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坐在地面上,安如看着那个打不开的抽屉无奈地叹气。正当她想放弃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飞奔到客厅,从鞋柜的暗格里找到了好几串钥匙。她还记得那晚时祎就是从这里拿备用钥匙给自己的。
安如兴奋得双手都在发抖,她看着差不多大小的钥匙便一把一把的试,试到第三把的时候,那个顽固的锁眼终于别转开了。她的心似乎漏了一拍,她拉开了抽屉,里面孤零零地放着一个大号的牛皮信封。
将那厚重的信封拿在手上,安如瞬间充满了罪恶感,她似乎不应该这样窥探别人的隐私。但她转念一想,自己都走到这一步了,现在才退缩实在是太迟了。她一狠下心,打开了信封将里头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
安如一页一页地翻开,看到了最后,她似乎忘记了呼吸,眼前闪过一团又一团的黑影。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缓过来的,当时手心还冒着细细密密的冷汗,她将手中的文件整整齐齐地塞回信封,然后把乱成了一团的书房迅速地收拾了下,让它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在锁上抽屉的时候,安如停住了动作,继而重新拉开的抽屉,将那个沉甸甸的牛皮信封再度拿出来。她犹豫了数秒,默默地把它到自己的包包
作者有话要说:我检查的时候发现,时祎的小名好好笑,小时、小时…
小修了下。
27
走出了小区,安如觉得天都灰了。
时祎的公寓所处的地段极好,步行不足十分钟便可步入繁华的闹市中。安如没有召计程车,她顺着行人道往下走,沿途经过各式的商铺,最终她驻步在一间旗舰店前。
透过橱窗,她看见一双纯银袖扣,上面嵌着黑色缟玛瑙,非常精致大方。不经意间,安如回忆起和时祎相携同游的情景。那时,他也买过一双类似的袖扣,她没有陪别的男人买过这些东西,倒觉得新奇,于是多看了几眼。
安如觉得自己傻,当时他不过是找借口接近自己,枉她毫无戒心地寸寸下沉,沉溺在他一手构建的幻象之内。她想,从时祎再次遇见自己的那瞬间起,他便开始慢慢结网。她也真是糊涂,一个劲地往网里钻,甚至笨得他是什么时候收网也不知道。
这一带集中了不少茶餐厅和餐馆,安如很少来这区,她也不知道哪一所餐馆合自己的口味,于是便随便挑了一所合眼缘的。安如听说,只要胃得到了满足,那么心里头的失落和悲伤都会被挤走。但显然这句话并不能在她身上应验,她把桌上每个菜都试了一口,过后就没有了动筷子的欲望了。
结账以后,安如接到了同学的电话,询问她是否请假,因为老师正在考勤。她挣扎了片刻,说:“不,我现在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以后,她长按主键,把手机给关了。一方面,她需要时间好好平复躁乱的心情,另一方面,她并不希望与时祎联系,就算发一条短信也不愿意。
赶到学校时已经是数十分钟以后了,安然努力地让自己集中精力听课。上课的教室在三楼,窗外的魁梧老树伸展着粗壮的枝桠,开春刚长出的新叶青翠欲滴,午后的阳光零零散散地从丫杈中穿过,细细密密地投下金黄的一片。
安如看着阳光遍地,原本阴霾的心情逐点逐点地明朗起来。上次他不辞而别,她已经觉得天也塌下来了。这样的状况经历过一次,她提醒自己不能重蹈覆辙,为了一个不爱护自己的男人伤心难过。一味去消沉逃避,也于事无补。既是如此,她何不将这些无法变改的事实都抛诸脑后,继续安然度日。
下午的课只有两节,安如到家的时候,陈宇诗正在客厅里插花。瞧见女儿回来,她有点惊讶,不过旋即恢复,问道:“你今晚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母亲的一句话便让安如热了眼眶,她给自己砌起的心理防线瞬间失守。在外面如何飞扬跋扈、无坚不摧也好,回到家里总是希望把这沉重的外壳全卸下来。她曾经希冀过这个人是时祎,但事实却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个耳光,让她自此绝望。
深深地吸了口气,她走到陈宇诗身边,随意地把一支去了刺的玫瑰拿在手上,微笑着说:“我今天特别想吃鲜虾炒青瓜。”
陈宇诗转头看了自家女儿一眼,自然看得出安如正强颜欢笑。对于安如这些天都毫无预兆地往家里跑,她敏感地察觉到女儿的情绪波动。安如的性子,陈宇诗比任何人都清楚,若不是她自己愿意讲,谁也强逼不了。她也不道破,只是夺过即将被安如摧残的玫瑰,说:“没有问题。你上去换衣服吧,别在这里妨碍我了。”
