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蘅一下子就压力山大,这个黎漠帮不了他,她只得和黎索南探讨。黎索南说先别想太多,咱们多看几场。他还让管蘅最好学习意大利语。很多著名的歌剧,都是以意大利语演唱的。
晚上,黎索南就订了票,歌剧《弄臣》。进场前,他突然拍了下额头,内疚道:“今晚演奏的乐团是芝加哥交响乐团,首席是梅歆。你认识梅歆吗?”他怕管蘅误会,觉得还是主动提起的好。
遇见梅歆是早晚的事,管蘅并不惊讶。“认识的,她是我学姐。”
“那就好。演出结束,我要去后台和她打个招呼,你要一起去吗?”黎索南小心翼翼地问。
管蘅想了想,说道:“我在休息厅等叔叔。”
歌剧通常很冗长,几乎都在三小时以上。欣赏歌剧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管蘅坐在场内,算是能理解高以梵为什么会酣然入睡。管蘅有几次撑不住,想去休息厅喝杯咖啡,黎索南不赞成地瞪她一眼,要她专注地看着舞台。指挥在指挥歌剧时,不仅要与乐团配合,还要与演唱者配合。管蘅看见了梅歆,她看上去很投入。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小提琴演奏家,管蘅从不否定。
到尾声,管蘅算是才看出了一点门道,不过,还是偷偷拭汗。黎索南没让他等太久,就从后台回来了。
黎漠工作室开张那天,梅歆送了花篮。两个人偶尔也会打个电话,问问好,说说近况。梅歆知道管蘅来巴黎了,让黎索南代问管蘅好。黎索南实在不忍心看她强装的豁达样,哪里敢久留。
管蘅回到家,向黎漠抱怨,今天看歌剧看得腰酸腿痛。黎漠纳闷,他们要你上台帮着搬道具了?管蘅噘嘴,比那辛苦多了,我一刻都不敢放松,肌肉全程紧绷,我怕我会睡着。
黎漠很不厚道地笑了,我要告诉高以梵,他终于找到盟友了。
管蘅气道,我比他好多了。
黎漠为了给管蘅解压,他带管蘅去看了场一个美国乐队的演唱会。那场景和看音乐会浑然不同,全场观众像一锅沸腾的水,尖叫声盖过了音乐声。管蘅什么也没听到,感觉就过去看了三四个男人在舞台上跳来蹦去。回到家,倒头就睡,梦里还在说:黎漠,关掉,太吵了。黎漠在一旁看得心都折了,抱着人亲了又亲。
穆利要随乐团去美国作为期两周的巡回演出,管蘅决定在这两周内恶补下歌剧。她觉得光看剧是没有用的,想了解,就要先研读歌剧的发展史。歌剧院附近的书店有关歌剧方面的书很多,管蘅抚额,她的法语勉强可以与人会话,想读懂这种专业性的大部头著作太难了。但再难也得啃。
在完成一天的读谱、听谱之后,她带上书,去公园的长椅啃一会。啃到满嘴艰涩时,抬下头看看前面的喷泉,让自己放松下。
有一天,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戴着墨镜,拽拽地昂着下巴。那人在喷泉后面闪了下,就不见了。她侧过身去找寻,身边坐下一人,拿起她带来的苹果,啃得咯吱咯吱的。
“你怎么会在这?”管蘅很诧异。
柯逸耸耸肩:“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管蘅翻了个白眼,继续啃自己的书,不理这种狂人。
柯逸啃完苹果,眯起眼,对准喷泉,把果核扔了过去。“我是来巴黎游学的,因为失恋。”
“你失个鬼恋啊!”管蘅没好气道。
柯逸凉凉地瞥向她:“别自作多情,我失恋的对象不是你。”
管蘅合上书:“说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如果因为我的缘故,让你的交响演唱会延后,我向你道歉。”管蘅的歉意并不诚挚,在陆庭芜把照片上传时,柯逸没有及时安抚粉丝,他几乎是纵容粉丝把怒气发泄到她身上。在这之前,有多次的机会澄清绯闻,柯逸却一次又一次地诱导粉丝们把绯闻当真。他很恨她吗?巴黎这么大,他能找到这小小的公园,这应该不是偶遇这么简单,怕是他又另有所图。
“你似乎过得不错。”柯逸上上下下看了管蘅几眼,掏出手机。“为我们的久别重逢,我们来拍照纪念下吧!”
