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可以为那些不管用的奢侈品一掷千金,同时也会将一羹一饭看得比千金还重,如此矛盾,却又是他独有的人格魅力。
服务员恰好过来收拾餐桌。那小姑娘应该是新手,盘子没端稳,有两滴菜汁溅到萧勉的衣袖上,萧勉抬眼望过去,结果把人家吓得脸都白了。
最终萧勉也没有动怒,在那小姑娘道歉之前,他已经先一步说了句“没关系”。那小姑娘如释重负,临走的时候还悄悄地瞄了他一眼,一张脸涨得通红。
岑曦带着笑看着他,他有所察觉,但没有抬头,将放下餐具,并用餐巾拭擦过嘴角后,他才问:“你这样盯着我笑,是希望我消化不良吗?”
萧勉嘴上这样说,但仍是从容又坦然地由着岑曦打量。岑曦发现自己越来越琢磨不透眼前的人,注视了他半晌,她发问:“萧勉,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认识不足百日,他们就领了证结了婚。当时岑曦一面竭力摆脱高衡带来的伤痛和阴影,一边忙着筹备自己的婚事,根本没有心思和精力去了解萧勉。对于萧勉的了解,她仅源于他只言片语的介绍,以及婚后他们一起生活,她所留意到的一点皮毛。
萧勉曾说过他是生意人,岑曦知道他很忙,虽然很忙,但对时间却有绝对的掌控度,因为每次自己需要他的时候,他总能出现在身边。至于做什么生意,他倒没细说,而她也没有追问。相处久了,她又觉得这男人并不是普通的商人,毕竟在他身上,根本就没有商人的种种劣根。
在很多时候,萧勉总是很内敛的,尽管如此,岑曦却觉得他还是锋芒难掩。他谈吐不凡、学识渊博,举止优雅又风度翩然,在那个铜臭满满的商界里,又怎可能熏陶出这样有内涵、有修养的男人?
面对她的审视与疑问,萧勉闲适地靠向椅背,慢悠悠地说:“你终于想知道了?”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那语气像极老师责备没有交功课的学生终于记起有作业这一码事,岑曦有点窘迫,但还是故作理直气壮地说:“我以为你不想说。”
萧勉漫不经心地看着她:“既然这样善解人意,怎么现在又要问我?”
岑曦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一时没控制好情绪,不自觉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反应倒逗乐了萧勉,他眉心舒展,彷佛在笑:“我下周三出差,有兴趣知道的话,跟我一起去?”
最终岑曦并没有答应,因为她不巧下周有要务在身,根本腾不出时间随他出行。
跟苏赫庄园的合作案又拖了一段时间,现在不仅是高衡施压,就连董事会也开始有微辞。岑曦虽然抵触高衡暗中下派的任务,但还是不得不设法追查,她掌握着公司庞大的人脉网和信息网,顺着那位中东酋长的线索摸索,不多时便有了眉目。
那位富可敌国的中东酋长的中文名字叫凌隽,他是个混血儿,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经过打探,岑曦得知他将会在本月月中飞往新加坡出席一场商业宴会,恰巧Cooing也在受邀宾客名单之中,因而她打算借此机会见一见这个神秘的男人。
岑曦将这趟行程交由助理安排,当方婷婷把航班信息发给她时,她才想起萧勉也是同一天出发。
晚上她比萧勉早回家,闲着无聊就开始收拾行李,要带的东西来来去去都是那几样,不一会儿就整理完毕。随后她又替萧勉收拾了一下,正专注地挑选着领带时,她便听见外头传来开门关门的声响。
循着灯光往屋内走,萧勉走进衣帽间就看见里头那片狼藉境况。柜子、抽屉几乎都被打开,衬衣、西裤等衣物被翻了出来,有几件还被丢到地板。他脚步一顿,瞬间有点哭笑不得:“你在干什么?”
岑曦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把东西弄得乱七八糟的,结果放在脚边的行李箱依然是空空的。她想自己真不适合当一个贤妻良母,忽然有点泄气:“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萧勉弯腰把衣服捡起,随手就将它们放进行李箱:“下次用不着这么纠结,我不讲究什么搭配的。”
岑曦站在一旁,看着萧勉又要收拾行李,又要收拾自己捣的乱,忍不住过去帮忙:“我来吧。”
萧勉并没有阻止,看见不远处放着岑曦的行李箱,他问:“哪天出发?”
