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樱不敢喘气,无法把洛飞会和那种游戏感情的女人连在一起,现在才明白他为什么会过得这么清贫,想来也是不愿让自己这一面被父亲看到,只好躲了起来。在他的心中,有过抗拒吗?
她无措地绞着十指,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同情地看着他。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洛飞等情绪平静,继续说,“她当着我的面,不,她根本无视我的存在,公然和别的男人调情示爱,我跟踪她,看着她把别的男人带回公寓,我听到他们在里面疯狂的浪笑声,我好想冲进去杀了她。”
洛飞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神情,看得舒樱不禁打了个冷战。“你…就那么爱她吗?”
洛飞双手抱着头,一下摇头,一下点头,“我不知道是不是还爱她?我知道她不值得我爱,可是我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妒忌就吞噬了我的理智。”
舒樱陪着他叹气。“洛飞,我…想还是离开她吧,回到学院,好好修完学业。你的人生不该葬送在她的手上,她永远不会属于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她就是一朵罂粟,我的毒已经根深蒂固。”
“戒掉!再难过也要戒,不然以后你会后悔死的。洛教授要是知道你这样,他和师母会伤心疯掉的。”她清丽的面容有种凛然,和谁相遇没得选择,爱,是件美好的事,但恰巧爱上不该爱的人,那一定要坚决松开。即使洛飞愿意做一枚干枯的红叶,那个女人也不是手捧诗集之人。她不配洛飞真挚的爱。
“你帮帮我,舒樱!”洛飞突然抓住她的手。
“好,你说吧,怎么帮?”
这时,门猛地被敲得山响。
舒樱起身,洛飞跟在身后。打开门,詹安尼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站在外面。

 

 

 

 

 

 

十四,女人如罂粟(四)

 

 

 

