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问。”说着,他长臂一伸就将岑曦从车座上带出来,“我们一起跟我问好。”
一路疾驰,狂风将赵美珣的头发吹得飘飘扬扬的,倒有一种不屑的凌乱美。上次没有留心她的容貌,当下细看,岑曦才发现她长得极为出众,她微微翘着唇角,眉梢眼角尽是风情。
在车上的赵美珣坐着不动,当萧勉牵着岑曦走向她那端,她率先跟他们打招呼:“嗨。”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他们正面交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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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
第六十一章
腰间那条手臂箍得很紧, 看上去亲密又充满占有欲,岑曦摸不透萧勉所想,心里正困惑着,他则已跟赵美珣问了声好, 那态度很自然, 只把她当作相识已久的好朋友。
察觉她将视线挪到岑曦身上,萧勉便开口:“听说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赵美珣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在画廊凑巧撞上了。”
如未谋面的两个人,根本没有可能在画廊凑巧遇上。萧勉没有拆穿她, 他笑了笑, 说:“我给你正式介绍一下, 她叫岑曦,是我的太太。”
赵美珣的脸微微地僵了,而萧勉望向岑曦:“那位是赵美珣, 我们跟赵家是世交, 往来很密切的。”
这样公式化的介绍,对于赵美珣来说, 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她连笑容也开始勉强, 萧勉没有给她翻身的机会,他继续说:“我跟小曦结婚结得匆忙, 还没有跟赵叔他们报喜,既然你知道了,那麻烦转达一声,迟点我们也会回英国办婚礼, 希望你们到时候赏面出席。”
岑曦一直依在萧勉身旁,她半句话都没说,只是默然地看着赵美珣的表情变了又变。记得在画廊的时候,这女人全然是一副示威的姿态,如今风水轮流转,她不过安安静静地站在这里,已经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
这家老字号门面不大,但里面的师傅都是厉害的角色,岑曦随意扫了两眼,就认出一位经常在时尚杂志露面受访的造型师。萧勉应该是常客,店员见了他,都纷纷殷勤问好,他点头示意,之后点名找了位蔡师傅替她梳妆。
托着她的下巴端详了片刻,蔡师傅便有了主意。他让徒弟帮忙把化妆箱打开,里头的化妆品多不胜数,就连见惯场面的岑曦也小小地吃了一惊。
萧勉坐在边上候着,瞧见蔡师傅一副将要大展身手的架势,他说:“打扮得马马虎虎就好,我可不希望一夜之间就情敌遍地。”
岑曦嗔了他一眼,而蔡师傅笑眯眯地说:“现在你的情敌也不见得少,不过你这么优秀,我相信你可以把他们全部击败的,否则今晚陪同她出席派对的人就不是你了。”
初时蔡师傅还是说说笑笑的,但正式开始为岑曦上妆,他便沉默下来,所有精力和心思都集中在岑曦身上。岑曦像他手下的艺术品,被细细地修饰与雕琢,整个人都焕发着不一样的神采。
这样细致的活儿很耗时,萧勉等得无聊就走到外面透透气,刚在露天的雅座坐下,一团阴影投在他跟前,他没有抬眼,而对方则自顾自地坐到对面的位置,还招来服务员:“两杯黑咖啡,谢谢。”
待服务员走后,赵美珣第一句就问:“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为什么不肯见我?”
萧勉闲适地靠着椅背,手肘只在藤椅的扶手上:“找我有事?”
赵美珣最讨厌他用这种口吻跟自己问话,她一时语塞,动了动唇却没有出声。
萧勉慢悠悠地说:“你连道歉都找了岑曦代劳,我实在想不到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找我。”
明明是兴师问罪,但却毫无杀气,赵美珣难辨他的喜怒,于是故意向他示弱:“你不肯见我,我没有办法才惊动她的。”
萧勉望向她:“美珣,不要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嗅到危险的气息,赵美珣识相地闭上了嘴,但很快,她轻声发问:“我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萧勉很平静地说:“如果有,我们当初就不会分手。”
“为什么是她?”赵美珣按捺着不甘与愤懑,“一个你认识不久、普通得跟路人没有两样的女人,你居然跟她结婚,我到底有哪里比不上她!”
