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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曾是她的全部,当全部从她生命中抽离时,她茫然失措,不经意间,她倚上一棵高拨英挺的大树,现在,这大树也消失了。
以后,她该怎么办呢?
“好了,满玉,带大家下去歇会吃点东西,我想休息一下。”云映绿微笑着对满玉说。
一干人离去后,云映绿向竹青招招手,两人一同坐在床沿上。竹青脸上的表情让她蹙起了眉头。
“竹青,秦公子好吗?”她这两天都没有去得成秦府,刘煊宸突然变得粘人得很,抬头低头,都要她在眼前晃着。今日回府,他还一直送到宫门口,侍卫们忍笑到内伤,她羞得眼
睛都不敢乱看。
“他明天会来云府,精神还好。”竹青勉强挤出笑容。
“他疯了!”云映绿愕然地惊呼,“他现在必须卧床休息,怎么能乱跑?”
“他说不想错过你穿嫁衣的样子,一生只有一次,不然太遗憾了。秦府的下人用担架把他抬过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有什么好看的,只不过素衣换成了红衣。”云映绿挪挪嘴角。“对于秦公子来说,意义不同。”竹青红了眼眶,低下头去。云映绿从抽屉中拿出一块帕子,塞到她手中,“竹青
,感情的事很怪异,秦公子对
我,我对杜公子,你对秦公子,总有一个人在付出,却得不到回应。这不是应该不应该,也不是谁对谁错,没有缘就没有感觉,注定要擦肩而过。但以后,我们都会遇到一个你对
他有感觉、他对你也有感觉的人。不要难过,什么都会过去的。”“小姐,我就是心疼秦公子傻傻的。”竹青哽咽着。
云映绿叹了口气,她实在不知劝慰竹青什么,只好换了个话题,“如果你愿意,随我进宫,好吗?”
竹青讶然地抬起头,进宫,可以和小姐天天在一起,也可以暂时不见秦公子,心里的痛会减轻一点。“小姐,真的可以吗?”
“当然啦,你以后有了心上人,再出宫。”“会有那一天吗?”竹青苦涩地倾倾嘴角。“一定有的。”云映绿站起身,看窗外,天近黄昏,一阵秋风灌进房中,她眨了眨
眼,瞟到院墙泛黄的几缕藤蔓。“竹青,我们去后园散散步。”
“小姐,别去后园了,这两夜,杜公子在院墙边,一站就是大半夜,看得人心戚戚的。”竹青拉住她的手。
“今夜,他会来吗?”云映绿想起水晶球中看到的一幕,替杜子彬叹息着。满月西斜,夜风微微。
杜子彬长身立在院墙边,这边笑声喧天,那边满园清冷。凄婉的感觉涌上全身。
“杜大哥。”
熟悉的声音不是来自对面,而是来自身后。
杜子彬一怔,暮色中,云映绿沿着院中的池塘向他走来。
如银的月光,洒在她如墨的发丝上,显得有一丝飘渺,杜子彬蓦地眼眶一热。从此后,这样的夜,再也不会有了。
若时间能在此刻停下,不知有多好。
他鼓起勇气,缓缓地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手被执起的刹那,云映绿宽慰地回握住他。双手交握的瞬间,两人皆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下。
他们皆以为,颤抖的人是自己,而非对方。现在讲什么都显得多余,两人默默仁立着。“我昨天在一个轮回盆中看到…。云映绿了,真正的云映绿,她已经适
应了那边的生活,过得很好,你不需要太牵挂…”她站在他身边,明明只是一臂的距离,却远如天边一般。
“映绿是聪慧的女子,她会让自己过得好的。”一颗心如浸在冰水中又寒又痛。
“宛白,我们第一次在御花园中见面,你对我说过覆水是可以收的,只不过比较复杂。时光如覆水,我不怕复杂,只要它能倒流,但可能吗?”
“爱情不是人生的唯一,友情、亲情比爱情更来得久远、绵长。杜大哥,不管我是云映绿,还是姬宛白,我会一直尊重你、敬爱你。”
“敬爱…”杜子彬落莫地喃喃自语,再也忍不住,夜色中,他泪如雨下。
这一刻,他不在意狼狈,也不在意形象,不怕她贻笑,只想把心里的痛楚和悔意,淋漓尽致地挥洒出来,这样,才好受一点。
爱情不是唯一,但一旦失去,便是一生。
云映绿绞着十指,蹙结着眉宇,一切言语都很苍白,她陪着他就好。
许久,杜子彬才收敛住情绪,别过身,拭去泪,口吻又恢复了一贯的自制、清冷。“宛白,明天…我和另一位尚书替你护轿,皇上会在宫门口迎接于你。明晚,宫中将
…”
杜子彬欲言又止。
“将有什么?”云映绿追问道,心中荡起一层怪异的感觉。明晚难道不是单纯的婚礼吗?