恰逢周末,安如懒洋洋地在家里窝着。吴珍妮几次想跟她说话,但都被她以功课忙为理由拒绝。她很清楚,凭长辈的眼力,无论自己再怎么掩饰,也不可能让他们看不出端倪。只是,她宁可一个人自我拉扯,也不想让旁人为自己分担,尽管那是最疼爱自己的亲人。
再次看见时祎已经是数天以后的事了。如同往常一样,中午放学以后,安如与同学结伴到到餐馆吃饭,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却听见一把熟悉的声音叫道:“安如。”
那声量并不高,但安如却能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的名字。她的脚步一顿,视线在附近转了一圈便觅到了他的身影,他站在车边,脸上的表情依旧。
安如知道他是特地来学校堵自己的。她已经几天没有跟时祎联系,而她的手机关机,周末又回家宅着,他大抵找不到自己。他应该掐准了点,抵到学校的时候正是放学的高峰期,校门口的学生结伴成群,倒是热闹得很。
南方的气温普遍的高,正值中午,更是艳阳高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燥热。隔着数米之遥,刺眼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安如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神色戒备地看着他。
时祎打开车门,回身对她说:“上车。”
撇了撇嘴,她转身往餐厅的方向走。他甩上车门,快步上前拽住了她的手臂,沉声说:“你是要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你拉扯吗?”
他的车子本来就养眼得很,加上他那副勾人心魂的皮囊,此时已经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力。安如回头看了下周围的人,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依言上车。
音响传来悠扬而婉转的乐声,空调喷在她的肌肤上,她半挽着衣袖的手臂渐渐起了一层小疙瘩。
“想吃什么?”时祎首先了沉默,他的眼镜直线前方,问道。
安如以为,他至少会变变脸色,急切地让自己把那份文件交还给他。不料,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在心底叹了口气,转过头,语笑嫣然地说:“我还是想吃你做的菜,这次试一试黑椒牛排好不好?”
既然都要一拍两散了,那何不快快乐乐地道别?看着他的侧脸,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还是这样蛊惑人心,他的薄唇轻轻抿着,脸上半丝笑意也没有。她忘了是谁曾给过她一个忠告,嘴唇薄的男人不能爱,因为他天生寡情薄幸。当时她嗤之以鼻,而现在不过是自作自受。
在超市里,安如还是会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站在长长的冰柜前挑选牛排,美丽的导购小姐向他们推销空运到港的牛排,她眼看这对俊男美女甜蜜非常,便以为他们是刚结婚的夫妇。她对安如说:“这位太太,你的先生平日在外工作也辛苦了,你就选一块美味的牛排好好地犒劳他吧!”
安如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边的男人,然后顺了导购小姐的意,选了一块最大的牛排。他嘴角衔着一抹笑,如同往常一样。
超市里的人流量不大,他们无论走到哪一区基本只有他们两人。她腻在他身边,轻声地跟他分享了这两天的趣事。但是,她却没有问他,这些天他做了什么。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搪塞自己的借口,她也觉得残忍。
买齐了主食和配菜以后,时祎还选了一瓶年份正好的红酒。安如看着橘黄的灯光打在整齐排放的细长酒瓶,那明明是静谧温馨的场景,但她的心却硬生生地浮起了凉意。
当时祎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安如原本只站在一边看着他动作生硬地腌制牛排,后来她实在觉得他滑稽得很,于是便主动要帮忙。
“你是不是只会做那几道菜?我现在看你还真不像会做饭的人。”她边笑边说,然后在架子上拿了调味品仔细研究。
“我没有做过牛排,”他直言,“你别乱来,我们只买了一块,你要是把它毁了,我们就只能吃配菜了。”
安如确实什么都不太懂,但之前也进过厨房偷过点师。她有模有样地放调味料,身体随意地倚在料理台边上。边上的水弄湿了她的衣服下摆,她低叫了声。
闻声,时祎停下手中的动作,问:“怎么了?”