“安尼,你不要跑那么快。等等我!”詹安尼长胳膊长腿的,一步抵她几步,再加上一腔怒气,速度又极快,舒樱跟在后面追得气喘,一会就被拉下了不短的距离。
舒樱不知道他一脸慌乱地找过来有什么事,洛飞神经兮兮地不知怎么搭上她的肩,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她问他有什么事,然后,他就一言不发地铁青着脸急匆匆地就下楼了。她看得出他在生气,又不知他气什么,不放心地追下来。
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只赏给她一个宽阔的后背。
舒樱喘得不行,再也追不动了,看着詹安尼已经走到奔驰车边,打开了门,潇洒地钻进去,莫名地心一酸,虽然出身贫寒,但自从上了学,就是老师手中捧着的宝,认识洪逸宇以后,更是他掌心中的公主,从来没被人这样冷落过,可是现在的她又任性不起来,象陪着笑的跑堂,不管什么样的客人,脸上的笑意是脱不去的面具,一直挂着。
詹安尼闷坐在车中,没有关上车门。
舒樱一步一步地移过去,自已都没察觉,走到车门前时,已是一脸的泪。
“詹总,你找我有事吗?”她稳定下情绪,弹去滴落的泪水,开口问。
奔驰车的旁边是个包子铺,笼屉在灶上冒烟,旁边已经围了一圈叽叽喳喳的婆婆妈妈,很少见到小巷中开进这么昂贵的车,一个个脖子伸得老长,眼瞪得溜圆,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呆愕地看着尊贵的詹安尼和文气的红着眼眶的舒樱,本能地以为是小两口闹别扭了,七嘴八舌地在围着车边看戏边议论着。
詹安尼知道自已已经成了目光聚焦点,可他气恼得直直地看着前方,愣是不看舒樱。担心她是否安全到家,打个电话过来,接电话的是个口气很冲的男人,吓得以为她被人抢了、偷了包,慌不迭地飞车过来,他看到她寓所的阳台上两张躺椅、两瓶水,“夜”里面的俊美钢琴师半揽着她,一同瞪着他这个冒然闯过来的不速之客。眼突地就象被刺了一下,心堵着,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感觉自己很多情也很可笑。
他气什么呢?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即使成了婚,她依然有的是人关心和疼爱,人家老公不管,他管什么呢?
只是有点悲哀和失望,他心中圣洁如神般的鲍西娅,怎么能这样随意呢?
“我路过,记得你住在这一边,就过来看看。你回去吧,不要让他担心。”他僵硬地回道。
“嗯!你吃晚饭了吗?”她强迫自己的声线轻松、镇定,不露出哭腔。
“我和别人有约,好了,明天公司见!”他拍拍方向盘,示意围在车前的婆婆妈妈让条道。
舒樱咬着唇退到一边,看着他的车游移自己的视线。
这破旧的小区,不是什么交通要道,离某某酒店、俱乐部也不近,他不可能是路过,他一定是有事过来的,但他不想说了。舒樱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身。
有人拍她的肩膀,舒樱回头,见是林蝶,秀丽的脸上密密的汗,手中提着两个大大的方便袋。
舒樱一扫刚才的郁闷:“怎么这样巧?”
林蝶娇嗔地斜了她一眼,“什么巧,我是特地过来的,给你送些慰问品。准妈妈为嫌奶粉钱,很辛苦的。”她扬扬手中的袋中,里面一袋一袋包装着的食物和水果。
“干吗买这些?现在是夏天,东西放不住的。”
“不是有冰箱吗?快走,我拎得两只手都快断了。”
“我帮你提一个。”
“别,别,你现在可娇弱得很,这些体力活还是我来。”
舒樱笑笑,不坚持,两个人回到寓所,洛飞还在。林蝶一愣,对洛飞淡淡点了下头,询问地看向舒樱。
洛飞表情懒懒的,环着手臂,又坐回阳台看星光去了。
“我大学教授的公子,恰巧住在楼下。”舒樱把食物拿出来,一个个塞进冰箱。
“哦,他和我在同一个酒吧弹琴。”林蝶声音一下低下去,眼睛还不时瞄着阳台。
“呵,这才是巧了。”两个开了个西瓜,坐在餐桌边对啃,喊洛飞过来,他摇摇手,很是不耐烦。