杜子彬怜惜地看了看她,“明晚宫中将会举行盛大的晚宴,文武百官都会悉数到席,我会在下面看着你,你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
“明晚会有事情发生吗?”云映绿心中疑云加重。
杜子彬松开她的手,避重就轻,“宫深如海,哪天没有事发生。明天礼节繁复,你会很累,早点回去歇息。我送送你。”
她拧拧眉,转过身。
衣袖被一扯,他在后面轻轻说道:“宛白,不要多想,皇上已经做好了一切周密的安排。”
不多想才怪呢,结婚怎么弄得象进行某项诡秘的活动一般?云映绿仰头,深深呼吸。
她确是有一点多想了。
隔天的婚礼还是个婚礼,奢华、隆重的程度,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想想的。云府外面的巷子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迎亲的队伍足足有一条街那么长。禁卫军在前面开道,两位尚书骑
马护在凤辇的两边,宫女、太监排着长队,在辇后步行。
魏朝的新皇后身份正式揭晓,原来就是前两天为秦氏药庄的少东家做手术的云太医。
太医成皇后,不仅全东阳的居民瞠目结舌,满朝文武也是半天回不过神。不过,皇上那天说得没错,新皇后的名气真的是如日中天。
秦论真的被下人抬进了云府,躺在担架上,微笑着,看着云映绿身着庄重的宫装,头戴凤冠从绣楼下来,他一直说“恭喜、恭喜。”
杜子彬又是不芶言笑的刑部尚书了,恭敬地替云映绿掀起帘子。云映绿恋恋不舍回首,张望着云府的亭台楼阁、一草一木。
云员外夫妇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跟在辇后。
凤辇在万民膜拜的景仰下,驶过东阳城的主要街道,一路上,欢呼声山呼海啸。宫门上,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挂满了城楼。刘煊宸身着簇新的龙袍,头戴皇冠,站在宫门边。身
后,满朝文武跪了一地。
“宛白,你回来啦!”他上前,掀开挤帘,扶出云映绿,轻轻揽住她的腰,眉眼弯弯,如春日的暖阳。
“煊宸,我回来了。”她捏住他的手指。以后,长长久久的岁月,皇宫便是她的家。皇帝成亲真的是复杂,一通程序全部下来,暮色已沉沉。
满业与竹青侍候她换下施礼的宫装,另着一身宴席上的宫装,沉重的凤冠拿了下来,云映绿深呼吸一下。
宴会殿上,接受满朝文武与后宫众妃嫔的道贺,才是今晚的重头戏。刘煊宸已先行一步。
今夜是个暗夜,无月无星。
云映绿被宫女、太监簇拥着向宴会殿走去,走着,走着,她拧起了眉,平时在宫中行走时,不时总会遇到一队队表情板板的、身着皑甲的禁卫军。从寝殿到宴会殿,两重宫门呢,
走了很久,她都没见着一个,莫谈一队了。难道今晚全民皆欢,都喝酒去了?
“娘娘,恭喜了!”路边的林子里树叶一闪,奉命守林子的江勇从里面钻了出来,抱拳向云映绿施礼。
“江侍卫,你怎么没去喝酒?”云映绿问道。
“微臣没得到皇上的允许,是不可以擅离职守的。”“那辛苦了。”云映绿点点头。
走了几步,她回过头,发现江勇并没有回到林子中,而是大步往外走去。
前方,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般的大殿便是宴会殿了,还没靠近,便闻到醇香的美酒芬芳。
她对这里,算是故地重游。刘煊宸迎娶三位淑仪时,她曾有幸来做过客。今日,她反客为主了。只是不知也要来个才艺表演,她要找个客人,来演示下如何急救病人吗?
