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说她姓萧…死了五十年?”贺文轩颤抖地指着画像问。

“对呀!”宋瑾点点头。

贺文轩脸子突然成了一锅沸腾的粥,什么都在往上泛。

“文轩,五十年前,先皇的妃嫔与一位官窑的工匠私奔,带走先皇的几件瓷器,那瓷器上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冷炎的语气非常严肃、焦急。

“你说姓萧,是萧不是肖,对不对?”冷炎不敢置信地看着萧云。

蓝家恰是做瓷器的。

蓝梦珊和萧妃长得一模一样。

会有那样的巧合吗?

千丝万缕,织成了一张网,他仿佛理出了一个头绪,却又找不到出口。贺文轩拍着额头,在画阁中急得团团直转。

不敢往下想,却又不能不往下想。

“文轩,你被美色惊晕了头吗?”宋瑾挪谕地笑道。

“太子,走,陪我去下冷王府。如冷炎在,你想办法把他支开,我要悄悄见下蓝小姐。”

“你…要对小王的外甥媳妇干吗?君子纳美取之有道,朋友妻,不可欺。”

贺文轩瞪了他一眼,“闭上你的臭嘴,不是谁都和你一样的,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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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相思已是不曾闲(三)(VIP)

天色一直阴沉沉的,虽没下雨,早晨下得还没干透,地上湿漉漉的,连带着吹过来的风也湿湿的,猛吸一口,不禁打个冷颤。

此时,蓝梦姗的脸上却是大雨滂沱。咬着唇,双肩直抽动,一点声儿没有,只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腮往下滑个不停。

红袖的两眼也是红红的,一条丝帕递给蓝梦姗,不一会,就没一块干处了。

“梦姗…”冷炎坐在蓝梦姗对面,拖长了语调,好气又好笑。

”嗯?“她抬起头,意识还算清明。

“再哭,眼睛就要象兔子了。”他逗她。

她扁扁嘴,泪仍不能止。

“这是乍的了?炎儿,你欺负蓝小姐了?”宋瑾与贺文轩一进来,瞧着眼前这情景,一愣。

蓝梦姗侧过身,把脸别向一旁。

冷炎站起身招呼,“你们来得正好,我都快无力了。唉,真是个孩子,去看了场大戏,从戏院一路哭了回来,然后哭到现在,怎么劝也劝不住!”

宋瑾直眨眼,“什么好戏如此催人泪下?”

“是《寒窑记》。”红袖回道。

“哦哦,江家班的新戏,讲那个丞相之女王宝圳下嫁穷小子薛平贵,被逐出家门,两人住在寒窑中。后来薛平贵出去打仗,做了将军,又娶了邻国的公主。八年后回到寒窑,发现王宝圳还守在寒窑之中,他心怀不忍,重新迎娶她。可惜成婚八天后,她一觉没有睡醒,死在睡梦之中。嗯,这是个哭戏。”宋瑾一双邪目转了转,真是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戏总归是戏,哭成这样,也太…过了吧?

不过,梨花带露的蓝梦姗,却是另一股子美哦!

“对,对,看到王宝圳死了,戏园子里大伙儿哭成一团。”红袖忙不迭地点头。冷炎在一边拧拧眉,状似有点无力。

贺文轩冷漠地扫了蓝梦姗一眼,没有出声。很奇怪,他感到蓝梦姗不应该是一个入戏很深的人,但她却又是哭得那么悲切,这是为何呢?

他咽下好奇,朝宋瑾递了个眼色。

宋瑾会意,玩弄着手中的折扇,“红袖,你去给蓝小姐倒杯茶,让她润润喉,别哭坏了嗓子。”他又转过头,搭上冷炎的肩,“炎儿,小王听说你最近不太做正事哦。”

冷炎寒眸一聚,“太子这话什么意思?”