她指着自己的衣服,“脏了!”
时祎把手洗干净,然后把围裙解下来为她穿上,“我们下次要多买一件。”
感觉到腰间一紧,安如转头便看见他正为自己系着围裙的带子,他修长的手指十分灵活,动作自然无比,似乎已经重复了千百次。错觉间,她真觉得他们是天底下最最平凡的一对夫妻,每天尽管要为生活的细碎而忙碌,但回家以后便可以一同营造出远离尘世的心灵角落。
这样一件小小的围裙穿在身上,安如突然觉得有点紧张,无论是低胸露背的晚礼服,还是狂野性感的比坚尼,她从来没有怯场。但现在,她却极不自在。她低头忙碌,轻轻地应了声。
这顿午餐,两人都十分愉悦,至少表面是如此。安如将最后一块牛排解决掉,抽出纸巾擦嘴。其实,这牛排确实不怎么好吃,平日她虽挑剔,但今天却一点怨言都没有,直到全部吃完。她看了眼正晃着酒杯的男人,终于叹了口气,说:“时祎,你到底累不累?我不过演了这一会儿,我就难受得想死。”
时祎似乎一直在等她开口,他的脸色很平静,沉默不言。他的视线落到伴碟的西红柿和西兰花上。这些西红柿都是她在他煎牛排的时候切的,每块都切得歪歪扭扭,只能隐约看出是个心形。
“那些东西有这么重要吗?值得你这样牺牲自己的感情去得到吗?”她的声音很轻,语速虽慢,但也无法掩住话语间的细微颤音。
那天她在他抽屉里找到牛皮信封,里面装着的是几份转账凭证和监听报告。上面涉及的名字有她陌生的,也有她熟悉的。思绪转了几个弯,安如终于明白自己的手机为什么会被植入了怪异的程序,她甚至还想通了更多更多,包括他对自己的感情。
他还是一言不发,她继续说:“我知道,安氏年会那天和你在一起的男人就是你们调查的对象。那个时候,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你已经消失了,之后你为什么不把我当成陌生人、为什么还有招惹我!”
看着她冷静沉着的样子慢慢地瓦解,时祎的表情变了变,继而缓和地说:“把东西还给我,你拿着会很危险的。要是他们知道证据在你手上,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
“危险?”她好笑地反问,“更危险的事我都做着呢,我还怕什么?”
时祎目不转睛地看了她数秒,然后慢条斯理地从房间里拿出了另一个牛皮信封,递给她,“你要不要考虑跟我换交换?”
安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接过信封,把里面的文件取出来。她快速地浏览了几页,脸上极有的血色也消失殆尽。拿着文件的手指在轻轻地颤抖,翻到后面,她怒不可遏,用力地将那厚厚的一叠文件全数扔到他脸上。
那声闷响极大,时祎连表情都没有变,那双黑眸依旧深邃得难辨喜怒。他微微测过了脸,数十张纸胡乱地在半空中飞舞,过后纷纷扬扬地落到地上,那声响很细很细,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那一秒钟,同时碎掉了。
28
那份是关于安氏集团历年的虚假财务报表的报告,往后的十来页,则是安氏早年的一些不良记录,其中包括非法贷款和商业诈骗。她是学经管的,自然很了解这样的商业犯罪的罪名并不轻。
安如已经不关心他是任何得知的,此时此刻,她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无比。
时祎退了一步,挑起眼角打量她。良久,他说:“这份资料要是被呈到商业罪案调查科,我想你们很长的一段时间也不得安宁了。”
这次换她不肯言语,她近来受到的打击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可承受的范围。如今,她只要一思考,她的头便会隐隐发胀,苦不堪言。
他继续劝说:“你不用担心,我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安氏。你只要把那份文件还给我,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其他人得到它。”
“是吗?”安如语气平平地反问,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引狼入室,“这些东西可不像一时半刻能够准备好的,我凭什么相信你?”