岑曦报了时间,想了想又说:“我去新加坡,你呢?”
萧勉瞧了她一眼:“这么巧?”
过了三两秒,岑曦才反应过来:“你也去新加坡?去干什么?”
“谈合作。”萧勉回答。
岑曦没有追问,她暗暗庆幸,因为这次跟她出席新加坡那场商业宴会的是公司的副总经理,而不是高衡。
出发前一天,岑曦收到最新发来的调查报告,里面全是跟凌隽有关的资料。这次的信息较之前的要深入得多,原来这男人不仅管辖着拥有丰富的石油资源的部落,同时还在印度拥有多个种植园,而那些种植场里面,只种植着一种植物。
在照片里的花田艳丽无比,在美丽的外表下,它们却滋养着最邪恶的灵魂。岑曦看着一株株迎上盛放的阿芙蓉,握着鼠标的手渐渐发寒。
岑曦沉着脸到总经理办公室找高衡,秘书来不及阻止,更来不及通报,她已经将门打开。高衡正翻着文件,看见浑身低压的岑曦,他便对踹踹不安的秘书说:“没事,你回去忙吧。”
秘书连忙应声,之后便仔细地替他们将房门关紧。
疾步走到办公桌前,岑曦用力将报告甩到他面前:“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
看见里头的内容,高衡也不意外,他靠着椅背,用公式化的口吻对她说:“岑总监,请注意你的情绪。”
岑曦双手撑在桌面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那个凌隽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商人,并有证据核实。为了公司的名声和长远利益,我不赞同跟他合作。这已经踩到我的底线,如果你非要坚持,我辞职!”
高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语气充满了讥讽:“上次忍着不说的话,今天倒说了出来。”
“这是我应有的职业道德。”岑曦按捺着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得平缓。
“你倒是懂得替公司着想,然而公司不一定买你的账…”高衡的笑容带着不屑,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说。他直起身体,慢条斯理地扭开抽屉的锁,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信封。
岑曦泛起不祥预感,随后果然听见他说:“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说真的,我半点也不希望这东西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垂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收紧,岑曦大抵猜到信封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气得不自觉轻抖起来。这男人果然留有后着,她咬着牙质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高衡平静地说,“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结果,希望你这趟新加坡之行能够有所收获。你这么聪明能干,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明知道凌隽这人有问题,不但不远离,反而还要想方设法地跟他搭上关系,岑曦觉得这男人肯定疯了。一直以来,她都很清楚高衡的野心,区区一家分公司的总经理,根本不能满足他不断膨胀的欲-望。他时不时在背地搞小动作,最近两年,他的意图更是越来越明显,她不止一次听见他跟猎头公司通电话,本以为他仅仅是另觅东家,没想到他竟打算做这样的大买卖。
如今回头细想,岑曦觉得高衡的心思早已不在苏赫庄园上。在开罗重遇凌隽,他便有所计划,谈合作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拉拢到财雄势广的财主。依照他此时的身份与职位,他确实不适合直接跟凌隽往来,因此他很聪明地借合作之名,下派自己光明正大地探路。
岑曦血压似乎飙高了不少,她死死咬着唇,根本说不出话来。高衡亲自给她倒了杯温水,推到她手边才开口:“我知道不想看见我,只要你帮我把事情办妥,我就会辞职,而在我手里的东西也会一并销毁,到时候你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安安心心地过你的日子。”
费了很大的力气,岑曦才没有将杯里的茶水泼到他脸上:“这就是你的报复吗?”