“柯逸,够了。”管蘅早有防备,一把抢过手机。
“你以为你离开,就和我没关系了吗?”柯逸翘起长腿,一副长聊的样子。
“我们本来就没关系。”
柯逸竖起手指,一根根地数着:“我爱梅歆,梅歆爱黎漠,黎漠爱你,你和我是官方CP,我们都是四角关系中的一员。你推脱不掉的。”
“你很爱梅歆么?”听柯逸说“爱”,管蘅觉得怪怪的。
柯逸困惑地拧着眉:“暗恋加明恋,好几年,可是我现在不确定我到底是恋她,还是恋着当年那么单纯而又疯狂陷入恋爱中的自己,真是什么傻事都做得出来。说实话,即使她不爱黎漠,我和她也不可能的。我俩音乐理念不同。她鄙视流行音乐,认为上不了台面。我觉得我和你在这方面倒是很好沟通的。”
“然后呢?”管蘅不动声色,这人倒是挺明白的。
柯逸眨了好几下眼睛,问道:“你最近上网没?”
“没有。”每天有功课,要啃书,还要做家务,陪黎漠聊天,能挤点时间,就想着去看场音乐会或歌剧,网上的风云和她无关。
柯逸低声笑了下:“你还真是云淡风轻。你被人肉搜索了,你因祸得福,被挖出的料差不多把你洗得白白的,陆庭芜倒是黑了。”
管蘅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落着,透出些柔和的书卷气。
“你不会想放过他吧?”
“不然呢?整天想着怎样报复他,所有的生活全部被他填满,心情为他左右,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过去的就过去吧,不刻意遗忘,不奢望抹净,让它随时间慢慢淡去。他做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也不会影响到、伤害到我我。”管蘅淡然道。
“真的?”都惨到事业停摆、背井离乡,还大言不惭。柯逸真是恨其不争。
管蘅看时间,黎漠一会该回家了。今天晚上隔壁太太的女儿过生日,邀请他们俩去吃晚餐。黎漠说他会在街上买份礼物,她不知他是否懂小女生的喜好。她站起身,和柯逸告别。
“管蘅,陆庭芜进去了。”柯逸用一种快意的语调喊住她。
管蘅一开始没明白,过了一会才琢磨过来。“因为上传照片?”那应该不算犯法,最多受道德的谴责。
柯逸笑出声来:“怎么可能,他是因为仿制名画,非法拍卖,赚取巨额利润。”


第十二章 六月卡农
管蘅又上头条了,在沉寂两个月之后。还是因为一张照片,照片据说是位网友拍的,很是激动,穷游巴黎,偶遇柯逸男神。男神很没形象地啃着苹果,翘着大长腿,神态悠闲地看着喷泉。身边的管蘅恬静娴雅地看着书,不知男神说了什么,管蘅手指按着书页不让风吹乱,脸侧了过去。四目相对,温情款款,斜阳脉脉。
莫静言第一眼看到这照片,第一反应是黎漠知道这两人见面吗?第二反应是柯逸强大的粉丝团现在干吗?
柯逸的铁粉们很平静,其实他们是不知所措了。管蘅被人肉出来的结果很令人意外,在四月那个“艳照门”事件里,他们只顾着维护自家天王,并没有认真分析,原来管蘅没有脚踩两只船,原来管蘅才是被伤得最重的那一个。人之初,性本善。他们立刻偃旗息鼓,停止对管蘅的攻击。天王现在的意思是想和管蘅旧情复燃,还是他们一直就没分开过?
