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将那娇颜凑到君前,笑道:“夜深苦短,今日可不再有小豆子那假戏。你该如何做?”
景子睿只感心口一热,幽邃的眸子里浮出欲念,咧唇朗笑道:“野丫头,一会,有你求饶的时候。”
“哦,就那半截晒干的焉耷萝卜,噗…”玉手捂嘴冷讽,毫不客气。
景子睿俊脸一黑,磨了磨牙,笑道:“但愿爱妃一会还能笑出来。”
“看你的本事,不行我最多换人。”
随着一声暴吼,景子睿气红了眼,将美人打横抱起。穿过层层幔帘,抛甩到床上,扑上去一逞龙威。
红纱帐曲意逢迎,美人怀帝君得偿所愿。
鬓发洒乱,酥胸半掩,景子睿餍足地将爱妃搂入怀中,凑耳亲啄道:“惜桃,朕明日就封你为皇贵妃。可好?”

花信年华·池上初梅白未匀
第11章 十一章 驯夫是门技术活
佟惜桃微蹙眉,翻身拉锦被兀自盖好,闭眼道:“随你吧,但我不想要那些繁琐礼节。”
没察觉到对方的冷淡,景子睿从后拥住佟惜桃,上下其手吃了些豆腐,坏笑道:“方才朕照顾的不好嘛?还是惜桃觉得不满意?”
佟惜桃往后推了把,放软嗓音,开口道:“我乏了,请陛下节制。”
景子睿嘿嘿笑了笑,揽过软玉温香,说道:“好,朕听你的。惜桃,若是将来咱们有个男孩,朕就封他做太子,若是女孩,朕让她婚事自己做主。如何?”
“陛下厚爱,你到说的快,当我的肚子是什么?睡吧,明日还要早朝。”
景子睿撇了下嘴,搂紧美人的纤腰,嘀咕道:“好,朕知道了。苦命!”
佟惜桃睁开眼,嘴角冷撇了下,开口唤道:“胭红,熄灯。”
不一会儿,内殿的烛光被熄灭。身边的男人沉沉睡去,佟惜桃正面静静躺着,看着床帐顶,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巾上。一切尘埃落地,三哥哥是仁爱的兄长,景子睿是她想爱而不敢爱的人。兜兜转转一圈,终没能逃出去。
孩子,说什么也不会让她生在帝王家。伸手摸向自己平坦的腹部,嘴角噙起丝温和的笑,有个孩子也不坏,但是她会带他走。
底下,她要为离宫好好策划了。在离开之前,就不做他想地好好享受下帝王的专宠吧。想到这,依偎到景子睿怀里蹭了蹭,寻了个舒适的角度,闭眼睡去。却不知她身边的男人此刻睁开眼,轻轻地将她拥得更紧。
凌晨天还未亮,小福子在椒兰殿外来回踱着步,喊还是不喊?嗷,谁来告诉他,内牛满面无语凝噎。妖妃娘娘昨日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拉着陛下滚起了床单。天知道呀,她进宫大半年,陛下什么下贱招式都用了,连个肉腥味都闻不到。昨天不仅吃到肉了,还是那种大块朵颐的吃法。
他不要去喊,呜,以前哪怕只是偶尔共处一室,陛下都会欣喜地赖床赖到死。谁喊打谁板子,还要让被打的人喊打得好,喊得不好,还要重来。嗷,他不要喊。
踌躇了半天,期期艾艾看向边上打盹的小豆子,低语道:“快四更天了,去喊陛下上朝。”
小豆子睁开眼,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向栖在他肩头的金雕,问道:“饿不饿,我带你吃食去。顺便溜个弯,最近你实在发福的厉害,都成母鸡了。”
金雕扑扑翅膀,凉凉地淡瞥了眼小豆子,“滋、咕”一声冷嗤,飞向后堂。小豆子不敢怠慢,赶紧后面跟上。这厮太刁了,居然嘲讽他没骨气。唉,没办法,做为低阶的小太监。保命最重要。
小锭子看向封住嘴的杂毛,咧唇笑了笑,说道:“杂毛,咱们去御花园练嗓子。”
胭红芷绿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网捕,拍了拍雪虎的脑袋,笑道:“小雪,咱们去扑蝴蝶、抓蜻蜓。”雪虎嗷呜一声,蹭了蹭两位美女的腿,跟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跑了。
小福子泪眼朦胧看向倚柱而立的元六,元六一个冷箭射过去,挑唇笑道:“我会让你死得更快。”
小福子捧着碎成七八块的小心肝,差一点就泪奔而去。擦去眼角的泪光,硬着头皮推开门,一步步挪到内室门前,伸手摸了摸门板。一行清泪流下来,俞公公,小福子想你呀。椒兰殿个个怪胎,嗷,他是后宫的总管呀。
轻敲了几下门口,呐呐地唤道:“陛下,四更天了,该起身更衣了。”随后又轻叩了几下,重复了两次。吊着嗓子听着里面的动静,果不其然,‘砰’的一下重物落地的声音。
“佟、惜、桃!你居然踹朕。”
“没听到嘛,福安都喊几遍了。你个昏君,快滚!”
