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大门已经被程知瑜打开了一条缝儿,钟厉铭重重地将它上,他单手撑在她身侧,“就你这个样子,原谅跟不原谅有差别吗?”
那声闷响让程知瑜蹙起了眉头,她站直身体,“起码我今晚还能跟你同台吃饭,别逼得我看你一眼也觉得难受好吗?”
程知瑜再度旋开门锁,而他却攥住她的手腕,“我有说让你走了吗?”
手腕隐隐作痛,他的手劲向来很大,程知瑜早已经习惯。她没将他甩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钟厉铭继续说:“我决定要娶你,不管用什么手段我也会让你嫁给我。你既然都恨我了,我还在乎你恨多一点还是恨少一点吗?”
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程知瑜垂下眼帘,问他:“你为什么要娶我?你爱我吗?”
他一怔,沉默了片刻才绷着脸说:“我以为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思。”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告诉他,“我不懂,真的不懂。”
“是吗?”他气势不减,冷声质问。
程知瑜倍感无力,她将手抽回来,说:“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是喜欢我对你千依百顺,让你为所欲为。”
钟厉铭的目光冷飕飕的,看她的时候似乎正往她身上扎着刀子。
她还没有说完,换了口气又继续:“我根本就不欠你什么,你不就欺负我无依无靠、欺负我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吗?我当然知道你有办法逼我就范,除了强迫我以外,你还会什么?”
额上的青筋狠狠地跳动了两下,钟厉铭将手垂在身侧,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程知瑜的内心也不是表面上这般镇定。其实她也在赌,赌他刚刚所说的那点心思。她没有什么可以输的,最坏的下场不过是被他折磨一番,这个后果她还是承受得起的。
两人沉默地对峙,屋内的空气的流转似乎也停止了。
幸好她还是赌赢了。钟厉铭沉着脸将门打开,硬邦邦地说:“我送你回酒店。”
这一程十分畅顺,马路上的车流很少,不过七八分钟,钟厉铭已经将汽车停靠在酒店的正门前。他没有打开中央锁,只是沉默地扶着方向盘。
程知瑜也不催他,她盯着远处高挂着的招牌灯,那串花体英文很漂亮,但却很难辨认是什么单词。直至钟厉铭肯说话,她才将视线收回。
“程知瑜。”他没有转头,眼睛仍然直线前方,“你确实不欠我什么,但我欠你的,你不打算讨回来吗?”
“我的报复心理没这么强。”程知瑜把话说得很坦白,“更何况,我怕自己把握不好尺度,要是我一不小心惹到你,你肯定不会让我好过的。”
钟厉铭居然笑了,那笑声很轻,轻得像一声叹息。他开了锁,接着俯身替她将安全带解开,“早点休息吧。”
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言不语地下了车。
透过那面光洁透亮的玻璃门,程知瑜看到钟厉铭的汽车依旧停在原地,他没有将车灯打开,黑色的车身在夜色中半遮半掩。酒店门童推开玻璃门,接着向程知瑜问好。她抬眼,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以后,程知瑜就脱力似的倒在松软的床上,明明只是跟他吃了一顿饭,她却觉得自己打了一场硬仗般劳累。她努力地放空自己的思绪,闭上眼睛却满满是他的影子,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他飘渺的声音。
这让程知瑜分外烦躁,她走到落地玻璃窗前,拉开窗帘,抬头就能看到今夜的明月。想起了钟厉铭今晚看月亮时的神情,她突然意兴阑珊,站了片刻就走进浴室洗漱。
第二天,钟厉铭如常地道酒店接她到医院。他们没有提及昨晚的事情,车厢内一片沉寂,程知瑜一路都看着窗外,尽量忽视他的存在。
他们抵达医院的时候,主诊医院刚好替曾莉宁做完检查。钟厉铭随后跟着医生到办公室倾谈曾莉宁的病情,而程知瑜则留着病房陪她吃早餐。
看到他们还能还和平地一起出现在病房,曾莉宁悬了半晚的心终于放平。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白粥,突然搁在勺子,问:“知瑜,你的功课能跟上吗?卓铭都赶回学校了,我看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程知瑜大概地给曾莉宁讲了下自己在学校的近况,她的舅母同是大学老师,她平日会抽空到职工宿舍向舅母请教功课,这样就能事半功倍。
曾莉宁对程知瑜的学习生活十分感兴趣,她静静地听着,不禁感慨道:“当年我不应该让你念K大的。你就应该待在学校里,像你的妈妈一样教书育人,找个志同道合的男人嫁了,然后安安稳稳地过些小日子。”
听了她的话,程知瑜哭笑不得,“阿姨,你怎么老想把我嫁出去呢?”