“酒吧有许多女客都是冲着他过去的,男客刚是冲着老板。”林蝶声音又低下来了,“他好象喜欢老板,有点走火入魔。”
舒樱无语地点点头,心中戚戚的。为谁动心,不受控制。爱上非人,就是自己的不幸了。
洛飞一直活着娇宠的环境中,众星捧月似的,那个女人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让洛飞觉得新奇和刺激,才不由自主深陷进去。
“老板是个好老板,可是不适合居家,呵,我不知如何评价她,可能没有词能评价她,实在要比喻,她就是一朵芬芳的罂粟花吧!看着娇艳,却不能碰。要不是你怀孕,我就带你过去看看了。在她面前,我们根本不算女人。”
“你这话是褒还是贬?”
林蝶耸耸肩,“这两个词和她都没关系。在男人眼中,她是褒,在女人眼中,她是贬,因为妒忌。”
“想像不出是什么珍稀品种。”舒樱轻叹,她没接触过这类女人。
“你眼里就一个洪逸宇。”林蝶笑说,“他有来信吗?”
“有,过两个月,他妈妈要来上海陪我。你知道我妈妈不识字,没出过远门,我不敢让她来上海。”
“有人陪你,我就不操心了,不然我就搬过来和你同住,方便照应。对了,我还有件事通知你,我们明晚和那个音乐制作人一起吃个晚饭。说起那个人,挺生气的,不生不熟,乱拿别人开玩笑。嘴头上沾点便宜,心里象多好过似的。”林蝶没好气地说。
“怎么,他得罪你了?”
“算不上得罪,反正不喜欢那人。我今晚值班,先走了。”林蝶站起来,扭头看洛飞还在,对舒樱使了个眼色。
舒樱耸耸肩,也不清楚,洛飞怎么就赖着不走呢?
送走林蝶,舒樱拿了片西瓜,走进阳台。“在想什么?”
“优等生,你真的很傻哎!自己挺着个大肚子,跑回国内赚钱,让那个书呆子在国外享清福,心里不难受吗?”洛飞突然说。
“又不是为别人,逸宇是我的爱人啊!他的学业比较重要,带薪留学,不可以说休学就休学。”舒樱一脸甘之如饴。
“舒樱,在他回国之前,我们一起吧!”
舒樱眨巴眨巴眼,好半晌才笑出来,“干吗开这种玩笑?”她一点没觉着难堪,在情感方面,她是绝缘体,没有人会对准妈妈动心的。
“我是说真的!我想过了,要想彻底忘记那个女人,我必须要开始一份新的恋情来替代。”洛飞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舒樱瞠目结舌。
“我是已婚人士,还怀着孕,你不知道吗?”
“这跟我们相爱有什么关系?我又不破坏你的家庭。”
舒樱拍拍脑门,拜托,她有点笨,怎么听不懂这话的意思,瞧他说得多洒脱。“你是说想和我玩一个游戏?”她冷冷地问。
“怎么是随便玩玩?我会对这份感情负责的。”
“你插在我与逸宇之间,还谈什么负责?”
“那要看负责的定义是什么,我认为付出真情就是负责。结婚是另外一回事,如果双方都觉得需要,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舒樱,你没有被社会染脏,象你这样的女子,是不会伤害别人的,只要你开始了,就会认真到底。”
舒樱哭笑不得,“你这么了解我,那就该知道我除了逸宇,是不可能爱上别人的。”
“现在情况不同,洪逸宇他不在国内,你一个人,也答应帮我的。”
“错,我是二个人。”她指着隆起的小腹。
“我不介意。”
舒樱无力地闭了闭眼,“搞不清你什么怪论,不要扯上我,我很爱我的丈夫,我现在正怀着我们的结晶,没有任何人可以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会当你开了个玩笑,如果真想离开那个女人,回到学院去,重拾你的自信,你就会找到自我了。”
“你真是天真。”洛飞嘲讽地倾倾嘴角,“脱不了书生气,告诉你,我是当真的。”
扔下话,他潇潇洒洒地甩甩长发,下楼去了。
这太可笑了。舒樱受不了摇摇头,把刚才的一番话摇落在夜色中,一点都没往心中去。
她幽幽地抬起头,只觉得满天的星斗忽明忽暗地环绕着自己,遥远的夜空在月色中通体透明,靛蓝,深沉。
第二天上班,舒樱特地提前了半小时。出电梯时,陈谣已经在办公桌前整理文案了。