“你跟她,”萧勉轻笑了一声,不含嘲讽,只是陈述事实,“根本没法比。”
赵美珣的脸容开始扭曲,他视而不见,继续说:“以前你怎样胡闹,我都可以容忍,这算我亏欠你的,但绝对没有夹杂其他感情,如果你因此而会错意,我非常抱歉。日后我不介意你捣乱,只不过,你若敢向岑曦下手,我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要是她不痛快,我肯定十倍向你讨回来,不信你就试试看。”
赵美珣虽然道行高深,但在萧勉面前,也只有挨打的份儿。这时她的脸已经彻底黑了,服务员恰好端来饮品,她费尽力气才按下泼他咖啡的冲动。几次深呼吸后,她咬着牙说:“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祝你跟她白头偕老。”
说完,她便从椅上站起来,正要举步,萧勉把她叫住:“美珣。”
赵美珣的脚步硬生生地停在原地,其实她内心还是有那么一点希冀,结果萧勉只是语气淡淡地提醒她:“离高衡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人,跟他结盟,你会吃亏的。”
萧勉回到店内,岑曦已经梳妆完毕。蔡师傅正教她一点上妆的小技巧,她时不时点头示意,乖巧得像个小学生。
看见他回来,蔡师傅便将空间让给他们。他刚才去了哪里,岑曦心里有底,却没有道破,只对他眨了眨眼睛。
萧勉笑道:“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会连派对都不想参加。”
这次的池畔派是马术交流会闭幕后的一场庆祝活动,并不含什么商业交际成分,因而岑曦只是轻装上阵,舍弃那些繁琐又华贵的衣饰,只穿了一袭露肩的小洋装。
身穿悠闲西装的萧勉与她的衣着十分相衬,走在场内,他们倒吸引了不少人侧目。
察觉岑曦总是东张西望,萧勉就问:“你在看什么?”
岑曦说:“我在找赵小姐呀。”
他垂眼看着岑曦:“找她做什么?”
她半真半假地说:“我要知道蔡师傅有没有偏心眼,看看是她的妆化得漂亮,还是我的妆化得漂亮。”
萧勉失笑,没想到自己也有被这样调侃的一天。
马术交流会期间,萧勉都是一心一意地陪着岑曦,虽然如此,但总有很多富豪和商人前来跟他结交,就连这场派对也不例外。
萧勉并未对外公开婚讯,居然还有人带着什么女儿、侄女、孙女介绍给他认识,得知陪在他身边的正是他的妻子,他们都尴尬起来,反倒是岑曦,还能笑意盈盈地与他们倾谈。
当乐队奏起舞曲,场内的男女纷纷踏入舞池,尽情起舞。萧勉也向她邀舞,她倨傲地抬起下巴,最终还是轻轻地将手搭上去,悄声说:“我很久没有跳过舞了。”
将手扶在她腰上,萧勉问:“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g的周年庆。”岑曦转动着眼珠,补充道,“跟高衡。”
萧勉表示怀疑:“你们谈个恋爱都偷偷摸摸的,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一起跳舞?”
岑曦告诉他:“那是一个抽牌游戏来的,被抽中的人要跟总经理做转盘转到的事情,高衡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结果就抽中我了。”
萧勉说:“原来你曾经就被这样收服的。”
岑曦不甘示弱地回敬:“那你又是怎样收服赵小姐的?”
这个问题还真难倒了萧勉,沉吟了下,他回答:“其实这个问题也困惑我好些年了,老实说,我还真的什么都没做,没有给她任何暗示,更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然而她就那样,我有什么办法?”
“所以,”岑曦问,“我化妆的时候,你跟她干什么去了?”
萧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还以为你不会问。”
岑曦横了他一眼,蔡师傅给她上的妆娇艳又动人,这一眼更是媚态横生。萧勉看得有点痴,语气不自觉变得温柔:“她以后不会再找你了。”
“你给她什么好处了?”岑曦问。
萧勉将她拥进怀中:“我快被酸掉牙齿了,还哪敢给她什么好处?”