“皇后,”当着人面,刘煊宸不唤她的名字。“宛白,两个字是私下亲昵的悄语,他轻轻念叨时,如同魔咒,她立时柔成一注春水般。
“皇上!”她回以端庄温婉的微笑,由他牵着走上正中的龙案,两人并肩坐上龙榻。
“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满殿大臣、妃嫔络绎离席,齐齐跪下,向二人膜拜。
刘煊宸抬抬手,“众卿平身,请回座。”
他向边上立着的罗公公一瞟眼神,罗公公会意地点点头,朗声须道:“酒宴开始。”
喜庆的笙乐响起,敬女们挥舞着长绫,扭动腰肢,从里殿飘了出来,宫女、太监们端着碗碗碟碟走进殿内。
酒还没到一巡,殿外一串灿亮的烟火飞升上夜空,照亮殿中一张张胀红的面容,座中抿嘴冷笑的齐王站起身,紧跟着,殿门后,一把把火炬亮起,如朝日初升,亮光满地,把外面
列着的密密麻麻的人影照了个隐隐约约。
众人眨眨眼,看错了吗?
殿门外是个个持刀的士兵,不是禁卫军。
胀红的脸张张发白、发灰,桌下的双腿抖得桌上都“咯咯”作响。
齐王抬抬手,乐声戛然而止,歌女们木木地立在中央。他笑笑,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拱手向刘煊宸,“皇上今日大婚,小王没什么好送的,就送一个大大的惊喜!”
刘煊宸平静地倾倾嘴角,没有丝毫慌乱的神情,仿佛坐在议政殿中,听大臣奏事般的平常。
“好啊,呈上你的‘惊喜’”,刘煊宸淡声说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话说偷天换日(三)
刘煊宸与云映绿并坐在龙榻上,中间没有扶手,两人肩挨着肩,手自然地就握在一起,反正有龙案挡着,下面的人也瞧不见他们会做什么小动作。
云映绿在和平环境里长大,没见过什么动乱。到了魏朝之后,算经历过几次险境,长了见识。但与眼前的一幕相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微微侧过头,偷觑刘煊宸。他平静地直视着前方,神态如常,握着她小手的掌心却是一手的汗濡。
他是紧张的、不安的。
云映绿小手一返,用力地包住他的手掌,背挺得直直的,丽容一派淡然、端庄。刘煊宸常对她耳提面命,说夫妻不仅要同享福,也是要同患难、同挡风雨。
这场风雨,雷声响了许久,今夜突然来势凶猛,她相信,还不至于能把他们淋倒。
大殿内的气氛已经相当凝重了,几位妃嫔吓得晕了过去,万太后颤栗得坐都坐不
住。除了祁左相、九门提督还有几位兵部的侍郎脸露得意之色,其他的大臣没几个能保持常态的。
从前虽没目睹过,但史书上可是描述得很仔细,这就是传说中的夺宫。为了皇位,父子相弑,兄弟相残,然后血流成河,成者为皇,败者为寇。
齐王高昂起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皇上,小王先提醒你一下,免得你急踩,此刻,九重宫门、四面城门,都已被小王的人夺取了,你已如牢中之鸟,展翅也无处可飞了。”
满坐皆惊,个个有如石化一般。
刘煊宸眉头微地一拢,神色自然道:“这算是一个惊喜吗?”
齐王哈哈大笑,“你还真沉得住气,很好,但愿你还能多撑几刻!”他面向众人,往下压了压手,“众位大人莫怕,本王仁慈为怀,不会伤及无辜。魏朝仍是魏朝,你们也仍是魏
朝的大臣。不过,今晚要请众位大人睁大眼,本王要撕开这个人的伪装,看看他的真面目。”
他腾地一下转过身,笔直地指向刘煊宸。
“朕的真面目?”刘煊宸微笑,“齐王莫非说朕易容了?不,不,朕不屑于做那种低级的勾当,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朕总要做得坦坦荡荡。”
“刘煊宸,你少含砂射影的。小王告诉你,你的死期已到了。不过,在你上西天之前,本王会让你死个明白。”齐王两眼血红,脸露狰狞,从袖中缓缓掏出一张信笺,他走向坐在
前列的虞右相。
“右相大人,你是两朝丞相,你来看看,这是谁的笔迹还有落款?”他挑衅地看着虞右相。
虞右相站起身,恭敬地接过,“这…这是先皇的笔迹。”“听到没,听到没,是先皇的笔迹,”齐王手舞足蹈地在殿中踱了几步,得意得眉飞色舞。“那么就请右相当
众朗读下吧!”
