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也看到了他。”岑裕礼也不拐弯抹角,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安如原本以为他想安慰自己,却不料他是想说这件事。她想微笑,但发现自己脸部的肌肉僵硬得很,因而只好作罢。她沉默了半晌,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们又在一起了吗?”他观察了下她的神色,问道。
她摇了摇头,答道:“没有。”
“他还在追你吧?我想他刚才一定是误会了,需要我向他解释吗?”他说得很轻松,但语气却十分认真。
“没事的,不用了。”安如笑着说。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呀…”
安如没有躲,低着头不说话。
“你还是想跟他在一起吧?”他并没有疑问的成分,这话说得很肯定。没有得到安如的回应,他也就知道她默认了。
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被自己写在了脸上,安如总觉得每个人都可以看出她对时祎有多眷恋。她看见腰间的绸带松了点,于是把蝴蝶结解开,而后又重新绑上。
沉吟了数秒,他说,“我也是一个男人,我很清楚男人的心态。说实话,能经受得了这花花世界的诱惑,全心全意地为一个女人等了又等,这样的男人非常难得。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可以做到的,至少我不可以。你不要总是耍性子,要是有天他真的不肯等你,你就得躲回被窝里哭了。”
安如稍稍动容,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躁动,她开玩笑说:“怎么说得身同感受似的,你是不是暗恋那位姐姐,最后也没有俘获人家的芳心,于是万念俱灰,随便找了个女人凑合着过一辈子呀?”
听了她的话,岑裕礼哭笑不得,他无奈地说:“你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安如笑着说。
他叹气,“电视剧一般都会有大团圆结局,但生活往往会有很多遗憾。你的命运不是掌握在编剧的手里,而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同时,你也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有时候错过了某个机会,你可能会后悔一辈子的。所以呢,假如你不努力地捉紧你想要啊的人,那么你就有可能沦为他人生中的配角了。”
安如慢慢敛起了笑意,她半眯着眼看着金灿灿的太阳,说道:“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岑裕礼无声地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而后就没有再说话。
其实安如也想得很清楚,她应该好好地跟时祎长谈一番。虽然今早她和岑裕礼的玩笑让他误会了,但她跟时祎之间的根本问题不在于此。她也觉得,如果相爱的两个人连这点的信任都没有,那真的没有厮守的必要了。
刚才岑裕礼有几句话都提醒了她,她现在把机会都紧握在手,若错过了最好的时机,那么他们的将来可能回变得更加艰难。她突然觉得害怕,她担心自己下定决心要重新开始的时候,他突然就心灰意冷,放弃了这段坚持已久的感情。若真的是这样,她也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有他那样的毅力,在漫长的岁月里独自守望未知会否开花结果的爱情。
安如决定今晚就去找时祎说清楚。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施晴夫妇下午就随父母来到了香港,原本已经翻转成一团的安家又更添了几分胡乱。
他们一下飞机也是直奔医院,那心急如焚的模样让值班的小护士都紧张起来。对于他们的到来,吴珍妮也十分讶异。她被他们重重包围,啪啦啪啦地问了大堆问题,最后还要反过来安抚他们,让他们安心。
施晴把安如拽到了病房以外,她压低了声音对安如说:“我听阿景说,阿祎也在香港,他来找你了吗?”
安如点了下头,坦白地说道:“他今天早上来看奶奶了,不过他来得不是时候,听见了一些不该听的说,所以他拜托护士把那束康乃馨转交给奶奶之后就走了。”
“阿如,你还是原谅他吧。我听阿景说,他前几天还动了他老爷子的力量去请专家过来会诊,他真的为你做了很多事。”施晴可以想象时祎那副失落的表情,她虽然也很看不惯时祎以往对待安如的态度,但现在反而十分同情他。
依施晴的性格,安如就知道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宁可回去陪陪奶奶,安如也不想听她说话。进门的时候,她听见慕景韬在跟奶奶说他跟施晴度蜜月的见闻,奶奶听得很高兴,脸上的皱纹也深深地陷了下去。看到她进来,安凝木搂过她的肩,低声问她:“医生说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少?”
安如跟着姑姑走到走到的尽头,那里有一块通透的落地玻璃窗,极目远眺,看见的都是一片茫茫的夜幕。她也不敢骗姑姑,说道:“成功率不低,但医生说到现在还不能确定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的。”