深夜贴吧里,猜测柯逸心思的水楼盖了一层又一层。但不管是什么,他们不敢对管蘅兴师问罪,因为天王阴了很久的俊容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阳光。
星煌高层的晨会上,众人心如明镜。这照片明显是柯逸授意上传的,不然余哥在照片面世前,就会用重金毁尸灭迹了。
“柯逸不会和管蘅真有个什么吧?”董事长问莫静言。
莫静言断然否定:“柯逸这两个月都没什么露面,他这是在试水,看看他在娱乐圈的天王地位还在不在,也可以说他在告诫别人,他才是娱乐圈的NO.1。”
“别人是咱们的小虎牙?”景涂然插了一句。
小虎牙虽然是后起之秀,但上升很快,几乎红遍大半个中国。媒体称他是小柯逸。这不是对柯逸的推崇,这是警示,柯逸并不是娱乐圈独一无二的。
“当初管蘅身陷照片事件,他没有力挺过管蘅一句。他的交响演唱会已经找了新指挥和乐团,他和管蘅不可能有联系的。柯逸深谙娱乐圈运作之道,他找管蘅来拍这张照片,不过是让粉丝们觉得他是个重情的谦谦君子罢了。”柯逸是莫静言捧出来的,她以此为傲,现在回看,她不知自己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但这也给了我们一个契机,管蘅可以回来了。”董事长说道。
莫静言咂舌,她当然也明白机不可失,可是她怎么开口呢?黎漠把管蘅带去巴黎,什么都没和她讲。她知道黎漠生气了,为她那时对管蘅的不闻不顾、冷漠强硬。管蘅在车站被柯逸的粉丝砸得满脸是血,她也是从电视里看到的。当星煌的人赶到车站,管蘅已经上车回宁城了。从事发到事了,管蘅都是一个人。甚至缝好伤口,她包扎得像个粽子似的去售票大厅改签车票,一路像动物园的猴子般被人围观。
莫静言承认,那时,她所站的角度是星煌的总制作,是管蘅的经纪人,她脑子里半点都没想过管蘅还是黎漠的女友。以前,黎漠不管在哪,每周都会和她有两次通话。这次,他回巴黎,只给她打过一次,说他到巴黎了。他应该是对她气得不轻,莫静言甚是苦恼。
“莫姐认为呢?”景涂然询问地看向她。
“你说什么?”莫静言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景涂然重复道:“管蘅回来后,先让她去医院看望杨小再。杨小再据说撑不到年底了,她俩以前就处得不错。这个会对管蘅的形象加分的。”
几位董事频频点头,认为这个建议不错。
“我去通知管蘅,还是莫姐您亲自通知?”景涂然体贴道。
“我吧!”莫静言苦涩道。迟早要面对的,只不过,她没什么把握。
莫静言没有在星煌打电话,她回玫瑰园后,折算了下时差,巴黎那边是早晨十点,又是周日,黎漠应该不忙。
黎漠电话接得很快,背景里有音乐,闲雅安然的琴声,如流水,缓缓流淌。“我和管蘅在琴行,想买架钢琴。管蘅本来是试弹下,结果老板强烈要求再来一曲。”黎漠话语里带着笑,像是心情很不错。莫静言安下心来:“一会还有什么安排?”
“还要去看家具、厨具、餐具,还有卧具,还要去趟花木市场,哈哈,管蘅就是个购物狂。”
露骨的宠溺,无条件的纵容,莫静言突然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了。“你……父亲好吗?”她只得先往安全地带跑。
“他好得不能再好。他对我说,为什么当初我不支持你学小提琴,就是因为你资质一般。如果你有管蘅一半的天赋,我砸锅卖铁都让你学。太后,我真是他亲生的吗?”
这哪里是告状,分明是显摆,莫静言嘴里像咬了一口黄连,连心都是苦的。“他们相处得很不错?”
“嗯,每天都见面,一块听音乐会,一块逛书店,一块喝下午茶。他只要有时间,都会开车送她去上课。管蘅说不要,坐地铁很方便的。他不依,说你不懂一个做父亲的心。”
真是称职啊,越发衬出她像个反面教材。
“太后没有别的事,我挂电话了。管蘅在叫我呢?”
“黎漠,今天……星煌高层开会,让管蘅恢复工作。”莫静言真有点恨自己的冷漠无情。
黎漠沉默了会,语气冷淡道:“如果管蘅不再回星煌,违约金多少?”
莫静言跌坐在沙发上,她感觉黎漠不再是她的儿子,他是谈判桌上手腕狠辣的对手。“她这次回来,我不会再让她陷入那样的困境。”她苍白地保证。
“管蘅已经通过巴黎音乐学院的面试,巴黎交响乐团的指挥穆利是她的老师。穆利已准备让她参加明年在维也纳举行的指挥大赛。穆利说今年歌剧院的新年音乐会,他要让管蘅上台指挥一支曲子,算是正式把她介绍给欧洲的古典音乐界。”黎漠平缓无波地一一道来,莫静言却听得手脚冰凉。如果她坚持要管蘅回来,那会让黎漠更加的恨她;如果她同意管蘅不回来,天价违约金会把黎漠和管蘅压趴下。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莫静言用力呼吸。
“如果妈妈不是星煌的总制作,也许……”她试着和黎漠讲道理。黎漠善解不意道:“太后不必纠结,该怎么就怎么吧!”
