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肺腑、字字珠玑，却是居心叵测。
梁初饶有兴致的听着，最终才一声冷笑：“除了放了那些小儿呢？御史打算如何处置苏晋？”
他的语气太过于平静，或许是之前的让步，竟是叫这御史觉着他自己的奏议有效，心头一喜便忙道：“丞相虽然犯下弥天大罪，但却是为了清君侧，为了这大梁的江山，便是有罪也罪不至死，只发配到边境几年便可。”
“朕看爱卿安排得滴水不漏，不若这皇帝的位置爱卿来坐可好？”
这……御史总算听出了不对劲，一时间面上血色全数褪去，只剩下惨败一片，额头上更是渗出冷汗来。
若是他应允了，那便是狼子野心谋逆的大罪；若是不应允，那方才说的那一通话就是不作数的。
可不管是如何，他都达不成今日的目的。
本来是先要死谏的，如今看来连死的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看爱卿这般面色，怕是被吓到了。”梁初好整以暇的坐在上首，眸光深沉而又诡异，带着帝王的威压气势席卷而来。
御史着实是被吓到了，这会儿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因着穆菱的事儿本就叫梁初有些烦躁，这会儿倒也懒得绕弯子：“朕知晓你是苏晋的心腹，也知晓你们要谋划什么。今日既然是你自己撞上来了，朕也便不留你一条小命了。来人呐！”
一声高喝，便立时有虎贲卫进来，梁初懒懒的看了御史一眼，都懒得开口。
事到如今，命是定然保不住了的。可被安上罪名死了，和进谏死了却又是两回事。且作为一名御史言官，自然是进谏死了才来得荣耀一些。
这御史虽然心内害怕得很，反应倒是快。
此时见着虎贲卫进来，御史便立时一声大怄：“皇上！请听臣一言呐皇上！若是此番暴戾，恐怕将来便要国将不国了！今日臣句句肺腑之言，皇上若是不信，臣便以头击柱，以死明志！”
一边说着便一边快速跑向一旁，当话刚落音，那御史便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等虎贲卫赶过去，人早已断气了。
“丢出去罢，为叛党辩护不成便妄图刺杀朕，被侍卫斩于阶下。此人虽死，罪责难逃，着诛三族，旁系三族内不可再入京为官。”
梁初冷冷的声音传来，几句话便定下了这御史的罪责。
便是临时想出了个死谏的法子又如何？这御书房又岂是旁人能打听到消息的地方？后世名声如何最终还是得凭他这皇帝信口说来。
唇角挂着一丝浅浅的冷笑，看着尸体被抬了出去。
苏晋的余党，想来不是一个两个的。今日有了这个死谏的御史，他日便会有其他臣子生出些想法来。若是今日不严惩了，只怕苏晋余党会越发的猖狂，到时候真将苏晋从天牢里头抢出来了也说不定。
真当他这皇帝是纸糊的不成！
梁初一怒，周身的气势便又沉了几分，使得人大气也不敢出，直到一旁的穆尚书咳嗽了两声。
“倒是将爱卿忽略了。”梁初回过神来，“此番爱卿来可也是为着丞相的事儿？”
穆尚书行礼道：“老臣只管兵部的事儿，除了这兵部，便只有小女时时让老夫忧心牵挂着。前些日子传出小女被绑的消息，这许多天竟是都未曾再有消息传来，老夫着实是忧心得很，不知陛下可否允许老夫调些兵士，到城内搜查一番。一来可以打探些小女的下落，全了老夫这忧虑的心思，二来也可查探到叛党余孽，保了这京城安全。”
他担心穆菱在梁初心中的地位不够高，便做了两样说辞，抬出了这般大义凛然的借口来。
梁初面色倒是并未有什么变化：“朕知晓爱卿担忧，此番着实是叫贵妃受了些苦楚。只是虎贲卫御林军已然将京城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个遍，却也未曾找到人。爱卿这般说，可是有了猜测的地儿？”
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自然不会叫皇帝松口点兵了。
看来即使是有捉拿叛党余孽这般的借口，皇帝也不甚在意。