安如一声不响就回了香港,安凝木就知道安如应该是出了什么状况。起初的时候,她还以为安如正跟时祎闹矛盾,为了躲他就回了香港。但后来一想,她又觉得这可能性并不大,于是给安海融拨了通电话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你们怎么都不说呀?”安凝木埋怨道,她用手扶着额头,颓然地坐到椅子上。
“奶奶说,她不想惊动你们,况且小晴他们正度着蜜月,免得破坏他们的旅程。”安如答道,她也坐到旁道,而后轻声安抚情绪激动的姑姑。
安海融和施浩晨到了办公室向医师商讨吴珍妮的病情,安凝木少了丈夫的支撑,整个人都变得十分脆弱。安如废了很打的劲才劝得了她宽心。
回了病房,施晴又不知道为了什么,窝在自家外婆身上哭得很狼狈,任吴珍妮和慕景韬怎么说,她都止不了哭声。安如差点就被表妹的软弱弄得奔溃,安如揪着她的衣领带将她拉开,然后对那两个哭笑不得的人说:“我带她去洗洗脸。”
“你哭什么?你这样哭奶奶会难过的。”安如把纸巾递给她,没好气地说。
施晴抱着她哭得声嘶力竭,声音含含糊糊地说:“外婆说让阿景好好照顾我…”
安如看着也难受,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帮她顺顺气,接着说:“那很好呀,奶奶到现在都不知道让谁照顾我呢。”
那些眼泪沾到了安如的衣服上,她有点嫌弃地看着施晴,施晴什么也顾不得,抱着她又哭了一场,而后又断断续续地说:“我知道你也不开心,你也可以抱着我哭。”
安如扯了扯嘴角,笑得有点苦涩。
这混乱的状态一直到离开医院时才稍稍好转,施晴一路上都粘着她,回到了安宅连丈夫都不要了,死活都要爬上安如的床。
安如有被他们一家折腾得筋疲力尽,躺在了床上才想来到了时祎。她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施晴听见,连忙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然后让施晴赶紧睡觉。
施晴并无睡意,她哭了好久,眼睛又干又涩,于是闭着眼睛跟安如说起往事。
那时候她们也是一起睡在这个房间,吴珍妮半夜也会来巡房,看看她的两个宝贝孙女舍得睡觉没有。其实她们都睡得很晚,每每到了点,安如都会凝神静听周围的动静,只要发现了任何的风吹草动,她就会与施晴躲到被窝里装睡。
听着奶奶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安如还跟施晴在被窝里头攥紧了手,努力地强忍笑意。吴珍妮看到她们安安静静地窝在床上就以为她们睡着了,她总是摸摸她她们的额头,而后替她们掖好了被子就离开。
直至现在,安如还记得奶奶掌心上的温度。她的一双布满了岁月痕迹的手,几乎伴自己走过了这段漫长的成长道路。她几乎没有缺席过自己人生的哪一个阶段,除了远赴南半球留学的那两年。尽管如此,她还是隔几个星期就奔波劳碌地乘坐飞机到悉尼看看自己过得好不好,每次她皱着眉怪责自己的时候,安如很清楚地看到她眼中满满的心疼。
越是想起往事,安如的情绪就越是低落。施晴与她贴得很近,明显地感受到她的身体在轻轻发抖。
施晴知道安如肯定是哭了,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握住安如的手。
过后的两天,安如再也没有动过找时祎的念头,她要心无旁骛地在奶奶最需要自己关怀的时候陪伴奶奶,就像奶奶一直无微不至地照看自己一样。
吴珍妮的情绪一直都很稳定,她仿佛面对病魔的人不是自己。她身上的从容淡定并非一朝练成的,她从小就接受非常传统的西方淑女教育,,在安如的印象中,奶奶向来喜怒哀乐不全形于色,很少会有惊慌失措的时候。尽管如此,安如却知道越是临近手术的日子,奶奶就会越不安。
安翊龙很少会跟吴珍妮说话,他们经常都是默默地对望,仿佛千言万语就在这不言中说尽了。安如每次碰到这样的情况都会借意走开,把空间都让给他们两老。她一直知道爷爷奶奶的感情算不上好,他们平日都相敬如宾,但到了这个时候,安如才发现爷爷在看奶奶的时候,也出涌现出很复杂的情绪。
这一切或许与爱情无关,但却有比爱情更深刻的东西,深刻得让人动容。
吴珍妮的手术时间定于周五的上午。那天他们很早就到了医院,安海融原本跟安翊龙身边,他看见主刀医生以后就让安如扶着爷爷,之后上前跟医生说了几句话。
护士把吴珍妮推进手术室后,安如扶着爷爷坐到椅子上。她靠在爷爷的肩上,低头看见戴在爷爷无名指上的金戒指。那枚戒指的款式很老旧,安如碰了碰,低声问他,“爷爷,这是你和奶奶结婚的戒指吗?”
安翊龙微微发怔,好半晌才回答:“不是。”
那语气很唏嘘,安如并不懂,她本想追问,但他突然就动手把戒指褪了下来。他费了些劲才把戒指褪了下来,指长年累月地佩戴,无名指上已经留下了一道凹痕。
安如看着爷爷将戒指拿在手上仔细地端详了许久,他的神情十分专注,似乎在透过戒指怀念什么。她不敢出声打扰,良久,他微微转头,沉声地说:“木木,过来。”
在一旁焦虑等待的、安凝木听见父亲叫她,连忙坐到他身边,问:“爸,您不舒服吗?”
闻声,大家都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他们父女两人。
安翊龙把那枚戒指交到她手上,他说:“这…交给你保管了。”
看着掌心上的戒指,安凝木百感交集,她抱了抱父亲,哑着声音说:“我都明白,我不会怪您的。”
而与施浩晨并肩而站的安海融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走到了窗台前默默地抽烟。
事到如今,安如才知道,爷爷看奶奶的时候,那眼神为什么会这么复杂。原来,爷爷欠奶奶的不仅是爱情,还有尊重,甚至更多她不懂的东西。