岑曦狠狠地跺他的脚,垂眼看见皮鞋上的鞋印,她才觉得解恨。
虽然她使了劲,但萧勉却没什么感觉,他连舞步都没有跳错,此际还能一派从容地说:“她是个聪明人,不需要我给什么好处,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如果我跟她彻底地翻了脸,那么赵家那边,她肯定不好交代,就冲着这点,她不敢乱来的。”“
顿了半秒,他又说:“更重要的是,有我在。”
第六十二章
明明是简单至极的三个字, 却像绵绵情话那般动人耐听,萧勉带着她旋转,她唇角微扬:“其实我并不在意赵小姐,她出现也好, 不出现也罢, 都影响不了我们的关系,不是吗?”
裙袂随着那妙曼的舞姿荡起漂亮的弧度,岑曦正要回身,萧勉却倏地使力, 接着顺势落入他的怀抱。
两人亲密相拥, 岑曦抬眼, 便看见他连带笑意地注视着自己:“不在意可不够,看来我得尽快向全世界的人宣布我属于你才行了。”
岑曦原以为这男人又拐弯抹角地笑话自己,直至得知将在英国举行的婚礼已经筹备得差不多, 她才知道萧勉的一字一句都是认真的。
从香港回来以后, 岑曦都十分忙碌,花舍的设计、选址等事务让她分-身无暇。她每天早出晚归, 到家就一身疲倦, 倒没有留意萧勉在密谋什么,若非自家婆婆不小心说漏了嘴, 她很可能到婚礼前夕才知晓。
事后她问萧勉,萧勉有点无奈地说:“雯雯告诉你的?”
“哦。”岑曦点头,“连雯雯都知道,看来只有我这个当事人不知道。”
萧勉笑着搂住她:“想给你个惊喜而已。”
他们结婚结得匆忙, 很多事情无暇顾及,基本上都是婚庆公司包办的。对比,岑曦没有特殊的回忆,若便要说有什么难忘,大概就是热闹和劳累。
萧勉也不是喜欢这种场合,然而岑曦却觉得他这回似乎特别卖力,他最近也是早出晚归的,很可能就是忙着筹备婚礼。她倍感好奇,于是就追问:“什么惊喜?”
结果萧勉竟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婚礼的请柬,第一封就是寄往赵家府上的。”
岑曦戳他的胸膛:“赵家小姐肯定很伤心。”
萧勉握住她的手腕,随后改而与她十指紧扣:“顾不得那么多了,我的力量很有限,只要能让你快乐,那已经足够。”
婚礼正密密筹划,岑曦虽然已经知道这码事,但他们没有谁透露过其他消息,别说婚礼的详情,就连那几套礼服,她也是抵达英国后才试穿的。
几套礼服全是出自名家之手,从设计到剪裁,皆是别具匠心。其中最惹人注目的,无疑是那袭圣洁无暇的婚纱,饶是已经穿过嫁衣的岑曦,也被它惊艳到了。
婚纱并没有繁琐的点缀与长长的拖尾,不夸张、不累赘,却高雅而华贵。精致的花藤缠缠绕绕,由珍珠与水钻订制而成的花朵层层绽放,看起来如梦如幻。
岑曦轻轻地触摸着前襟处的花纹,而站在她身后的萧勉则说:“去试试吧。”
婚纱显然是为岑曦量身定制的,穿上后特别贴身,尤其是腰部,若多一点赘肉,恐怕也挤不进去。对着镜子理了下裙摆,她问:“又没有找师傅量度过,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
萧勉自后方环住她的腰,眼睛注视着镜中人:“每天都拥着抱着,能不知道吗?”
岑曦恍然大悟:“难怪你对孩子的事老不热衷,看来是担心我穿不下婚纱啊。”
萧勉低笑:“不止这个原因…”
岑曦追问:“那是?”
萧勉依旧保持神秘:“到时候就知道了。”
婚礼在即,岑曦连当天的流程都不清不楚的,她问萧勉:“不彩排?”
