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上海的路?”到上海后,梁清除了学院就是公寓,很少去别的地方,他是个没多少兴趣的人,除了他的专业。
“那不是你操心的事,你不要有别的打算。”
夏心婷什么也没讲,开了门就出去了。这个时刻去餐厅有点早,可是她不想呆在家里。
她觉得自己成了一只被捆绑住翅膀的鸟,已经快不知道如何飞翔了。
她放下茶杯,又朝门外看了一眼。
一对相拥的男女走进餐厅,出众的外表让侍者肃然起敬。
“这家餐厅的菜味道清淡,食材非常地道,吃了不会发胖。我常来这里吃,你看我身材多好!”宁曼曼娇媚地笑着,美目流盼,尽是蚀骨的风情。说起来,真意外,她没想到詹安尼会请她吃饭,还特地开车去接她,她不仅对自己都有点痴迷了。千帆过尽,詹安尼是让她最欣赏、最心仪的一个男人,无论是床上还是在床下,他都是完美的,可是让她成为别的女人为之妒忌的,而那是她最开心的时刻。当他风度翩翩走向她,拥着她时,她不禁会生出金盆洗手的想法。什么游戏都玩过了,花容月貌是有尽头的,如果能吊到一只金龟,那简直是美伦美奂的句号了。
詹安尼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金龟,她打听过了。

 

 

 

 

 

 

十六,过境的鸟(二)

 

 

 