 

 

第 48 章

安如如今才深深地体会到,世界上最动听的话真的不是“我爱你”,而是医生说的那句“手术很成功。”以及“肿瘤是良性的。”
压在心头上的大石终于被搬开,安如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差点站都站不稳。慕景韬站在她身旁,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小心。”慕景韬沉声道。
她向他道谢,眼看他正往施晴那边走去,她连忙问:“时祎还在香港吗?”
慕景韬停住了脚步。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很肯定地说:“在。”
跟父亲交代了一声,安如就回了安宅。她把梳妆台的抽屉整个扯了出来,翻天覆地地找着时祎公寓的钥匙。找到以后,她连抽屉也没有装回去,直接就拿着那张钥匙往外走。
夜幕已经降临,马路上的汽车快速行驶,行人也加快了归家的脚步。安如平日也不算急性子,但此时只是等待几十秒的红灯也觉得格外烦躁。她把车载音响的音量调大,仿佛这样能够平复自己的心情。
直到拿着钥匙站在门前,安如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正在干些什么。她突然觉得紧张,但走到了这步,她只能继续前行。一咬牙,她一鼓作气地把门打开了。当她看到时祎的时候,她又马上松了口气,这矛盾的感觉真是微妙得很。
那是她正换着鞋,时祎应该是听见了外头的声响才走出来的。他穿了一身深色的家居服,连头发也稍微凌乱,看到了安如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远远地看着她。
安如扑过去跳到他身上,紧紧地抱着他。她此时心中的喜悦只想跟他分享,她把脸埋在他颈窝间,嘴唇擦过他颈间敏感的肌肤,低声告诉他,“我奶奶没事了。”
她毫无预兆地奔到他怀里,他被那巨大的冲力撞得退了两步,背抵在墙壁上。安如双腿自动地勾到他腰间,他只能承受着她整个人的重量,她的手收得很紧,两个人之间几近没有了缝隙。
他们静静地抱了半晌。时祎把她扯开,目光冷淡地看了一会,然后温声说:“恭喜你。”
安如用手肘压着他的肩膀,甜甜地对他笑。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但他却微微后仰,躲开了她的触碰,说:“你先下来。”
“我不要。”安如拒绝,看着他板起的俊脸,她明知故问,“干嘛摆着一张抽脸给我看,生气了?”
她伸手就像抚平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却并时祎捉住了手腕。他直勾勾地盯着她,“我是生气了,很生气。”
“那…你会不会原谅我?”安如歪着脑袋看着他,她脸上没有一丝的忧虑。过了这么多天,他还依旧留在香港,她就知道他还在等自己。因为有他,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有恃无恐,这种被爱护被等待的感觉,真的很美好。此时此刻,她只想珍惜当下的一切。
时祎没有说话,硬生生地把她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转身就回了卧室。安如连忙跟了上去,拉着他的衣尾说:“我等奶奶做完了手术就马上来找你了,到现在也没有吃饭。”
他果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对上她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他脸部的肌肉轻轻地抽了下。
时祎最终还是陪了她去吃晚餐,他早就已经吃过了,所以在餐馆里他几乎没有动筷子。安如边吃边悄悄地打量他,好几次都被他发现了。
饭后时祎送她回安宅,安如这几天也没有休息好,半路上酒睡着了。他把车停在私家小道上,转头看着她的睡容。她的眉头还在轻轻地蹙起,眼底下有淡淡的浮肿,他不是不心疼,而是不知道要怎么做。
他突然想起很刚认识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毫无防备地在自己车上睡着了。他当时不过是为了博得她的好感,说了一句抱她回家,但她迷迷糊糊间还懂得拒绝他说,她父母也不敢这样纵她宠她。
直到现在,时祎才明白她父母的做法有多明智。安如果然是纵容不得,他为了她不断地收敛自己的脾气,不断地降低自己的底线,换了的不过是她的得寸进尺,以及恃宠生娇。尽管如此,他还是心甘情愿地把最好的宠爱都给她,谁让他就这样栽在她手里呢?
他下车抽了支烟,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安如已经醒了。她的表情很呆滞,似乎还没有从睡梦中抽离。