他说:“没必要。”
这次的婚礼主要邀请萧家的亲友出席,说不紧张是假的,然而岑曦只故作轻松地说:“要是我出了洋相,丢的可是你的脸呀。”
“丢得起。”萧勉将她的身体转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眼里尽是带着柔情的笑意,“况且这不是表演也是走秀,别人怎么看,不重要。”
萧勉决意要给她一个惊喜,任她怎么追问,他也不肯透露婚礼的细节。她没能参与筹备工作,总觉得无聊,而岑曼则说:“姐夫这是给你足够的时间准备,让你以最好的状态当最美的新娘子。”
这话倒是在理,反正无所事事,岑曦干脆带着自家妹妹美容会所做水疗。她知道萧勉忙碌,并没有让他接送,岑曼找了余修远过来,她不妨碍这对小情侣浪漫,于是就自己离开。
回到大宅已经临近傍晚,佣人迎了出来。她问萧勉回来没有,佣人摇头,正要说话,后方已经传来车鸣声响。
萧勉从车库出来,岑曦仍站在门前等他。她笑着挽着他的手臂:“这么巧?”
萧勉跟她一起进门:“不巧,本来想去接你的,结果你走得那么快。”
“曼曼告诉你的?”岑曦问他。
“嗯。”萧勉应声,岑曦靠近时,一股淡雅的幽香涌入鼻端,他不自觉勾起了唇角,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依兰精油?”
刚在会所,芳疗师问她想用什么精油,她说了句“随便”,结果芳疗师就选这款了。转头看见萧勉那满带调戏的神情,明明是个偶然事件,偏偏竟生出一种有意为之的心虚感,她本想解释,而萧勉已经先开了口:“说吧,想怎样?”
那语气暧昧,滚烫的气息拂过耳端,岑曦脸颊一热,嘴上却说:“就你想那样啊。”
萧勉沉沉地笑,岑曦表面上的镇定有点瓦解的迹象,她转头望向身侧的男人:“不行?”
其实他们近来都很克制,尤其是来到英国以后。那几袭礼服不算暴露,但还是有那么一点小性感,岑曦可不希望弄得到处都是惹人遐想的痕迹,到时候还要费劲去遮遮掩掩,而萧勉自然猜到她的顾忌,只要她不招惹自己,他也不会太放肆。
这是一场值得期待却又带有些许煎熬的等待,萧勉早已心痒难耐,眼下岑曦竟主动往枪口上撞来,他的口吻变得轻佻起来:“希望你今晚也能这么嚣张。”
岑曦悔得几近想咬舌,幸好萧勉只是逗逗她而已,饭后回到卧室,他洗漱了便躺在床上看杂志,一副修心养性的模样。她倚靠在他肩头,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听他讲萧家的家族史。
他们的婚讯已经公开,不少萧家的亲友开始登门探访,岑曦能感受到大家对自己的好奇,尤其是比较年长的长辈。虽然是这样,但大家待她都很友善,因而相处起来还算愉快。
直至婚礼前夕,向来行踪飘忽的萧勤终于露面。那晚萧勉不巧出门办事,岑曦睡前打算到楼下喝一杯热牛奶,结果就在厨房跟他碰了头。
早在照片里见过萧勤,岑曦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其实他跟萧勉长得很像,一样的剑眉星目,一样的高大挺拔,若非要说点不同,大概就是他比萧勉清瘦些许,由于阅历丰富,他看上去似乎也比萧勉更加难以捉摸。
萧勤显然也猜到她的身份,他露出了友好的微笑,虽然浅淡,但却很由衷:“小曦。”
他语气温和,然而岑曦则有点拘谨:“大哥好。”
萧勤并没在意,打过招呼,他继续在咖啡机前忙碌:“来一杯?”
岑曦婉拒:“我担心睡不着。”
萧勤貌似又笑了一下,接着很随意地跟她搭话:“婚礼都准备好了吧?”
