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的是,电话传来了甜美的女声,提示着她: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安如将手机放到眼前,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号码。没错,确实是时祎的号码。
安如记得,这个男人的作息很有规律,早上还会晨跑。但下一秒她又否定了这个原因,在这种天气,谁会迎着风冒着雨继续锻炼呢?
午饭过后,那场下得断断续续的雨终于彻底的停了,但天空依旧一片灰蒙。安如把阳台的门打开,外面的树木被连日来的风雨摧残得七零八落,断枝和树叶掉了一地。花坛里的玫瑰更是碾作了尘土,不复旧时高贵娇艳的模样。
这样败落的景致让安如觉得意兴阑珊,她踱回了房间,准备小憩片刻。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那张黑色副卡,她将它取了过来,拿在手上研究了一会儿。副卡的背面有他的签名,他的字龙飞凤舞,她观察了许久,才稍稍把字体的轮廓辨认出来。
她慢慢收紧了手掌,那张小小的卡片细细地刮着她的手心。静默了数秒,她拿起手机,再度拨通了他的电话。
出乎她的所料,那头依旧是那千遍一律的提示音:您好,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作者有话要说:我昨晚在第九章补了几百字,还没有看的童鞋可以翻到前一章瞄瞄。明天木有时间码字,所以更新了了了…后天呢,应该大抵或者可能也…
第十一章
剩余那半个月的假期,安如又恢复到往常的状态。只是,时祎的影子似乎抢占了她思想的一隅,她总是可以轻易地想起他。
那张落在她手上的副卡,似乎成为了他出现过的唯一凭证,时时提醒着她,这不是一场梦。发现时祎离开以后,她也曾多次拨过他的手机号码。每次也如她预期所想,关机。
开学前的一晚,安如已经把行李整理好,然后送到小公寓里。安如在校主修工商管理,今年已经大三。为了日常生活的便利,她在学校附近与好友何梓嫣合租了小公寓。
安如比何梓嫣还要早到,她把衣物都挂好的时候,何梓嫣才进门。
何梓嫣是安如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她与安如就读于同一所大学,是艺术系颇受争议的学生。刚把行李放下,她就从冰箱拿出啤酒,然后瘫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地喝了起来。安如闻声走出了房间,看到她这副模样,随手就将手里的背心扔到她脸上。
坐在沙发上的人被噎着,继而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把安如的衣服摔到地上,继而把啤酒往茶几放。
安如看到她的脸色都沉了下来,旋即想躲开。何梓嫣十来岁就跟何家哥哥学柔道,身手敏捷,站起来伸手一抓,右脚一拐就把安如摔倒在沙发上。两人闹成一团,最后还是安如求饶才躲过了她的摧残。
“春光满脸的,跟谁鬼混了?”安如揉了揉笑得僵硬的脸部肌肉,问。
“没呢,刚从昆士兰回来,累死了。”她从包包拿出一个小盒子丢给了安如,“手信。”
“疯子,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去昆士兰的。”安如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随后丢到一边。
何梓嫣顺便将行李箱的东西拿出来整理了下,安如无聊,拿着她在昆士兰的写真乱翻。
“我特地避开了旅游的旺季去的。”何梓嫣答道,正当她把新买的杯子拿出来的时候,安如突然撞了撞她的手肘,害得她差点把杯子给摔坏了。
“有艳遇?”安如指着其中一张照片,暧昧地朝她眨眼。
何梓嫣放下杯子,一同坐到地板上。她接过照片,笑了笑,说:“他是我在昆士兰认识的华人。”
木质地方有点硬,安如爬上了沙发,她继续翻看照片,倒是发现了不少他们的合照。这男孩的模样十分阳光,褐色的眼,直挺的鼻,轻薄的唇。她瞥了何梓嫣一眼,说:“怎么,还在想人家呢?”
然而何梓嫣却十分淡然,“我在昆士兰的时候是对他有感情,但离开昆士兰,我就把感情留在那里了。有什么好想的,不就是个伴么。”
还在翻看照片的手猛地顿了下,她伸脚踢了踢何梓嫣的背,问:“这么潇洒?”
