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景子睿的几个亲子年纪都还小,还看不出来甚么,只记得最大的那个性格软弱温吞的厉害,其次成贵妃的勇儿倒是不错,可惜小小年纪就爱争强好胜,得失心重了些。再来那个孩子,唉,散漫了些。而自己的宝儿,还是算了,心就像草原的野马般,哪里受得了半点束缚。
她很想私下地拉上景子睿一起离开这里,管他家国天下,她知道只要自己开口,此刻感情占了上风的昏君肯定会答应她的要求,假死跟着她离开。可她说不出口,那深入骨子的责任感让她说不出口,犹记得当年先皇帝那句让她心惊肉颤的话:“可惜了,可惜桃儿不是朕的亲生骨肉,若是亲生的,即使你是女儿,朕也会将自己的天下传给你。”
吓得她娘亲面色刷白,抱着她猛磕头,先皇那时的话她没听懂,可现在大概懂了些,既然她不能做那高位,那就做那辅助的人也不错。她比三哥哥狠绝,比景子睿冷静,比六王爷更沉府。确实是比先皇最优秀的三个儿子强些,矮中竖了个壮丁。呵呵,可先皇却不知道,她却没摆脱一个情字。
装傻这么多年,皇宫的暗卫实际都由她统领,天下的兵马大权是掌握在她这妇人手里的。凤栖皇朝若是有个台面上的皇帝叫景子睿,台面下还有个影子般的暗皇阎君,叫佟惜桃。朝中大半的朝臣是她的门生,军中大半的将领是她一手提拔的。只可惜他们都不知道这一代的暗皇阎君是个女人。
呵呵,从师傅郝连祺手里接下这位置转眼也有十年了。这些年她的手没少染上血腥,初坐上这位置时,她不觉得甚么只认为好威风,渐渐的才知道,难怪郝连祺那么厌恶像甩烫手山芋一样甩给她,因为这位置真的很脏。许是报应吧,她明里暗里没少拔出碍眼的钉子,政治这种东西,一旦沾上了,没一个能是干净的。
她不想自己的子嗣也这样,所以就算对这一切再怎么不舍,她也要放手。是时候和景子睿摊牌了,让他知道了这一代守护他的暗皇阎君是她,不知道这家伙还会不会拿看女人的眼睛对自己,毕竟每一任暗皇阎君都是手上血沾得最多的人。忠臣杀,奸臣杀,只要暗皇认为有必要除去的,不管甚么理由,都会扫除。一个只能永远活在黑暗中的刽子手头子,真想看看他吃惊的表情。

第30章 三十章 夫妻斗气
浓郁的药汤味弥散在空气中,细细闻都能嗅出里面的苦味来,佟惜桃斜倚在靠枕上,虽容颜有些苍白,却仍冷厉瞪着对面矮椅上坐着的男人,半晌,撇头冷叱道:“路云山,你不该再来这里。”
路云山脸色黯了黯,低首看向摆在膝上的双手,轻笑道:“桃师妹,你如今当真如此讨厌我,不想见我。”
“你我本就是两条道上的人,说讨厌岂不是近乎了?”
“我不是故意将你卖个昏君的,我…”路云山欲言又止,清俊的容貌越发地难看了些,嘴唇嚅动了两下,终落寞地低下头,摩挲着手掌心的几处薄茧,过了许久才低沉地回道:“你好好休息吧,注意腹中的胎儿,我过些日子再来,照顾好自己。”说完,起身迅速掩门离开。
佟惜桃眼一红,抓起背后的靠枕扔了过去,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元六悄悄地潜进来,拾起地上的靠枕拍了拍上面的灰,跨步坐到紫檀木双翘头卷草纹龙凤榻上,嘴角弯起笑道:“师姐,脸色这么难看,怎么是不是昏君又给你气受了?”