岑曦摇头,看见萧勤挑眉,便知道他会错意,以为这是尚未准备好的意思,于是解释:“我也不清楚,他没让我参与。”
“这倒是他做事的风格。”萧勤说,“他总喜欢暗自搞一些小动作,费了很多心思,但又不让人知道。”
闻言,岑曦略有所思地望向萧勤,他似乎话中有话,正困惑着,便听见他说:“最近摊上了点麻烦事,我一直抽不出空跟你见见面,说起来真是失礼。上回阿勉跟我提过,你打算开一家花舍,我在保加利亚那边恰好有个玫瑰庄园,如果你不嫌弃,就送给你当作见面礼了。”
岑曦受宠若惊。一座价值连城的玫瑰庄园,就算萧勤能够轻轻巧巧地送出去,她也不敢要:“多谢大哥。可惜这份见面礼太贵重了,我不可以收。况且,早前萧勉动用过你庄园的资源解决我工作上的难题,我现在也没想到该怎么感谢你…”
萧勤打断她的话:“放心吧,那笔帐我已经跟小勉算过了。他答应替我接管几个庄园的日常运营,不把盈利率提高十个点,就别想摆脱这个担子。”
她正欲开口,萧勤抢先将她的话堵回去:“好了,不要再推辞,都是一家人了,这么见外做什么?”
“至于你工作上的难题,也该解决了吧?”提及庄园,萧勤便顺着这话题说下去,“你那位前任上司,他上个月已经从g离职,如今涉嫌商业诈骗而惹上官司,看样子不容易摆平。你跟他曾经有过节吧?不然的话,小勉就不会跟他们谈合作,拿自己的生意做鱼饵。”
许久不曾听闻高衡的消息,从萧勤口中得知一二,岑曦有点意外。其实她早料到萧勉不会善罢甘休,否则,他当初就不会大费周章地设下圈套,甚至连他长兄的资源亦一并动用。
如今细想,岑曦终于明白,当初萧勉通过掌握供应链以制衡高衡不过前菜,而掀起高衡的底牌,并揭发他所做的不法勾当才是正餐。经过这番变故,高衡不但前途堪忧,而且还有锒铛入狱的可能。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岑曦内心平静如水,并未为他泛起一丝同情与怜悯。
萧勤还想透露更多,正准备开口,放在料理台的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
岑曦无意探听,却不免听见那端传来的糯软女声,她好奇地抬眼望去,而萧勤已经拿着手机走出厨房,似乎已经忘记咖啡机里那冒着醇香的半成品。
关于这段小插曲,岑曦没有跟萧勉提起,婚礼将至,她不希望因为高衡而影响大家的心情。她很有技巧地撇去这部分,只告诉萧勉自己平白无故就得到了他长兄的大礼。
看见她一副受之有愧的模样,萧勉揉了揉她的头顶:“太亏了,你就该向我哥多要几样东西。”
岑曦将下巴搁在他肩头,用批评小孩的语气对他说:“喂,做人不能这么贪心。”
“别天真。”萧勉叹气,“就算多讨一个庄园,也抵不过你老公的损失。”
岑曦自然知道他不过做个样子罢了,随后却故意问:“你是不是悔不当初了?”
萧勉将人箍在胸前,以极具占有意味的姿势拥着她:“不后悔,有你就够了。”
或许情到浓时,即使是最简单、最朴素的措辞,也似听到绵绵情话般怦然心动。
记得当初决定结婚时,他们不过互有好感,谈不上爱,顶多只是喜欢罢了。对于那场婚礼,岑曦印象不深,除了喧闹和疲倦,就再无特别。然而这次,她却真真切切地感到兴奋与期待,甚至有种小女生独有的小娇涩。
婚礼那天晴空万里,晨光透过光洁的落地玻璃窗,落在岑曦尚未披上的婚纱。梳妆台前,三个梳化师围着岑曦忙碌,岑曦安安静静地由着她们摆布,交叠放在腿上的双手微微发紧,隐约泄露她内心那一点点的紧张。
室内众人各有各的忙碌,就连做事向来有条不紊的钱小薇也有点凌乱,替女儿系上婚纱的绸带时,差点错手绑成了死结。
见状,梳化师的小助理立马上前帮忙,岑曦将母亲拉到床边。
坐在女儿身旁,钱小薇忽然半真半假地抱怨:“好端端怎么又要办婚礼呢,害得我总觉得自己又嫁出了一个女儿。”
为人父母,一方面希望女儿有个好归宿,另一方面又舍不得她出嫁。当女儿真找到一位能够托付终生的伴侣,他们定然欢喜,然而在内心深处,却总有种恍然若失的感觉。
岑曦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妈…”
钱小薇伸手抚平裙摆的褶皱,再说话时表情已变得释然:“不过这样也好,看见小勉对你这么好,我也放心了。”
正当钱小薇感慨万千之际,站在落地窗前的岑曼转头向岑曦嚷道:“姐,你的白马王子来啦!”