“大家都是消遣罢了,我难道还要当真?”何梓嫣用指尖滑过那男人的脸,动作温柔,但神情却是冷淡。
“到处留情,我鄙视你!”安如突然愤慨,把照片摔在茶几上,随后就快步往房间走,末了还用力地把房门关上。
坐在地板上的何梓嫣被那声巨响震得皱了下眉,一脸不解。
**
在校的日子十分惬意。安如选在周三,逃了一整个下午的课去马场骑马。
刚进入马季,来马场学骑或练习的人数不少。绕着跑道跑了几圈,安如觉得即爽快又刺激,连日来的不快都一扫而光。“约翰”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亲昵。她把奶糖摊在手掌里头,一转眼就被温热的舌头卷走了。
岑裕礼到的时候,她正坐在草地上休息。出门的时候,安如打算约他同行,他当时还在处理公事,只能抱歉地说:“我要待会才到,你先练习练习。”
安如有点失望,但还是说:“没关系,我等你。”
他从背后绕到她身边,毫无预兆地箍着她的腰把她拉了起来。她还沉浸在迎风驰骋的快感里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尖叫,她的手胡乱地飞舞,随便抓到什么就使劲地捉住。
一阵低沉的笑声自耳边传来。认出了岑裕礼的声线,安如慢慢地平伏下来,低头看着那条结实的手臂,愤恨地掐了几下。
以前跟他学马的时候,安如也不是没有发过脾气。刚开始的时候,她确实很乖很听话,任岑裕礼怎样严厉地批评指责,她也是默默地低头受训。但两人熟络起来,她就原形毕露,刁蛮任性,偶尔也把他气得不行。每当她比他逼得哑口无言时,她就动手打人。岑裕礼脾气虽好,但也不由得她乱来。虽说是以大欺小,但把她气得只掉眼泪,他也觉得心情舒爽。
“突然出来骑马,心情不好?”岑裕礼抽回手臂,看着上面的红印,不禁失笑。
“我的心情好着呢。”安如笑言。
“来,我会让你的心情跌落谷底的。”他轻松上骑,对安如勾了勾手指。
安如把他脸上那得意的神情放在眼里,她鼓了鼓腮帮,接着便一跃上马率先向前狂奔。
两人绕着跑道飞驰。岑裕礼并无退让,一点一点地把她超越,最终把她甩在了身后。两圈下来,他已经与她拉开了一小段的距离。他把马停在了原点,坐在草地上等她。
安如虽早知结果,但还是不甘至极。她坐在马背上不肯下来,居高临下地瞪着他,“大叔,你就不能让让我?”
刚开始的时候,安如还是恭恭敬敬地唤他师父,但到了后来,她就直呼其名。岑裕礼比她年长八年,也不与她计较。而当她叫自己大叔时,他就不是很淡定了。
岑裕礼尽管是家中的最年幼的孩子,但还是经常被长辈询问婚事。他才刚到而立之年,对成家之事并不着急。只是他的母亲每每唠叨,都说他的年龄已长,不应再胡闹下去。至此以后,任谁提起他的年龄,他也会觉得烦躁。
听了安如的那句称呼,他不露声色地朝她走去,把手伸过去示意她下马。她还浑然不知,直到他握住手将她拽了下来,她才想起自己不小心踏进了他的雷区。
他的手劲很大,安如猝不及防,大半个身子脱离了马背,眼看就要落马了。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他那宽厚的手,她紧紧握住,一边求饶:“裕礼哥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岑裕礼也不过想吓唬她而已,并没有想过要让她从马上摔下来。但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甚是可爱,因而忍不住继续逗她。他故意绷紧了声线,“不行!”
那道可怕的力使她从马背上滑了出来,安如吓得尖叫不已,最终还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在最后关头,岑裕礼还是伸手扶住了她的腰,把她解救。他掐住她的后颈,如同掐住一只小花猫,恶狠狠地说:“让你叫大叔,嗯?”
安如直往他怀里躲,她怕极了这样的痒,躲避不过就攀着他的肩张口就在他颈窝里咬了下去,以作反击。
倏地,安如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僵住了。手还搭在他的肩上,她的体温似乎不断升高,微微地灼烧着她的手心。她猛然察觉到这样的举动实在是暧昧且撩人,于是慢慢地松口,但却低着头不敢看他。
在一旁休息的两匹马发出低低地鸣叫声,岑裕礼的视线不自觉落到了她裸-露在外的那小截的颈脖,突然感慨,她已经不是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眼巴巴让自己教她骑马的小姑娘了。他虚咳了声,将她从怀里拉了出来,“别闹了。”
“大叔…”安如拉长了尾音,哀怨地唤了他一声。
岑裕礼的脸色稍沉,“还叫?”