“对自己这么有自信?”詹安尼很绅士地替她拉开椅子,接过侍者手中的菜单。两人坐在夏心婷附近的一张餐桌。为什么要约宁曼曼出来?是为了上次在她公寓时失控道个歉,也是心中存了一口气。这不是成熟男子应有的气量,可看到舒樱和那个钢琴师并肩走着,什么风度、气量早到云天外去了。
他连多想她一点都觉得玷污了她,她怎么能玩出轨呢?
一颗心,哪是一点心酸?简直是直坠谷底。
“女人因为自信才美啊!你没看《出水芙蓉》里说的吗,女人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告诉自己,我是世上最美的女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和我相比。”她凑过去,指着自己爱吃的几道菜,撒娇地要他点。
詹安尼脸上掠过一丝冷漠,随了她。“宝贝,今天怎么没见到酒吧钢琴师?”他装着不经意地问。
“哦,他好几天没来了,估计以后也不会来了。”
“他是不是喜欢上你了?”詹安尼漫不经心地叠起双腿,斜倚在椅中。
“我不喜欢太当真的小男人,是个麻烦,整天把爱情挂在嘴边,当饭吃吗?”宁曼曼到是坦白,洛飞的俊美和纯净,曾经是带给她许多快乐,但她是个理智的女人,知道适可而止。洛飞玩的是浪漫,她玩的是游戏,出发点不同,当然不可能有结果的。她也犯不着把青春的尾巴葬送在小男生的手上,她不需要爱情,她需要的是被物质堆得暖暖的安全的温床。所以,她很果断地把洛飞三振出局,一点都不留恋。洛飞就是年轻,其他又有什么呢?年轻如烟花,谁都有过,不稀罕。
詹安尼漠然地笑笑,“你是个强悍而独立的女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很难得。”他突然对宁曼曼生出一种厌倦,没有感情的女人就象没有体温的躯体,让人觉得可怕。
他也比她好不了多少,这些年,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他早已记不起她们的名字。就为生理的发泄,有意思吗?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生活方式产生了质疑。
“其实强悍只是我的表面,一个女人在外做生意不容易,我不得已装出一幅坚强。谁不想有个宽阔的肩倚呢?”宁曼曼有意无意把目光投在詹安尼身上,散散落落都是妩媚。“如果遇到象你这样的男人,我洗尽铅华,退隐江湖,全幅身心做个相夫救子的小女人。”
这暗示得够明白了吧!
詹安尼讥讽地倾倾嘴角,“宝贝,你…想像力很丰富哦?”
宁曼曼丽容不由地抽搐了一下,随即换上随意的口吻,娇笑地捂着嘴,“安尼,我这玩笑吓着你啦?”
“确实!”詹安尼可不上她的当,“宝贝是捧在掌心的,怎么舍得娶回家做个黄脸婆呢,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宁曼曼心中狠狠地揪了一下,这是个精明的男人,她低估他了,也着急了。大鱼是要放长线的,不可心急。“说真的,我喜欢被安尼捧在掌心。”她娇柔抓住詹安尼的大手,拉过来,贴在自己的脸腮,毫不顾忌地频送秋波。
夏心婷的脸有点发白,一杯又一杯的灌水,她听着那个久违的声音,听着他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妒忌象雨后的小草破土而出,疯狂地肆长着。
有本书上说,过境的鸟,如果相遇,是个美丽的偶然。
是吗?她苦笑地倾倾嘴角。
屏风外,洛飞戛然停下脚步,身子突地僵硬,眼角的余光扫到詹安尼和宁曼曼亲昵的身影,手脚一下冰凉。
舒樱不解地探过头,一惊,慌忙缩回头,象看到什么不应该看的。那个浑身透着妩媚的女人是詹安尼的女友吗?
洛飞忽然紧握住舒樱的手,神色凛然地走过去。
“舒樱!”林蝶和肖白是同时到的,她淡然地和肖白点了下头,看到舒樱,忙挥手,再看到舒樱身边的洛飞,有点讶异。
这一声,吸引了别桌的客人,包括詹安尼和宁曼曼。
舒樱不好意思再装着没看见詹安尼,微笑地说:“好巧,詹总。你也在这里用餐呀!”
詹安尼紧盯着洛飞握着舒樱的那双手,脸冷凝成南极的寒冰。宁曼曼乍然看到洛飞,稍稍一愣,满脸不屑地耸耸肩,“嗨,洛飞,你新女友呀?”
气氛突地凝固,所有的人都放轻了呼吸。
“当然…。”舒樱忙摇手。
“是!”洛飞漠然扫了宁曼曼一眼,抢着说,示威似的盯着詹安尼。
屏风边,一阵此起彼落的抽气声。
詹安尼故作幽默地问,“那舒秘书肚中的孩子也是你的了?”
宁曼曼惊得瞪大了眼,心中稍稍有点失落。前几天,洛飞要死要活地还缠着她,背地里却搞大了这个女书生的肚子,唉,男人都不可信的。
“当然是我的孩子。”洛飞一字一句地说道。
舒樱手握成拳,忍了很久才把满肚子的火气忍了下去。洛飞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她咬了咬唇,眼底泛出重重的无力。
林蝶捂着嘴,她知道洛飞在说谎,可是为什么要拿舒樱做借口呢?
“哦,那恭喜了!”宁曼曼酸酸地撇下嘴,扭过头,惊异地看到詹安尼脸上已无人色。
“多谢!”洛飞体贴地挽住舒樱,“你朋友定的是哪张桌?”他柔声问。
“是这张。”肖白礼貌地站在圈外,等着他们打完招呼,才挤上前。“嗨,安尼!没想到这么巧啊,即然大家都认识,不如并一桌吧!”他冲詹安尼点头,笑着建议。
詹安尼有些郁闷,在上海和肖白不期而遇两次,次次都遇到这种难堪的局面。他的绅士风度已经快控制不住了,他很想把舒樱揪出去,责问她为什么要背着巴萨尼奥做出这种无耻的事?
“不打扰你和朋友聚会,我们以后再约。”他生硬地说,拉着宁曼曼回到自己的餐桌,不想看舒樱。
肖白认出宁曼曼,以为詹安尼想和宁曼曼独处,也就没坚持。“好吧,改天再约。舒樱,好久不见,这位是你先生吧!欢迎啊!”舒樱和洛飞站在一处,一对碧人似的,他刚刚又听到洛飞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理所当然认为。
林蝶突地踢了他一脚。
他纳闷地皱起眉,林蝶在舒樱身后朝他怒目而视。他说错了吗?不过,好象是有点不对,林蝶不是说舒樱老公在国外吗,这男人是“夜”的钢琴师,俊美的男人和美女一样,让人过目不忘。
舒樱已经不想解释了,瞧洛飞这表情,即使说不是,他也会否认的,看在别人眼中,象闹别扭的小两口,越来越说不清。
事实胜于雄辩,就当被别人恶整一下!她这样安慰自己。
“别光站着,过来坐呀!哦,心婷,你已经到啦,我还怕你找不到呢!介绍一下,我表妹夏心婷,刚从英国过来。”
刚坐下的詹安尼猛地一震,早已冰寒的俊容更是冷到冰点。真是个美丽的夜晚啊,前尘往事都碰一块暴发了!对于夏心婷,他只是有点意外,但因为舒樱和洛飞的出双入对,让他联想到当初夏心婷突然投进梁清的怀中,前痛后痛都是痛。他把所有的痛因都怪罪在舒樱的身上,不由地恨起舒樱来,神情痛苦扭曲着。
夏心婷苍白的脸硬是挤出一丝笑意,她极尽优雅地和众人颔首,站起身,穿过屏风,“嗨,安尼,好久不见!”