听见开门的声音,她抬眼看着时祎。身上还盖着他的外套,她动了动唇,没有说话。他扶着车门,没有进去。他说:“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有话要跟你说。”安如应道。
“我让你回去休息。”他加重了语气,并不容她不从。
安如心知理亏,也不敢再惹怒他。她不情不愿地“哦”了声,然后就拖着脚步回去了。
施晴看到安如的表情就知道她碰了钉子,慕景韬伸手将娇妻勾到怀里,咬着她的耳朵说:“你今晚还是跟我睡吧,不然肯定遭殃。”
施晴瞪了他一眼,拉开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然后跟着安如回房间了。
安如还真没有哄过男人,正当她苦苦思索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一颗脑袋鬼鬼祟祟地在门后探看。安如没好气,说道:“快给我进来,躲到门后面做什么?”
“你可别拿我出气啊,不然我今晚不跟你一起睡。”施晴事先声明,然后才坐到床边看着她。
安如嗤了声,然后说到:“拿你出气有什么用?我都快烦死了。”
施晴长长地“哦”了一声,笑着说:“你让他一个人生了这么久的闷气,怎么说也应该哄哄他的。”
“怎么个哄法?”安如难道虚心地发问。
“这很简单,你对他撒撒娇,跟他讲些他爱听的话。”施晴应道。
“开玩笑,你以为是小吵小闹吗?”安如横了她一眼,接着说,“要是你让你家老公很生气呢,你会怎么做?”
施晴想了半天,支支吾吾没有说得清楚。安如托着下巴看了她几眼,轻佻地对她笑了下,“原来是肉偿呀…”
看来她真不能指望施晴那笨蛋,安如早早就出了门,她先到医院看了奶奶,然后到了超市买了点食材,之后就直奔时祎的公寓。
她手上拿着很多东西,于是只好拼命按门铃让他开门。时祎不知道在屋里做什么,磨磨蹭蹭好半晌才肯出来,看到了外面的她,连招呼也没打就转身进去了。
安如看着他那副别扭样子就恨得牙根发痒。不过她还是很竭力地安抚着自己的情绪,走进厨房开始忙碌。时祎倚在橱柜边也不知道也帮忙,每每她需要他递一递盘子什么的,他都要反应好久才肯懒洋洋地行动。
看着那几道色泽尚佳的小菜,时祎也算有食欲。他慢条斯理地尝遍了每一道菜,安如在一旁焦虑地等待,看他一直都没有反应,于是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时祎终于开了尊口,对那几碟菜依依点评,“太淡,太咸,太甜,太硬。”
“啊?”安如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然后逐一试味。末了,她放下筷子,说道,“我觉得很好啊,哪有你说的那么难吃。”
他一边抽出纸巾拭去嘴角的油渍,一边说道:“那就证明这菜不合我的口味。”
安如俯身向前,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心想,不合胃口是吧?我看你以后怎么求我下厨。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又恢复到方才的和颜悦色,她问道:“这么说,你的气还不消?”
他耸了耸肩,安如就知道他默认了。她坐到他旁边,用施晴所教的方法,柔着声线哄他。
时祎越听越是觉得好笑,他歪过头瞥了她一眼,问道“你发什么神经?”
她终于忍无可忍,她一把将他揪了起来,吼道:“喂,你到底要不要原谅我?”
时祎任他揪着衣领,小半个胸膛都露了出来。他也没在意,只是用慵懒的语气,问道:“要是我说‘不’呢?”
安如眯了眯眼睛,咬牙切齿地说:“你敢!”
他轻笑了声,低头靠近她耳边,薄唇轻动,吐出了一个字,“不!”
那声轻软的“不”马上让安如火冒三丈,她使劲将他甩到墙边,踮起脚就吻住了他的唇。她简直就在报复,毫不留情地在他唇舌间蹂躏。他无心恋战,只是在她发狠的时候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太过放肆。
到了后来,她似乎发泄够了,吻势也渐渐变得温和。她温热的舌卷在他口腔中轻挑慢逗,时祎一怔,不知不觉就落入了她温柔的陷阱里。
两人倒在了松软的沙发上,安如压在他身上,明显地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她动手解开了他衬衣上的纽扣,手顺着那缺口伸了进去。他的肌肉因兴奋而绷紧,她顺着上面的纹路越发往下,一步一步地挑战着他的耐力。
时祎的身体僵住,安如的唇顺着他的下巴慢慢地滑落到他的颈窝,继而伸出舌头轻舔,她势要将他点理智全数吞噬。他按住她的肩,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声低吼。
安如把身体下放,有意无意地在他腿间磨蹭。时祎微微仰着脸,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他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正动作利索地解着自己的皮带。