她说得含蓄,但高衡立马就意会了。他把玩着手中的签字笔,淡淡然地陈述:“你想多了,这不过是物尽其用而已。”
岑曦不懂得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这么多年的感情,最终竟得到一句轻描淡写的“物尽其用”。别人都说她是优秀的采购管理者,不仅天资聪慧,而且还眼光独到,现在想想,她才发现这评价有多可笑。
尽管岑曦竭力掩藏,但萧勉还是看得出她心事重重。他们搭乘同一班商务机前往新加坡,临行时,他特意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名片:“你要是找不到我,就找这个人,不管什么情况,他也会帮助你的。”
那张名片很素净,没有让人咋舌的头衔职位,甚至连所属公司都没有介绍。岑曦翻了翻,接着就把它放进手袋的里层:“说得我好像很会闯祸一样。”
这话带着几分自我调侃的意味,萧勉虽没有笑,但脸部的线条却放松了不少:“你知道就好。”
“喂!”岑曦不服气地瞪他。
结果回应她的是萧勉的亲吻。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临行吻别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当萧勉毫无预兆地低头吻住自己的唇,岑曦还是很意外。萧勉并不是那种很会搞花样的男人,或者说,在很多时候他都是一板一眼的,除了在床上,他们都不显亲密。待他松开自己,她依然反应不过来,看见站在对面等着她的副总,她的脸变得更烫。
萧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认出她的同事,他有礼地向对方点头示意,接着轻轻地推了下岑曦的后腰,低声说:“去吧。”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这次的商业宴会是新加坡某个规模颇大的商会组织的,岑曦很少出席类似的场合,也不热衷出席类似的场合,因而整个晚上,她都跟在副总身旁充当花瓶,十分无聊。
期间亦有碰上合作过的商业伙伴,有一位是岑曦的旧同事,如今已经跳槽到一家外资公司做高层,好不容易重遇,大家都有点感慨,因而不自禁地聊开了。
得知岑曦还在老东家任职,对方便说:“当年那批新人,就剩下你跟高衡继续守在Cooing吧,我记得我跳槽的时候还怂恿过你的,结果你说什么都不乐意。”
谈及旧事,岑曦多多少少也有点怀念:“那时候才刚毕业,什么都不懂,有家大公司愿意收留自己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奢望更多。后来贷款买了房子,背着一身房贷,还要养家,更加走不动了。”
“不过公司也很看重你不是吗?升职加薪都少不了你,难怪你这么忠心。”
岑曦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副总在不远处向她示意,对旧同事说了句“失陪”,她便端着酒杯走过去。
结果又是熟人。认出正在跟副总攀谈的正是一家连锁性芳疗机构的张总,岑曦礼貌地跟他问好。
张总身材发福、头顶微秃,看见岑曦,二话不说就从长桌上端来两杯洋酒。他把其中一杯递给岑曦,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小岑,今天高总不在,应该就没有替你挡酒了吧?”
今晚第二次听别人提及高衡,岑曦并没有什么反应。她跟张总碰了碰杯,爽快地将洋酒一饮而尽。她曾经也随高衡出席过酒会,这位张总老喜欢色迷迷地盯着自己,还喜欢灌自己酒。每次高衡都有不同的理由替她把酒给喝了,她并没有吃过什么亏,如今看她身旁换了人,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岑好酒量,有前途啊!”张总笑得颊间两团肥肉都颠动起来。
虽是好酒不上头,但一杯灌下去,岑曦还是有点受不了。她强行打起精神,脸上的微笑半点不差:“张总真会说笑。”
话音刚落,张总身旁的女伴便发出一声娇笑,柔柔地说:“我也跟岑总监喝一杯吧。”
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有点诧异,岑曦一派从容,重新拿来洋酒便跟她碰杯:"Cheers!"
那女人一袭火红的低胸长裙,化了一个很妖娆的妆,跟岑曦碰杯时,眼角微微翘起,娇媚又带点倨傲。
岑曦自然认得她,就在几个月前,这个女人以工作之名,将自己约到一家茶馆见面。那天她也穿着一条火红色的连衣裙,看上去很张扬,开口却是软软的腔调。在职场打滚多年,岑曦自然看出她有备而来,虽然她迟迟不入正题,但岑曦也猜到大概是怎么回事,因为她眼里带着赤-裸裸的嫉妒,而这样的嫉妒只会源于一样东西。
后来她果然提到了高衡,字里行间都渗着关切与体贴。长篇大论后,岑曦依旧静静地喝着茶,这下她有点坐不住,于是开始说高总喜欢这个那个方子的精油,这天那天去了会所找她按摩…
当时岑曦气得要炸,但现在回望,她又觉得庆幸,庆幸自己及时远离那个不忠不直的男人。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要给萧勉发短信,交代她已经平安又顺利地抵达会场。
趁着众人相谈甚欢,岑曦独自走到露台休息。举办宴会的酒店相当有格调,就算是这样一个小小露台,都布置得十分别致。晚风吹起礼服下摆,她紧了紧披肩,然后坐到铺了松软坐垫的藤椅上。
刚从晚宴包里拿出手机,岑曦动着手指给萧勉发微信,她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终只发了三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在干嘛?