佟惜桃冷了冷脸,自是不会给这吃里扒外通敌卖友的家伙好脸色,轻哼道:“只要某些讨人厌的家伙不出现,自然神清气爽。”
闻言,元六嘿嘿笑了下,手指敲了敲桌子,不一会儿胭红端了两茶盏和一些糕点上来,放妥后,回身福了福,温柔浅笑道:“小姐,一起用些吧。”
元六捏起个酥糕丢到嘴里,朝床上病弱的佟惜桃示威性地挑了挑眉。佟惜桃嘴角弯起淡淡的冷嘲,朝胭红伸出个手,胭红很快意会地上前扶她起来。
门外候着的芷绿领着几个宫婢赶紧掀帘进来,将外衫披到了她身上,体贴地在榻的另一边扑上软垫,抽走瓷枕,放上几个软绵的蚕丝枕,回身将杯茶水递到佟惜桃手里,低语道:“小姐,方才饮了药苦,来漱漱口。再吃些甜糕点,莫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
元六看着对面容颜明显有些病气的师姐,轻咬了口手里的绿豆糕,低首掩饰去脸上的惆怅,唉,真不知师姐怎么想的?这么多年兜兜转转都没能与那昏君划清界限,既然都这样了,何必再折腾出那些有的没的,非把自己的老底都晒给别人看,惊得昏君当场变色不算,为了离去的事情两人争执不下,得一个激动,终以师姐动了胎气差点小产在一片乱糟糟中告罄。
佟惜桃抿着胭红递来的红枣茶,心里却暗自叹息自那万花情毒后体力的不济,要不是突然的这出,她老早带上宝儿溜走了,没曾想自己没走成,倒是往日陪着她的几个师兄弟妹全都来了,只为伺候她未免再出意外,而景子睿那家伙自她气得差点滑胎后,再也没在她面前出现过。
拈起个酸梅糕慢慢吃下,突地捂住嘴一股酸液从胃里涌出来,转头吐在了芷绿适时递来的青瓷唾壶里,接过茶水无奈地漱了漱口,却怎么也压不住阵阵泛酸的感觉。一时脸色又白了几分,像是下一刻就要昏倒一般。
胭红赶紧端走酸梅糕,元六勾起身子拿起块酸梅糕咬了一大口,呃,甜甜酸酸挺好吃的呀。师姐怀宝儿那臭小子最爱吃的不就是这东西嘛?
想着,就将手里剩下的酸梅糕递到佟惜桃面前,还没来及说话,只看佟惜桃面色一变转身抱住唾壶痛苦地呕吐开来,间隙间还不忘拿那双娇滴滴的狐狸眼瞪她,呃,真不能吃呀,闻都闻不得,啊,女人怀孕还真麻烦。还好自己还没嫁人,将来就算嫁了,肯定不生孩子。
好一阵子才缓过来,佟惜桃再次漱完口,拿帕子拭了拭唇,狠瞪着笑得很是没心肝的元六,只恨不得捏碎这丫头可恶的嘴脸。低首看了看矮桌上的糕点,不觉皱了皱眉,低首端起红枣茶继续一口口乖乖喝着。
胭红芷绿对看了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闻不得一点酸,连平日爱吃的糖醋鱼闻到味就能吐个翻江倒海,呃,小姐这胎口味变得甚是奇怪,你说她闻不得酸,可梅菜酸辣鱼却吃得甚是畅快,一点事情都没有。越是辣的越喜欢,简直嗜辣如疯。唉,连喝小粥都要你搁点辣油,可太医说了辛辣之物孕妇不宜多吃。可要命的是,没辣的东西小姐她根本就不下嘴。
前一阵子福安带来了几罐蛮邦进贡的麻辣肉干,就被小姐当作零嘴这样没事捏点,硬是全给吃完了。再想找福安药时,说是各宫各院、王公大臣那一番赏赐,老早没了。就他带来的几罐还是腆着脸硬扣下来的,就算想要也得等来年让蛮邦进贡时多准备些。
最后怄不过胭红芷绿两位姑奶奶,只得去各宫各院、还有熟悉的王公大臣那走了一遭,硬是讹回了四五罐。交给她们时,只说再也没有了,让她们省着点。想到这,胭红摇了摇头,福安只当是小宝孩子喜欢吃,却不知是这位怀了孕的祖宗喜欢。
果不其然,佟惜桃正拿水样的媚眼,有一下没一下瞅着那青花罐。芷绿看不下去了,上前拿身子挡住,叉腰怒气哼哼道:“小姐,太医的话你没忘吧。辛辣之物少食些,这次小产与你吃多了辛辣之物有很大关系。所以,不许吃。”
佟惜桃撇了撇嘴,转开眼看着旁处。芷绿不由有些泄气,胭红看了眼不由哑然失笑,凑身上前道:“小姐,我让人炖了黄芪鲈鱼汤,放在外面一直温着了。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又是那些汤汤水水,我不吃,不然你给我搁点辣油,我就喝。”
胭红差点没背过气去,又是辣,还吃!想都不想!哼,那就让宝儿对付她好了,不行把那做缩头乌龟的昏君从御书房里捆来。朝边上的宫婢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小宝小心地端着汤盅慢慢走进来,踮起脚尖放到榻案上,嘟嘴道:“娘亲,来宝儿喂你喝。”
佟惜桃愣了下,咬了咬牙,将宝儿揽到怀里,低语道:“宝儿,给娘亲放几滴辣油,就几滴,好不好?”