景子睿厚着脸扑上去,低笑道:“惜桃,好脚力。既然醒了,让就与朕…唔…”一声闷哼,景子睿捂着命根滚到一边,脸色酱紫,疼得浑身直颤。
“福安进来吧,掌灯,伺侯陛下更衣。”
小福子抖了抖身子,如履薄冰地领着几个宫女走进来。掌灯后,看到床边脸色甚是难看的陛下时,差点崩溃。娘唉,妖妃娘娘你也不必踹陛下的龙根呀。
景子睿阴沉着脸,怒瞪向正捂嘴娇笑的佟惜桃,嘎哑低语道:“野丫头,谁又惹到你了?”
“没,陛下该准时临朝,百官的表率。赖床的奶娃儿就该教训,否则如何做事?”
奶娃儿…毒辣的字眼,气得景子睿直磨牙,却无可奈何。狠狠拍了下床柱,暴喝道:“福安,给朕更衣。”
佟惜桃翻身朝里,拉好锦被躺下继续睡。景子睿黑着脸穿戴好,目眦尽裂地瞪向床上休憩的爱妃,磨牙道:“佟、惜、桃,朕穿好了。”
“好走不送!”
景子睿一个甩袖,俊脸阴鸷,黑煞着面,揣着一肚子火,往宣政殿而去。
不一会儿,元六从外面走进来,落坐到床边,看着师姐露在外背颈上的青紫红痕,低语道:“师姐,你为何突然从了那狗皇帝。既然从了,为何又像往常那般待他?”
佟惜桃笑了笑,回身看了看嘟嘴不满的元六,说道:“呵呵,今天的朝堂,不知又有多少人要遭殃了。”
元六抽了抽嘴角,敢情是给了顿大餐,接着狠狠一顿胖揍。师姐好狠,那昏君非得气死。而朝堂上那些向来有点不长眼的家伙们,肯定有倒霉撞炮口上的。
“师姐,你为何老是帮他?”
“秘密,以后你们就知道了。胭红了,备水,我想洗洗。”
“师姐,我看你还是先上药吧。狗皇帝还真是狗,看这啃得!”
闻言,佟惜桃低下头,脸臊红,轻唾道:“贱嘴蹄子,讨打!”
