过任何一位公主,她非常的能干、聪慧,朕常笑说只可惜她是个女子,不然定然立她为储君。无心的笑语,她听得有意。她可能便把希望移到了炎儿身上,文轩应该记得炎儿从小便和瑾儿一同接受了皇子的教育。长公主对炎儿非常的严厉,朕一开始没有发觉,还很得意朕有这么一位杰出的外孙。这几年,朕在朝堂上听到朝臣们张口闭口冷王爷说、奉冷王爷之命,朕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但炎儿的表现无暇可挑,朕不能随便动手,他的影响力现在已很大了。朕想起了徐慕风,那是一个对朕忠心的铁胆、细腻的将军。冷炎一开始很设防徐慕风,慢慢的菜卸下了防线。几个月前,他从龙江镇回来,他说冷炎给他写了封信,让他去龙江镇监视一户瓷商,朕便叮嘱他,如果一旦得手瓷器,便直接回京,看冷炎会如何表现。果真冷炎急了,放出风声说徐慕风叛变,派出杀手追杀徐慕风。徐慕风受困,无法与朕取得联系,但就在朕寻到他是,冷炎已经动手了,幸好朕还来得及救他一命,可惜瓷器没了。”

“徐慕风没死?”贺文轩惊喜地插了一句。

“是没死,但成了一个废人,一条胳膊没用,以后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贺文轩定定神,飞快地把皇帝的话分析了下,“皇上,那瓷商也是你的诱饵吗?其实并没有五十年前的那个传说?”他谨慎地问道。

“这些话,朕是让关在死牢里一个老太监在一年前,故意悄悄透露给冷炎的。那么一大笔财宝,放在他的面前,他是悄悄留给自己,还是要送给朕呢?他真没让朕失望。”皇帝说得口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眉眼间,深不可测。

“皇上,空谷是不会出声的,所谓巧合那是有心人付出许许多多后才创造的,为什么偏偏是龙江镇的蓝家呢?”

“文轩,有些事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皇帝站起身,“徐慕风就在东宫的偏殿养伤,你要去看看嘛?”

“皇上,”贺文轩深吸一口,“这件事是否已经结束了?”

“冷炎的宏伟壮志还没舒展,朕拭目以待好了。”

“那蓝家?”

皇帝突然转过身,“贺大人,你为什么对蓝家那么关心?”

贺文轩笑了笑,“臣只是觉得这是皇上与冷王爷之间的事,不该伤及无辜。”

“谁说蓝家是无辜?”皇帝突然动怒,音量提得很高,“他们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说完,他板着脸,头也不会地走向内殿,殿门“砰”地 一声关上,震得贺文轩眨了眨眼。

贺文轩挑挑眉头,转身,殿外仍是风吼雪飞,一个小太监提着灯走过来。

“去东宫。”他说道。

宋瑾早搂着个宠妃睡了,宫女进来禀报,他怨声载道地爬起身,边系着丝绦边嘀咕。

“文轩,你这个官已做得够大的了,再努力也无处可升了,还是不要这样拼命地好。”

“我要见下徐慕风。”贺文轩不理他的调侃,口气严肃。

宋瑾一怔,“父皇让你来的吗?唉,那天,小王真是憋屈,扮成个丫头,让那小子坐了小王的车辇,不过,看着真惨,徐慕风浑身是血,他娘子的孩子也没了。”

他边说边领着贺文轩往侧殿走去,殿门外立着两位威武的侍卫,宋瑾挥下手,侍卫拉开了门。

“具体的,小王不太清楚,一切都是父皇安排的,小王只是效份力。文轩,真的是炎儿所为吗?”宋瑾压着嗓子问。

贺文轩拧着眉,闻到屋里飘着股浓浓的药味,房内摆着两张卧榻,一位御医正在替塌上的人诊脉,一位面色苍白的女子斜倚在塌前,握着塌上的人的手臂,无声地流着泪。

“徐将军,你看看谁来了?”宋瑾让御医先退下,趴在床边轻声唤道。

床边的蓝双荷先抬起了眼,她搞不清楚这是在哪里,谁救了他们,相公一直昏迷不醒,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问什么都没人回答她。

徐慕风失血过多,仍在昏迷之中,听到呼喊,眉头蹙了下,没有睁开眼睛,但是他仅有的一只手一直紧紧地握着蓝双荷,握着她的温暖,他的神态恢复了安然。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再过几天,便可以苏醒,大夫说了。”蓝双荷说道。

“你是蓝二小姐吗?”贺文轩礼貌地抬了下手。

“正是!”蓝双荷点点头,“公子是?”

“我是慕风的好友,也是你三妹的朋友。”

“她是蓝梦姗的二姐?”宋瑾如今方才知道,惊得眼都瞪出了眼眶。

贺文轩向他摇摇手,示意他听着就好。

蓝双荷欣慰地吐了口气,“总算有了个熟人了,我三妹她还好吗?”

“好,她非常好!蓝二小姐,你不要担心,现在你们安全了,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们。”

“那我们可以回龙江镇吗?”