莫静言觉得自己像一颗在岩石上滚来滚去的鸡蛋,稍不慎,就粉身碎骨。她讨厌抉择,却又不得不作出抉择。
“如果双方同意解约,条件是什么?”黎漠漫不经心问道。
“黎漠,”莫静言咬牙切齿,“如果我和管蘅一起掉河里,你肯定先救管蘅吧!”
“怎么可能,我水性好,力气大,你俩我一人一胳膊全扯上岸。”
莫静言举白旗投降:“我会努力让星煌和管蘅解约,但是黎漠,你不会想让管蘅就这样离开吧。”
“嗯,太后你说,我听。”
“星煌会为管蘅举办一场小型的音乐会,二支曲子,演出四场。这样,一来展示管蘅的才华,二来让别人觉得管蘅是有了正确的方向,而不是为艳照门受累被迫改行,三来星煌借此让管蘅的翻唱EP上市,这有可能是管蘅唯一的一张演唱EP,星煌要加大销量,也算管蘅还星煌一个人情。”这应该是最和平的解决办法,莫静言想道。
黎漠沉思了下:“行,都听太后的。”
手机一挂,他回过头,朝管蘅做了个OK的手势。“莫姐同意了?”管蘅捂着嘴巴,两眼晶亮。黎漠点头,管蘅尖叫一声,扑过来抱住他的腰,笑得咯咯的。
在通过面试的那天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就说起这事了。离开是必然的,但是要怎么离开,管蘅一言不发,但黎漠知道管蘅很担忧。他忍不住逗她:你是舍不得错过穆利,还是舍不得错过我?
管蘅一点也没犹豫:你。我错过柯蒂斯后,遇到了穆利。如果错过穆利,以后我有可能还会遇到谁,只要我不放弃音乐。可是,你,从前,以后,将来,都只有一个,不会有别人了。
黎漠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你真是没出息啊!
她埋在他胸前:爱情里,不需要出息,不需要逞能,不需要计较,不需要功利,努力在一起,就好。
要求真简单。黎漠窝心地将管蘅抱得紧紧的。
管蘅向穆利请假回国,很汗颜地说公司将会为她举行一场告别音乐会。穆利好半天没有说话,然后,他从书架上取来两本乐谱。“上半场演出柴可夫斯基的《d小调小提琴协奏曲》,小提琴独奏梅歆,她也是中国人,很好的小提琴演奏家。这支曲子结束,让她再次登台,独奏舒伯特的《魔王》,那支曲子非常炫技,让人眼花缭乱。下半场演出斯特拉文斯基的《火鸟》,这首曲子,一位女指挥家曾和中国爱乐乐团合作过。”
管蘅羞得头都快低到地下了:“穆利先生,那场音乐会,只是表演性质,不会很……专业的。”她又不是穆利先生,哪里够资格和梅歆、中国爱乐乐团合作,莫静言倾向于她还是和海青乐团合作。
“那就取消。”穆利严厉道,“你是我的学生,不是街头卖艺的艺人。如果你担心梅歆和爱乐乐团档期不对,我会出面解决。”
“穆利先生,我真的可以吗?”管蘅一会儿狂喜,一会儿慌乱,就像身处冰火两重天,来来回回,整个人都快疯魔了。除了她这个指挥太弱,梅歆和爱乐乐团的组合足以让中国的乐迷们嗨翻天的。
穆利高傲道:“当然。这不是你的一场秀,而是你指挥生涯的起点,所以请慎重。”
管蘅不由地严肃起来,重重点头。
走前,穆利幽默道:“在指挥界里,我的年纪还算不大,我从来不用助理指挥、副指挥。如果以后我有一位漂亮的女助理指挥,不知乐评家们会不会说我是以貌取人?”
管蘅认真回道:“这本来就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穆利赞许地看着她,朗声大笑:“排练遇到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后发现管蘅不在身边。黎漠起身,在阳台上找到了她。双臂抱膝,把自己蜷成了一只蛹似的。
“要回国了,兴奋到睡不着?”他抱起她,自己坐在椅上,她坐在他的膝上。是个月夜,月华如水,照得夜色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不是。”她把头搁在他的脖颈间,声音闷闷的,“在一起才多久啊,又要分开了。”
哦,原来是因为别离。黎漠笑了,柔声道:“你的音乐会我怎么可能错过,不会分开几天的。对了,你以前说过给我写首歌的呢?”