元六赶紧闪避,作揖道歉道:“好师姐,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比喻,好像姐姐是狗食。啊,我这就出去。”
一个靠枕砸落到地上,元六吓得屁股尿流,赶紧闪人。
宣政殿,景子睿一脸讳深莫测,高坐在龙椅上。出身寒门的户部丘尚书与世家的工部姜尚书再次为银子吵得不可开交,双方由事情争执到银子,到政见不合,最后索性互相揭短,闹得脸红脖子粗,扯着对方的官袍,打算用手里的朝芴揍对方。
景子睿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继续看戏。景弘逸眯了眯眼,抬首打量着宫灯。群臣看陛下、洛王都不劝阻,各自手揣着衣袖作壁上观。
碍于有辱斯文,两人就这么互相扯着对方,谁也不松手,谁也不让谁。大眼瞪小眼,谁怕谁呀。朝堂陷入一片死寂,静得吓人。
反应过来的臣子抖了抖身子,看向今日一反常态的皇帝,纷纷跪地,求饶道:“臣等万死,请陛下责罚。”
景子睿嘴角微微弯了下,看向依旧立在那的景弘逸,开口道:“洛王,身体好了?”
“托陛下鸿福,风寒已无大碍。”
“那就好,嗯。众爱卿平身,朕不要你们万死,一死就够了。”
此话一出,众臣心里一惊。身子伏得更低,同声道:“臣等有罪,陛下饶命。”
“湘北水灾,万民遭难。朕寝食难安,众爱卿倒是宽心的很呀。工部,朕记得去年湘北的堤坝应该加固过呀,怎小小的一场暴雨就千里决堤。户部,今春说湘北早旱,那时赈灾银可发放到位了?”
工部户部一干人等,吓得面如土色,身体抖若筛糠。
景弘逸嘴角噙起淡笑,呵呵,怕是桃丫头又给这小子气受了。有意思,低首继续装柱子。
景子睿微笑着,寒眸在众人身上巡视了一番。看了看景弘逸,唤道:“给洛王赐坐。”接着从桌上堆得半山高的奏折里拿过一本,低首开始批阅,福安赶紧磨墨侍奉。
众臣跪的跪,站的站,景子睿则一本本慢慢看着,现场气氛极其诡异,谁也不敢先开口打破沉寂。
景弘逸手指咔嗒咔嗒地敲着椅把,一脸趣味的笑。景子睿批阅着奏折,不时抬头瞅一眼洛王,两人目光对上后相视而笑,低首继续。
大臣们莫不提心吊胆,弄不清为何陛下和洛王的关系一下子好了。这样子,怎么看怎么不正常。难道陛下与洛王联手了?难道陛下决定要借洛王的手来解决他们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景子睿放下手中的朱砂笔,动了动酸僵的脖颈,开口道:“皇兄,朕要封惜桃做皇贵妃,你说可好?”
景弘逸挑了下眉,停下敲击的动作,淡笑道:“很好,陛下喜欢就好。何时举行仪式?”
景子睿笑了笑,回道:“她嫌麻烦。”
“那好,省下来的银子正好可以做为部分赈灾银。”

兄弟俩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像话家常般,聊了起来。从赈灾银说到工程,最后扯到吏治。被提到的部分官员个个吓得冷汗淋漓,大气不敢喘一声。
最后,景子睿拍了下桌子,冷声道:“凡是跪着的,罚俸一年。都起来吧。”
众人跪地三呼万岁,在一片混沌中,下了朝。
椒兰殿内室,景子睿搂住佟惜桃,一阵亲啃后哈哈大笑。真是一吐恶气,果然还是兄弟联手的好呀。阴阳怪气果然比暴躁好用,想到这,微一使力将美人移到床上,厚颜无耻道:“惜桃,现在可以睡回笼觉没?”
佟惜桃翻了翻眼,一脸的受不了。轻推了他一下,说道:“陛下,总算长进了。”
景子睿腆着脸凑上来,笑道:“爱妃,你那句娃儿点醒了朕呀。”
“少没皮没脸,今早含凉殿来这给陛下报喜了。陛下又多了位公主,真是可喜可贺。”
景子睿脸色变了变,呃,这是哪出?