“阿姨怕没有人照顾你。”曾莉宁轻轻地抚过她的手背,顿了片刻,又继续说,“我会说服厉铭的,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程知瑜低着头,没有接话。
曾莉宁知道她不喜欢提起钟厉铭,于是马上转移话题,“就算功课不紧张也不能逃这么久的课,美芝过两天就会过来,你到时候就回去吧。”
很久没有听闻钟美芝的消息,程知瑜下意识便追问:“美芝姐是不是快结婚了?”
“不是。”曾莉宁幽幽地叹气,接着说,“那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婚期都订好了,前段时间居然一声不响地跟少峰分手,想想也气人…”
程知瑜微微地吃惊,她正想说话,钟厉铭就走进了病房。他还没有吃早餐,白粥就在手边放着,她只好给他舀了一碗。
钟厉铭默默地接过来,转头对曾莉宁说:“公司那边有点事,我下午就走。”
曾莉宁点头,“工作要紧,你得注意身体,别老是抽烟熬夜,我让关姐给你炖的汤你到底喝了没?平时…”
“妈,”钟厉铭打断她的唠叨,“你就好好养病,我没什么值得你操心的。”
自钟厉铭进来以后,程知瑜就没有说话。曾莉宁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跟他说:“那也是,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相信你会有分寸的。”
钟厉铭何其聪明,瞬间就听出曾莉宁的弦外之音。他将目光投到程知瑜身上,而她恰好抬头,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他今天还没来得及好好地打量她,此时不禁多看了两眼。待她不紧不慢地挪开视线,他便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程知瑜很婉转地拒绝:“不了,我们不同路。”
在钟厉铭回国后的第二天,程知瑜便乘坐早班机回国,不料天气突变,航班只能着陆备降机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备降的机场虽与宁昌相距甚远,但最起码也在本国领土内,后续的步骤要比滞留在外国领土要简单得多。
机长的解释和致歉从广播中传出,乘务员亦极力安抚乘客的情绪,但机舱内的抱怨声仍是此起彼伏。程知瑜原本还心平气和的,被困两个多小时以后,她也渐渐浮躁起来。坐在她邻座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那女孩子手上捧着一本原文小说,此时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无奈之下,她也只能继续翻着那本被她看了两遍的杂志。
天气并没有好转的迹象,本趟航班的乘客只能服从航空公司的安排,在其所属的酒店暂住一晚。程知瑜为此项后援服务而感到满意,被闷在机舱十多个小时,她只想好好地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正当程知瑜准备离开座位的时候,一位空姐急匆匆地走过来,继而用甜美的声线跟她说:“程小姐,您好。
程知瑜觉得奇怪,她尚未将疑问问出口,那位空姐就说明来意,带着她走过专用通道,直接走到了出站口。
那里早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等候。看到她们出来,他立即上前将名片交到他手里,不亢不卑地作了自我介绍。
那名空姐已经离开,程知瑜攥着他的名片,神色怪异地看着这位航空公司的高层。他似乎看透了她的疑虑,于是解释,“是钟先生让我来接应你的。我已经给你安排了酒店,并给你预留明天第一班班飞往宁昌的机票。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联系。”
作者有话要说:六一儿童节快乐哈~既然这是我的节日,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撒一堆的花儿呢?