穆尚书心中凉了半截，面上便带上了些怒气：“臣未曾有把握，只臣这女儿是自小被疼着长大的，未曾受过什么苦楚。原以为送了她入宫便是沾了福气，却不想竟是这般屡次三番的下狱折磨，甚至连臣的小外孙都没了。若是此番臣再没了女儿，当真也是要臣的命啊！”
说着穆尚书便越发悲戚起来，年过半百的老人本来也是精神烁烁，提起失踪的女儿和被害死的外孙，却似乎在一瞬间便苍老了许多。
便是知晓这是在演戏，梁初不得不动容了。
第530章 准备出城
现下回想一遍，确实是从穆菱一入宫起，就未曾受到什么宠爱。
便是从冷宫出来一直晋升到贵妃，便是有了他这专宠，她还是满身伤痕。而最大的痛处，便是他们的孩子。
忧伤愧疚渐渐染上眼眸，梁初低头轻轻一笑：“爱卿且放心在家里等着消息吧，再过几日阿菱也该要回宫了。”
只是寻常的语气，带着怀念宠溺，如同知晓过两日妻子便要回家的丈夫一般。
听出梁初话里的笃定，穆尚书倒是稍微松了口气，虽然有意要借此为穆菱多争取一些，却也知晓不能操之过急，便只拱手道：“如此臣便放心了，小女虽是愚钝了些，却是一心为着皇上的。经了这般多的苦难，嘴上虽然是不说，心中难免有些埋怨。若是小女耍些小性子，还请皇上看在小女受的这些苦楚上，宽恕则个。”
一心为着他？
梁初在心中一阵苦笑，大约这世上只有她一个女人，只是一心逃离他的吧？
只这些却不会告诉穆尚书的：“朕自是知晓，爱卿若无其他事情，那便退下罢！朕还有些折子要处理。”
如今这些苏晋余党，是要一一都发配了才可。
达到目的，穆尚书见好就收，拱手行礼退了出去。
梁初在御书房看了会儿折子，便快到了午膳时分，梁初放下折子，忽然觉着心头有些空了。
她不在，他总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轻叹一口气，梁初站起来往外走去：“去承乾宫。”
冯寿赶忙跟上，吩咐了小太监先去承乾宫通报，这才去准备了步撵等。
承乾宫原本就安静得很，没了主人便越发的寂静了。
梁初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进去。
“给皇上请安。”翠烟和琴棋书画出来迎接，自是比往日更是恭敬。
梁初却是未曾看一眼，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人跟着，便径直往内殿走去。
卧房内的摆设未曾动过分毫，还是她在时的摸样，只是主人家却终究没在这里了，甚至是厌弃这里的。
摸着小榻上的铺的皮草，柔软的手感，入手却是冰凉，仿佛凉到了他心里。
忽然梁初的眼神瞬间你凌厉起来，站直了身子喝道：“出来！”
“主子。”一抹身影出现在近前，“有新消息。”
“说。”
梁初转身在小榻上坐下，微微垄起的眉头显示他有些不悦。
暗卫小心的斟酌了一下，决心还是先说贵妃的事儿：“属下们听到，贵妃打算明日午时一过便从东门出城。”
“午时……”倒是急切得很，竟是第二日就要走了。
梁初心里一痛，抬眸见着暗卫的神情，眼神立时转为冰冷：“还有事？”
“今日将军夫人去了城门一趟，到发粮的地方打听了些消息，又撞了个人说了些话。属下们跟着那人去，那人一直进了东坊的一处大宅子便再未曾出来过。”
“派人将宅子围了，勿要惊动了里头的人，姑且先监视着。”
等他先将穆菱追了回来，再能空出力气来对付这些人，左右也不会太远了。
梁初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然有了计划，一番部署保证再无疏漏，这才乔装了往宫外来。
此间非但是宫内的暗卫，便是北厉王听闻穆菱被叛党挟持的消息，便知这其中另有隐情。是以这些日子以来，北厉也有人在城门口守着，只等着人出现便捷足先登。
既是传出消息贵妃被叛军挟持，他们总要真将贵妃挟持了才好。
到了第二日城门处依旧热闹得很，穆菱化好了妆容，穿了一件藏青色的衣服，倒是丢在人堆里都认不出来了的。
“不用安排一辆马车么？婢子看那些坐了马车的，都容易过得很。”莫言却还有些担心。
穆菱笑着摇头：“你却是没有去看那些马车都是谁的，如今我这般的身份坐了马车出去，才是最令人起疑的。”
看了看莫言手中的包袱，穆菱咳嗽了两声，将背驮起来：“便这般扶着我出去罢，行礼你且先拿着。”