闻言,岑曦便提着裙摆向落地窗走过去,原以为岑曼那句“白马王子”不过是玩笑话,结果往楼下望去,竟然看见一辆梦幻的复古马车,车头是两匹帅气的白马,站在车旁的男人身穿黑色的手工西服,真像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王子般贵气逼人。
其实每个女孩子都藏着一个粉红色的公主梦,岑曦也不例外,而萧勉精心准备的婚礼,自然为她圆了梦。
婚礼在萧家名下的一座古堡举行,他们搭乘马车诗意又从容地穿过私家小道,沿途美景绵延,伴着明媚的日光,连划过耳际的风声亦如充满喜悦的乐曲。
岑曦笑意满溢,她问萧勉:“怎么想到这点子的?”
萧勉晃了晃他们十指紧扣的手,回答:“曼曼告诉我,你最喜欢的童话故事是《灰姑娘》。”
岑曦调皮地追问:“是不是还差一双水晶鞋?”
萧勉说:“你怎么知道没有?”
说着,他从座位下的空隙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礼物盒,并交到岑曦手里:“打开看看。”
岑曦又惊又喜,打开盒子,那双传说中的水晶鞋正静静地躺在里头。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这时萧勉已经将鞋子拿起,一边替她换鞋,一边对她说:“在那个童话故事里,是一双水晶鞋成就了灰姑娘。但在我的故事里,你不是灰姑娘,而是我的公主,即使没有南瓜马车和水晶鞋,我也会将它们捧到你面前。”
这一切美妙得不太真实,直至抵达会场,岑曦还是飘飘然的。
会场布置得简约又不失浪漫,步进层层叠叠的粉色蔷薇筑成花门,那支乐队便奏响了动听的乐曲。
在一种亲友的见证下,他们虔诚地向对方许下诺言,在今后的日子里,不管祸福贫富,亦携手共度,绝不离弃。
交换戒指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仪式,那就是放飞鸽子。
上古时期,人们把鸽子看成爱情使者。闻说鸽子一生只有一个伴侣,放飞鸽子,则寄存着对新人比翼双飞的美好祝愿。
岑曦松手的一瞬,那只娇俏的鸽子便张开纯白的翅膀,愉悦地冲向那片自由的天空。或许它将越过沙漠、奔往峭壁,不管飞得多远,最终都会栖息于舒适的枝巢里,而她,亦然。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我错了,我错了 ,我错了…
躺平任抽打,想怎样,你们说!