第四十六十章
第四十六章
雷雨一直没有消停,程知瑜坐在车内,淅淅沥沥的雨声在狭窄又密封的空间里不断扩大。她扭头看向车窗,外面的世界完全是昏沉一片,狂风吹袭,雨帘一层又一层,此际正奋力地冲刷着大地。
司机小心翼翼地驾车,雨刷不间断地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扫刮,但前方映出的仍是不算清晰的路况。
雨珠顺着车窗那层水雾滑出一道歪歪扭扭的轨迹,程知瑜伸手去划。那触感微凉,她划了几下就觉得无趣。电台恰好播放正点新闻,第一条新闻便是报道今天有数十班航机因为天气而延误,大多数的乘客仍旧滞留于机场。
程知瑜这才想起要向长辈们报平安,开机以后,她分别给曾莉宁和方贤发了条短信。犹豫了片刻,她还是给钟厉铭发了一条短信,很客气地感谢他一番。
下车的时候被雨水打湿了头发和衣服,程知瑜抵达酒店后马上进浴室泡了一个热水澡。泡完的时候,她饿得连脚步都虚浮了,躺在床上翻着酒店客房部的菜单,来来回回看了两遍也没有找到想吃的东西。
正当她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房内的门铃便响了。她只穿着一袭轻薄的睡裙,过去开门之前特地在外面披上酒店那件厚厚的睡袍,看清楚来人不由得愣住在原地。钟厉铭仿似从天而降,这样的暴雨天气,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赶过来的。 他还穿着一身正装,脸上有几分她少见的倦色。他没有说话,她只得开口:“你怎么来了?”
程知瑜的手还扶在门上,她一点让他进门的意思都没有。钟厉铭没有回答,他将房门推开,走进房间以后才问:“你吃过晚饭了吗?”
顺手将房门关上以后,程知瑜才说:“还没。”
看见那本被她摊放在床头柜上的菜单,钟厉铭瞥了两眼,说:“我也没吃,随便叫两个套餐吧。”
程知瑜没有应声,直至他旁若无人地将短袖衬衣脱下来,她才忍不住说:“你在干什么?”
钟厉铭回头,“脱衣服。”
他正要走进浴室,程知瑜却把他拦住,“你要睡这里?”
程知瑜一脸不快,而钟厉铭连表情都没变,他看着她,语气平静地陈述:“我刚开完会、连剩下的工作都没顾上就立刻过来看你,你不感激就算了,还要赶我出去?”
那件睡袍裹得程知瑜浑身发烫,她有点烦躁,问他,“你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钟厉铭很正经地说:“机场有这么多滞留旅客,房间早就爆满了。”
程知瑜自然知道他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假,她没有跟他争辩,只说:“那我把房间让给你。”
从包里找到那位机场高层的名片,程知瑜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钟厉铭远远地看着自己,她刻意地低着头,电话很快被接通,她开门见山地说:“韦先生,你能不能再帮我安排一个房…”
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就被人粗鲁地抢走。钟厉铭冷着脸切断了电话,在床边站了片刻才说:“别得寸进尺。”
将手机扔到床上,钟厉铭就走进了浴室。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程知瑜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其实她刚刚还是很害怕的,虽然钟厉铭没有对她动过手,但她知道他折腾自己的手段向来都是层出不穷的。幸好他现在收敛了不少,否则她今晚会很难熬。
脱掉身上的睡袍,程知瑜很听话地拨打酒店内线叫餐。那些食物多数是现成的,服务生很快就推着餐车来敲门。她正准备用餐时,钟厉铭的声音不适时地响起,“知瑜,毛巾。”
放在浴室架子上的毛巾,程知瑜一条都没有碰过。钟厉铭也不肯用,于是她只能将自己的毛巾借给他。
程知瑜站在外头喊他的名字,他没有应她,但里面的水声似乎消失了。她正想再喊一次,浴室的门猛然被打开,热烘烘的蒸汽扑面而来。模模糊糊地看到他还沾着水珠的胸膛,她抬手就将毛巾扔到他身上,他敏捷地接着,边笑边将它围在腰间。
待他穿好衣服坐到程知瑜对面,她已经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小半。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用略带命令的口吻说:“等我吃完才准去睡觉。”
握住餐具的手明显地顿了顿,程知瑜有点生气,从头到尾都埋头吃东西,一句话也没有跟钟厉铭说。她没能将食物吃完,他将她剩下的食物挪到自己的盘中,然后慢条斯理地吃着。
钟厉铭只是想让她吃慢点,她吃完以后就坐在椅子上没精打采地玩着自己的手指,他觉得好笑,要是在以前,她就算万般不愿也会装出个样子给自己看,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最后钟厉铭还是先让她去休息。程知瑜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一旁看文件,她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不一会儿睡着了。
空调的温度并不高,程知瑜睡着睡着就热醒姐。她正想推开被子,不料却碰到一条结实的手臂,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怀中的人扭动着身体,钟厉铭知道她已经醒了,他毫无顾忌地收紧手臂,接着将脸埋进她的颈窝,语气缱绻地说:“知瑜…”
睡裙的肩带被他拉到一边,他的唇密密地在那片肩头至后背的肌肤上流连。 厚实而温热的手掌在她身上恣意扫荡,他似乎有意克制情绪,除了触碰就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手脚都被他紧紧压住,程知瑜动弹不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她有气无力地推他。他按住她的手腕,指腹一下一下地摩挲那寸娇嫩的皮肤,那手腕纤细得让他心惊。她将自己缩起来,身体因排挤他的动作而微微颤抖。
耳边全是钟厉铭沉重的呼吸声,程知瑜越来越清醒。他带着她的手逐点逐点地下滑,最后没入她的裙底。她忍无可忍,用力将他甩开以后就撑着铺床坐起来,“我不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钟哥钟哥,你要不要很帅很霸气地将知瑜摁回床上?
