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又剩下他俩,这回是阮惜棠先开的口:“先把衣服换下来吧,不然会着凉。”
在阮惜棠的印象中,这个男人的手掌一直都是温热的。接过大衣不经意碰到他的指腹,她不禁皱眉,连忙从澡堂搬来装有小半冷水的脸盆,然后把热水兑进去。
看着她忙前忙后,萧勤的火气才稍微降下,当被催促洗手泡脚,他才慢慢踱步过去。
山上的气温很低,面盆里的水很快就不冒烟了。阮惜棠让他把脚挪开,接着又小心翼翼地往里头倒进热水。
从被窝里钻出来,阮惜棠没来得及穿袜子,此时她的脚丫子也被冻得红彤彤的。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着,萧勤说:“一起泡。”
阮惜棠艰难地动了动自己的微微发僵的脚指头,并没有拒绝。
试探过水温,萧勤将让她脚放到下面,而他的脚面大半都露在外面,泡起来并无什么意义。
阮惜棠发现了这点,原本打算让他一个人泡,结果却被他制止:“别乱动,水都溢出来了。”
两人肩并肩坐着,呼啸的风声,雨点落檐的声响,在安静的空间尤为显耳。
害他担惊受怕,还连夜冒雨过来,阮惜棠于心有愧,挣扎了片刻,还是讨好地握住他的手。萧勤板着脸扫了她一眼,她像只受惊的小鸟,连忙将手收回:“我就……想知道你的手暖和没有。”
萧勤反握住她的手,使了几分劲儿将其包裹在掌中。
阮惜棠的手渐渐被捂得出汗,想让萧勤松开,不料被瞪了一眼,只好作罢。她想他应该在生气,怕是不会主动跟自己说话,但干坐着情况又不会好转,于是就硬着头皮问他:“你怎么找来的。”
“上山就一条路。”萧勤敷衍地回答。他没有告诉阮惜棠,这条让自己步步惊心的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每踏一步泥泞,他脑海就会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光是想到自己将会在废墟碎土中把她的尸体挖出来,他就已经受不住。
她动用那笔钱去捐建学校,萧勤是知情的,就连她几次上山,他也是清楚的。只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遇上泥石流。
从新闻得知这场自然灾害,萧勤有几秒是不懂得反应的。回过神来,他才后知后觉要给阮惜棠联系,当手机不断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惶恐而惊慌铺天盖地袭来,那种滋味,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
事后他们都没有再提过这场意外,萧勤不提,是因为不愿回想,也不愿勾起她的恐慌回忆。而他一直觉得,她也跟自己一样心有余悸,往后再也不踏足半步。
没想到她居然是个不怕死的丫头,在她的大无畏面前,萧勤觉得自己是个懦弱的小男人。
遥想当年,他出海遇过飓风,爬山遇过雪崩,就连搭乘的飞机遇险紧急迫降,他亦是以最平常、最坦然的心态去面对。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一切都变了样,以前他自有刀枪不入的盔甲,然而现在,早已变成软肋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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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当天晚上, 萧勤就发烧了。
起初阮惜棠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湿冷的天气寒气逼人, 她本能地追逐着温暖的地方,于是一个劲地往萧勤怀里缩。
大冷天确实需要有人可以依偎,她正庆幸着萧勤的出现, 突然察觉他的呼吸似乎比平时要沉重,试探性地摸摸他的额头,竟然是烫手的!
萧勤热衷运动,作息有律, 不怎么抽烟喝酒, 因此他的身体很好,跟他在一起这么久,阮惜棠还是第一次撞上他发烧。
她生病的时候, 萧勤懂得怎么照顾她, 现在换他生病, 她就手忙脚乱,尤其在这偏远的山区,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萧勤睡得不沉,被晃几下就醒了,他捉住那只扰人清梦的手, 低声发号施令:“别动, 快睡。”
阮惜棠哪里还有睡意,她拍着萧勤的脸,语中透着焦虑:“你发烧了!”