第63章
番外
除了跟岑曦结婚, 萧勉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从容悠然、不急不敢的,就连要孩子也不例外。虽然两方家长总爱旁敲侧击地提醒这事,但他依旧没什么实质性的行动,久而久之, 岑曦也被带坏了, 跟着把长辈们的话当作耳边风。
其实他们真的不急,正如张志明对余春娇所说,有些事不用一个晚上昨晚,我们又不赶时间。那是, 他们将共度余生千万个日夜, 很多事情都可以慢慢来。
为躲避长辈的叨念, 萧勉以视察生产为由,带着岑曦飞往保加利亚,在那玫瑰盛放的庄园里一待就是数月。
在萧勉的协助下, 岑曦设立的鲜花定制品牌已经渐渐上了轨道, 很多婚庆机构争相与之建立合作关系,在业内算是小有名气。
岑曦比往时要忙碌得多, 这趟出门, 萧勉自然把握时机,好好地跟她享受一个轻松舒心的假期。他俩就像刚进入热恋期的小情侣, 从早到晚都腻在一起,只是谁也没想到,腻着腻着,居然中了大奖。
出现嗜睡、乏力等症状时, 岑曦并没有太在意。那时刚才保加利亚回来,她以为这是长途奔波的后遗罢了,也未向萧勉提起,直到在家里休息数天仍不觉好转,她才意识到事态严重。
告诉萧勉之前,岑曦先去药房买了验孕棒。说明书上说采用早晨的第一次尿液进行检测会比较精准,可是她却等不到明天,到家后便立即行动。
萧勉今晚恰好有应酬,屋里静悄悄的,岑曦不仅不觉得平静,还有些许心乱。
岑曦还是第一次接触验孕棒这玩意儿,在卫浴捣鼓了好半晌,才完成说明书上的步骤。当她坐在马桶盖上焦虑地等待着结果时,那扇虚掩着的门竟然被推开,被吓了一跳,她手里的验孕棒差点掉到地板。
那道困惑的视线从岑曦的脸缓缓下移,看清她手里拿着的小东西,萧勉便迈着长腿朝她走去:“你在做什么?”
他的声线比平日紧绷得多,岑曦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肩膀,明明没做错什么,却莫名感到心虚。
没有得到她的回应,萧勉干脆将验孕棒夺走。
岑曦试图阻止:“喂,很脏!”
萧勉毫不在意,在他们拉扯之际,验孕棒的观察窗渐渐地起了变化。
两人很有默契地安静下来,萧勉像个遇到难题的小男孩,脸上露出罕见的迷茫与懵懂。他将观察窗转向岑曦,口吻带着一丝急躁:“这是什么意思?”
上面清晰地映着两道紫红色的杠杠,岑曦内心翻腾,同时竭力自控:“没什么,可能怀孕而已。”
说罢,她便把一次性塑料薄膜手套脱下丢到垃圾桶,洗手以后就往外走。
处于震惊中的萧勉猛地回过神来,将验孕棒随手搁在盥洗台上,他便追了出去。岑曦坐在床尾的软榻上发呆,他挤到她身边,本想像以前那种将人勾进自己怀里,然而顾及她此时的状态,他的手竟不知道该怎么放。
岑曦转脸望向他,他吸了口气,问:“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毕竟说明书上是这样写的。”想了想,岑曦补充,“不过结果有可能不准确,因为我不是用晨尿测的。”
为了尽快得到确切的答案,萧勉特地托了点关系,预约了一位颇具资历的妇产科医生。如此一来,双方家长无可避免地被惊动了。
从医生口中听闻有孕的答案,岑曦的脑海有半瞬是一片空白的,她傻愣愣地坐在椅子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在旁的萧勉倒是镇静,接过化验单,他还记得礼貌地向医生道谢。
那位医生笑眯眯地看着他俩:“恭喜恭喜。”
这确实是一件喜庆的事情,喜庆得让萧勉似乎失了一贯的镇定与从容,虽然怀着孩子的人是岑曦,但那孕期焦虑等症状,似乎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
相比于两个长辈,萧勉对岑曦的管束要多得多。在他眼里,岑曦完全变成一个脆弱不堪的玻璃娃娃,他巴不得二十四小时都把人护在身边,免得她收到半点的磕碰。
在萧勉的悉心照料下,岑曦被养得气色红润,看起来有种准妈妈特有的动人神采。尽管如此,她的肚子却长得很慢,将近五个月,也没有明显的突起。
对此,萧勉自然万分紧张。岑曦有准时到医院做产检,她清楚自己的情况,但无论她怎么劝他宽心,他也放松不下来。每次跟医生见面,他总会抛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还问得医生也无言以对。
岑曦有点无奈,瞧见身旁那男人一副紧张的样子,她扯了扯衣袖,低声说:“你吓着医生了。”
那医生乐呵呵地说:“没关系,第一次当爸爸,难免会紧张。”
萧勉不是紧张,而是非常紧张。晚上躺在床上,他拥着岑曦,反反复复地触摸着她的小腹,似乎这样才能确认小胚胎的存在。
岑曦觉得好笑:“我的睡衣快被你摸坏了。”
萧勉的动作很轻柔,他说:“才五个月,这日子怎么过得那么慢…”
不论萧勉怎么焦急,时光还是如常地逐秒流逝。岑曦的预产期在冬末春初,直至年末,她的肚子才快速地长起来,而那孕味则更加浓重。
那肚子圆滚滚的,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萧勉又陷入了不安。
作为过来人,两家长辈都很放松,他们时常到家里走动,而萧家夫妇亦特地回国,静候那位小宝贝的降临。
被大家宠着惯着,岑曦的日子过得十分滋润,越是临近预产期,她的心情就越平静,并没有所谓的产前抑郁和焦虑。
钱小薇告诉她:“我怀你跟曼曼的时候,肚子也是长得很慢,不过到了三十来周,又长得飞快,我看你这胎,很可能是女孩子。”
在旁的容雅贤听见,不由得眉开眼笑:“这很好啊,男孩子皮得很,我这副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对于孩子的性别,岑曦和萧勉并不强求。当她将两位长辈的谈话转述给萧勉听,萧勉倒感兴趣得很:“我也觉得是个女孩,一个漂亮的女孩。”
岑曦问他:“你怎么知道呀?”