谢谢么么家的地雷,抱抱~
第四十七十章
第四十七章
昨晚他们弄得很不愉快,程知瑜醒来的时候也不敢惹身旁的男人。她醒得很早,蹑手蹑脚地起床洗漱,而后就开始收拾行李。
为了不打扰他的睡眠,程知瑜连灯都没有开。窗帘拉得很紧,室内的光线不足,她每收拾一件东西也要摸索许久。她尽管很小心,但最后还是把他吵醒了。他应该醒了好一阵子了,脸上没有半分睡意迷蒙的样子,她朝他扯了扯嘴角,主动地跟他道早安。
钟厉铭绷着一张脸,嘴角稍微地下沉,眼睛斜斜地看着她,听见她的话也没什么表示,在床上坐了片刻就一言不发地走进浴室。
关门的声响不大也不小,程知瑜抿了抿唇,接着就用力地压下行李箱,艰难地将拉链拉上。看见钟厉铭仍旧摆着这副样子,她就知道他怒气未消,想起他昨晚的举动,她既是生气又是无奈。
那时她正要下床,钟厉铭已经眼疾手快地将她拽了回去。他没有控制好力度,她整个人就狼狈地往后歪倒,脑袋正好狠狠地磕在他的胸膛上,他痛得吸气,而她则窝在他怀里,好半晌都没有动静。他揉了下她的后脑勺,问:“撞着了没有?”
这一下撞得实在是厉害,过了片刻,程知瑜才稍稍地缓过来。她下意识地躲开他的触碰,但他却执意要拨开她的头发看个究竟。
他们在黑暗中互相拉锯,程知瑜一心要甩开他,他越是贴近她就越是挣扎。钟厉铭刚刚已经浑身是火,她现在这样乱扭乱蹭更是让他难以自控,他翻身将她压下,膝盖顶住她的双腿,接着就如饥似渴地亲吻她那娇嫩的唇瓣。
强烈的阳刚气息迅速占据程知瑜的感官,他的身体沉沉地压着她,她无论怎么推搡他也纹丝不动。对于自己身上的敏感点,钟厉铭早已烂熟于心,她也有几分难耐,身体很诚实地给了他回应,但内心却委屈至极。
睡裙的下摆已经被撩到腰际,钟厉铭稍稍托起她的身体,不料发现她正抖得厉害。他俯身,她那压抑的呜咽声就穿入耳中。伸手将床头灯打开,他毫无惊讶地发现她正缩着肩膀哭泣,那泪痕在那张小脸上交错,看上去可怜得让人心疼。
澄黄的灯光温柔地洒下,程知瑜用半睁着的泪眼哀怨地看着撑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他的轮廓很模糊,她细看更是觉得陌生,心里堵得很,她停了一会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心莫名地疼了起来,钟厉铭没有再强迫她、他正想去擦她的眼泪,但她本能地挡住他的手,他只能强行将她拥入怀中。她像只受伤的小动物,无论他怎么诱哄或是安抚,她亦态度强硬地排挤。
她哭得一塌糊涂,汗水和眼泪交杂在一起,身体黏乎乎的。钟厉铭好心抱她去洗澡,她一个劲地拒绝,他的脾气也来了,手绕到她腋下一使力就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程知瑜放肆地用手脚踢打他,混乱中,她的不小心就往他腿间踹了一脚。那一脚确实没有留力,在挨下的瞬间,钟厉铭闷哼一声,脸色立即就变了。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过火,她顿住动作怯生生地看着他。他好像难受得很,她满怀歉意地说:“你没事吧?我没想到会…”
话才说一半,程知瑜就说不下去。
钟厉铭罕见地躲开了程知瑜的目光,他将她推开,一言不发地走进浴室。
在床上呆坐了三两秒,程知瑜就重新缩回被窝,倦意很快袭来,她没等到他回来已经再度入眠。
钟厉铭穿戴完毕以后,程知瑜还坐在床尾发呆。单是看她那怪异的神色,他大抵能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他虚咳了声,待她抬头,他才说:“要出发了。”