“谁叫你每次都不让我!”她并无惧色,扬起脖子,气势汹汹地说。
“你要正视自己的水平,被欺骗有意思么?”他坦言。
“是没有意思,但我会开心。”
岑裕礼笑了笑,对她这样的小女孩心思感到无言以对。他想了想,又问:“对了,上次让你的那男人呢?”
原来还一脸笑容的安如突然变了脸色,久久不语,只是低头拔着草地上的绿草。岑裕礼没有得到回应,别过脸看看她,又问:“哟,想人家了吧?”
“岑裕礼,你那时候是怎么知道他是故意让我的?”安如并不愿正视这个问题,只把当日的疑问再度提起。
他双手撑在身后,抬眼看着缓慢浮动的白云,似乎在回想当日的场景。沉默了数秒,他才说:“我曾经跟你说过,只有超越人马间的重心配合才能进入驾驭的高级阶段。那天他在马背上的自由度很高,身体的重心是不随马的改变而改变,要达到这样的水平很不容易,至少你是不行的。不过结果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他居然用这样的骑术输给了一个黄毛丫头。作为她的师父,我是不是应该觉得与有荣焉?”
作者有话要说:我明天就开始享受这折腾又奇葩的五一小小小长假了,你们呢?祝大家假期愉快!
第十二章
得知安如心情不好,岑裕礼特地把她带到了一所因甜品闻名的餐厅用餐。在马场的时候,他不经意地提及了时祎,之后她也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任他说什么干什么也是兴趣缺缺。
饭吃到一半,安如突然离座,许久也没有回来。
刚上的饭后甜品沁出诱人的甜香,在空气中恣意蔓延。等了好一会,岑裕礼才放下了餐具,招来侍应,低声耳语了几句。随后,他又从钱夹里拿出了几张钞票递了过去。
侍应接过小费,恭敬地道谢,之后便离开。数分钟以后,他再度折返,脸露歉意,低声说:“抱歉岑先生,我们并没有发现安小姐的踪影。”
岑裕礼拿起手边的餐巾慢条斯理地抹走嘴角的油渍,继而挥了挥手让侍应退下。他知道安如的家教极严,眼下居然出现如此失礼的状况,实在让他感到惊讶。沉思了半晌,他还是亲自到外寻她。
在餐厅的后巷,他找到了安如。她正倚在那堵粗糙的墙壁上,下巴微扬,眉目清冷,俨然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她的指间夹着燃起了的香烟,灰白的烟雾缓缓升起,香烟前端已经积了长长的烟灰。
与她相隔了数米,他站在原地虚咳了声。
闻声,安如转过头,发现来人是他也不觉惊讶。她动了动手指,弹落了那寸烟灰。
巷里灯光昏暗,时不时传来马路上汽车飞驰而过的闷响。天空一片清明,今夜星光灿烂,在这小小的一片夜幕也足以欣赏遥遥星河。
沉默了片刻,岑裕礼走到她身旁,伸手夺过她手中残余的半截香烟,扔到地上踩熄。那点火光倏地灭了,安如移开了视线,平静地看着他。
岑裕礼同样观察着她的神色,末了他也靠在墙上,说:“丫头,你失恋了?”