“陛下难道连贤妃有身孕的事情都忘了,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佟惜桃有点心冷地看向一脸不明就里的人,翻身不再愿多做理会。
“呃,是吗?惜桃,生气了?朕说了那都是过去的事,别恼,朕眼里心里只你一人。满屋子的酸味,怎么吃醋了。”
佟惜桃心里暗暗冷嗤了下,抬首却娇笑道:“你说的,说话不算,我可不依。”
风娇水媚的娇态,让景子睿喉咙一紧,腹部灼热开,色急地扑了上来。
事后,餍足的皇上满面笑容地摆驾御书房。佟惜桃冷着脸,唤来姜文,让他去请景敖轩进宫议事。万事已成功迈出第一步,景子睿底下的好戏才刚刚开锣。

第12章 十二章 可怕的对手
凤宁宫,太皇太后寿宴上,太皇太后端坐中央,皇帝居左侧,皇太后居右侧。下面皇后居右侧首座案席,其他妃嫔依次排序。洛王居左侧首座案席,其余皇亲国戚依序而坐。
丝竹悦耳,舞姿翩翩。席间觥筹交错,好生一派热闹。
太皇太后嘴角噙着淡笑,视线不紧不慢地打量完殿里坐着的每一个面孔,渐露不愉之色,放下手里的梅子甜酒酿,朝皇帝瞥了眼,开口问道:“桃丫头哪去了?”
景子睿掩嘴咳了一下,他也不知道。想了想,如实回道:“禀皇奶奶,孙儿不知。”
太皇太后面色冷了下来,这不肖皇孙,桃丫头才跟了他几日呀,就…正想开口发难时,皇太后适时凑上来,捧着酒盏恭敬地说道:“母后,稍安勿躁,慕绮敬你一杯。”
闻言,太皇太后缓了缓脸色,接过饮了一口,放下杯盏,将皇太后拉坐到身边,凑耳低语道:“慕绮呀,唉,哀家真不知说你什么好?整日躲在凤翔宫里,想见你一面都难。咱季家这几代先后出了三位皇后,那时权势可说如日中天。可真是盛极必衰呀,你行事一生谨小慎微,我那短命皇儿活着时,你整日提心吊胆。你的儿子继位了,你还是这样。表姑我撑不了几天,若是哪日去了,我季家该如何是好?
惜桃那孩子虽父亲是寒门子弟,可她母亲却是我季家之女。原本以为她能继续庇佑这大家子,唉,那丫头偏生和她母亲一般倔脾气。相信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硬生生地将太子妃的位置甩手让人,落得如今这尴尬处境。
看看如今的安家,势头是一日盖过一日。还好,那肚子不争气只生了个公主。加上睿儿对惜桃有愧,这些年也就未再临幸。兜兜转转,这两冤家总算好到一处去了,可是,桃丫头老是这样,可不是好兆头呀。有空,你该劝劝她。早日为皇家诞下一皇嗣,对谁都有好处呀。”
皇太后嘴角噙着端庄贤惠的笑,眼神却忧伤地黯了黯,表姑你可知道,我是支持惜桃那孩子的。皇宫有什么好,只是个金鸟笼。你我一生委曲求全,何必把那孩子拖进来。我至今佩服惜桃的娘亲容佳堂姐,我与她虽是远亲,可却自幼相识,后同被那时还是太子的先帝所喜。
容佳她有勇气反抗逃离这牢笼,而她却不敢。依照轨迹入宫先做太子妃,后做皇后,现在是皇太后。现在看来轻描淡写,可一路上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她只庆幸自己活下来了。先帝死,她根本一点都不难过。只暗自庆幸以后也许可以每夜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了,可现在看来,噩梦远远不会简单结束。
大半辈子,她缩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小心翼翼地活着。让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她的儿子景子睿。她不介意为他双手染满血腥,不介意帝君对她日渐冷淡直至不闻不问,这最好,她只想安静地活着。