 

 


第49 章

安如把最后的必杀技都拿出来了,时祎自然是一败涂地,他不仅踏进了温柔的陷进,还落入了幸福的圈套里。
他们也算是重修旧好了。安如也不急着跟他更进一步地确定关系,而时祎却一改前两天那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经常旁敲右击要她跟他回G市。
吴珍妮日渐康复,她不喜欢躺医院,于是在医生的许可下便提前出了院。她动了这么大的手术,身体虚弱得很,安海融特地请了看护照顾她。安如白天在家里陪她,晚上才能抽出时间搭理时祎。
时祎找她无非就是吃吃饭,散散步,偶尔看场新上映的电影或者听音乐会。今晚他把汽车停在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库,与她在星光大道牵着手漫步。安如虽然看惯了维多利亚港的夜景,但如今有他在旁便更觉这风光耐看。
晚风迎面拂来,她的发尾攀到了他脸上,若有似无的骚扰着他正在躁动的心。隔着岸眺望对面的摩登大厦,安如问他:“我奶奶说想见你,你明天有空吗?”
他站在她身后,稍稍俯身环住她的腰,说道:“我随时可以。”
那温热的气息喷到她敏感的耳垂上,安如觉得痒,她歪着脑袋蹭了下他,“你可别刺激奶奶,她的身体才刚好了一点。”
时祎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他说:“你不给我捣乱,我就不乱说话。”
他们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程。当安如想回家的时候,他们还得花几十分钟沿路折返。她有点累,于是提议乘计程车去商场停车库取车。时祎却意犹未尽,他说:“我背你回去,我家很近。”
安如看到他那副不正经的样子,马上就了解他在打什么坏主意。她挽住他的手往前走,果断地摇头,“不用了,谢谢!”
走到车站的时候,恰好有双层巴士进站。安如指了指它,时祎点头,于是他们就从后门上了车。她拉着他上了顶层,随便找了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末班车的乘客寥寥无几,而这层更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安如俯视道路上快速倒退的景色,不一会便看腻了。她闲着无聊,于是把手扒到时祎身上挠他。他也被那只不安分的手惹得坐立不安,转头怒视着她,“你找收拾是吧?”
看见他正脸色不佳地瞪着自己,安如相当高兴,扬起脸就吻住了他的唇。她揪住他的衣领,膝盖抵在他的大腿上,越发加深了亲吻。时祎起初也反应不过来,直到她温热的舌头窜进他的口腔内,他才托着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恣意地与她唇舌交缠。
幽蓝的夜幕下,两旁的路灯映照着往来匆匆行人,孤单或成双的背影投在寂寂的街道。双层巴士偶尔发出“叮叮”的声响,经驶过每天重复往返的车站,不知疲倦地载着乘客抵达他们各自的目的地。
安如有时候也会想,人生亦如乘搭列车,上车之前她很清楚自己将要前往的终点站,只是她却无法预料这段旅程会邂逅、结识甚至错过什么样的人。她更加不会知道,有谁会在离离合合、兜兜转转之后依然能够在同班次的车上,与她一同透过车窗凝望这世界的万千传奇。
车窗上映着那模糊的影子,这灯火璀璨的繁华都市成了他们温存的布景。她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的唇,窝在他颈窝间轻喘。凉风从眉头擦过,时祎将把她抱得更紧,他真希望这段路程永远也没有尽头。
时祎再度到安家拜访,他表现得比第一次还要紧张。
大病了一场的吴珍妮对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淡,她以前不太欣赏这个让安如神魂颠倒的男人,但现在也不禁对他稍稍改观。他对安如的认真和执着是有目共睹的,他们走了这么多冤枉路,在此中也跌过碰过,到了最后还是逃不过这个劫。事已至此,她也没有阻挠或反对的理由。
其他人对此也没有持异样的观点,他们希望安如能够幸福快乐地生活,只要她喜欢,她乐意,她坚持,那么他们也会无条件地接受。毕竟人生是她自己的,他们能够做的已经做了,余下的一切就应当放手让她自由发挥了。