“直觉。”萧勉轻轻地抚过那高高耸起的肚子,末了还把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上:“小丫头,我是你的爸爸,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岑曦揉了揉他那头短发,笑道:“多说几句试试看。”
萧勉还真的照做,他温声说:“宝贝,你今天乖不乖?有没有惹妈妈生气?”
岑曦伸手戳他的肩:“要生气也是你惹我生气。”
萧勉抬头,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怎么说?”
岑曦撑了下微微发酸的腰:“你身上有香水味。”
萧勉不由得嗅了嗅自己的衣服,不可置信地说:“怎么可能?”
“还说没有?”岑曦更加用力地戳他的肩。
萧勉百口莫辩,正苦不堪言之际,便瞧见岑曦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笑着,他反应过来。他捉住岑曦的手,顺势将人扯进怀里:“那你想怎样?”
小诡计败露,岑曦也不见惊慌,她依偎在萧勉怀里,笑眯眯地说:“想…捉奸。”
“捉奸也是要讲证据的。”萧勉很淡定地说。
岑曦对他说:“你们不是新招来一个小姑娘做助理吗?听说那姑娘才刚毕业,长得水灵灵的,不知道多招人喜爱,我跟她啊,根本没法比。”
“胡说八道。”萧勉笑骂,“从哪儿听来的闲言闲语。”
岑曦玩心不减,她倨傲地扬着下巴:“你说我胡说八道也好,胡思乱想也罢,要是被我发现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等孩子出生以后,我肯定给你好看的。”
萧勉低头亲了亲她的唇,声音轻柔又坚定:“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孩子比预产期提前将近一周出生。前一晚岑曦还特别嘴馋,萧勉已经关灯躺下了,她还蹭着他的胸膛说想吃砂锅粥。
这样冷的天气,最适合的就是缩在被窝里睡觉,岑曦只是喃喃了一下,萧勉便二话不说起床换衣服,带着她绕过半座城市去吃个夜宵。
当时萧勉还有点担心,拥着她前行也说小心翼翼的。岑曦自然知道她紧张什么,她特有信心地保证孩子提前出来,结果不到二十四小时,这小家伙就作乱了。
早听说生孩子的可怕,在真正经历时,岑曦才明白那种煎熬简直比传闻难受百倍。
孩子的哭声传来那瞬间,岑曦的意识已经很模糊,脸上泪汗交错,原本红润的唇几乎不见血色。她想开口发问,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也使不了,腕上满是抓痕的萧勉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个男人竟然红了眼眶,岑曦想给他一个安抚的微笑,结果只是摆出了一个很难看的表情。
萧勉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千言万语凝在舌尖,最终只懂轻唤她的名。
岑曦什么都明白,她软绵绵地回握着萧勉的手,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吐出几个字:“你当爸爸啦。”
萧勉眼里透着初为人父的莫大喜悦,他的声音因压抑过久而变得沙哑:“不,我要当女儿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