“小王昨儿偷晃到御书房,看到有好几本参你的折子,父皇在上面批示着…啊,文轩,我想起炎儿书房里有几本好书,我去看看。”

气氛有点沉寂。

蓝梦姗尴尬地拭去眼底的泪,感到眼皮沉重得很,偷瞅了隔着几张椅子的贺文轩一眼。他面无表情,面对着大门,视线像定在外面的某处。

今天在茶楼与二姐和姐夫坐了一会,只是喝了点茶、吃了几块点心,二姐就吐了几次,害喜害得很厉害,她看着心好疼。二姐说怕肚子再大点,就不宜远行,明天准备悄悄出城,姐夫已经联系了一个安全的落脚点,她要在那边把孩子生下来后,再与家人联系,让蓝梦姗替她孝敬爹娘,不要担心她。

蓝梦姗怎能不担心呢?二姐自小像个男孩子般顽皮,一点女红不会,一点家务不会。突然嫁人,现在有做了妈妈,怕姐夫被别人发觉身份,也不敢请女佣,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生孩子谁来侍候她?姐夫是很爱二姐,但毕竟是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的。明天还要长途漂泊,所谓安全之处有可能是安慰她的话,不然为什么不告诉她具体的地址呢?难道家人还会出卖他们吗?

她没有追问,乖乖地一直点头听着二姐的叮嘱。

但在分手的那一刻,蓝梦姗控制不住的哭了。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把她当掌上明珠捧在手中爱着的二姐呀,就这样要消失在人海之中,她紧紧抓住二姐的手,不肯松开。

二姐也哭成了个雷人。

最后还是徐慕风掰开两人的手,把蓝双荷强行抱走了。

蓝梦姗从茶楼哭道戏楼,猛然发现戏楼里也是哭声震天。她看了看戏台,庆幸有了一个放肆流泪的理由。

二姐现在该开始收拾行装了吗?她想把从龙江镇带出来的银票送给他们,徐慕风拒绝了,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背,说希望她能真的得到幸福。

看着蓝梦姗好不容易强咽下去的泪,又开始泛滥,贺文轩急得在直搓手,他不会安慰人,可是再不出声,冷炎有可能就要回来了。

“蓝小姐,别哭了。请问…你的祖母是不是姓萧?”几个深呼吸后,他笨拙地开口道。

呃?蓝梦姗猛然回神,才意识到他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面前。他困惑地眨眨眼,接不住这几句天外飞来的话。

“快告诉我,这个问题很重要。”

蓝梦姗突地想起父亲曾经和爷爷说起的关于祖母的故事,“贺公子,你不觉得你这样问很唐突吗?”她嗓子哑哑地质问。

“不要跟我争辩,这件事关系到你…一生的幸福,还有…你家人的安全…”

蓝梦姗站起身,哭得太狠,头有些晕,她身子摇晃了一下,贺文轩一个箭步,从后面托住了她。

两个人都剧烈地一颤。

“我不知你是否听你家人说起过,你的祖父曾经是五十年前官窑里的最大的工匠,你的祖母是皇宫里的…”贺文轩顾不避嫌,俯在她耳边急着问。

蓝梦姗浑身的汗毛都惊得竖起来了,她一把推开他,“和工资,你在编戏文吗?”

“我说对了,是不是?”贺文轩急促地呼吸,深邃的黑眸直直地对着她。

蓝梦姗躲开他的视线,背过身,掩饰住心底的惊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的祖父早已过世,祖母在道观之中潜心修行,已不过问尘事,他们都是极普通的人,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传奇。”

她越是这样,贺文轩越是肯定了心底的疑惑,“蓝小姐,”他绕到她面前,逼着她对视他,“我不是要害你,更不是有别的企图,你一定要好好地听我说。”

蓝梦姗很不习惯贺文轩这种低婉的口气,“你到底要说什么?”

“冷炎有没问起你祖母的事?”

“这好像和你无关吧!”

该死的,贺文轩低咒一句,强耐住性子,“和我是无关,可是和你有关、冷炎…他有可能并不是真心喜欢你,而是因为瓷器才要与你成亲的。”不管了,他一口气吼了出来。

蓝梦姗突然镇定了下来,她打量了他一会,冷冷地笑了,“和工资,你不光是傲慢、骄横、自大、残忍,我没想到你还会诽谤,似乎你与冷大哥还是好朋友呢,你怎么可能这样说他?冷大哥从来没有问过我一句关于瓷器的事,我答应他的求亲,是因为我们两彼此喜欢,和其他一切无关。”

“你这个笨蛋…”贺文轩急得跺脚、皱眉,在屋子里团团直转,“冷炎他去龙江镇就是为了瓷器而去的。”

“我知道,”蓝梦姗扬起头,挑衅地哼了一声,“那时恰逢瓷器集会,他是为了太子的安全才过去的。”