“我知道。”萧勤说得十分平静, 似乎正生着病的人不是自己。
听见细碎的声响,他微微掀动眼皮,看见阮惜棠正瑟缩着肩膀穿衣服,不自觉蹙起眉头:“快回来,等下你也着凉就麻烦了。”
阮惜棠没有理他,下床倒了杯温水回来,递给他的同时说:“你有没有带药过来?我换了个背包,忘记了放备用的药。”
“我也没有。”萧勤说,“不碍事。”
“你躺着吧,我去教室找找那药箱里有没有退烧药。”察觉萧勤有阻止的意思,她便将人推回床上,再用棉被紧紧地包裹起来。
萧勤无奈,只得说:“把我的衣服也披上,半夜的风很猛的。”
“知道了。”阮惜棠随手将大衣一套,然后急匆匆地开门出去了。
结果还真被阮惜棠找到了退烧药,不过是一个来回,她的脸已经被吹得发红,尽管如此,她的表情仍是愉悦的:“快来吃药!”
萧勤慢条斯理地起身,也不伸手去接。
阮惜棠看了他一眼:“还要让我喂你吃药?”
萧勤反过来问她:“那你喂不喂?”
阮惜棠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把药片抠出来,她捻着递到他嘴边:“小朋友,张嘴。”
看他把药咽下去,阮惜棠就问:“感觉怎么样?好点没?”
“你以为这是仙丹吗?”萧勤想笑,结果就咳嗽起来。
阮惜棠连忙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等他平复下来,她问:“今晚淋很久的雨了?”
萧勤告诉她:“我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下雨,这里经常发生滑坡和泥石流,计程车司机不肯上来,才开到山脚就让我下车。”
刚才咳嗽得厉害,萧勤的声音有几分沙哑,虽没有刻意卖弄,但听着也让人觉得可怜。
阮惜棠心疼归心疼,但还是忍不住说他:“你是不是傻!”
说着,她又摸了下萧勤的额头,还是一样的烫手。
萧勤安慰她:“小毛病,不要大惊小怪。”
阮惜棠从不觉得发烧是小毛病,小时候发烧,她爸妈可紧张了,连保姆都不用,两个人轮流照顾她,等她退烧了才肯休息。
药效起得很慢,萧勤整个人都在发烫,阮惜棠想给他扭条毛巾冷敷一下,而他却环抱着她,低声说:“不用,抱着你就够了。”
其实萧勤也不是不难受,他只是舍不得让她大冷天把手泡进水里罢了。
阮惜棠没有挣开他:“抱着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冰块。”
“谁说没有?”萧勤贴着她的脸,哑着嗓子呢喃,“我这样掏心掏肺对你,你也不答应嫁给我,我的心都凉了。”
阮惜棠原本就于心不忍,听他这样说,更是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我怎么答应啊,是你先拒绝我的……”
“我后悔了,我答应。”萧勤立即表态。
阮惜棠沉默。
萧勤知道她心肠软,耳根子更软,于是乘胜追击:“如果没有人反对,你是不是就愿意答应?”
她咬着唇,仍是不出声。
将她的身体扳过来,萧勤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不是逼你,我只想知道你的心意。”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阮惜棠被他看得脸红耳赤,颊间那抹红霞比他这个高烧未退的男人还是深。
“可我想听你亲口承认。”萧勤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迫切却又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阮惜棠推了他一把:“我愿意啊!”
萧勤捧着她的脸:“看着我,再说一遍。”
阮惜棠叽咕:“你这人……简直就是得寸进尺!”