幸好情况不算太糟糕,程知瑜偷偷地端详着他那平静的样子,暗自下定决心,在离开之前千万不能在惹怒这个男人。
在酒店的餐厅吃完早餐,程知瑜也没有等到回宁昌的机票。她翻出手机正准备给那位高管拨电话,钟厉铭瞥了眼屏幕,慢悠悠地开口跟她说:“我等下载你回宁昌。”
程知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从这里回宁昌,若乘搭飞机不过是三两个小时的事情,若是乘搭汽车,保守估计也要小半天。她不知道他又弄出什么新花样折腾自己,眼见他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她只好就手机收回。
出发不久,程知瑜就用导航查了一下线路,她大概知道这一路要经过多少的城市,耗费多少的时间。钟厉铭似乎对这边的路况有几分了解,上了高速以后他一路疾驰,她还没有看清楚路牌上的地名和指示,它们已经火速倒退。
若按照这样的时速,他们晚上十点左右就能抵达宁昌。高速公路两旁都是荒芜的山头,程知瑜看了一会就看腻了,接着就披着衣服睡觉。
傍晚时分,钟厉铭随便找了个出口下了高速公路。程知瑜以为他只是找所餐馆吃饭,不料他却觅了家酒店入住。她问他缘由,他只说了一个字:“累。”
其实钟厉铭眉宇间确实存着些许倦色,程知瑜知道他很忙,现在曾莉宁在美国疗养,他还得两地奔波。吃晚饭的时候,他坐在对面,她很意外地察觉到他的脸色竟然有点病态的苍白。她担心这是上次车祸留下的后遗症,于是便多嘴问了一句。
没料到她会提起这件事,钟厉铭顿了许久才应她,“你那时候不是走得很潇洒吗?现在怎么突然感兴趣了?”
程知瑜后悔不已,直至回到房间她也没有再说话。今晚他没有处理公事,洗完澡就靠在床上陪她看电视。
地方电视台播着很无趣的综艺节目,程知瑜看着看着也觉得沉闷,但他却没有嫌弃,只是沉默地盯着电视屏幕。她将遥控器递给他,他没接,手有一下没一下都拨弄着她的长发,整个人都散发着慵懒的气息。
除了肢体上的接触以外,他们很少有言语上的交流。房间里响着节目主持人和嘉宾浮夸的笑声,钟厉铭不说话,程知瑜也不会主动开口。她已经习惯他们这种怪异的相处模式,但今晚却觉得有点不自在。她扭头看了他一眼,不料却被他逮到,她眨了眨眼,问:“你不是很累吗?怎么还不睡觉?”
钟厉铭点头,“睡吧。”
程知瑜将电视和灯都关掉,外面的霓虹透过玻璃窗透进来,半面墙壁都被映成了红绿一片,十分显眼。她拉好窗帘,折回时他还没有躺下,她站在床边,在黑暗中审视着那团人影,片刻以后听见他说:“上来。”
“你不许乱来。”程知瑜小声地说,听起来一点警告的意味都没有。
他只是重复了一遍,“上来。”
她很执着地要求他承诺,“你先答应我。”
“行。”他立刻接话。
钟厉铭答应得这样爽快,程知瑜虽有几分怀疑,但最后还是上了床。她贴着床沿正准备睡下,他的手臂已经迅速地将她卷到他身旁。他将她箍在胸前,她生气地用手肘撞他,他闷哼了声,之后沉着声线说:“别动,我只是想抱抱你,让我抱抱你好吗?”
那话里似乎带着一丝渴求的意味,程知瑜最受不了别人用这种语调跟自己说话。她良久都没有任何表示,钟厉铭将此当做默许,他突然觉得满足,拥着她很快就堕入梦乡。
耳边响起他平稳的呼吸声,程知瑜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挪开。看着他的睡容,她有点心烦,于是起床走到阳台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