不久以后,时家的长辈从G市到港一同商议他们婚事。婚期很快就定了下来,而婚礼也开始紧张地筹备。
安如很少会幻想自己披上嫁衣那天,所以当这天终于到来的时候,她真的不知所措。她化好妆换上婚纱坐在上等时祎,心跳突然不受掌控地加速了。她的伴娘和姊妹忙着替她打点一切,大家都没有闲暇安抚她。
尽管一切都准备得很充分,但是当新郎前来接新娘的时候,屋里上上下下都乱成了一团。安如也不理会他们在干什么,当时祎出现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已经扑到他身上了。
一群人闹哄哄地围着时祎,自进门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也紧紧地锁在了安如身上。她赤着脚静静地坐在床边,身上穿着洁白无瑕的婚纱,一如他想象那般美好典雅。他拿着手捧花一步一步地走近,每一步也走得很坚定。她抬头看着他,而他单膝跪在她跟前,把手捧花交到她手上。
时祎跟她正式求婚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单膝下跪,把戒指举到她眼前,恳求她把自己的下半生交付于他。其实她也有心理准备了,但当这件事真正发生的时候,她才知道,无论她有多么强悍的心脏,也难以接受如此冲击和震撼。不确定他的诺言是否终身有效,但她也义无反顾地肯首了。
耳边都是起哄的声音,安如红了脸,只懂呆呆地看着他。时祎也不催促,他同样深深地凝视着她,十分有耐心地为她等候。她很久才伸手去接过那捧花,抿着唇对他笑。有人把襟花拿过来,他动手替她别上。
从安如的角度看时祎,她能观察到他的神情专注的脸,明明只是那样简单的一个动作,他也相当认真。莫名的感动涌起,万般滋味积聚在心头。
亲友看着他们浓情蜜意的样子,纷纷督促时祎替新娘穿鞋子。找婚鞋的时候,时祎终于着急了,他一路披荆斩棘,历尽艰辛才走到这里,眼下居然被一双鞋子挡住了去路。他环视了房间一圈,继而把视线落到她身上,却发现她低下头偷笑。
时祎恢复了镇定,他再度单膝跪在她跟前,伸手拂开她的婚纱下摆。果然,那双婚鞋正藏在里头。当他轻轻地托起她的脚,安如终于胆怯了,她咬着唇,突然想收回左脚。他察觉到她正微微颤动,于是收紧了圈在她脚踝上的手,拿起躺在地上的鞋子,小心翼翼地为她穿上。
暖意涌上了眼眶,他一而再地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最虔诚的姿态表达了自己的忠诚,安如差点就无法自持。她感受到他掌心中的温度,心跳已经彻底被扰乱。他替自己穿上了婚鞋,这就意味着他会陪同她一起走完余生的路。
在此以后,时祎要把安如抱到花车,而且中途是不能够把她放下。正如他们往后的日子,就算再多的阻碍和困苦,他也绝对不会把她抛下。那条楼梯似乎特别的长,安如翘起了嘴角,很小声地问他:“我重不重?”
“很重。”他稍稍低头看着她,那语气很轻很缓,但表情却很认真,似乎正诉说这相当重要的诺言,“不过怎么重也好,我也不舍得放下你。”
“这是你说的,你要记住了。”她垂下了眼帘,柔声说道。
时祎微笑,他从抱起安如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是空前绝后的任务。她既然愿意委身于自己怀里,那么他必定要肩负起这样一份责任,让她这辈子也平安喜乐。这不仅是对她的承诺,也是他一生的决心和志向。
出门之前,时祎很诚恳地向安父安母保证会好好看爱护安如,让她这辈子都美满幸福。安如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她窝在时祎胸前根本不敢抬头。陈宇诗早已经红了眼眶,而向来沉稳如山的安海融也变了脸色,时祎带着的是他最钟爱的女儿,是他的心头肉。
时祎抱着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安如紧紧地握住手中的苹果,然后把耳边贴在他左胸前,听着他的心跳。他偶尔低头看她,两人暖暖地相视而笑。
室外阳光遍地,安如用手半挡着眼睛,夹着泪花看着那光芒万丈的太阳,往事一段段地浮在心头。他们差点就失之交臂了,她多么多么庆幸能与他走到这一步,能够有他安心靠依。来日岁月,无论是否有好天气,只要有他在旁,她也无畏无惧。

 


50、时祎番外 ...