“这么积极?”
舒樱微微一笑,“詹总到了吗?”
“他今天陪客户去郊区的工厂参观,要到下午才能回呢!”
“怎么没喊上我?”她是他秘书,不是吗?
“不知,出发得有点早,他没让我通知你。”陈谣耸耸肩,继续埋头工作。
舒樱肩一下就耷拉下来,有气无力地推开办公室的门,看着偌大的办公桌,觉得心情突地就沉重起来。
有些事不需明说,就凭感觉,她感到詹安尼是什么地方对她不满意了。才工作一天,她就让他失望了吗?后悔他对她的破例?想想也是,她一个学地球物理的,怎么做得好一个秘书,公司又不是慈善机构。
舒樱倾倾嘴角,看来是要打包走人喽!没什么可失落的,这份工作本身就带了人情因素在里面。SAN集团要招第六任秘书了。
詹安尼不在,也没什么事烦着她,她在人才网上浏览了半天,没看到合适的岗位,明天去人才市场买几位报纸回来看看,她心是寻思。
下午三点多,詹安尼回到办公室,西装搭在手臂上,领带松着,衬衫袖子半挽,显得成熟而又利落。
舒樱把收到的公文放在他座位前,给他倒了杯咖啡,把几个电话记录念给他听。詹安尼表情淡然地轻抿着咖啡,让人看不出他心里想着是什么。
有几个部门的经理上来汇报工作,近五点时,办公室里才清静下来。
“安尼,我…。”舒樱在心里把话组织了下,决定不让他为难,自己先开口辞职。他俊眉一拧,打断了她,“出了公司,怎么称呼无所谓,在公司里还是要有点上下级的规矩。”
舒樱心里一下就不大好受,听出他口气的冰冷,莫名的悻悻然。“知道了,詹总。我…已把一些事交还给了陈谣,那么档案,我没有弄乱。明天开始,我…这是我的辞职书,我实在没办法胜任现在的工作。”
詹安尼讶异地瞪着她,“你说要辞职!”
舒樱重重点头,“谢谢詹总给我机会,可惜我没有能力做下去。这阵子就请陈谣先代着,以后人事部门再招聘新的秘书吧!”
詹安尼失笑地托着下巴,象不认识她似的看了又看,“你到是什么都替我想到了,呵,舒樱,你…。在和我闹别扭?”
“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你找到更好的工作?这真让我好奇,在上海,比SAN薪水高的公司不多,是哪家呀?还是你有了新的倚靠?”他阴冷地眯起眼,脑中闪过一张没有生气的俊容。
舒樱愣了,没想到他会这样想,“不是,只是我有先见之明,事实上我下一份工作还没着落,但我想会找到的。”她实事求是地说。
“我又没说你做得不好,公司里有人给你气受了?”这事真的有点怪了,他盯着她认真的小脸,想找到答案。”
“不是。詹总,我要下班了。”她欠了欠身,拿起包。
“舒樱!”他拿起西装,抓住她的胳膊,“我累了一天,不想现在讨论这些烦人的问题,我们一块吃饭,边说边聊吧!”
“对不起,我和朋友有约会。”她抱歉地一笑。
“你朋友真不少哦!”他深究地看着她,她愣愣地和他对望。“不多的,在上海就一个中学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
他陪着她下楼,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朋友做什么工作?”
“职专的老师。”
“哦,”他咽下欲问昨晚那个酒吧钢琴师的事,是朋友还是爱人呢?“不必急着辞职,等找到下一份好工作时再辞也不迟,你虽然没经验,但是聪明,做得还不错。”
舒樱眼一红,觉得有些唏嘘,心中象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
怎么着,这工作都象是一份施舍?做下去,心里委屈,不做,又没钱。她这样的人,去餐馆洗盘子都没人要。要不,去老家待产吧,可是…。梦呢?她和逸宇的梦呢-------在上海有一个属于他和她的家。
电梯快要到达底楼时,詹安尼又说,“舒樱,明天见?”这是道别,也是确定。
她咬着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电梯门一开,洛飞扬起帅气的笑脸,站在外面。“嗨,樱,我来接你下班。”
詹安尼一张脸突地绿了。
舒樱骗他?