里面的各种证明都是拿了莫言奶奶的，索性她还有这样一个奶奶，也不至于穿帮了。
再者进城的时候并未有登记，是以也还能蒙混过关去。
便是到了第二日，出城的人依旧有许多。这般气氛着实是不好的，穆菱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难受的咳嗽了一阵，便呼哧呼哧出着气开始排队。
莫言在一旁不由佩服得紧，竟是连老人家这般的形态都照顾到了，主子想得着实周到！
却不知这些伪装本事在穆菱看来，不过都是小儿科罢了。
伪装一项是必学的，而要伪装便定要将自己想象成伪装的东西，那自然是事无巨细都要模仿好，不能叫人看出一点破绽来。
当年在军校，这门课程穆菱虽不是学得最好的，却也是个优秀。如今这般用起来，倒是有几分当年的热血味道了。
如今正是正午日头晒着，出宫排查的速度又慢得很。
看了看前边望不到头的队伍，穆菱心中忧心极了。
偏生前边排队的是个不安分的，时不时的左右摇晃着查探前边的情况，令穆菱越发的心烦气躁。
“想是还得等一两个时辰，奶奶，不若孙女扶您到一旁歇息会儿吧？”莫言看了看，不由提议道。
穆菱摇摇头：“咳咳……不了、不了。”
苍老的声音，如同破锣嗓子一般，随后看了看前边还在模仿摆钟摇摆的人，穆菱终究忍不住伸手去拍了拍：“小伙子，你可别在晃了。这日头这般晃着，你也这般晃上，老婆子着实有些头晕了。”
“老婆子一边去，快死了还排什么队！”那人转过身，凶神恶煞的喝了一声，大有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穆菱微微皱了皱眉头，眸中露出不悦，锐利的眸光扫过去，只一眼便收敛了起来，恢复成老人该有的浑浊：“你这小伙子怎么这般！”
“哎我还就这般了，我看你也活不长了，何必再出城去！”那人撸起袖子，这是打算动手了。
第531章 腿疼不疼
若是真动起手来，穆菱不一定会吃亏了。
但如今炎热天气，日头这般晒着本就极易出汗。若是再动作几下，满脸都要糊上胭脂水粉了。到时候便是她化妆技术再高超，也要被人看出端倪来。
这般想着穆菱便稍微后退几步，索性不与这人计较了。
只她浑身气度尊贵，眉目间带着几分清冷不屑，这般一让步，却是叫对方觉着她太过嚣张，反倒是起了气焰来了。
“怎么竟无故指责了人，如今一个道歉都没有便想息事宁人？”汉子面露凶光，大有不依不饶的架势。
穆菱心中被气笑了，此间正是心头上火的时候，这脾气着实是不好控制。
“我何时指责了你？你这般一个后生，如今是要打人了吗？”
“就打你如何？倚老卖老的老东西！”
汉子抬起头，果真是一点都不顾什么道义道德的便要动手。
穆菱眸光一凛，想来这一巴掌她是不会生受的。虽然这里闹得动静会大了些，但好在只是宫外，总不会叫那人知晓。
这般想着，穆菱手上已然开始准备着，以防这汉子动手。
且说那汉子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人，借此敲些好处出来，却哪里想这老妇一身气度，却全然不惧怕一般，这便叫人有些心头火起了。
这些时日正好烦闷得很，若不然拿着这老妇人出气了罢！
且这老妇人一身气度不凡，包裹中定然是有些盘缠的，说不得还能借此捞上一些。
这般贪婪的想法一起，那汉子便四处瞧了瞧，立时人群微微有些攒动，周围便围上来了好些人。
怕是惹上大麻烦了。
穆菱余光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都是精壮的汉子，且看这些人下盘稳健、气息醇厚，想必也是练家子的。
只是这一大群会武功的人，如今怎么都混进了出城的队伍里面？
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却又不大敢确定。
但如今在这里闹起来，官兵不可能不管，到时候必然要多了许多的麻烦。
穆菱在心中轻叹口气，严肃道：“若是小伙子不服，那不若叫个官爷来说说理罢！”
这群人该是最怕官来查的，闻言便白了白面色，随即又是脸一黑：“你这老妇好生无理，打伤了人如今竟是还想要逃脱，不赔些医药费来今日倒不会叫你走了。”
趁机讹钱？
穆菱心中一激灵，又觉着奇怪。