小宝扭扭身子,小心挣脱开,将个怀里揣的胡萝卜丢到娘亲手里,甜甜笑道:“给,娘亲,想吃辣时,你就咬一口。宝儿前年就是靠这法子把一身肥肉甩了的。”
佟惜桃脸刷地一下黑了大半,若不是这东西是儿子给的,她老早甩那人脸上去了,气闷地端起汤盅郁结地喝着。小宝嘿嘿笑开,凑上前继续绵软地笑道:“娘亲,宝儿给你剔鱼刺,呵呵。”
芷绿赶紧盛了碗饭上来,捂嘴轻笑道:“小姐,再吃些饭。今天只早些时候喝了点粥,人哪有不吃饭的道理。就一小碗,不多。”
小宝接过来,拿个汤匙挖了一小口,递到佟惜桃嘴边,说道:“娘亲乖,一口汤一口饭,宝儿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呀。乖,今天宝儿喂你。”
闻言,众婢无不低头闷笑。佟惜桃暗自磨了磨牙,却舍不得拂去儿子的心意,只得咬牙一口汤一口饭。直到汤见地饭没了,小宝才放下碗,拍拍美人娘亲的玉手,眯眼笑道:“娘亲真好,呵呵,对了人家说:酸儿辣女,娘亲,你肚里的不会是个妹妹吧。啊,娘亲,妹妹不能做太子呀,还是生个弟弟的好些。”
这厢,佟惜桃的脸挂不住了,抽回手喝叱道:“美的你,臭小子,明日我就找昏君给你物色个师傅,教你治国为君之道。”
像是被烫到般,小宝急得连连跺脚好几次,还没来及出口讨饶。一个熟悉的声音朗笑着接了话:“嗯,好呀,桃儿。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事情,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了。”
小宝回身一看是逸叔叔,顿时泪眼朦胧。自打他进了夏宫,逸叔叔对他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呀,但凡被他抓住偷懒玩耍就会被训上好久,接着就要去享殿跪那所谓的历代祖宗像。完了还要罚抄享殿殿前的祖训一千遍。若是撞到他闯得祸大,还要被关黑屋子。
呜,逸叔叔再也不是他在魔人谷时认识的那和蔼可亲的逸叔叔了,他现在是摄政的洛亲王,呜呜,他只是个小小的草民,比不得。嗷,不要啦。他学治国之道有毛用呀,又不能拿来养家糊口。他将来最多做个江湖少侠,再不济就做个治病郎中,嗷嗷,他要学甚么治国之道。
正在小宝心中阵阵嘶吼时,一双明晃晃的龙靴出现在了他眼前,只听那无比刺耳的声音附和道:“朕觉得可以,就这么办。福安,立刻拟旨招许魏儒进京。告诉他,朕还需要他那把老骨头。”
景弘逸眉头挑了挑,嗯,这人选得好,罚起皇子来毫不手软,脾气更可以说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想了想,提议道:“我说五弟,不如连着戚守光一起如何?”
“那老刁狐,当年你与朕可没少吃他的暗亏,不过也好,就连着戚守光一起吧。一个教儒家,一个教杂学,确实适合的很。嗯,再加个任秋茂如何,真真的一只恶鹰。一不留神就能被他啄块肉下来。”
听到这里时,小宝早已按耐不住满腹的悲愤,泪奔而去。三个人的名字他老早就听说过,这是他那群爹爹们最佩服并常挂嘴边夸赞的‘没人性之最’的三个人呀,他不活了,不活了!