时家是富过了三代的大家族,根基深植,枝叶庞大。时祎原本并非家中独子,他曾经有一个长他六年的姐姐,但她却在二十二岁那年,自杀身亡。当时他不过十五六岁的光景,这不是他第一次接触到死亡,但却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悲恸和无奈。

外界对此事的揣测纷纷,一向是家中骄傲的时曦却成了污点,让她死后也不得安宁。时祎比家中长辈知道多一点内情。他们姐弟年纪相仿,时曦的心事全部都向他倾诉。

对于这位姐夫张琛,时祎接触尚算多。尽管当时两家的关系僵化得厉害,但时祎瞒着家人去见过张琛。那时年少轻狂,最是意气用事,他见到张琛以后,二话不说就用拳头招呼人家。张琛心知理亏,咬咬牙还是忍住了不还手。

后来,张琛告诉时祎,他并不是不爱时曦,而是他爱不起。她实在太完美,或者说,过于要求完美,两个人在一起,就像上演一个设定好的话剧,丝毫没有惊喜可言。他又说,他姐姐这样的女人,可以远远地仰望,但不能娶回家。离开的时候,他拍了拍时祎的肩,颇为感慨地说:“你以后你会懂的。”

自那次一别,时祎就没有再与张琛单独见过面了。若是在不得不见的会场或聚会里碰面时,两人也形如陌路。偶尔想想,他也觉得自己很幼稚。只是,他也无法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对他言笑晏晏。

那段时间,虽然时曦的状况不佳,但也没有差到要了结生命这个地步。医生已经确诊她有轻度的抑郁倾向,并提醒家人必须加以关注。时曦虽情绪不稳,但也有按时吃药和接受心理导师的治疗。那时时祎才读高一,功课并不紧张。他空余的时间很多,于是便担起督促姐姐去按时复诊的责任。看到姐姐的状况一次比一次好,他也渐渐放下心来。

事态急转的原因,是时曦被查出怀孕了。家中没有一个人赞同她将孩子留下来,时祎年纪最小,他说的话分量不足,所有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发表过任何言论。这些年来,他经常也在问自己,若是当时自己给姐姐一点安慰和支持,那么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呢?

看着向来从容优雅的姐姐变得歇斯底里,他觉得无奈、焦躁以及…心痛。时曦连遗书都没有留,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什么任性的事,但单单做这一件,已经足够了。

时曦下葬的时候,他母亲哭得肝肠寸断,就连父亲这样铮铮铁骨的军人都单手捂脸,悲伤难掩。他看着墓碑,姐姐的笑颜美丽如初,或许这样,她便可以青春不老。

为了不触动父母心底的伤口,时祎很少会说起与姐姐有关的事情。可惜,不提及,并不代表没有了伤痕。江嘉琳只要想起早逝的女儿,便会嘱咐时祎,要认真对待感情,做一个负责人的男人。

与许多纨绔子弟一样,时祎的兴趣不外乎名表、豪车、美酒,还有佳人。在酒吧夜总会消磨寂寂时光,也似乎是这群富家子弟的常态。

男人多是视觉动物,那里的小姐个个风姿卓韵、妩媚动人,每个人都跃跃欲试,尤其在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时祎也不例外,只是到了最后关头,他的身体在渴望,但内心却静如止水。他倏地觉得意兴阑珊,故便穿衣离去。

久而久之,他身边的好友基本都知道他什么都玩,就是不玩女人。为了发泄这旺盛却多余的精力,他甚至在队伍里呆过很长的一段时间。

尽管如此,他身边也有过形形色色的女人,有天真的,坦率的,柔弱的,骄傲的,虚荣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他自问不能看透,那段段裙下的秘辛,他也没有兴趣去窥探。逢场作戏,只要不去践踏那条底线,大家都不必太过认真。

他也有认认真真地谈过几场恋爱,有大家闺秀,也有小家碧玉,曾经很喜欢的有,纯粹为消磨时间的也有。为了搪塞母亲,他甚至约见过她亲自物色的女孩子。只不过,他每一段恋情都难以持续,最长的一段恋情大约持续了半年,而最短的还不到两个月。

可惜,这一切的一切,自遇见安如以后,全部都改变了。安如属于那种张扬的女孩子,虽然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但她身上总有一种很特别的气场能吸引旁人为她注目。

从在会所里遇见她以后,时祎就已经着手去了解这个倨傲的女子。到他手上的资料都很详细,这样全面地把她认识,他倒没觉得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安如跟普通的富家之女无异,向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用物质根本不能把她打动。尽管如此,时祎也有办法把她征服,他摸清了她的喜好和性子,继而就开始对症下药。