不多时,萧勉便发来一段几秒的语音,岑曦打开放到耳边:“别到外面吹风,当心又生病。”
岑曦错愕,她站起来四处张望,结果并没有发现萧勉的踪影。低头又给他发了一条微信,她问:你在哪里?
萧勉回复了一条语音:“珊顿道。”
就在岑曦满心疑惑之际,萧勉又发来一段语音:“在吃饭。”
看来萧勉不过是猜到自己跑出来躲避人群罢了,岑曦有点失落,重新坐到椅上。没坐半分钟,她又一次站起来,听话地回到室内。
出席宴会的宾客越来越多,岑曦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地观察着谈笑风生的男女。场内有不少外籍宾客,她偷偷地打量着他们,可惜一直看不见自己要找的人。
就在岑曦疑心自己收到虚假消息的时候,会场入口处突然热闹起来,她好奇地往那方走去,借意跟一位女宾客寒暄,眼睛却有意无意地望向另一处。
来者被众人簇拥着,岑曦连他的侧脸也看不见,只能勉强瞧到他那背影。正打算继续上前,她便听见那位女宾客说:“没想到他真来了。”
“他是谁呀?”岑曦顺势发问。
“凌隽。”那位女宾客神秘地说,“你知道今年的宴会为什么比上一年的热闹?因为大家都听说他会来,所以都特地抽空来参加。这男人是真真正正的富得流油,任何公司跟他合作都是稳赚不赔的,你说这样的财神谁不巴结呀?”
岑曦的大脑快速地思索着,眼睛紧紧地盯着那端。今晚凌隽穿的是熨贴的西装,跟上回的打扮相差甚远,难怪她没有第一时间把人认出来。
想跟凌隽攀谈的人很多,但能够靠近他的人却少之又少。他有两个疑似保镖的高大男人随行,若非他愿意,旁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他,更别说谈什么合作。有几个胆大又脸皮厚的公司代表试探着过去,最终还是被阻隔在几米之外,只能灰溜溜地走开。
凌隽整晚只跟两个人聊过天、喝过酒,一个是南非的珠宝商,而另一个高大的北欧男子,岑曦并不认识。他们谈话的时间并不长,而凌隽只待了大半个小时,便有离场的意思。
这时酒店经理上前,毕恭毕敬地对保镖说了两句话,随后他们转述给凌隽。凌隽听后微微颔首,之后便随意地坐到舞池旁边喝着酒。
凌隽似乎在等人,岑曦远远地看着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静候着适当的时机,不料那男人突然搁下酒杯,举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那两保镖没有跟过去,岑曦稍稍思索了一下,也放下酒杯朝同样的方向走去。
高跟鞋踩在厚实的毛毯上,半点回音都没有。走廊两侧挂着壁灯,灯光从彩色琉璃灯罩渗出,那光线很暗,衬得周遭有几分暧昧迷离的感觉。岑曦密着脚步,走到拐角处便没了凌隽的身影,越是前行,就越有种落入陷进的感觉。她猛地停住脚步,还没来得及转身,后腰已经被某样锋利的东西抵住:“不许动。”
那声音自后方传来,很轻,很沉。岑曦屏住呼吸,当那凶器从后腰挪到自己小腹,她骇得连寒毛都竖了起来。垂眼一看,那把小巧的美工刀正亮着寒光,只要动作大一点,她的礼服和皮肉都会被划穿。
岑曦僵得跟木头没有两样,脑袋一片空白,当身后的男人挟持着她前行,她便机械式地前行。结果那男人把她带到了男卫生间,站在门口,她的脚步很自然地停滞了,然而对方并不理会,刀刃一压便厉声催促:“进去!”