太皇太后淡淡觑了眼季慕绮当今的皇太后,心中无声地哀叹了下。我那短命的儿,你至死放不下的皇后怕是从头到尾都没爱过你。也罢,她何曾敢深爱过自己的帝君。皇家古今如此,心若恋上了,只会越来越不知足。贪念一起,得失心多了,命也就快了。
伸手轻拍了一下对方的手,轻叹道:“若是不愿意去说,表姑不为难你。”
皇太后心头一动,低首掩饰去此刻的不自在,恭敬地低语道:“母后放心,惜桃那孩子倔,这事情还是儿媳出面的好。”
皇太后举箸夹了块蜜果到太皇太后碗里,两人相视一笑。外人看来,只当是婆媳二人说了会贴己话。
太皇太后心事一了,继续饶有兴致地观赏起歌舞。不一会儿,姿态婆娑、水袖舒展的舞者突然往两边退开,喜庆的曲乐迅速转了个弯,笛声慢起,数百条彩绸刹那间仿佛从天而降,舞者曼妙身子在其中若隐若现,现场气氛氤氲得虚无缥缈开来。
彩绸飞散开,众人呼吸一窒,一仙女打扮的女子从中间慢慢舞出,眉似弯月,颜若朝霞映雪,高绾飞仙髻,身穿五彩霞衣,广袖舒展、裙裾飘飘,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嫣然一笑,粉腻酥融娇欲滴。玉手捧一花篮,领着众‘仙子’盈盈下拜道:“祝皇奶奶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千岁千岁千千岁。”
待看清来人时,太皇太后露出发自内心地笑容,开口道:“我当是天仙下了凡,原是你们这几个淘气丫头扮的。过来,一阵子不见,我家的桃儿出落得越发娇美了。难怪睿儿被勾了魂,迷得个七荤八素。”
佟惜桃瘪了下嘴,低首没有吭声。皇奶奶想玩死她呀,后宫妃嫔都在,她还要不要活了。努力忽视去右侧暗暗投来的无数利剑冷刀,被边上的竹山公主、乐林公主几个强拉着,一起凑到了前面。
“皇奶奶好过分,只夸惜桃姐,难道我们不美吗?”
“皇奶奶,呜,人家也很费心的,只一句淘气丫头就将我们给打发了。”
……
几位公主围上去一阵娇嗔,逗得太皇太后朗声笑开,凤颜大悦。
景子睿旁若无人地凑过去,将佟惜桃强拉坐到他身边。佟惜桃僵了僵嘴角,伸手暗暗狠拧住对方的大腿。景子睿只淡挑了下眉,像个没事人一样,单手环住纤腰,细心地为之布菜,俨然一副宠爱亲昵样。
佟惜桃只得讪讪松了手,景子睿得意地凑近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羞得佟惜桃顿时面红耳赤,却只得暗自磨了磨牙,低首端起酒盏饮了口,按耐住沸腾的怒火,举箸乖乖吃菜。景子睿嘴角翘起,眉眼从未有过的温柔,继续体贴地伺候着。
如此的场景,左侧皇亲们大都见过倒是不以为意,继续喝酒吃菜笑闹。右侧平素习惯皇帝冷脸的众妃嫔无不吃了一惊,原来陛下也可以笑得如此温和,满目柔情。一时,落寞的落寞,嫉妒的嫉妒,伤心的伤心…表情倒是很是精彩。
右侧首座的安皇后只淡觑了几眼,便调回视线继续欣赏歌舞,可案下宽袖里双手却无意识地握紧互掐住,只弄得手指发白,指甲陷进了掌肉里出血,都浑然不察。面上却仍是那副温顺端庄样,像极了位大度的贤后。
成贵妃瞟了下明显醋意的皇后,与边上的贤妃互相看了看,嘴角弯起丝意味不明的笑,有好戏看了。素手轻摇着宫扇,自有一派风流。同样生的是女儿,她比不得皇后正妻的身份,但那时,她还是享受过一阵子恩宠的。
因恼火低首吃得急噎到了,佟惜桃端起酒盏连灌了几口,一丝酒液顺着嘴角溢出,一点点滑向脖颈。粉面不知是羞红还是恼红,朝景子睿怒嗔了眼,掩饰着拿帕子拭去。在外人眼里,却是无尽风情。
景子睿懵了下,喉咙一紧,只感到腹部一热,活脱脱的妖精!伸手暗掐了下对方的柔腰,只恨不得拉将出去寻个地方,恩爱缠绵一番。佟惜桃脸一红,扭身往太皇太后方向挪了挪。
景敖轩别开头,看似轻佻的幽邃眸子里划过一丝落寞,端起酒盏,与边上的人话唠开。惜桃,一个他永远碰不得的女人。他感觉快无法抑制自己的醋意,为何惜桃要从了这轻浮的家伙,他不配桃儿!