贺文轩沉吟了下,含蓄道:“至少要得慕风把伤养好。”

“是,我相公…很快就会好起来了。”蓝双荷把视线移向昏迷不醒的徐慕风,他的胡须已被剃净,俊伟的面容又见天日,只是有点蜡黄。

“知道你们平安,蓝三小姐应该会非常开心的。”

“三妹又去过我们的小院?”蓝双荷惊呼一声,“那她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她的婚事?”

“蓝二小姐,你别激动。这些我都会解决的,现在请你给我一件贴身的常用的东西,让我带去给蓝三小姐,不然她不会相信我的话的。”

蓝双荷慌乱地摸摸身子,她不爱戴首饰,哪有什么贴身的东西,她一眼看到挂在床边的宝剑,拿了过来。“这把剑,是慕风当初送给我的,三妹也见过。”

“好吧。”贺文轩接过,紧紧地握在手中。“那在下先告辞,二小姐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对他说好了。”他指指身后的宋瑾。

“还没请教公子大名呢?”蓝双荷手被徐慕风抓着,不便起身,脸羞得有点红。

“在下贺文轩,按礼应称呼你一声大嫂。”

贺文轩?蓝双荷轻轻念叨了一句,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小王现在可以开口了吧!”宋瑾紧追着大步流星的贺文轩。

“可以。”贺文轩瞧瞧天边,拂去落在眼睫上的雪花,一来一去,天都亮了。

“慕风什么时候娶了蓝二小姐?蓝家到底是个什么人家呀,女儿都嫁得不错呢,三妹嫁给炎儿,咦,那大小姐呢?”

“不久就要嫁给江子樵。”

“哇,京城四大杀手,他家占了三。”宋瑾同情地瞄着贺文轩,“你落后了,太傅。不过,那是你对她们不感兴趣,不然哪轮到她们呀!”

谁说我没兴趣,贺文轩摇摇头,“不和你说了,我该走了,请麻烦照顾好蓝二小姐和慕风,拜托了。”他第一次,很慎重地向宋瑾施了个正式的礼。

宋瑾受宠若惊地一愣,“你…是他家的谁呀,口气这么客气?”

贺文轩摆摆手,走远了。

宫门外,贺东牵着马,等得都快冻僵了。

贺文轩掸去马鞍上的落雪,一跃身,跨了上去。

“公子,书阁的方向在那边。”贺东瞧着贺文轩一拍马背,向另一边驶去。

“你跟着就是。”贺文轩眯着眼,极力在风雪中辨识着方向。

贺东摸摸鼻子,认命地跟上,哦,公子原来又要去见冷王爷呀!

两匹马闪电般地过街转巷,快靠近冷王府时,两人还没放慢马速,只见府门打开,几个人骑着马,像疾风似的快速掠过两人,惊得风雪都打着转。

贺文轩拉住马,抬起头。王府的总管忧心忡忡地站在门边,对着一排大红的灯笼哭丧着脸,几个来吃喜酒的客人不解地直问,“这是真的吗?小王妃昨夜被人劫走了?”

“是啊,小的睡前还看到小王妃屋子里亮着灯呢,早上丫环进去侍候,小王妃就不见了,王爷急得都快疯了!”

“公子?”贺东小心翼翼地轻呼一声。

贺文轩的脸急速地变着脸色,一会儿惊喜,一会儿担忧,一会儿又是震愕。

“贺东,你速去刑部,借几位身手高超的捕快,让他们换上便衣,速到城门前等着。”贺文轩调转马头,凛然吩咐。

“呃?少爷要干吗?”

“出城!”贺文轩清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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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负你残春泪几行(四)(VIP)

又见观云亭.

蓝梦姗小心翼翼地低着头,从眼皮底下悄然地四处张望。

观云亭附近,依然车马喧闹不休,行人匆匆。从观云亭向左走一里路,便是运河码头,那里每天都有许多船开向龙江镇,向右是官道,隔两个时辰,就有一趟驿车驶往龙江镇。

坐船好像太慢了,唯一的途径只能是坐车。她身边所带的银两不多,包不起一辆车,现在只能和别人挤一辆驿车,虽说不安全,但她哪里还顾得了这些。驿站就设在茶馆边上,她看到有一辆驿车刚好泊在外面,车夫在给马喂草,几个背着包裹的男女站在一边等着。

蓝梦姗迟疑了一下,然后悄然走过去。

快靠近时,她突然听到一阵疾快的马蹄声传来,蓝梦姗心生警惕,下雪天如此快速赶路,若非加急驿使,便是其他急务,比如追人…她匆忙避开驿车,瞧见茶馆的墙角蹲着几个乞丐,“吱”地一声,她掺了进去。