安如眼帘低垂,却没有说话。看她的反应,他心中有数,想了想又问:“感情这事,不是分就是合,没有对错,看开点吧。”
她动了动唇,好半晌才说,“他不见了,我找不到他。”
“什么叫做找不到?你要是有心找一个人,你会找不到么?”他笑了,只把此事当成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你去把他揪出来,然后将他往死里整。”
安如心中一动,紧绷着的脸稍稍放松了。岑裕礼捕捉到她这轻微的变化,伸手揽过她的肩将她带回餐厅。
**
安如连夜就订好了机票飞到F市。她十分在意自己的感受,从来都不愿意委屈自己,只要是今天想出发,她定然不会等到明天。她这样的性子,在朋友眼中是洒脱,但在吴珍妮眼中,却成了冲动和冒失。
乘坐夜机的乘客并不多,机舱内十分悄静。安如拒绝了空姐送来的毛毯,将衣服覆在自己身上,随后就准备安睡。闭上眼,她突然觉得毫无睡意,于是便翻开包包看看有没有东西可以解闷,以度过这个无聊且漫长的夜晚。
包中有一本今早上课需用的教材,由于来得匆忙,故她没有将书本放下。她翻开书本培养睡意,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成本”一词,眉头轻蹙,继而居然认真地看了下去。
飞机在清晨七点零五分就安全降落了,安如刚好小憩了一会,转眼又变得神清气爽。她乘坐出租车到施晴的学校,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当然,施晴看到自己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仅是惊喜,还有惊吓。看着她反手将房门关上,安如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一边径自揣测她那点小心思。
施晴的心虚全数写在脸上,当她用着乱七八糟的借口支开安如时,安如也不将其道破,只是顺了她的意暂且回避。
坐在宿舍楼下的凉椅上,安如还想,施晴的房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了解自己的表妹,往宿舍里头藏个男人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施晴是做不来的,但正因如此,她才更加好奇。
施晴到楼下的时候,眉宇间的那抹慌张还没有散去,她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发问。施晴把她带到了面馆吃早餐。过后,她便让施晴带自己到F市内最高端的商场购物。
昨晚,安如在课本上看到经济成本的其中一个涵义:成本是为达到一定目的而付出或应付出资源的价值牺牲。其实,除了经济,在感情上,也是同理的。男人经常轻易地放弃一段感情,多数是因为他们在这段感情里所付出和牺牲过的东西实在太少。正如人们之所以会毁约,就是因为毁约的成本太低,就算是失去了,也觉得不痛不痒。她突然想起那天早上爸爸曾经说过的话,难怪父亲要让娶自己的人倾尽所有,或许正是因为如此。
她几乎走遍了商场内那些价格昂贵的商铺。看到她一掷千金的模样,施晴吃惊,问她:“阿如,你哪里来这么多钱了?”
安如的视线依旧在那幅镇店之宝上停留,不得不说,这幅壁画虽说价值连城,但确实典雅无比,就连她这样的外行人士,看到以后也不由得心生欢喜。听到施晴的问话,她摸了摸那张副卡,突然觉得爽快。转过头看到自家表妹神经兮兮的模样,她鬼鬼祟祟地说:“我抢劫银行了。”
结账的时候,她的肚子突然痛得厉害,她寻思了片刻,大抵猜到是因为自己过于奔波以致肠胃不适。施晴提议帮她签单,她想也没想就把副卡交到施晴手中。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安如看到施晴的表情有点诡异。她的嘴角不自觉轻翘,心想:难道自己终于把他的卡刷爆了么?
结果倒让安如失望。施晴把卡推到她面前,问道:“阿如,你怎么用时祎的卡?”
“都说是抢来的。”
安如突然觉得失落,她将副卡捏在手中,低头看着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越看越是陌生。她才发觉自己的行为幼稚得很,就算她可以尽兴地挥霍他的钱,那又如何?最多的物质也偿还不了自己所付出的一切。但是,当她细细想来,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反正施晴都已经知道了,安如也不作隐瞒,顺势让施晴联系慕景韬,继而获得时祎的私人号码。
安如在F市逗留了两天。返港时,居然是岑裕礼亲自过来接机。她原本通知了何梓嫣过来,出了机场,却见他长身半倚在车身之上,不禁微微吃惊。不确定他是否别有要务,安如顿住了脚步,并不向前,直到看见他朝自己招手,她才往他那方走去。
夕阳无限好,确是近黄昏。一天的最佳时光悄然逝去。落日的余晖打在他俩的身上,留下清淡而温柔的橘色光芒。安如走到他跟前,问:“怎么是你?”
他替她把行李搬到车尾箱,答道:“梓嫣临时有约会,所以找了我来接你。”
安如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并没有察觉他欠佳的神色。上车以后,她系好了安全带便把头歪到一边,闭着眼不愿说话。
岑裕礼一路也是沉默。他将她送到公寓楼下,安如刚想道谢然后下车,他却猛地落了中央锁。
转过头,安如却发现他的脸色不佳,没等她问话,他已经开口:“你怎么回事?什么都不说一声就这样跑去了F市。手机关机,连平安都不懂报一个。那个男人有这么重要么?”