“他对你这样说的吗?”贺文轩问道。

“对呀!”蓝梦姗设防地退后一步,“贺公子,你就不要再说了,什么都不会改变的。”说这话时,她的心里莫名涌上一阵酸涩,扫过贺文轩的视线溢满了幽怨。

“我肯定要嫁给冷大哥的,因为他对我真的很好。”

贺文轩肩一下耷拉着,浑身象被抽去了气力,整个人软塌塌的,黑眸黯然低落。

“蓝小姐,你是个聪明的人,但有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不相信我的话,我能理解,但答应我,不要忙着成亲,好吗?我会找出证据来的。”

“你要栽赃冷大哥?”

“其实,这事真的与我无关,可是…”他苦笑地看了看蓝梦姗,“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陷阱里跳。”

“你为什么要这样关心我?”她讶异地脱口问道。

“为什么呢?你不知道吗?”贺文轩耸耸肩,瞬间,暗淡的眸光射出一丝灼热的亮光。

他也不想自讨没趣地看她脸色,被她讥讽,可是他就是放不开她。他的心因为想到她,就不由地一紧,好不容易坚固的意志就沦陷了。

蓝梦姗愕然地吞了吞口水,“关心人呢好像不是你的作风。”

“但那个人是你,我就无法控制了。”他摊开双手,自嘲地倾倾嘴角。

蓝梦姗甩了下长发,“可是我不信冷大哥是这样的人。你…还知道些什么?”此话一出,她不禁有些后悔,等于是变相承认了祖父、祖母的身份,但她害怕贺文轩还探出二姐和姐夫的事,试探地轻问。

“能知道的,我差不多都知道了。”

她轻轻地抽了口冷气,跌坐到椅中,“那你会放过他们吗?”她现在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二姐他们能安全出城嘛?

贺文轩以为他在问冷炎,“只要他放过你,我不会追究这事的。”

“你说话要算话!”她知道他虽然没有一官半职,可是权限却大过百官。

“一定。你考虑好离开冷炎,我…送你回龙江镇。”贺文轩脑子飞速盘旋,他要怎样让蓝家合理地叫出那几件瓷器、又要让皇上不追究这事,从而保证蓝家的安全,更重要的是让冷炎放开蓝梦姗。

其他的,以后慢慢地来。如怎样让她改变对他的看法…

不过,冷炎为了几件瓷器,不惜迎娶蓝梦姗,真让他吃惊不小,这才是不象冷炎做的事呢!为朝廷,赌上一生的婚姻,值得吗?

或许,冷炎真的是喜欢蓝梦姗?

他脑中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不,不会的,他的直觉不会错,他拼命地说服自己,他这样做,不是因为自私中伤冷炎,而是真的替蓝梦姗着想。

“不,我暂时不回龙江镇。”蓝梦姗摇摇头,龙江镇太避远,什么消息都听不到,她要肯定二姐与姐夫平安后,才能放下心来。

“你…就这么痴恋他吗?”贺文轩以后她无法忘情于冷炎,突然感到很受伤。

“和工资,虽然你说得很有理,但我认为冷大哥不会是你说的那种人。如果真的了为了瓷器,他有的是办法得到,何必要成亲呢?”蓝梦姗就事论事地说道。

“那是你不知道瓷器后面的…”贺文轩正要开口,突然看到宋瑾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一边还揉着额头,表情傻傻的。

“冷炎呢?”贺文轩看看他后面,暮色四临,院中已是漆黑一团,他的心理掠过不妙的感觉。

宋瑾端起桌上的一杯冷茶,咕咚喝了个精光,才象回了点神,“我们刚进书房,坐下不一会,我喝了口茶,突然感到发困,不知怎么,就睡着了,我醒来后,看房中没人,就出来了。你们谈好了吗?

蓝梦姗询问地看着贺文轩,用眼神问道:太子爷知道这事?