时祎的脸一僵,但旋即恢复,从容不迫地说:“信不信由你。”
与他沉默对峙了片刻,安如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当她走到玄关的时候,他已经追了上去,拽着她的手臂,语气无奈地说:“安如,你何必呢?”
“滚开!”安如想挣开他的钳制,但他的力气极大,几下拉扯,她的手臂已经微微发痛。她无计可施,干脆拖着脚步去开门。
时祎不让她如愿,他把她强行将她拽回客厅。安如被他丢进了沙发,她艰难地爬了起来,他却压低了身体,双手按住她的肩,语气认真地说:“安如,这种时候不应该感情用事,你理智一点!”
“我现在太理智了,我完全看清楚你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脊梁贴在松软的沙发靠背上,她直不起腰,但气势却有增无减。她顿了顿,继续说,“我不想再看到你,再也不想。”
“你不想见到我也得见。”时祎眼中寒光乍现,按在她肩上的手掌渐渐收紧。安如痛呼了声,他充耳不闻,只沉声道,“我是招惹你了,但你也同样招惹我了。”
“不管是谁招惹谁也好,我们分手吧。”她顾不上肩上传来的疼痛,冲他喊道。
气氛瞬间就僵到了极点。时祎再度向她逼近,声音阴冷,“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两个字。”
她最受不得被旁人警告威胁,她不假思索便吼道:“我们分手!”
安如被他眼中的戾气震住了,她微乎其微地缩了□体,睁大眼睛警觉地看着他。
两人都不愿低头,这场谈判注定是和平收场。
手下是她纤细的肩膀,时祎似乎想把她捏碎。他的胸腔内有一团火,此时正猛烈地燃烧着他的心肺。他冷笑了声,继而毫无预兆地将她推倒在沙发。
身体失衡,安如狼狈地倒在沙发上,那高大的身躯瞬间压了上来。他掐住她的下巴,滚烫的唇迅速地贴了上来。她慌张地躲开,但实在敌不过他的力气。越是挣扎,他越是将圈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她无处可逃。
混乱间,她的衣襟已经被他扯开,他宽厚的手掌在她身上四处游走。安如一惊,抬脚便朝他踹过去。时祎毫无防备地挨了,他身体不稳,差点就撞到了身后的茶几。她满腔怒火,扬手又给了他一个耳光。
那声响干干脆脆,他的脸渐渐泛红,麻木的钝痛不断扩散。她似乎真的已经歇斯底里了,每次下手都毫不留情。他终于动怒,冷声讥讽,“你好样的!”
“别碰我,恶心!”安如吼道,大无畏地与他直视。
时祎整张脸都沉了下来,手背上的青筋凸显。他伸手把她拎了起来,继而将她拖进了卧室。“我告诉你,我偏偏要碰!”
不过是为了这一刻的快慰和舒畅,他们也会不顾代价地给对方最致命的一击。
一阵天旋地转,安如的眼前发黑,当她恢复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他扔在了松软的大床上,入目的是深蓝色的床单,柔软的丝绒被擦过肌肤,感觉微凉。她一回头便看见他站在床边,他身上的衬衣的纽扣已经被他扯开了大半,而他此时正低头地解着皮带。
房间内的窗帘没有拉开,光线几乎被完全阻隔,还真让人难分昼夜。时祎背着光,她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浑身散发出的戾气和怒火却让她无法忽视。她突然感到恐惧,手脚并用想马上逃离这个阴暗的房间。
时祎动作利落地将皮带抽了出来,他在安如下床的前一秒按住了她的肩,他一言不发,俯身向前便把她压在了身下。他动手扯开她的衣服,直接又粗暴,丝毫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他的身体像一堵墙,死死地塞住了她所有的去路。他身上滚烫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她那方,他的气息也紧紧地把她笼罩。她想挣扎,却被他禁锢得动弹不得。他的吻密密地落下来,她越是拒绝,他便越是用力,到了后来,他甚至在啃咬。
对于她的反抗和尖叫,时祎视而不见、恍若未闻。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理智已经被她全部摧毁,而此刻,他迫切地想发泄和释放。他丝毫没有耐心去照顾她的感受,分开她的腿便冲了进去。
在他强行进入的一刻,安如痛得脸色发青。她抓住身下的床单,不吭一声。只是,他的攻势猛烈,如同狂风暴雨,正毫不留情地向她袭来。到了后来,她咬得嘴唇也发白,还是禁不住发出了低弱的声音。
两人都那样的骄傲,那样的倔强,任谁也不会愿意主动低头。明知道结果是两败俱伤,他们也要用自己最锋利的棱角毫不留情地伤害对方,不顾后果地。