 

 

 

 

 

 

十五,过境的鸟(一)

 

 

 

“这是你朋友?”詹安尼满含嘲讽地问舒樱。
舒樱正被洛飞的出现怔住,一时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小脸又是红又是白,只得狠命地瞪着似笑非笑却装着温柔体贴的洛飞。
“已婚女子和人约会,又不犯法,你紧张什么?”詹安尼真的是一口气咽不下去,她为了这个男人推了他的邀请,还不惜说谎。他把舒樱的惊愕理解成了心虚,心中是凉了又凉。
洛飞说是为舒樱而来,一对俊眸却始终挑衅地看着詹安尼,似乎很满意看到他恼羞成怒的样子。
“詹总,不是这样的。”舒樱欲解释,洛飞把抓住她,旁若无人地说,“我们一起去吃凉面好不好?就上次那种,不过这次要点很多卤味。”
他很特意用英文又重复了一遍。
“我对你的甜蜜韵事不感兴趣。如果很想辞职,明天来办手续吧,我会让财务部算你全月的薪水。”詹安尼被成功地激怒了,冰着个脸,眉紧蹙,面无表情地按开电梯。
舒樱一时承受不住他的冷语,更因为他的误解象玷污了自已,委屈得浑身发抖,下巴一个劲地哆嗦。大厅里人来人往的,她只得紧咬着唇直直地往外走去。
洛飞摸摸鼻子,很识相地不发一语。
“洛飞,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成了家的人,有责任有义务,而你有坚强的后盾,可以随意挥霍你的人生,我不能,我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快要出生的孩子。你想怎么玩,我不会再指手画脚,请你不要扯上我,好不好?”地铁里,洛飞给她挤了个座。她仰着头,看了他许久,含蓄地说道,“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和一个孕妇玩游戏的,那不道德。”气成这样,她连骂人的话还是一句都说不出。
“因为被炒鱿鱼吗?上海象那种公司多的是。”
“和这个没关系,是我主动辞职的。”虽然年纪差不多大,而他是金丝笼里的鸟,为了一份情都如此放任,为赋新词强说愁,而她却已有了一点沧桑感,深知生活的不易。
“我是指你的玩笑可以打住了,如果你再继续,我给洛教授打电话,把你的情况告诉他。”她会的不多,不惜用上威胁。
“他如果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会乐坏的。他最中意你了,以前就巴不得我能追上你,只是书呆子下手快,他没办法。”洛飞甩了甩头发,让旁边偷瞄他的几个女子失了神。
舒樱无力地按按太阳穴。“洛飞,你以前的那种高雅和斯文都哪去了?你现在讲的话怎么这样粗俗,我和那个女人有相同之处吗?你真是疯了。”
“因为截然不同,才能把她的影子抹去。说起来,我们应该是同类人,只不过我走岔了道,现在我要借住你的手回到原来的路上。我准备下学期回学院上课,争取拿到奖学金,给你买好的营养品。”他说得煞有其事。
舒樱头扭向一边,看着地铁外黑彤彤的世界,当他说的话是耳边风。估计洛飞不是发热就是神经短路。
“难不成你喜欢上那个假洋鬼子?”洛习突然发问。
舒樱白了他一眼,“莫名其妙。你以为人人都象你,只会谈情说爱,就没正事可做。我是有夫之妇,不是水性杨花。”
洛飞的脸蓦地苍白而毫无活力,身姿僵硬着,眼神里有种受伤的委屈。
舒樱瞧他这样,不由打了个冷战,深知自己这句话说重了,可又不想道歉,把头低了下去。
直到下地铁,两个人都沉默着。
上楼时,舒樱目不斜视地经过三楼,耳朵却竖着,没听到开门声,反到是脚步声跟着自己上来了。
“我今天不做晚饭,我回来是换件衣服就出去,林蝶在等我。”她站在楼梯口,没有转过身。
洛飞一动不动地站在她身后。
舒樱想到又要开始找工作,心就不能舒展,实在没有力气再去为别人分忧,顾不上安抚洛飞的情绪,开了门,把他关在外面。翻出一身新买的孕妇装,去冲凉。
当温热的水珠从她的身体上慢慢滑落,疲劳和烦恼也在渐渐减轻,神经正一寸寸的冷静。洛飞现在是一时迷路,可能把她当作救赎的稻草,但是想让她代替那女人的相法不对,洛飞不可能爱上她的,没有什么爱情会这么快,她可以作为好朋友帮助他,大学时,洛教授对她和逸宇都非常疼爱,在学业上和生活上照顾都很多,洛师母做什么好吃的,都不会少他们一份。洛飞现在这样,她好象不能不管。
她决定明天找洛飞好好聊一聊。
洗好澡,稍微化了个淡妆。孕妇装是紫底白花的,翻出一个细纺棉布的小白领,看上去人还算精神。舒樱锁好门,走到三楼,洛飞换了一身黑,站在楼梯口,越发显出宽肩、长腰,帅气逼人。
“我陪你一起过去。”他对她浅浅地笑着,表情不容拒绝。
舒樱轻轻地吁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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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心婷坐在餐厅里,啜饮着一杯绿茶,不时扭头看着门外。餐厅是极古雅的中式餐厅,餐桌之间用木制的屏风相隔,一张餐桌就好象一个独立的空间。餐厅出名的是地地道道的淮扬菜,茶具是上好的景德镇的骨瓷,灯光下,晶莹剔透似的,让人觉得里面的茶一定是芳香满津。不过,她还是喜欢喝咖啡。
出门时,梁清刚好从学院回家,扫了她一眼,冷冷地问:“你要出门吗?”
“嗯,肖白要请两位小姐吃饭,让我去陪下。”她拎起包,准备出门。
这一阵子,她很少出门,因为不想和梁清吵架。不知怎么的,只要看到她呆在家中,梁清就好好的,而她要是出去或者晚归一会,梁清到家没看到她人影,就会暴跳如雷,语无伦次的咆哮,把她吼得如石头上滚个不停的鸡蛋。就连她和肖白的通话,都要向他通报。她一开始也顶嘴,吵了几次就倦了,身在异国他乡,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难不成要跑回国?反正她也没朋友,最多是购物,不出去就不出去。心中怀疑梁清是不是有神经质。找个适当的机会,她想带他去看看医生。
今天实在推不了,肖白是请她帮忙。他们夫妻来中国,肖白可是照顾了很多。
“真的吗?”梁清脸阴着,抬手拿起手机就拨了肖白的号,确定他没说谎,神情才舒缓了些。“十点前,一定要到家。不然你告诉我餐厅,我接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