贺文轩轻轻摇头,不,这事只有我一个人知。

蓝梦姗吁了口气。

他抿了抿唇,心里面有点乱,他需要好好地把所有的事再过一遍,“好了,太子,我们来太久了,该回去了。”

“忙什么呢?”外面这时传来冷炎的清冷的语调。不知他从什么地方过来的,神态平静,步履安然。

贺文轩一低头,发现冷炎的袍摆处有一处暗红的色泽,他再要细看,冷炎一侧身,把那种袍摆闪过去了,落在暗处。

“都这么晚了,就在王府中用下晚膳吧。”冷眼宠爱地向蓝梦姗伸出手,“看来还是文轩有办法,梦姗终于不哭了,嗯,眼睛好肿,一会用热毛巾敷下。”

“下次吧,太子今天还没温课。”贺文轩拉过一脸莫名奇妙的宋瑾,拱手告辞。

冷眼与蓝梦姗一同把他们送到大门外。

贺文轩临上马前,对着蓝梦姗深深看了一眼,蓝梦姗的手一直被冷炎握着,没有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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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相思已是不曾闲(四)(VIP)

“相公,别拉下那把剑。”又吐了一回,蓝双荷无力地倚在榻上,看着徐慕风收拾行李。

没几件衣服,家具都是租的,有钱到哪里什么都能重置,徐慕风巡睃了眼室内,“怎么,还惦记着这件定情信物吗?”他温柔地走过去,抱了抱妻子,把剑递给她。

“嗯,那是相公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蓝双荷轻轻地抚摸着剑鞘,幸福之情溢出言表。

“相公,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三妹你的名字呢?”

徐慕风扎好了包裹,用根丝结系在一起。“三妹是个孩子,我担心她会不小心在冷炎面前说漏了嘴,冷炎心细如发,我不能不防。”

蓝双荷双手拖着腰,站起来,幽幽地看看外面昏暗的天色,“相公,是不是我拖累了你?不然你一个人,武功那么好,怎么看都很自如。”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现在是夫妻。夫妻是同体的,这不叫拖累,叫幸福的牵绊。”徐慕风揽过妻子,柔柔地在唇瓣上印上一吻。

“相公,你有没想过那封寄给爹爹的信是谁写的?”

徐慕风一笑,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算是给屋主的租金,“还能有谁?自然是冷炎呗,你家人看了那封信,一定会来西京,他又让人栽赃我叛国,这下子,我是前后的路都被堵绝。他这是在逼我现身。多年的朋友,我了解他的手段。我背弃他,一定让他很生气了。唉,其实有时人都是身不由己的。”

蓝双荷吸了一口气,“那他怎么知道我们住在夫子庙一带?”

“冷炎手下有一批便衣侍卫,平时都扮成小商小贩之人,混迹于市井,我们进城时,他一定早发觉了,可能在夫子庙一带跟丢了我们,他把视线锁于这一带。所以我们会越快离开这儿越好。”

徐慕风背上包裹,替妻子扎好斗篷,确定没有什么拉下来的,才牵住妻子的手,

“双荷,趁天还有一丝亮,我们出城吧!”

天色已经傍黑了,风很大,吹落的枯叶漫天飞舞。一片黄叶被风卷进了小院,穿过门沿,飘到了徐慕风的脚边。

他怔了怔,缓缓蹲下身,捡起落叶,眼底的余光看到小院中突然多了几双脚,静静地候在风中。

他的心一凛,手中的落叶揉成了一团。

“双荷,天气不好,我们就明天再走也不迟,你先回房间歇息去。”他松开了双荷的手,探向腰间的长剑。

蓝双荷不解地看着相公,察觉他浑身开始紧绷,她转过身,惊得捂住了嘴。

“乖,听话,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直到我进去之前。”徐慕风温柔地对妻子说道。

“不,不,我不走…”蓝双荷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双荷,你在这,我要顾着你,放不开手脚,我们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你进去,凭我的武功,足可以对付他们。”他用只有她听到的音量,俯在她耳边叮咛道。刚刚,他已经看过了,院中站了四人,领头的是项荣。

不亏是冷炎,来得真快。

“相公,你为了我和孩子,一定一定要保重。”蓝双荷不敢掉泪,紧紧地咬着唇。

“相信你的相公。”徐慕风含笑目送妻子走进卧房,这才慢慢地步出屋子,守在门边,朝项荣微微一笑。

“项侍卫,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项荣下巴轻轻一抬,身后的三人应了一声,从三边围了过去,把徐慕风锁在中间。

“徐将军,今天你是温候再世,存孝重生,也活不出这座小院了。给你个机会,你是自我了断,还是让我们帮忙?”项荣冷冰冰的瞪着徐慕风。

徐慕风放声大笑,“项侍卫,你讲话还是和从前一般的酷。不过,慕风向来不屑于别人的帮忙,活不活,也不是你们说了算。”他突地收敛住笑意,沉声道:“有种的,来吧!”