佟惜桃抚着肚子,冷瞥了眼景子睿,只甜甜地朝景弘逸笑了笑,说道:“胭红,上壶好茶。三哥哥,请上坐。”

正文结局·番外双作更开门
第31章 三一章 相约十年
景弘逸嘴角弯了弯,带着浅笑瞥了眼皇帝,笑眯眯地挥摆落坐到元六腾开的位置。接过胭红沏的茶掀开杯盖,一股鲜灵的茶香扑鼻而来。不由笑道:“可是阜南的香片,确实是好茶。嗯,只是不同于寻常的茉莉香片。这是?”
佟惜桃笑了笑,回道:“嗯,是梅花香片,说来凑巧,据说今年早春时阜南洞山清明前来了个倒春寒,梅花又开了,先是下几天夹裹着雪的雨水,将不少花打落到茶树上。后又下了场雪厚厚地封住了那些茶树,等天气回暖雪化后,采茶的姑娘发现茶叶有了股天然的梅花香,比那后天熏得更自然。
巧的是我那嗜茶如命的师傅凑巧就在那,就从茶园主那全给讹来了。元六来时,就顺道捎带了一小罐来。若是三哥哥喜欢,拿去便是。我现在的身子也不喝得茶,没这口福。”
一边仍立着的景子睿黑着脸,努力压制叫嚣的醋意。厉眼狠瞪谈得甚是投机的两人,双拳身侧紧握,像是下一刻就要找人干一架。芷绿这才挪了椅子请皇帝坐下,胭红赶紧奉上一样的茶水,元六挪来个蝶几,端了几色糕点上来。景子睿才缓了脸色,兀自低头闷声喝茶吃糕点。
景弘逸轻挑了下眉,朝佟惜桃使了几个眼色,放下茶盏朗声笑道:“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就不留了。桃儿,把茶叶拿来吧。”说着,不客气地伸出手。
佟惜桃觑了眼景子睿,回脸狠瞪了下脚底抹油的三哥哥,没好气道:“元六,且拿给这讨债鬼。慢走不送!”
景弘逸也不恼,笑眯眯地将镶金雕暗花的方口锡罐接过揣到怀里,回身朝景子睿躬身行礼道:“微臣告退。”
景子睿一个没注意,差点给呛噎到,这时才注意到他们君臣有别吗?这家伙越来越像朝堂上那些历经几朝已然成精的老狐狸。没好气地挥了挥手,猛灌一口茶水顺气。
景弘逸朝胭红递了个眼神,胭红只得拉上还在屋里的芷绿、元六一起跟在洛亲王身后退了出来。佟惜桃这才明了三哥哥突然造访的用意,手指搅了搅衣襟,敢情刚才的茶叶是肉包子打了狗,这家伙根本是来做说客的。
想到这,不由抬眼狠瞪不远处坐在那悠闲吃糕点的景子睿,牙槽暗磨却不知该如何发难。景子睿低首吃着糕点却悄悄地余光瞄着爱妻,心里暗叹圣人明智确实女子难驯,怎么呵护宠溺,只要她不爽怎样都能找出茬来折腾你。那时不管你做甚么都是错的,唉,女人之心海底之针!!
“景子睿,你又在心里骂我了!”
景子睿怔了下,咽下口中的糕点,拿边上金碟里的湿帕子静了静手,失声笑道:“桃儿,你几时成了朕肚里的蛔虫了?”