经他的提醒,安如才想起,那晚他送自己回公寓的时候,曾语重心长地叮嘱她:“小如,你可别把我刚才说的话当真。一个女孩子是不应该对一个男人死缠难打的,而且这样做也实在有失身份…”
当时她只觉得这话似乎有点熟悉,心中涌起的想念更是澎湃。她敷衍地应答了他,但转眼却直奔机场,同时也来不及跟何梓嫣说一声。直到今早,她登记前才给何梓嫣发了一条短信,让她来接机。
如今想来,安如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做法实在是大错特错,她似乎被一个男人抹掉了所有的理智,完全失去了自我。
眼见安如低头不语,一脸沮丧,岑裕礼也不忍再加以谴责,他解了锁,手扶着方向盘直视前方,说:“回去休息吧。”
安如悄悄地打量了他一眼,只见他的脸绷得极紧。她只觉得自己是莫名其妙地把他给惹毛了,叹了口气,她还是依言下车。他这人向来都非常注重风度,但现在却没有下车替自己把行李搬下来,安如就知道他确实气得不轻。
她刚想整理好行李,突然听见短信提示音响起。她放下手中的衣服,拿起手机翻开短信。是施晴发来的,安如看着上面那串号码,还有那两个熟悉却陌生的两字,她突然觉得疲倦。
时祎这样一声不吭就消失了,到底是置自己于何地。她就算拿到了他的手机号码,就算挖地三尺把他找出来,那又如何?她难道要质问他自己那十万个为什么,还是只是单纯地问一句:你在哪里?
拿着手机,安如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屏幕上的灯光灭掉。她又重新按亮了屏幕,手指动了动,最终却把短信删除了。
第十三章
让她震惊的不是看到了时祎,而是这个男人,神情专注地观察着她的内衣,指腹轻轻滑过杯面上的网纱提花。她想到曾经那么贴上的衣物被他拿在手中,内心深处正漫起了怪异的情绪。
听见门边的声响,时祎懒洋洋地转头,瞥了一眼站在门边的女子,继而又低头继续研究那件黑色内衣。他闲适地靠在椅背上,许久没等到她的动静,才动了动尊口,说:“过来。”
或者是因为安如的表情太过呆滞,他那张高深莫测的脸似乎有些松动,渐渐露出极浅的笑容。
安如如梦初醒,反手将门锁上。她尽管穿着细跟高跟鞋,但还是快步走了过去,咬牙切齿地说:“时祎你这个变态!”
她居高临下地怒视着他,他却一手拿着内衣,另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微微地仰头,半真半假地说:“我哪里变态了?这一件内衣就花光了我的积蓄,我当然得好好研究,看看它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嘴角微乎其微地抽了抽,安如一言不发,从包里拿出副卡,重重地摔到他的脸上。
清脆的触碰声打破了一室的沉默,原本不算压抑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起来。副卡跌落到花纹瑰丽的地毯上,只留下短促而低小的声响。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依旧保持那个姿势,静静地看着她。
明亮的灯光打在时祎的脸上,对上他深邃的双眸时,安如不自觉地别开了视线。她看着那块稍稍红肿的地方,突然觉得胆怯,转身就想离开。
她刚跨出第一步,腰间就横了一条结实的手臂,紧接着是一股蛮力,将她整个人往后拉。当她以为自己将要摔到地上时,她却狼狈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披肩在他们拉扯时从滑落,时祎眼疾手快地捉住了一端,随手将其缠在了她的腰间。他轻而易举地捉住了她胡乱挥舞的手,沉声问她:“要去哪里?”
室内的暖气一阵一阵地冒出,他的气息更甚,灼热地喷在她裸-露的颈窝里。安如背对着时祎坐在他的腿上,这般的亲密让她感到不自在。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强作镇定地说:“我们没有熟悉到这个地步,你马上放手!”
她越是扭着腰躲避,两人的触碰越是惹火。时祎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右手顺着她腰间的曲线,暧昧地游曳在她的身上,“你都把内衣送给我了,我们怎么会不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