“喂,小子,这是老子的地盘。”一个中年乞丐横鼻子竖眼的朝她吼着。

“大叔,我只呆一会,马上走。”蓝梦姗陪着笑脸,怕他不相信,还竖起了手。象葱白一般细嫩修长的手指,让中年乞丐一双混浊的双眼都发直了。

“啧、啧、你这小子脸上脏兮兮的,手到挺白净。”不仅是手,还有纤美的脖颈悄丽的下巴、清澈如湖水般的秀眸。

中年乞丐喉咙耸着,猛吞口水,如果他没看错,眼前定是个扮成小子的姑娘家,呀,那张脸要是洗净了,不知是什么样。

多少年,没碰过这样的绝色了,他的嘴角不禁扯出一丝淫笑。

蓝梦姗一惊,把手往后一缩,随手抓了把污泥,里里外外把手涂了一遍,别过脸去。

“呵呵,你别紧张,你想在这呆多久就呆多久。”中年乞丐咧嘴,露出一口恶心的黄牙,说话间,他往蓝梦姗的身于靠了靠。

蓝梦姗想避开,快马越来越近了,她只得咬着牙忍着不动,眼角的余光看到驿车缓缓驶离,她急得后背都冒汗了。

“吁、吁…”马上的人拉住马缰,几匹马停在茶馆面前。

“项侍卫,咱们是去码头,还是继续往前追?”

蓝梦姗不禁打了个冷颤,是项荣和王府里的几个侍卫,她把头整个都埋在了膝盖间。

项荣冷冷地巡视着路上的行人,“兵分两路,你们两个去码头,我和其他两个沿着官道往前追,我们一同在沿河县会合,那时候王爷也该到了。”

“是!”两个侍卫一调马头,向左驶去。

“你有没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单身女子打这里经过。”项荣从怀中掏出几个铜钱扔在了中年乞丐面前。

蓝梦姗惊得呼吸都快停止了。

中年乞丐谄媚地笑着,拾起几个铜板,“回军爷,小人整天都呆在这里,没看到你说的那位姑娘。”他状似不经意地用胳膊碰了下蓝梦姗。

蓝梦姗僵硬成石雕一般,心怦怦地跳到了嗓于眼。

项荣漠然地凝视了他一会,目光悠悠地移向一边的蓝梦姗,她的嘴角浮出一丝讥讽,“走。”她对另外两位侍卫说道。

侍卫一扬鞭,马撒开四蹄往前奔去。

蓝梦姗听到马蹄声远,这才慢慢地抬起头,“啊…”一声惊叫卡在喉咙

口,纤细的身子抖成了风中的落叶。

项荣冷冰冰地直视着她,微闭下眼,一拍马头,扬长而去。

“哈哈…”风中送来几声她狰狞的狂笑。

蓝梦姗拍拍心口,让自已镇定,她知道项荣认出她来了,之所以不吱声,是因为项荣不愿意冷炎找到她,这样,她与冷炎的婚事就会泡汤了。

项荣不管怎样的冷酷,毕竟是个女儿家,蓝梦姗想项荣时冷笑的感情,早已不是侍卫对王爷了。

昨晚,她在房间里,怎么都无法入睡阁,没有父女、姐妹在身边陪着的出嫁,让她感到非常的凄婉、孤单,心戚戚的。她打开门,看到冷炎的房间灯亮着,也不知想什么了,她抬脚就往书房走去,可能那时特别想找个人说话吧!

雪夜里,天地间静寂得出奇,纵是压低了音量,书房里的谈话声还是清晰地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她转身而去,突然她听到了一句“蓝家祖母一口浓痰卡在喉间,一口气没上得来…”。

她站在台阶上,整个人全傻住了。

“刚刚那位军爷说的人是不是你?”中年乞丐涎着笑,凑到蓝梦姗面前,把她从回忆中惊醒。

蓝梦姗站起身,瞪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中年乞丐伸开两手,搁在墙边上,将她圈在两臂间,“那几位军爷应没走多远,不如我把他们叫过来,看看你…”

蓝梦姗急了,两只手紧张地攥成了拳头,“你…到底想怎样?”

中年乞丐色迷迷地一挤眼,“瞧你这小模样,我就是想怎样也舍不得啊!我刚才没出卖你,按理说,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也不知你犯了啥罪,那么多军爷都出动了。你是不是该回报一下我?”

蓝梦姗惊恐地咬住唇瓣,从袖子里摸出最后一锭银子,递了过去,“我只有这些了,会给你。现在,你该放我走了吧!”

“这点银子,是够老子填饱肚子、喝几杯酒。”中年乞丐捏起银子,瞧了瞧,摇头,“但老子今天饿的不是肚子…”

他淫笑着一步步往蓝梦姗靠来,嘴巴里象含了口痰,在喉咙间,不时吐出、咽下。

“小娘子,这银子你留着自己慢慢用,只要你让我抱一抱。我就放你走。”

“你这混蛋,不要再过来…再过来,我就喊了。”蓝梦姗惊慌地看着四周,路上的行人匆匆,没有人往他们这里多看一眼。

“那你喊呀,刚好让军爷们听听。”中年乞丐得意得眯起眼,手直奔向蓝梦姗的胸口。

蓝梦姗一低头,身子一矮,突地从他的臂弯下钻出,拨脚就跑。

还没跑出几步,中年乞丐就揪住了她的头发,紧紧地按进怀里,腾手捂着她的嘴巴,往茶馆后面的林于里跑去。

蓝梦姗拼命地挣扎着,她听到中年乞丐的呼吸已越来越重。

“唔…唔…”她想叫,却发不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