“景子睿,别呕心人。说宝儿来强迫我吃饭,是不是你指使的?你在外面是不是偷看很久了,你个小人见不得光的地沟水鼠,最龌龊的人形牲畜…”
佟惜桃这厢骂得个爽,将胸中憋压多日的委屈郁结全都宣泄出来。景子睿由开始的嘿嘿笑,到最后的面色铁青涨紫发黑,这丫头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污言秽语,岂止是不堪入耳,简直是…已经没有词语来形容此刻的震惊,他此刻只想到多年前微服私访在京城某集市猪肉摊前看到的泼辣婆娘拿着杀猪刀骂那贪赌不学好丈夫的场景,怎知他娇媚的爱妃居然比那骂街的泼妇更厉害。
觑了眼那微隆的小腹,思索了片刻,索性阖紧嘴巴乖乖听训。任凭你骂个口干舌燥,他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死样子。不时还陪个笑脸给你,问你渴不渴,就像拳头打在了棉花包上,硬是甚么反应都没有。佟惜桃怒瞋了对方几眼,撇首不再吭声。
景子睿看她气差不多顺了,赶紧起身挪坐过来。先伸出爪子捏住玉手,放在手心里搓揉了一番,看美人不生气就笑嘻嘻地腆着脸又靠近了些,倾身‘吧唧’啃了一口,发现美人扭首的耳廓微微泛着可疑的红,不由心中‘嗷呜’一声,浑身热血沸腾开来。伸出双臂小心地将美人揽到怀里,倾身凑耳道:“媳妇,我错了,就别再生我气?对身子不好,呵呵。”
佟惜桃放软身子倚了上来,半晌轻笑道:“宝儿今天可是被你和洛王一起算计了,他还是个孩子,何苦那么逼他。”
闻言,景子睿抓了抓媳妇的手,沉声笑道:“怎么舍不得?还是想肚里的娃儿做朕的位置。”
佟惜桃没好气地瞟了对方一眼,佯怒道:“你这没心肝的,想甚么了?谁会稀罕那破位置,垫脚都嫌硌得慌。算计个孩子,你也忍心。自己这些年朝堂上就是个面瘫受气加糊涂昏君,你朝里那些烂摊子想让个孩子帮你去收拾,宝儿是甜水里宠大的,哪有那弯弯绕,去做那位置哪里适合?还不被别人当乳猪连皮骨给烤食了,我懒得说你!”
景子睿只得干笑,心里却老早打定主意,不再挑拣了。他现在只四个儿子,这阵子他左瞧右瞧,只这魔人谷里折腾过的小儿子最入他眼,甫满八岁却已允文允武,略通计谋懂得如何诠释帝王之术。若善加引导,他日必成大器。可惜了,这孩子生于江湖心散了些,总想些有的没的的事,将许魏儒那几个老家伙召回来,就是为了替他驯化打磨这臭小子。
“也就是说你打定主意了?”
景子睿只将矮桌上温着的莲子羹端起来,拿汤匙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说道:“趁温着,吃些。”
佟惜桃定定地看了会对方,乖乖启唇就着一口,还没来及咽下,汤匙又凑到了嘴边。慢慢吞咽下去,没好气道:“怎想学你儿子?何时这么体贴的?”
“从小到大都是你照顾我,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桃儿,给我十年时间好嘛?十年后朕会撇开一切与你归隐山林。可好?游遍三山五岳,只朕与你。”
“那宝儿了?”
景子睿停下手里的动作,只看着她温柔地笑着。佟惜桃不觉面上一红,微嗔道:“你的算盘可打得真精,宝儿可没你当年那志向和野心。”
“很快就会有了,前些日子我将冯家三姐妹都接到宫里陪皇祖母了,谁知前几日勇儿撞上了她们,就来朕讨人,朕已经允诺了勇儿以后将冯芸春许配给了他做王妃。”
佟惜桃愣了下,很快黑煞着面,咬牙道:“你?!真够狠的。”
“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修炼好本事,去抢好了。”
佟惜桃气得差点岔气,想到自己与景子睿之间的纠葛蓦地笑开了,半晌说道:“当年,先皇是不是也这么对付你的?”
景子睿面色倏地一紧,手里的动作顿了下,淡淡回道:“不是,朕老早就知道你是我的,哪还需要抢。”说着,凑唇吻了上去,死丫头非要给他难堪嘛?
佟惜桃勉强撑住身形,趁着换气的间隙,怒道:“你今日究竟干嘛来的?”
“和好,没看出来嘛,是和好。”
没看出来,傻子都能看出是来气她的。
“别想跑别想溜,你永远是我的妻。”难得的霸道,景子睿搂住心上人努力好平复炸开的欲`火,缓过来后继续取笑道:“桃儿,这次若是个女儿,乳名就换做花椒儿如何?”
佟惜桃先是懵了下,很快会意怒嗔向对方,明明知道她现在爱死了辣,偏偏提甚么椒儿,,真真的狼心狗肺!