 

 

 

 

 

 

十七,过境的鸟(三)

 

 

 

两桌的菜差不多同时上来的,可是又有几个人有胃口呢?
宁曼曼很识趣地没再撒娇,很温柔地替詹安尼布着菜,因为他不擅长用筷子。詹安尼木木地一口一口咽着,根本不知什么滋味。耳朵专注地竖着,捕捉着邻桌的笑谈。
夏心婷象失了魂般,强挤出来的笑和哭差不多,脸上掩饰不住的失落。以前只听说詹安尼换女友如换衣衫,但亲眼看到他情意绵绵地和别的女人搂在一起,那种震撼太巨大了。她悲哀地看清,在她的心中,詹安尼仍占了很大的位置。
使君有妇,罗敷有夫,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这是她最最难受的一点。
舒樱到没多大的波动,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因为她是孕妇,桌上所有的人都争着照顾她。她不拂众人的好意,努力多吃。反到刚刚自称是她男友的洛飞忘了尽职,目光幽远地不知投向何方。
宁曼曼就在隔壁,他看着她对詹安尼撒娇,看着她投怀送抱、对他的爱不屑的嘲讽,他的心冷到了极点。他怎么会钟情这么个游戏感情、不负责任的女人呢?她根本不尊重感情,她在侮辱他的尊严。以前不管伤心难过成这样,他依旧想念着她,期望看到她的身影,甚至想说服自己去包容。爱情不是应该包容吗?包容她和别的男人上床?
今天,她在他心中已经不比从前了。当一个人不是另一个人的唯一,一切就该结束了。
他把头转向舒樱,舒樱对他眨下眼,有些不解。
林蝶在桌下悄悄踢了舒樱一脚,舒樱看向她,“我们去下洗手间。”林蝶拉开椅子。
两个人起身,经过詹安尼一桌时,看到詹安尼脸色微红,好象喝了不少。
“知道吗?隔壁桌上的那个女人就是酒吧老板,洛飞痴迷的那个。”林蝶压低音量,凑在林蝶的耳边。
“那个珍稀品种!”舒樱瞪大眼,确是很撩人的尤物,难怪洛飞这种呆在音乐童话世界中的男子会逃不了。脑中灵光一闪,洛飞钢琴上放着的相框里的女子是同一个人。现在想想,洛飞刚才那古怪的一番话,可能是说给她的,就象是一个好面子的孩子,输不起。她满肚子的怒气一下散了,心中生出对洛飞的同情。
“不过,她现在迷上你的老板,目前两人好象发展神速,结局未知。”
舒樱叹了口气,无权评定詹安尼的感情导向,只是不敢苟同。她是爱情至上的人,不明白没有感情基础的两个人怎么能躺在同一张床上?
“唉,舒樱,这世界说起来好小,绕来绕去,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好象都和你有点关系,不是你的朋友的朋友,就是亲戚的亲戚,那个从英国回来的夏女士和你的老板也是旧识,好象关系不一般,我的直觉。”林蝶象福尔摩斯,一脸深沉。
“你的直觉太可怕了,我怎么看不出?”舒樱轻笑。
“你被洪逸宇供在天上,不食人间烟火,而我在社会上混了几年,练就了火眼金睛。”
“去你的。”两人笑闹了一会,才回到桌边。
詹安尼和宁曼曼已经走了,夏心婷也不见了。洛飞和肖白在聊音乐。
“心婷有事,先走了!”肖白拿过带来的包,从里面掏出几张CD,“这个是胎教音乐,送给舒樱的宝宝听,呵,上次很抱歉撞碎了你的眼镜,这个不是代替,是我的一点心意。林蝶说喜欢我的音乐,我就找了几盘我制作的专辑,里面大部分是我写的歌。洛飞呢,我就多敬你几杯酒吧!早点回学院,好好练琴,我有一个好朋友的老公是世界著名的钢琴家,有机会,我请她帮你推荐一下。”
“是哪位?”洛飞眼中一亮。
“奥地利的迈森。”
洛飞长吁一口气,“上帝,他是古典钢琴家,一直是我的偶像。他在北京有所梦想琴院,名气很大。如果能得到他的指点,我也许就能看到黎明的曙光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他是不会接受的。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要放弃自己,回学院去吧!我听过你的钢琴,很干净、清澈,但是太压抑。酒吧不是你呆的地方”肖白意味深长地说。
舒樱插了一句,“洛飞下学期一定会回学院的,他资质很高,你一定期要请你朋友帮他推荐。”