云映绿掩嘴咳一声,平时看齐王还象装得是个风雅之人,现在怎么看着象个跳粱小丑似的。
这种人还想坐皇位,怎么成为全魏朝百姓心目中的神呀?怎么看,还是她的煊宸具备帝王的风范。
处变不惊,临阵不乱。殿内鸦雀无声。
虞右相抬抬眼,清清嗓子,对准烛光,眯着眼,一字一句地读道。
“昨夜太医进宫,替朕诊治,脸露忧色。朕虽没有追问,也知时日不多。所谓皇上万岁万万岁,只不过是一句笑谈罢了。人活百年,已属罕见,哪敢奢望万岁。朕深夜难以入眠,
回首过往。自先皇过世,朕登基,已匆匆三十六载。这三十六年来,魏朝日益强大,边境安宁,百姓安居乐业。只是几场战争,耗费国力太多,国库空虚,让朕堪忧。还有这皇位
传于何人,也令朕心烦。”
“朕子嗣不丰,膝下只有两位皇子。煊羿才高八斗,但性情不安定、冲动,遇事不沉着,容易被人左右;煊宸到是少有的英才,冷静自制,心机深沉,深谋远略。传位给煊宸,似
乎是理所当然的,何况现在煊羿还在病中,不能动、不能言。只是…。这魏朝的江山难道真的要落入旁姓之手吗?”
虞右相读到这儿,声音抖了几下。
殿中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讶异声四起。
龙榻上,刘煊宸稍稍抬了抬眉,神情隐约带着些不以为然。“右相,继读啊!”齐王按捺不住的狂喜,连声催促着。虞右相眼睛飞速地瞟了向万太后,看到她脸色灰白如土,双唇
发白,他怔了怔,收
回了视线。
“朕一向自负,江山与后宫,朕都冶理得井井有条。岂不知,在朕的眼皮之下竟然上演过偷天换日的一幕,朕被蒙在鼓中近二十年呀。朕做梦也不会想到,朕最宠爱的贵妃竟然背
着朕做下许多令朕寒心之事,朕亲自教养长大的皇子竟然不是朕的骨肉。一个人的私欲能膨胀到多大,为了这私欲,一个弱小的女子会做出什么样的骇人之事,真是不敢估量。皇
后的离奇病死,煊羿的怪病,朕猜想,一定也是与她有关。她为了这一计,布局了二十年,用心可谓良苦,她甚至不惜抛弃自己的骨肉。朕老了,经不起什么风浪。朕现在如抖露
出这些,只怕朕都不能善终,宫中也将血流成河。罢了,罢了,朕眼一闭,一了百了…”
虞右相抬起头。
“读完了?”齐王问道。“老臣读完了。”
齐王狞笑地接过信笺,对着众人扬了扬,“众位大人,听出来没有,本王的母后和本王都是被人下毒的,先皇也是受人胁迫,才写下传位的圣旨。而坐上皇位的那个人,是个假冒
的杂种。众位大人,你们说说,你们还能接受这位杂种做你们的君王吗?而那个处心积虑、阴狠手辣的女人,不该绳之以法吗?本王等了这么久,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天。
本王发誓,要替天行道,替母后报仇、替先皇出气,把魏朝的江山重新夺回来。”
座中齐王党们是一呼百应,忙不迭地跳起来振臂欢呼。祁左相捻捻胡须,一脸胸有成竹的神态,仿佛大势已定。
中立派和保皇党则僵在原地,显然被这一封天外飞来的信笺给惊呆了。殿中风向往哪处吹,一看就明了。
云映绿手中也是一掌的潮湿, 但她仍紧紧抓住刘煊宸。刘煊宸回应地触触她的手指。
刘煊宸眼皮一颤,闭目片刻,再张开他那双无波的深眸,轻笑道:“齐王,你费了这么大的事,不就是想扫除朕这个碍得,让你做皇帝,对不对?那你早点说白了,咱们是兄弟俩
,好商量,朕让位给你便是,何必胡编出这一番说辞,往自家人脸上抹黑呢?”