“桃儿,我爱你。不管你是甚么身份,朕都不怕。我和皇叔说好了,若你腹中是个男孩,就姓郝连,过继到郝连家。将来好替郝连家延续香火,而暗皇的位置还是丢给郝连家合适些。”
“此刻,我到希望是个女儿了。”
景子睿轻轻一笑,抵额道:“呵呵,嗯。男女都好。这些年委屈你了,桃儿。朕总算可以来兑现你想要的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佟惜桃怔了下,眼眶红了红低首没有吭声。由着对方将自己揽到怀里,可这一切是牺牲她孩子自由换来的。
“不必自责,宝儿的责任在他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与朕一样,喜好轻易由不得自己。朕只能给你想要的,别的顾不了。再说皇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甚至不惜为之抄家灭族。朕交给他,也是把天下最好的东西给了他。”
佟惜桃只得心中暗暗腹诽,最好的为何你不要,混蛋,坑她的宝贝儿子。
“我已经有你,失去过一次,不想再失去。”
佟惜桃不由一惊,慌忙抬首看向景子睿,这家伙怎么知道她此刻想甚么?
景子睿无视去对方的震惊,执起一玉手轻啄着,说道:“这场景朕在心里揣摩了很久,朕早就猜到你会想写甚么,而且看看你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一看就懂了。朕吃醋,为何朕在你心里总是排最后,所以就算是你我的亲儿子,也必须给我闪边去。”
佟惜桃不觉有些哑然,真真的昏君,想着就骂出了口:“昏君!”
“妖妃,你我不正是绝配。”
这厢两人相视笑开,却不知屋顶一男孩正悄悄放下瓦片,强忍着冲下去理论的冲动,郁结地抱膝坐着。原来那日看到的确实是芸春姐姐,呃,好狠的爹娘!
至于那皇位,他本不稀罕可想到他所谓的三个哥哥,就不由来一阵火大。居然还敢打他的芸春的主意,那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第32章 三二章 正文结局
昭元十一年初夏,居夏宫的贵主蓝幺儿诞下一皇女,赐封号为浔阳公主。同年秋,陛下无意流落民间的四皇子赐名为景宸熙,入东宫封为太子,尊其母为贤夫人,仍居夏宫。
昭元二十一年,正值盛年的昭元皇帝景子睿突然下诏退位,传位於太子后便携爱侣贤夫人离开,游山玩水隐居山林去了。
时年冬,新帝景宸熙改元贞韶元年,封冯氏芸夏为皇后,赐冯氏芸春於二皇子永王,冯氏芸冬於三皇子庆王。冯氏一族一时风光无限,三女皆嫁入皇家,甚者使当时世人有那“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的风气。
尊昭元帝为显圣太上皇,母贤夫人为端淑皇太后,洛亲王景弘逸加封号七贤王,定南王景敖轩晋封定亲王,同年免去三年徭役赋税。大赦天下。
景子睿携着佟惜桃隐居岭南山,另寻开辟了幽兰谷,与魔人谷比邻,成对山相望之势。一时岭南山周边热闹开来,山下的小镇更名为盘龙镇,冯皇后的父亲冯员外依旧住在小镇上以经商为生,在家里三个女儿都嫁入皇家后,他的五位夫人居然在三年内分别为他生下了儿子,喜得五子的冯员外此生再无所求。做人能混到他这般程度,足慰平生了。
贞韶五年,佟惜桃又诞下一对龙凤胎,取名:郝连龙、郝连凤,正式归入郝连家谱。这可乐坏了老毒怪郝连祺,景子睿秉着再不能令郝连子孙入歧途的原则,早早地训诫这兄妹二人。
二十年后,郝连龙两军阵前拐走了瓦刺国外号“活阎王”的铁血元帅实为女儿身的独孤云为妻,彻底结束了郝连家世代喜好男风的迷咒。唯一让景子睿郁结的是:这儿媳妇生得英伟挺拔似男儿,而他儿子郝连龙继承并发扬了郝连祺的妖孽风,更肖似妖妇。
虽仍有诸多烦心事情,但景子睿遵守了他於佟惜桃的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相守百年不离不弃。
至于路宝儿为何后来娶了冯芸夏,而非冯芸春,这个嘛?估计其真实口味与他老子景子睿类似,喜欢暴力些的女人吧。至少景宸熙一辈子没少被他那悍后揪耳朵,两人吵得越厉害事后就缠绵腻歪地越厉害。好在冯芸夏肚子也争气,生得三子五女,霸气压住了整个后宫乃至朝堂,甚者强迫威逼着众朝臣与皇帝彻底废除了整个后宫,做了她婆婆佟惜桃一生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虽被史书称之为古今第一妒后,但却与景宸熙一生琴瑟和鸣,夫妻伉俪情深。
个中缘由只有本人知道,完结,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