项荣一挥手,四人同时吆喝一声,。从三面扑了过来。徐慕风一低头,闪过左边一柄大刀,两人一换身,他抬于一剑,直刺向对方的虎口,对方感到一麻,低头一看,崩开了一个大口子,不禁往外一仰,疼得晕了过去。右边的侍卫忙补上,项荣和另外一位也齐齐挥刀刺了过来。

徐慕风大喝一声,突然一跃,跳向半空,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长剑舞得象花雨,看得人眼花缭乱,闪神间,两位侍卫喉头间各中了一箭,血象喷泉般涌出,项荣幸好避得快,躲过了剑雨,但她仍勇猛地向徐慕风一次次扑来。

徐慕风武艺再好,也不能久战,他的动作这时已经比刚才慢了两分,而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衫。

项荣趁徐慕风晃刭近处,一刀砍了过来。徐慕风用剑格开,不防暮色里突然飞过来一柄短刀,直直没入他的胳膊,他的手一抖,长剑“咣”地一声脱手,鲜血立时染红了他的衣衫。

他没有去捂伤口,张开两腿,以只手与项荣对抗。

“慕风,看来成婚真的是件不错的事。这一阵,你的武艺又渐长了不少。”浅浅的夜色里,又有一身着黑衣的人冲进了小院,冷炎负手,立在正中。

项荣收了刀,站到冷炎的身后。

徐慕风从容地一笑,“冷兄一直什么都看得透透的,确实,成亲是件不错的事,你不是也准备步入其中吗?”

“对,我是想尝试一下。”冷炎耸耸肩,“可是我看着慕风,又觉着成亲让人变得愚蠢,我不免又有些迟疑。为什么你放着堂堂的大将军不做,要做个见不得光的阶下囚呢?”

“没有办法。你爱走阳光道,我喜欢独木桥。”

“你还有桥吗?”冷炎的声音突然一寒,“在你做出如此背信弃义、有负朝廷之事时,你那根独木就被砍断了。朋友一场,我只能尽量给你个全尸,其他我无能为力。”

徐慕风一笑,“冷兄还真是重义气的朋友,不过,我还是要拒绝这份厚意,承受不起呀。”他快速地看看小院,心定了下来。

冷炎挑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相公…”一声惊恐的低喝,蓝双荷脖子上架着把刀,被一位侍卫揪着胳膊,从屋子里推搡着出来。

该死,徐慕风一咬唇,他忘了后窗。

“我在这里呢。”徐慕风宽慰地对妻子笑笑。

蓝双荷吓得小脸苍白如雪,双唇直哆嗦,“你…流血了…”她颤微微地转过身,穿过夜色,看着冷炎,看着冷炎。她记得他曾陪着江子樵到蓝荫园做过客,当时只觉着他清冷,现在看着他浑身充斥的不是慑人的寒气,若是令人心惊胆颤的阴沉,让人不寒而栗。

“冷王爷,你真的喜欢我三妹吗?”她在屋子里听到外面的交谈,知道相公的尊严不可侵犯,她不能出口求冷炎,夫妻同体,不能同生,能同死,也是一种幸福。她知道冷炎今天不可能放过他们了,她现在只想知道另一件事。

徐慕风为了蓝家,犯下重罪,她不喜欢冷炎,却不能埋怨他。她不想因为他们,而断了三妹的幸福,如果冷炎真的喜欢三妹。

冷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许久,才说道:“是的,我喜欢梦姗。但我不会…”

“够了。”蓝双荷突然推开脖子前的刀,“你好好待我三妹,永远不要向她提起今日的事,她并不知她的姐夫是慕风。”她缓缓转过身,捂着徐慕风的伤口,头搁在他的肩上,恬静如从前的某个深夜,两人相拥着坐在窗口,一同看着夜空里的星辰。

“相公,抱紧我,不准松开。”她娇柔地说道。

徐慕风眼中闪烁着一丝泪光,轻轻点了点头,“嗯,永远都不松。”

冷炎默默地凝视着他们,“慕风,我亦无法,你犯下这错,实在无可宽恕。”

“我理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挡了你的道,自然要让开。”徐慕风笑,揽紧妻子,一双手悄悄探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