直到时祎愿意消停,安如的意识已经有些许迷糊,她趴在床上,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他伏在她身上,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倾在她那方。他动手拨开她被汗水染湿了的长发,敏感地感受到她的身体在颤抖。他以为她在哭,于是便将她抱得更紧,似乎这样能够弥补什么似的。他伸手想替她擦眼泪,不料她的眼下连半滴泪都没有。
安如别过脸躲开他的手,他低叹了声,咬着她的耳朵说:“我没有牺牲任何东西,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忙完,我们就结婚。”
久久不散的钝痛狠狠地触动着她脆弱的神经,安如动了动眼皮,但没有说话,最终在疲倦中沉沉睡去。
**
再度醒来的时候,安如觉得浑身无力。她睡得不舒服,此时身体各个部分都再痛苦地叫嚣。抬手想揉一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她却意外地碰到了身边的人。
脑海中闪过错乱、荒诞、不堪的情景,安如终于清醒过来,抬头便看见时祎那张冷漠的脸。他的视线正淡淡地从自己脸上略过,对上她的目光,他说:“醒了?”
收回视线,安如转着眼珠四周打量了一番,过后微微吃惊,自己居然在车上。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着声质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有事要回G市,”他顿了顿,“留你一个人在香港,我不放心。”
“你是不是有病啊?”安如瞬间就被他惹怒,反正她现在就是看他不顺眼,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停车,我要回去。”
“我们已经过关了,一个小时以后登机。你学校那边,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至于你的家里,他们只会把你当成学业繁忙,应该不会有问题的。”他看向窗外,漫不经心地说。
安如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几秒以后才消化完他说的话,“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自由,你快点把我送回去!”
时祎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沉默。他的手依旧霸道地箍在她的腰间,一言不发地将她的脑袋埋到自己胸口,“再睡一会,很快就到了。”
安如几乎被他闷死,她隔着衣服怒气冲冲地咬住他胸前硬邦邦的肌肉,他的身体抖了一下,却没有阻止。
他们在临近的机场登机,下车之前,他温声对她说:“乖一点,你斗不过我的。”
对于他半是劝导半是威胁的话,安如的耳朵似乎被仙人掌扎到了一样,又痛又痒。她刚想反驳,他便抢在前头,道:“你刚才只是意气用事,你真的舍得风光了半辈子的爸爸和爷爷都陷在水深火热中吗?你冷静一点,不要跟我怄气。”
那每字每句都戳在了她的软肋上,她的胸口急促地起伏,好半晌也无法言语。
头等舱的乘客并不多,空荡荡的机舱安静得很,细心一点或许能听见空姐走动的脚步声。安如登机以后便别过脸闭上了眼睛假寐。她听见时祎轻声向空姐要了一张薄毯,之后动作轻柔地盖在了自己的身上。尽管是身心疲惫,但她还是难以入眠。
下机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时祎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候机大厅。
当他碰到自己的手时,安如的反应极大,不假思索便想甩开,但他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他的手指紧紧地扣住她的手指,那股力气大得让她轻蹙了眉。这样的举动,与其说是亲密,还不如说是占有。
接机的人是一个穿制服的年轻男人,他开着一辆黑色的小车,安如不经意看到车牌,倒是不自觉地看多了两眼。她不太了解具体的含义,但她也知道这车牌并不简单。时祎正跟接机的人低声说话,也没有留意到她脸上微微怪异的神色,过后才搂着她的肩把她塞进车内。
时祎先带她到餐馆吃饭。上楼梯的时候,她的腿突然软了一下,差点就摔倒在地,幸好时祎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等她稳住了身体,他才问:“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