那一下差点把岑曦推倒在地,她脚步发虚,好不容易站稳了,抬眼就看见站在小便池的凌隽,此时正慢条斯理地拉着裤链。她完全没料到里面是这么一番境况,此际尴尬得不行,回头发现门已经被锁死,她只能别开眼不去看他。
凌隽旁若无人地整理好皮带,之后便走到盥洗台前洗手。在宽敞而封闭的空间里,哗啦啦的水声显得格外明显,在镜子里打量着那个可疑的陌生女人,好半晌才发话:“整晚都偷偷摸摸地看着我,现在给你机会光明正大地看,你怎么就不看了?”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但岑曦却听出些许凌厉凶狠的意味。原来他早已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说不定刚才那番动静,就是引自己上钩的。就在她暗觉失策之际,凌隽已经走到他跟前,她下意识躲避,不料对方的动作更快,她刚动了动身,他已经粗暴地将她甩向门板,并将她的手腕折在身后:“你是什么人?”
经过一番推撞,岑曦的晚宴包摔倒地上,那个小小的扣子被撞开,里头的手机、唇膏等东西都滑了出来。凌隽无意间扫了一眼,看见那张小小的名片,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片名正是萧勉给的那张,上面的名字没什么特别,就叫做赵展。岑曦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也没有听萧勉提起过,不过凌隽好像认识,他松了手就捡起名片,随后略有所思地审视着她:“你跟赵翁是什么关系?”
看他敛起一身煞气,岑曦稍稍整理了一下礼服,随后从晚宴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凌先生您好,我是Cooing的采购总监岑曦…”
话还没有说完,凌隽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你跟赵翁是什么关系?”
他的音量倏地提高,守在外面的保镖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都推门而进。
刚刚才被人用刀子挟持过,岑曦对他们都抱有戒备。眼见门被打开,她第一反应就是逃跑,结果前脚还没迈出来,人已经被揪了回来。凌隽板着脸看了她一眼,接着对他们说:“带走。”
凌隽说的不是中文,而是阿拉伯语。岑曦前阵子学了一点皮毛,听见这句话就想反抗,然而她刚有动作,在她左端的男人已经“嗖嗖”地推开了美工刀,她瑟缩了下,最终还是安分下来。
那两个高大的保镖一左一右地带着岑曦往停车场走去,凌隽落后他们两步,此际正拿着那张片名研究着。
手机不在手里,岑曦想求救也不行,被塞进车厢的时候,她终于鼓起勇气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凌隽根本不用开口,他的保镖已经低声呵斥:“闭嘴!”
车子是凌隽自己开的,这一路疾驰,抵达目的地时,岑曦已经被晃得头晕眼花。透过车窗往外望,她看见一道气派的铁花大门,尽管已早入夜,但这里依旧被灯光照得亮如白昼。
凌隽没有下车,他摸出岑曦的手机扔给她:“给他打电话。”
岑曦翻出通讯录,正要往下翻,凌隽便把片名甩过来:“拨这个号码。”
岑曦害怕他又拿出美工刀抵住自己,于是只好照做,她一边按着号码,一边问他:“你想让我说什么?”
“让他出来就好。”
凌隽唇边浮起了一抹怪异的笑容,岑曦感到背脊一寒,手指也有点不停使唤。
正要按下最后一位数字,岑曦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车上众人都惊了一下,尤其是岑曦,手机差点从她手里滑出去,凌隽眼疾手快地握住,瞧了眼来电显示,他笑意更甚:“萧勉?”
还没悟出他笑容里的意思,岑曦就听见他感慨:“看来我不小心就捡到了宝啊。”
说完,他便开了免提,轻松愉悦地跟萧勉打招呼:“兄弟,在哪儿风-流快活了?”
岑曦诧异,这男人明明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样,然而跟萧勉通电话,一开口就称兄道弟,看来这男人之间有着什么渊源。
接电话的人不是岑曦,那头的萧勉显然愣了一下,三两秒后,他才平静地发问:“她呢?”
“哦,你的妞啊?”凌隽往岑曦那方扫了一眼,语气轻佻地说,“他在我车上,刚才她偷偷摸摸地跟着我,我就把人给逮了。幸好她还蛮识相的,不然我早往她身上捅窟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