景弘逸目光深沉,谁也不知道他此刻想着什么。只伸手轻拍了下景敖轩的肩膀,嘴角噙着淡笑,端着酒盏,凑耳低语道:“放心,桃儿自有她的主意。六弟,且忍耐。”
宴席在众人各怀心思中,一团和气热热闹闹地结束。
凤栖宫,人前端庄贤惠的安皇后,此刻扭曲着脸,砸碎了大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厉声诅咒谩骂着,宫人胆颤心惊地跪了一地,不停讨饶哀求着。
蓦地眯了眯眼,厉声道:“那个贱门妖女,本宫今日一定要撕了她的皮。”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
随侍的宫人赶紧抓住她的裙裾,哭泣道:“娘娘使不得,谁都知道她在皇帝心里的份量。皇太后,太皇太后心可都向着她。又有三王、六王护着,娘娘,三思呀。陛下现在正愁找不到娘娘的茬,娘娘!”
安皇后盛怒的脸倏地一冷,她的良人。三年前那场无比轰动的婚礼将她嫁给了本一生只能仰视的男人,消息初到安家时,全家都惊了。怎会是她?没人想到太子妃的桂冠会落到她这个一向不起眼不受宠的嫡女身上。她先惊讶后自喜,对未来的良人充满感激与期待。
别院冷居的母亲一日之间,被接了回来住进了主屋。向来不正眼看她的父亲一脸慈祥地与她深谈,称赞她是安家的骄傲。历经五代,安家终于有扬眉吐气的机会了。
她带着众人的羡慕与满腹的羞涩,嫁进了东宫。那夜洞房花烛夜却成为她心中永远的痛,她的良人醉得一塌糊涂,进来后遣去所有仆人,吹灭龙凤烛,直接将她压倒在大床上。巫`山云`雨后,她羞涩幸福得不知如何是好时,几不可闻的低喃却弄碎了她的心。
“桃儿,我爱你。真的爱你…”
身边的良人喃喃呓语了好久,她的眼泪默默地流了很久,直到枯竭。没几日,她终于知道了太子嘴里的桃儿是谁。一个举止大咧咧,甚至可以说是粗鲁的卑贱寒门女子。
平时的他总是冷着脸,举手投足无处不显皇室威仪。可和那女人在一起时,会笑会怒,甚至会耍无赖,摔跤摔得灰头土脸只为逗贱女人一笑。
贱女人的一笑一颦,一言一行都可以影响到太子,心情好时,甚至可以对她笑。她知道敌不过,暗暗查清了他们之间的恩怨。开始努力地装贤惠大度,摸清了太子的脉门后,拼命地物色佳丽往东宫里塞,果不其然,那女人很少再出现在东宫。
太子则是在醋意失意中,宠幸各佳丽雨露均沾。正在她沾沾自喜时,皇位之争突然从头而降,她适时地站出来,召集安家联合另五大家族,助夫君夺取了皇位。
从此,景子睿对她另眼相看。后宫众佳丽中,她得到了更多的偏爱。适时的怀上龙种,她更加地自信,踌躇满志地睥睨后宫接受众人仰望。可…公主的降生,她很哀伤,景子睿却不以为意,温柔地安抚她以后还会有。给嫡公主赐名,加封赏赐她的家人。
月子里,几乎夜夜来凤栖宫看小公主。体贴地与她同榻和衣而眠,那阵子是她最幸福的时光。可一切都结束在三个月后小公主的百天礼上,那消失很久的女人再次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