与她一同度过的时光,时祎也没有觉得有多大的负担。她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导游,不知不觉间能让他从工作中抽离。渐渐地,他却发现这个女孩子的形象在自己眼前变得丰满起来,而不再是资料上那堆一板一眼的文字能形容的。

这样的转变让他觉得兴致盎然,他白天跟她相携同游,晚上闲着居然翻看有关她的影音资料,想看看过去的她是什么样子的。

安如的人缘很好,在校居然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不良学生。相反地,她的学习成绩也相当优异,这倒符合她好胜要强的性格。影片多是她参加知识竞赛或者辩论赛的录像,正当他看得疲倦时,屏幕上却切换到她毕业汇演的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安如明显比现在青涩得多,她身穿合身的校服,脸上不施粉黛。洁白的衬衣配深蓝色的及膝百褶裙,长发扎成了清爽的马尾辫子,看上去清纯动人。时祎突然也有些许怀念自己的校园生活,可惜这一切都消逝太久、离自己太过遥远,终究是鞭长莫及。

表演的节目还真是出乎了时祎的想象,他以为安如就算不跳段让人血脉喷张的辣舞,至少也应该唱首节奏强劲的快歌。但她只是选了一首很轻快的小曲,在台上半垂着眼帘清唱。

安如唱歌的时候很放松、很自然,没有什么拘束。她负着手,一副乖巧的模样,灯光打在她身上,他甚至能看清楚她那微微颤抖着的长睫毛。那歌声说不上有多动听,但听着听着倒让他微微失神。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一如他想象中顺利,但当中也出现了些许让他失分寸的时刻。他居然对她动了心,直到现在,时祎也不清楚这是因为他定力不足,还是他低估了安如的魅力。

时祎偶尔会想,东窗事发的那天应该如何面对安如。他甚至极其罕见地产生了天真幼稚的念头,或者这一切,她永远都不会发现。可惜不久以后,他就知道念头根本不可能实现,单看林浩峰对待安如的态度他便可推断得到,安家和林家的关系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这事情她早晚都会知道。

这一天来得很快,快得让时祎措手不及。他向来都很是敏感的人,但这次却十分失算,甚至还被安如轻而易举地拿到了他费了很多时间才得到的资料。他知道她并不会轻易地原谅自己,于是只能暂时地强迫她留在自己身边。

把她带回G市是最便捷的做法,时祎却不料父母这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他也只能面对。父亲自然反对他跟安如在一起,尤其是有这样一个复杂的开端。时祎很少在父亲面前如此坚持,他们父子两人长谈了一个下午,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安如一次又一次地从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走,这让时祎感到十分挫败。他自问已经掏心掏肺地待她,但她却丝毫不动容。直到她那样云淡风轻地对自己说分手,他才知道,她并不是闹别扭,而是认真的。

时祎第一次为这种事情感到了绝望。他不是没想过挽回,但她的意念如此坚定,他只能够等待。他在欧洲留了半个星期才回国,在高空万里看着窗外茫茫云层时,他满个脑子都是她的一颦一笑。那时的他并不知道,安如看着大团大团的白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她和时祎唯一能够相遇的机会都被他们错过了,那该有多好。

她远赴南半球的第一个春天,他的外公离世了。时祎还记得,他曾经答应过外公要把自己的女朋友带给他过目,但直至今天也无法实现。他不忍心看见母亲伤心欲绝的模样,于是一个人走到了医院的天台抽烟。

那天是个阴雨天气,春雨下下停停,洇湿了灰白色的地面。水珠断断续续地从遮雨棚落下,时祎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际,他突然很想有她在身旁,就算是愤怒的她,蛮横的她,甚至恶意相向的她也好,他也不介意。可惜,他身边只有一捧寂寞的空气,伴着他落孤单寞的背影。

夹在指间的香烟,时祎一口也没有抽。那火光在日光中变得十分迷蒙,他看着升起的烟雾回忆着她的样子,真实又迷幻。细雨才开始下了起来,他意兴阑珊地抿熄了香烟,呆滞地盯着那终于消失的火光,他突然发现,原来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居然是这样的恐怖。

安如在悉尼的生活,他不多不少也有听施晴他们提过。他知道她换过两个男朋友,其中一个男生对她十分上心,他居然在安如生日的时候送了她近百份报纸,每一份报纸的发行日子都是她的出生的那天。

收到这样特别的礼物,时祎就算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他也觉得这份礼物非常浪漫。那年那天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也好,终究是比不上她的出生轰动。他虽然觉得自己对她已是一往情深,但有那么一刻还是觉得自愧不如。

没有她的时光漫长不已,度过了两年七百多个日夜,他终于等到她回来。

幸好,他终于等到了她一个人回来。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