这些人的身份若是如她猜想，又怎么会如同流氓土匪一般的当街打劫？
这着实是有些不寻常，只是未免打草惊蛇惹得更多不必要的麻烦，穆菱却是不会开口问的。
却不想竟是有人按耐不住，先一步的问出口了：“北厉物产丰富，最是富庶之地，怎么你们竟是还要当街打劫老妇人了？莫不是北厉王近段时间苛刻了你们了？”
沉稳磁性的声音传来，穆菱立时脑子一片空白，怔在原地不能思考。
这声音她在熟悉不过，多少午夜梦回想到这般的声音都会惊醒。她此番苦心孤诣的策划逃脱，也不过是为了摆脱这声音的主人而已，却哪里想到……
终究是被他逮住了。
穆菱不知晓他会如何处置自己，大怒而将她斩首，或者禁足在承乾宫一辈子？亦或是如他之前所说一般，打断了她的双腿叫她哪里都去不得。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穆菱所不愿意的。
想到这里穆菱便觉着浑身冰凉，僵硬着不敢回头。
背后有温度贴上来，她能感受到他熟悉而温暖的胸膛，此时他站在她身后，如同她的骑士一般紧紧地护着她。
可是事情，又哪里是这般简单的。
“别怕。”耳边传来轻声呓语，一双手将她攒在怀里，再自然不过。
穆菱挣扎了两下，发现无济于事，便干脆瞪着一双眼睛装死了。
只是如今她这般打扮，与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男子搂抱在一起，着实是叫人诟病得很。
“嗤——”汉子传来一声嗤笑，“想不到你这老妇人竟是还有这般魅力，养了个小白脸不说，竟是这般俊朗的。”
这等说辞，与说她是荡妇又有何区别？
去他的什么伪装，索性已然被发现了，她今日若是不将这几个小混混打得满地找牙，她便不叫穆菱了！
心头火气一起，穆菱索性撩了袖子，一副就要开干的架势。
她许久没动过拳脚了，如今正是拳头痒痒得很。
却不想才刚动了一动，便叫梁初一把揽住，动禅不得。
“放开我！”穆菱着实是恼怒了，这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梁初却是不急不忙，将人带到一边来：“这些都是北厉乱党，动起手来你会吃亏的。”
况且此间围拢来的只是一部分人，还有隐在暗处的不知有多少，如今若是真这么闹起来了，城门口的无辜百姓便会吃亏。
在这里造成了混乱，那么浑水摸鱼出城去的人便不会少了。
穆菱心头是有气的，便也不听劝：“他想要打我，我怎么就不能想打他了？你今日便是天王老子也别想拦着，否则连你一起打！”
梁初看着穆菱这副瞪眼树眉的表情，便知晓她是在发泄心里的火气了。
怎么还是这般嚣张。
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周围早已安无声息的涌上来虎贲卫，将百姓们都隔离开来，形成一个包围圈。
此番一安排之后，梁初这才松开了穆菱：“你若想打便打吧，打死算我的。”
“哼。”
穆菱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过身去，眸光一凝，便已然出手。
看着穆菱那般矫健的身姿，犀利的走位、决绝的打斗动作，梁初忽然觉着心里一颤一颤的。
且不说她的腿是何时好的，便是能走能跳了，却也总是叫梁初担心的。
“喀嚓——”
听着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再见穆菱一脚压下去将腿压在一个汉子肩膀上，迫使那汉子神色痛苦的蹲了下来，梁初终于是按耐不住了。
“如何？腿可伤到了？疼不疼？”
梁初跑过去，小心翼翼的捧着穆菱的腿，一把就将人抱了起来。
第532章 腿怎么样
大哥，断的是我的肩胛骨！
那汉子满脸痛苦，见着梁初小心翼翼的去呵护穆菱的腿，这会儿汉子心里怄得几欲吐血。
只是梁初一动，周围的虎贲卫便早已围拢了上来，将这些北厉余党全数制服住。
“怎么能这般鲁莽，男人的骨头有多硬，若是磕断了又如何得了？怎么样，可疼？”
梁初将人抱在怀里，自己蹲下来让她坐在腿上，低头去揉捏她的腿。
穆菱心中原是有气的，这会儿打了一阵早泄气了大半，回头又见他这般小心温柔对待，便是想气也着实是气不起来了的。