“嗯?”萧勤满心期待地看着她。
深深地吸了口气,阮惜棠才认真地告诉他:“我愿意。”
说完以后,她连脖子根都红了。
萧勤将她扯入怀中,竟兴奋得手也轻抖起来:“真是烧坏脑袋都值得了。”
“不准乱说话!”阮惜棠想捂住他的嘴,却被他箍得动弹不得。
萧勤在她耳际吹气:“好。”
阮惜棠因发痒而微微闪躲,声音也跟着颠了下:“我才不要嫁给傻子呢。”
萧勤的唇角一直上扬着,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觉得动听。
阮惜棠就是最好的特效药,明明头痛欲裂、嗓子快要冒烟,有她在身边,萧勤就不记得难受。
退烧药有安眠功效,萧勤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已经九点多。
睁开眼睛就看见那粗糙的清水墙面,萧勤的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直至回想起阮惜棠昨晚答应过的事,他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
房间里静悄悄的,萧勤躺在床上回味着当时的情景,笑得像个痴汉。
枕边人早已不知所踪,棉被上面铺着大衣,大概是阮惜棠担心他不够暖和所以盖上去的。他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自觉把衣服穿好,才到外面找她。
追寻着人声,萧勤终于在操场觅到她的踪迹。
阮惜棠正陪着孩子们坐在一棵老树前写生,她也算是半个行家,画起来还真的像模像样的。她微微歪着脑袋,以无名指压着画纸,动作娴熟地划动着画笔。几缕阳光从树桠的缝隙洒下,轻柔地打在她的侧脸,越发显得她清纯恬静。
虽不是画中人,却胜似画中人。
有个坐不住的男孩子丢下画笔跑过去围观,阮惜棠温声细语地说了句话,他就露出一副害羞的样子,随后便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天马行空地画画。
阮惜棠是在伸懒腰的时候发现萧勤的,她正活动着脑袋,瞥见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她竟忘记把头转过来。
萧勤笑着向她走来,她才问:“你醒来很久了?”
“嗯。”萧勤点头。
阮惜棠又问:“那你吃早餐了吗?”
萧勤摇头。
听见阮惜棠的声音,孩子们都转头望过来,看见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眼中藏不住好奇。
萧勤垂下眼眸欣赏着她的画作,正打算点评几句,却听见她说:“你蹲下来。”
这个指令让萧勤摸不着头脑,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还是单膝点地蹲在她跟前。她的举动实在有点放肆,眼看着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凑过来,他摁住她的肩,颇为犹豫地制止了她的靠近:“别这样,孩子们看着呢。”
阮惜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想做什么?亲你?不要想得这么美行吗?”
说完,她就挥开萧勤的手,将自己的额头贴到他的额头上。
经过的一夜的休息,萧勤的烧尚未完全消退,不过那体温已经没有做完那么吓人。她稍稍松了口气:“我带你去吃早餐,吃完我们就回去。”
坐在她旁边的小女生听见,用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看着她:“阮姐姐,你为什么这么快走?昨晚下雨没看到萤火虫,我们今晚再去看好不好?”
这话引起大家的关注,那堆孩子一拥而上,转眼间就把阮惜棠团团围着。
孩子们稚嫩的恳求声让阮惜棠很为难,但想到萧勤,她还是决定硬着心肠拒绝。还没组织好语言,一旁的男人已经替她开口:“好。”
伴着孩子们的欢呼,阮惜棠意外又不解地望向他,他站起来,随后将手递向她:“不是带我去吃早餐?走吧。”
多得方老师出面控场,萧勤才能突出重围,将阮惜棠从孩子手里夺走。他发现她很喜欢小朋友,也很有孩子缘,就那样静静地坐着,那群小家伙也愿意黏在她身边。
阮惜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前往饭堂的路上,她边走边问:“为什么不走?你不是觉得这里危险吗?而且你还病着呢,方老师告诉我,这里没有医院,连小诊所都没有,原本有个退休的医生也外出探亲,要看病只能去镇上……”
“话真多。”萧勤拉开大衣,然后把她裹在自己怀里。
阮惜棠恍若未闻,还越说越是起劲:“你好歹也是个身子金贵的有钱人,请爱惜自己的生命健康好不好?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萧爷爷还有你爸爸妈妈交待!”
萧勤打趣她,“就知道跟别人交待,那你呢,你但不担心我?”