齐王一瞪眼,跳起三尺高,击胸跺足,口沫横飞,“谁。。。。。谁和你是兄弟俩,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杂草,本王才是名言正顺的太子,你…你,呸,呸。。。。。你
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到底是不是先皇的手迹。”
他“啪”地一声,把信笺扔在龙案上。
刘煊宸扫视了一眼,笑了,“先皇的手迹,魏朝的大大小小官员,都见过。想要模仿不难。以朕对先皇的了解,先皇威仪八方,做事果敢,这种哀惋的语气,不象是先皇的口吻。
”
风向晃悠了几下,停带在半空中。
“你说这手书是本王假造的?”齐王急得脸通红,他咬了咬唇,“好,那本王就给你找个当年的证人。来人,把印太医抬进来。”他向外大声吼道。
印太医?座中的人不禁又是一阵惊呼。
印太医几年前,不是被先皇腰斩于午门吗?当时那惨状,许多人都看到过。人死还能复活?
几位士兵抬着一张卧榻从外面走了进来。
云映绿睁大眼睛,看过去,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卧榻之上,躺着一个只有半截身子的半百男子。
这男子就是她那天被围在齐王府的密道中,在石屋边见到的那一位。她一看到半截身子,眼前一黑,当时就吓昏过去了。
大殿内,凝重的气氛立刻笼罩上一层鬼魅。半截男子直起身,冲众人抱手微笑。
突然,殿内响起一声哭喊,“太后,太后…太后,你怎么了?”众人闻声看过去,万太后双目紧闭,往后一仰,身子动都不动。
第一百三十七章,话说偷天换日(四)
宴会殿中立时大乱,人人脸露惊慌,妃嫔们捂嘴,抑制住破口的惊叫,但没人敢擅离席位。
齐王与祁左相对视一眼,嘴角浮出一丝阴谋得逞的诡笑。
“众卿莫惊!”刘煊宸深吸口气,站起身,面向太后的席位,平静地说道,“想必殿中太过气闷,太后年岁大了,承受不住,两位公公先把太后送回宫中去吧!”
“且慢!”齐王突然走上前来,一扬手,双目灼灼地瞪着刘煊宸,“等印太医和万太后叙叙旧,再送不迟。”
“你没看到太后晕过去了吗?”云映绿再也坐不住了,“腾”地站起身,“你性急得都等不到她清醒?”
齐王仰面哈哈大笑,“云太医,不,不,云皇后,你真是仁者医心,古道热肠。
你以为万太后真的是晕过去?不,不,她是装的,不信,你看,当印太医和她叙完旧之后,她必然就会醒来的。”他转过身,脸色蓦地一冷,“谁敢擅动,格杀勿论。”
殿中刹时,死一般的沉寂。
两位宫女抱着万太后,只能流泪,不敢呼喊。
云映绿咬咬唇,拎起裙摆,想跑过去看看。刘煊宸拉住她,摇摇头,两人重新坐回龙榻。
齐王阴沉地倾倾嘴角,让到一边,让众人看清卧榻上的男子。
印太医,身形瘦削,双目漠然,他滴溜溜扫视了一眼全殿,抱起拳,先是咳了两声,神情微微有一点不自然。“众位大人不要心惊,印某只是一介残障,并非鬼怪。”
他怕众人不信,掀起长长的裙摆,众人探头看去,之间他的两条腿被齐根截去,只余下臀部向上的半截身子。
“当年,因印某无法治愈齐王,先皇责令在午门外腰斩印某。齐王不忍,托人买通刽子手,只让截去印某的双腿,然后悄悄用具死尸替代印某,印某才得以芶活到今天。”印太医
放下长袍,自嘲地一笑,“其实印某在这世上,已没多大的意义,妻离子散,女儿笑嫣前些日子也已过世。印某巴不得早日闭上一双眼,去阴间与她们早日团聚。走之前,印某心
中压抑多年的一些陈旧往事,不说出来,印某走了不得安宁。”
印太医怕是气虚,说几句就要停滞一会,大口地喘着气,然后才能继续。
云映绿无心关注这位太医要讲什么,她一直瞟着万太后,估计太后是气急郁心,一时休克,她向宫女做了个手势,让她们把太后平躺下来。她缩回手时,手就被刘煊宸在案下一把
握住。
她一怔,刘煊宸的手指冰凉,指尖还在不住地颤栗着。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帝王家的经尤其的难念。”印太医平息了下气息,咳了两声,又开口了。
他就象是茶楼中的说书先生,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牢牢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殿中席上坐着的人,心情有些复杂,如同听鬼故事一般,心中怕怕的,可又特别地想往下听。
“印某现在是孤身一人,求死不求生,呵,无畏无惧,不用忌讳什么了,索性就坦诚点吧!二十七年前,印某因医术出众,被召进皇宫做太医。当今的万太后,当时还是先皇的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