那时以为自己要走一阵歌手路线,想给他好好地录制一首歌,后来阴差阳错,一直没机会录。管蘅轻轻叹了口气:“这次回去就录。”
“真写了?”黎漠挺激动。
管蘅轻声哼唱了几句,轻盈、温婉:“写好很久了。”
“那算是你送我的定情之作。好了,回去再睡会,还有十个小时才去机场呢!”
管蘅摇了摇头:“再陪我坐会。黎漠,你说明年春天,我们家的花园会有隔壁邻居的美吧?”
这两天,管蘅好好地把花园整治了下,栽了不少花花草草。特别是玫瑰,担心路上颠着,她都不舍不得把花株搁后备箱,自己从花木市场一路上抱到了家。她很是期待自己的劳动成果。
“不知道,明年你自己看!”黎漠闭着眼,声音模模糊糊的。
“家具过两天要送过来,你记得点下,别落下什么。还有钢琴要请人调音,时间我约了,你要是忙,请黎叔过来。”
“爸爸N年不回国了,这次为看你音乐会,要回国了。不知太后作何感想?”黎漠嘟哝一声。
“莫姐是个大气的人,才不会像你以为的那样。”管蘅玩着黎漠的手指,最近画图多,笔茧出来了,摸上去糙糙的。“不知有没有时间回宁城看看?”
“爸爸和管叔约好北京见,然后他会和我们一道来巴黎。”
“黎漠……”
“嗯?”
“你怎么会喜欢上我呢,我……是这么的麻烦,唉!”
“是呀,真麻烦,不过,被欺负了不会还手,这点让我很喜欢。”
“黎漠!”她娇嗔地咬住他的手指。
“痛,痛,痛!”他叫得很像回事,她当真了,连忙对着手指吹气。黎漠睁开眼睛,笑道:“傻瓜!”
“爱上傻瓜的人更傻,是不是?”月光下,她歪着头发问的样子,特别的娇憨。他忍不住噙住她的嘴唇,吻得她喘不过气来。
“管蘅,陆庭芜是被高以梵整进去的。”他哑声说道,微微的忐忑,是他暗示的线索。
管蘅轻轻喔了一声,说道:“老人说马无夜草不壮,人无外财不富,意思也许有点偏激,但也有些道理吧!一个人如果行事正,别人想整你是无从下手的。他给了别人机会,也是他必须付的代价。”
她其实什么都看得清,黎漠徐徐吐出一口长气,坦白道:“我怕你恨我。”如果陆庭芜不是做事那么绝,他最多会阻止高以梵拍下那幅画。海瀚的那些操作,他又不是太平洋警察,关他什么事。但陆庭芜激怒了他,那个男人必须得到教训。
“恨也不放手。”她与他十指紧扣。
管蘅到达北京是午夜,陆笑笑来机场接的。陆笑笑有点局促,似乎不知该怎么对待管蘅。管蘅送她一套护肤品,是黎漠准备的。她讷讷地道谢,接过管蘅的行李箱。
出了机场大厅,热浪滚滚而来。“今天多少度?”管蘅有点不适应。
“三十六。今年气候有点怪,高温来得早,雨水又少。”午夜的机场高速车不多,开起来很爽,陆笑笑把空调又往下调了一格。
管蘅还是住在汇贤佳苑。莫静言想让她住玫瑰园,汇贤佳苑附近在施工,整天尘土飞扬,在外面走个几分钟,就成出土文物了。可是管蘅拒绝了。莫静言没有坚持,早早让陆笑笑找了保洁工把房子彻理清洁了下,还特地添了只冰箱。
门是陆笑笑开的,在灯光亮起的那一瞬,管蘅闭了下眼睛。回宁城那个晚上,她拎着行李出门,门锁好,她把钥匙放在脚垫下,给吉林发了短信,她不知自己还会不会再打开这扇门。
晓冬,我回来了。她在心里轻轻说道。
陆笑笑呆了一会就走了。管蘅没有着急整理行李,跑去阳台给黎漠打电话。明明隔着海洋、大陆、高山,黎漠的声音清晰得就像每晚在她耳边的呼吸。
“明天先去看杨小再,然后去星煌,有个媒体见面会。”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说天气,说行程,说心情,“没什么可紧张的,我知道怎么应对。梅歆是下周来北京,我去机场接她。后天和爱乐乐团见面。”管蘅轻笑两声,“黎漠,我有点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