阮惜棠有点不好意思,悄无声息地将手窜进去,用力掐了他一把。
萧勤由衷地笑起来,他将阮惜棠作乱的手抽出来,然后紧紧地牵着:“你听过爱情天梯的故事吗?我们干脆也学学他们,留在这个远离世俗的地方安安静静白头到老算了。其实这里挺好的,蓝天白云,鸟语花香,是个避世隐居的好选择。以后我们就生一群孩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农闲时还能来这里教教学生。就算有山洪石流,好歹能死在一起,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阮惜棠耐心地听他说完,长久的沉默后,她突然说:“不好。”
闻言,萧勤的目光暗了暗,下一秒却听见她说:“我不要你死,我只要我们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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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萧勤以前觉得爱情是个麻烦的玩意儿, 时至今天,他也是这样认为的。毕竟能让人在半瞬之间从谷底到天堂游走一趟的, 也许就只有这东西了。
尽管如此,他依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甚至还十分享受这前所未有的刺激。
所谓玩的就是心跳,想必是这种感觉。
吃过早餐,萧勤在阮惜棠的监督下吃了第二次药。在她的认知里,高烧不算大病但也容不得轻视, 她每次发烧, 就算不吊点滴,也至少要打针,哪里是随便吃颗退烧药可以解决的事。
显然萧勤就没有把发烧当一回事, 由于他的坚持, 阮惜棠还是如孩子所愿, 留下来陪他们看萤火虫。
到底是身体底子好,萧勤虽然还有点低烧,但状态已经恢复了不少。晚上他自然要跟随大家一起上山,然而还没出发,便遭到阮惜棠的阻止。
萧勤觉得她无理, 而她则说:“你还病着, 不要到外面吹风。”
“外面不冷。”萧勤拥着她往外走,“我的手还比你的暖和。”
“糊弄谁呢?你发着烧,体温当然比我的高。”他去意已决, 阮惜棠知道说服不了,只好作罢。
这群孩子们整天在山间活动,这一带早已溜达得很熟。在方老师的带领下,几个高年级的大男孩在前面引路,其他人在后面跟着,十分有秩序。
不同于遍地霓虹的繁华闹市,小山区的夜晚宁静得让人心碎。
月色之下,树影摇曳,荧火飞舞。
耳边回荡着孩子纯净的笑声,怀里依偎着的是自己心爱的人,这样美妙的时刻,即使往后再有大好时光,也无法忘怀。
有个小女孩在下山的时候闹别扭,方老师哄了很久也无果。阮惜棠还没有动静,萧勤已经走了过去,长臂一伸就把她抱起来,他神色依旧,但语气却添了几分温柔:“不哭,叔叔带你回去。”
小女孩顿时停住哭声,大颗的眼泪欲坠未坠,安静数秒,她终于伸手回抱萧勤的脖子,奶猫似的黏在他身上。
还没回到学校,小女孩已经伏在萧勤肩头睡着了,她的小嘴微微张着,小滩口水聚在那件价值不菲的羊绒大衣上。
萧勤并未在意,望见孩子天真可爱的睡容,不由得掀起唇角。
把孩子送回宿舍,萧勤才重新牵起阮惜棠的手,两人慢慢往回走,突然听见她笑了一声。
“笑什么?”萧勤困惑。
阮惜棠故弄玄虚:“我不告诉你。”
“嗯?”萧勤勾起她的腰,垂眼看着她。
阮惜棠这才告诉他:“就想象着你带女儿的情景,很好奇会不会把人惯到爬到你头顶上撒野。”
“会啊。”萧勤扫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话,“看你就知道了。”
阮惜棠嗔他:“说的是女儿!”
萧勤凑在她耳边说:“那今晚……叫爸爸?”
“你变态!”她的脸瞬间炸红,一抬手就朝他胸膛捶过去。
萧勤似乎不以为耻,甚至还头头是道地劝说:“不变态哪来女儿,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最终阮惜棠也没让他得逞,一是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二是不愿在学校这种教书育人的地方干这种没皮没脸的事。再说了,山里的气温很低,没有暖气供应,穿着衣服都要靠萧勤这个火炉取暖,脱衣服绝对是不可能的事。他们明天就要离开,这一路又要颠簸半天,她早早就关灯睡觉了。
回程的事务都是萧勤安排好的,前来接机的是黄助理。看见老板春风满面地牵着阮惜棠走来,他竟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一方面为老板感到高兴,另一方面也为自己将要到来的好日子而雀跃。
黄助理甚至连老板都没管,直接接过阮惜棠的背包,十分殷勤地说:“阮小姐,我帮您拿。”
趁着黄助理不注意,阮惜棠悄悄问萧勤:“黄助理怎么了?”