肖白笑着点头,“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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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考虑到舒樱是孕妇,要早点休息,肖白没有建议去喝咖啡。舒樱有洛飞陪,他理所当然送林蝶回去。
车内,林蝶把几盘CD看了又看,“你不象是演艺圈里的人。”
“演艺圈的人三头六臂吗?”肖白看着前方,开玩笑地问。
“不是,不过不良分子居多,你算还有点良知。”
“就因为送你几盘CD?”不知怎么的,看着林蝶,肖白总生出一种和她逗闹的心情。她一急,两只眼瞪得溜圆,脸通红,腮帮子鼓鼓的。
林蝶斜睨着他,“我就这种势利的人?我是看到你对洛飞的爱惜,才觉得你算是个不错的人。洛飞不是你的歌手,你帮他得不到什么好处,可是你还是鼓励他,并且帮他想得很远。”
“哈,林老师是在夸我吗,我真要飘上天了。”
“少得意,不要言而无信。虽然我和洛飞同是酒吧钢琴师,我连他的一根指头也比不上,唉,他是暂时的迷途,王子成青蛙,因为看中一棵长势不错的水草。”
肖白忍俊不禁地放声大笑,“什么比喻法!你在餐厅里踢我是为了什么?”
“谁让你说洛飞是舒樱的先生。洛飞是王子,可是舒樱的老公是真正的俊才,两个人的感情比钢铁还坚韧。他们在中学时就是不可拆封的共同体了,一看就是那种天下无双的那类。”
“你很羡慕?”
“当然,象洪逸宇那样的男人,几百年才出一个呀,又英俊又有才又专情。”
“你有暗恋他吗?”
林蝶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思想。这世上有许多男人是用来欣赏的,不是给你意恋的。世上只有一个洪逸宇,也只有一个舒栅,他们两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洛飞是舒樱大学教授的儿子,他那些话是故意说给别的人听,你傻傻的还真乱点鸳鸯。”
“酒吧老板?”肖白挑了挑眉,刚好碰到红灯,车缓缓停下。
林蝶身子稍稍后仰,喃喃自语:“他怎么会喜欢上差别那么大的女人呢?”
“爱情没国界,也没差别,来的时候就来了,无法阻挡。”肖白想起生命中出现过的容妍和左幽,感慨地说。
“你讲得好象喜欢上谁?”林蝶好奇地问。
“你猜啊!”肖白打马虎眼。绿灯亮起,他发动车。
林蝶突然坐正,面孔板起,“你不要讲喜欢上我。”
肖白真的忍到内伤,咬着唇才没让笑声爆出,“如果是呢?”
“想都别想,我觉得还是同龄人比较有共同语言。”她很正式地告诫他。
“我今年三十九,大你很多吗?”
“十四岁是个小数字吗?”林蝶咬牙切齿地说。
“是小呀,有许多恋人大二十、三十的,象杨振林教授比他夫人大五十多呢,梁实秋先生比夫人相差三十多,孙中山比宋先生也大了许多。”肖白一本正经,嘴角玩味地弯着。
“那些夫人对她们的先生是一种祟拜,才作出这样的牺牲。我崇拜你吗?”林蝶气不平。
肖白瞟了眼她手中的CD,“你是我的粉丝,不也祟拜我吗?”
林蝶象被烫着似的,慌地把CD扔在后座上,“我不要了,好吧!”
“哈哈!”肖白终于忍不住,朗声大笑,“放心吧,林老师,那不是聘礼,你收下,我不会要你对我负责的。”真是个可爱的小女子,他不禁多看了她郁闷成一团的小脸,看得心中暖融融的。
林蝶却不敢收了,他的歌网络上有的是,音质也有好的。“谢了,你还是送给别人吧!”她保险起见,婉言谢绝
这么不经吓?肖白挑挑眉,一滴失落。
车在职专门口停下,“以后不理我了吗?”肖白不急着开车门,侧过身。
“不是啦,有事再联系。”林蝶有点怕他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快四十的老男人,怎么可以有一双清澈的眼眸呢?
“想一起吃饭算不算事?”这话,他不是逗闹,和小老师一起吃饭是愉快的感受。
“这个…不算。”林蝶不等他开车门了,自己打开,跳下车。“谢谢你的晚餐!”她点点,急匆匆地跑进校园,真的连再见也不肯说。
肖白耐人寻味地一笑,傻丫头,她不是在酒吧弹琴吗,想见她不难的。
躲,能躲哪里去?