怎么感觉是她任性一般的。
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穆菱倔强着一个字也不说。
她的腿早就好了，虽则打斗时候动作比不得从前，却也不至于这样脆弱。
骨节分明的手按压在她腿上，有些疼但是很舒服，刚刚剧烈运动的腿本来还有些酸痛，这会儿却是好了许多了。
穆菱抿了抿唇，便干脆未动作。
梁初检查了一遍发现无碍，这才松了口气。
再扶着穆菱站起来，周围已然一片清净，虎贲卫头领才过来道：“一共三十六人，全数是北厉王侍卫。”
“嗯，那边也可以行动了。”
梁初淡淡点头，眸色深沉狠戾，带着君王固有的威压。
他只站在那里，便是浑身的气势。
穆菱看了一会儿，大约是她误打误撞，倒是做了件好事。
看了看这会儿梁初大约是脱不开身的，穆菱便从莫言手中拿过包袱，一步一步的挪到外边去。
这边城门怕是出去不了了，前边排队的还那么多，穆菱也不打算就在这里排队，于是便调头往另一边走去。
索性今日四道城门都开了，她走哪里去都是可以的。
余光中见着她落跑的小动作，梁初心里着实又气又笑，都到这般时候了，她竟是还想着要落跑！
再看看她一副笃行的表情，便知晓在京城外某一处，她定是已然全部安排好了的。
既是这般，那便看看她这狡兔三窟，到底安排在什么地方吧。
打定了主意，梁初便冲虎贲卫吩咐几句，转身牢牢的跟在了穆菱身后。
一路从城东跟到城西，穆菱在前边排队梁初便紧紧跟在后边。
此间穆菱身上虽然还是那件老太太衣服，但面上的妆容已然有些花了，看起来着实诡异难看得很。
“先将脸擦擦。”
一块手帕递过来，明黄色绣着威武龙的，当今除了梁初这个皇帝，倒是没人敢用了。
穆菱瞥了一眼，嫌弃的转头：“你这手帕并不好，我喜欢棉的。”
就是嫌弃了！
梁初一怔，随即将手帕收了起来，招手冲一旁的侍卫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便有纯棉的帕子拿了过来：“上好的纯棉帕子，如今总能擦擦了吧？”
“干的，黏腻得很。”
穆菱转头看了一眼，毫不客气的再次嫌弃。
梁初无奈的叹口气，伸手将人抓了过来：“帕子本就是湿的，你这一脸黏糊的难道不觉着黏腻吗？”
帕子上浸了冰水，覆盖在脸上顿时便叫人觉着一阵清凉舒爽，仿佛外边的热气全数都被隔开了来。
本来打算发对的，穆菱这会儿却也不挣扎了，任由梁初帮她将面上的妆容全数都清理干净了。
“这般多人看着，往后你怕是不能再易容成这张脸了。”
梁初好笑的盯着她看，眼底闪过一丝促狭来。
穆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意识到她一疏忽，便叫敌人钻了空子了！
“走罢，该是要轮到你了。”梁初见她愣了，便好心的提醒。
穆菱回头一看，果真队伍已经排到她这里了，正准备将包裹里面的证明全数拿了出来给检查，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脸上的妆容刚刚已经被洗掉了，如今正是一张如花似玉的脸，那拿的莫言奶奶身份证明的东西，岂不是全部没用了？
便是人家用肉眼，都是能辨认得出来她不是‘奶奶’的。
想到这里，穆菱就一阵懊恼。
转身看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你倒是打得好算盘，怎么如今这般，你倒满意了？”
“你若是乖乖跟我回宫，我才满意的。”梁初邪邪的笑，丝毫不在意他的冷嘲热讽。
跟他回宫？她好不容易跑了出来，怎么可能就这么跟他回去？
可若是不回去，如今他都找到她了，还真能叫她继续逃到哪里去了吗？
充其量他不来硬的，也只会跟着她，打探到她到底在何处落脚，等下一次就越发的好找到她了。
他竟是打着这个目的！差一点她就上当了！
穆菱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我不出城去了，我就住在这京城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