萧勤心知肚明,对着阮惜棠,他只说:“不用理他。”
望着黄助理的背影,阮惜棠觉得他仿佛走路都带风,看他这么意气风发,不由得问:“你给他涨工资了?”
萧勤笑了笑:“可能碰上比涨工资更值得高兴吧。”
外出这几天,萧勤已经堆积了不少要事等着处理。黄助理自作主张直奔公司,察觉路向的萧勤虽皱了下眉,但没有阻止。
阮惜棠正翻看着跟孩子们的合照,拐进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才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她问萧勤:“为什么来公司?就算不送我回家,你也应该去看医生啊。”
黄助理忍不住回头,迎上萧勤那不喜不怒的视线,他立马转回去,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萧勤确实没想过看医生,可他又抵不过阮惜棠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惊动了阮家御用的陆医生。
陆丰一眼就认出萧勤,倒不是前段时间那些花边新闻的功劳,而是上回阮惜棠食物过敏,这个男人当时的反应,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于是乎,当天晚上,阮树德就接到一通贺喜的电话,还问他什么时候请喝喜酒。
阮树德一头雾水,而陆丰则笑道:“老阮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个时候还装糊涂,你家棠棠已经把人领到我这里来了!听你的语气,应该是不太满意自家准女婿吧?可我觉得那小伙子挺不错的,长得一表人才不说,对棠棠也在意得很,上回棠棠过敏,他可紧张了,临走前还问了一大堆问题,应该是害怕再犯同样的错误吧……”
虽然被没有指名道姓,但阮树德也知道这男人是谁。他坐在客厅等了一个晚上,将近凌晨,才等到女儿回来。
客厅里只留有一盏小灯,阮惜棠以为大家都睡了,脚步倒比往常要轻。就在她即将穿过客厅之际,后方突然传来声音:“你这几天上哪去了?”
声音是熟悉的,但阮惜棠还是被吓了大跳,回头望见陷在沙发里的父亲,她拍着胸口说:“爸爸,你大半夜不睡觉,坐在这里做什么!”
“这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阮树德朝她走去,视线先在她身上扫了一圈,随后落在她的背包,“好几天不回家,连电话也没有一通,你到底在做什么?”
“出门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怎么又问!”阮惜棠打着哈哈,随后意图溜走,“我好累,先上去洗澡睡觉了。”
可惜她刚迈出脚步,阮树德就低喝:“站住!”
阮惜棠硬生生停了下来,本想撒个娇混过去,不料父亲今晚却不吃她这套,那表情严肃得让人生畏:“你老实告诉我,这几天你是不是跟萧勤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勤哥:爸!
阮爸爸:谁是你爸?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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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超级漂亮 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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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面对几乎压不住情绪的父亲, 阮惜棠一咬牙就承认了:“是的。”
虽然心里早有答案,但听见女儿亲口承认, 阮树德还是有点难以接受:“棠棠啊,你怎么犯这样的糊涂呢?爸爸已经帮你把人挡回来,你以后就别跟他接触了。这小子看起来人模人样的, 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绝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们还是远离为妙。”
听着父亲苦口婆心的劝说,阮惜棠哪敢跟他坦白, 她已经下定决心嫁给那个坏男人了。
无意间瞥到她鞋子上的黄泥, 阮树德眼尾一跳,表情越发凝重:“萧勤带你到山上去了?”
为了给萧勤洗脱罪名,阮惜棠连忙老实交代:“是我自己偷偷去的, 跟他没关系, 他只是来找我, 那晚还下雨了,他发了两天的高烧……”
“找到你还不马上把人带回来?”阮树德吹胡子瞪眼的,“他多大的人了,你不懂事就算了,怎么还由着你乱来, 简直胡闹!”
阮惜棠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说得越多, 错得越多,明明想帮萧勤拉点印象分,结果适得其反, 不幸地让他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