 

 

 

 

 

 

十八,过境的鸟(四)

 

 

 

舒樱和洛飞下了地铁,最后一班地铁,这一站就他们两人下车。夜风从地铁口倒灌进来,一股热浪扑面。喧嚣一天的小街也静了下来,偶尔有一两对情侣嬉笑擦肩而过。舒樱看着自己和洛飞的身影被路灯拉得长长的,含笑扭头看洛飞。洛飞自出了餐馆,就一脸深沉,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她想他可能沉浸在肖白的话中,悄悄在反省自己、对未来编个什么计划。
她没有打扰他,只是调整自己的步速,陪着他慢慢地走。
“舒樱,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洛飞忽然问。
舒樱一愣,“为什么这样说?”
“林蝶没有告诉你宁曼曼是谁吗?”洛飞自嘲地耸耸肩。
“她呀!”舒樱咬咬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人生观,别人无权评价。但是你绝对和她不是一类人,她配不上你的爱。至于从前,不需介意。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爱她,一点也不脏,不幸的是你爱着的人是她而已。”
“是,不幸!”洛飞苦笑,长发一甩一甩的,“一直眼高于天,以为自己的爱有多圣洁,一定能感动她,让她与自己白头偕老,很可笑也很幼稚。我一直摆脱不了她抛弃我的痛苦,今晚,我终于能走出来了。”他没有忍住,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没有人生下来就白发苍苍,总要经历过许多苦痛,才能变老。”舒樱从包中掏出纸巾递给他,眼角泛出一丝怜惜,“当有一天你站在欧洲的舞台上演奏时,再回味今天,你就会觉得一切都没有什么,只不过丰富了人生记忆而已。”
“为什么我的初恋不是你?”洛飞喃喃自语。
舒樱笑了,“好了,洛飞,不要乱开玩笑。有件事我再次郑重申明,今天情况特殊,我原谅你的玩笑。我是逸宇的妻子、BABY的妈妈,再拿我开玩笑,就是不尊重我了。”
“你真的当我是玩笑?”洛飞把眼泪眨干,说。
“不然我还当你是认真的?”舒樱斜睨了他一下,两个人已到公寓前,“不谈我已成婚,既使我现在和逸宇在恋爱中,我们之间也插不进任何人的。我有逸宇就够了,承受不起你这样的大帅哥,赶快回学院去吧,赚点奖学金,也请我吃吃饭,现在我的工作没了,自身都难保,你别再打我主意。”
洛飞被她的神情惹笑了,开了楼梯灯,提醒她小心点上楼。“我不会再颓废下去的,一定让你刮目相看,主动对我投怀送抱。”
“哈,等着那一天呢。”舒樱和他在三楼道别,回到寓所,开了灯,打开电脑,点击邮箱,没有新邮件,逸宇太忙了吧,很久没写邮件了。她把存在电脑里的照片调出来,都是她和逸宇在英国和瑞士的合影,一张张翻看着,有如时光回流。
两个人结婚很简单,就在北京登记了下,没有摆酒,把两家准备的酒水钱全花在旅游上了。那真是最最幸福的日子,没有课业、没有论文所累,刚结婚,又在国外,两个人象孩子似的天一亮就出发,不到深夜不回旅馆。
记得有天,逸宇那样内敛、含蓄的男子,在伦敦塔上,竟然当着许多人的面吻她,她当时真的很害羞,可是又觉着好甜蜜。
舒樱含笑把手放在脑后,缓缓闭上眼。从物理学上来讲,如果有种交通工具能比光速快,那么就有可能时光倒流回到过去、或者到未来。
她不想到未来,她只想能够回到过去,回到那一刻,逸宇把她抱在怀中,外面是伦敦灿烂的街景,阳光很明艳,风从耳边吹过,逸宇的眼睛很亮,很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