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达成的萧勤心情大好,他没有远离,反而把人黏得更紧:“天气冷,靠近一点暖和。”
她说:“我有被子,我不冷。”
“那就别盖被子了。”说着,萧勤作势掀掉她的被子。
阮惜棠气鼓鼓的,于是故意埋汰他:“你怎么这么无聊,赶紧去忙你的事,不要总是熬夜,本来就不年轻,当心未老先衰,熬成了老头子。”
这话还真是戳心,萧勤不久以前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如今被直白地道出,他不禁惆怅地长叹了一声。
待他安静下来,阮惜棠便重新酝酿睡意,快要睡觉的时候,突然听见他说:“已经老了。”
略带沮丧的话从他这样硬气的男人口中说出,阮惜棠微微惊讶:“怎么突然这样说?”
“这是事实。”萧勤一手枕在脑袋下面,一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活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羡慕过什么人,自从见过你在雯雯家跳舞,我居然发现自己开始羡慕那些二十来岁的小男生。也许他们没有钱、没有权,甚至连一件像样点的礼物都买不起,可他们有的是青春,有的是时间,他们所拥有的东西,是我倾尽所有都换不来的。”
阮惜棠没想到他竟在意自己的无心之言,感受到他的失意,她便试图补救:“也不是说年纪大就一无是处。有的人喜欢年轻活力的小鲜肉,也有人喜欢成熟稳重的老腊肉啊,现在的女孩子都很注重内涵,外貌年级不是最重要,人品和才华才是……”
他打算她的话:“你也说过想跟小鲜肉谈恋爱。”
阮惜棠心里想着开解他,但嘴上却说:“两者不冲突呀,我就是喜欢小鲜肉那一类女孩子。”
萧勤不说话了。
阮惜棠翻身面对他,望见他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脸上并无一丝神采,于是伸手戳了戳他。
萧勤没有反应。
阮惜棠向来心软,瞧他这副样子,那泛滥的爱心又驱使她说:“其实……其实我也有一点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
身旁的男人立即转过头来,她用手指比划了下:“就这么一点点,不能再多了。”
将那两根晃动的指头捏在掌心,萧勤随即连人带被地拥住了她:“只有这么一点点并没关系,不过你得答应我,明天必须比今天多一点点。我明白你的顾虑,也知道你的难处,可你总不能让我等太久,因为我已经等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同事又休假了,而我又加班了,不要嫌弃短小君哦,不然我跟勤哥一样哭哭脸……
明天争取多更点,努力在这两周内完结,握拳!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阮惜棠安静地被他抱着, 原以为他不急于得到自己的回应,后来却发现他因倦透而睡着了。
其实萧勤不算是那种工作至上的男人。相反地, 他很注重生活质量,尤其是刚与他厮混的时候,他简直就是个富贵闲人, 生意就挑着谈一点,态度还相当佛系,即使在谈判桌上,也没有商人固有的锱铢必较和笑里藏刀, 遇上合眼缘的合作伙伴, 根本谈都不用谈,直接就能敲定合作。
不知道从何时起,萧勤就变得锋芒毕露, 行事亦雷厉风行起来。他开始醉心工作, 加班成为习惯, 跟她见面的机会也逐渐减少,偶尔被召见,也是直奔主题。以前她找不到原因,而现在,她心里大概也有了答案。
想到这里, 阮惜棠轻轻地仰起头, 默默地注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她好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他,他确实是憔悴了不少,眼底有浅浅的乌青, 下巴冒出一丁点儿的胡茬,尽管如此,他还是如旧的英气逼人。
就在阮惜棠想伸手摸摸他的时候,被他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发出闷闷地嗡鸣声。她急忙将手收回,大概是太累,他并没有转醒的迹象。
手机仍在震动,阮惜棠伸长手臂将它捞了过来,望见来电显示,她感到意外。
竟然聂敬川打来的。
阮惜棠正想把他叫醒,结果手机因过久未有人接听而安静了下来。
脑海中有千百个念头闪过,她正陷入沉思,手机又震动起来。
这回是黄助理打来的,阮惜棠直接叫醒他,并将手机递过去:“黄助理找你。”
萧勤的眼神有几分茫然,听见黄助理三个字,他才顿然清醒,就着这个姿势接听起来。
两人靠得极近,黄助理的话只字不漏地落入阮惜棠耳里:“老板,张家好像跟楚忠结盟了。”
萧勤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接着说:“我在忙。”
黄助理显然愣住,三两秒后,他才毫无条理地应答:“哦……好的,那……我先挂了。”
切断通话以后,萧勤直接把手机关掉,随手将它一扔,接着重新把阮惜棠拥紧:“别理他,睡吧。”
阮惜棠执意从他怀里挣出来,此时正锲而不舍地蠕动着身体。
萧勤被她扭得有点受不了,咬着牙警告她:“你够了啊。”
闻言,阮惜棠才稍稍安分下来。
萧勤如愿地抱着她,心满意足之际,他又低声说:“你知道去药房,怎么就不懂得顺便买买其他东西呢?”
阮惜棠提起手肘狠狠撞过去:“我为什么要买,买了不就等于还有下次吗!”
“下次肯定有下次。”萧勤沉沉地笑了声,突然不怀好意地说,“看来你过来这边也是对的,山高皇帝远,想怎么玩都行。”
阮惜棠横了他一眼:“那你问过我了吗?”
萧勤翻身把人压住,不等她反应,就给了她一个细密绵长的深吻。她只来得及呜呜地叫了两声,随后就迷失在他掀起的惊涛骇浪中。
两人分开时,阮惜棠的唇瓣红彤彤的,那双大眼盈着秋水,全然是一副亟待蹂-躏的样子。
萧勤抵着她的额头,声线染上些许不一样的情绪:“还要问吗?”
她红着脸控诉:“你犯规,还欺负人!”
“我就没守过什么规则。”萧勤在她唇上啄了下,“至于欺负你,那也是因为爱你。”
阮惜棠一脸嫌弃地推着他,但语中带着难以掩藏的欢喜:“恶心死了,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黄助理啊。”萧勤一副无辜的样子,“正巧我也觉得恶心,既然是这样,那我以后就不说了,你知道就好。”
听他这样说,阮惜棠也不知道从哪儿来这么厚的脸皮,竟然着急地抗议:“不能不说,再恶心也要说!”
萧勤没有笑话她,他的声音似是带着蛊惑,逐点逐点低下去:“嫁给我吧,我天天跟你说。”
阮惜棠的头脑难得这么清醒:“谁会为了两句甜言蜜语就把自己嫁出去的!”
“我不止两句甜言蜜语吧?”萧勤说得理直气壮,“起码也有五句。”
阮惜棠被他逗乐了,甚至还很给面子地附和他:“那很了不起。”
萧勤十分坦然地接受了她的肯定,他玩着她的手指,突然又不甘心地问:“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拖着吗?我觉得我们耽搁得够久了,马上结婚也不过分。”
“你是不是傻?”阮惜棠戳了戳他的胸膛,“当初那么渴望过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现在被你盼到了,怎么不好好珍惜!难得我也跟你一样想通了,反正谈情说爱这么麻烦,那就顺其自然,就算以后相看两厌,也不会闹分手闹离婚,更不用担心有人跟你分-身家。”
这话说得头头是道,但萧勤却觉得刺耳无比:“你故意气我的吧?”
阮惜棠耸了耸肩:“说没有你肯定不信,那就当作故意吧。”
萧勤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百因必有果,他的报应就是这个早已有恃无恐的丫头。他总觉得自己是个不见得光的奸-夫,堂正磊落地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也没想到会因一个女人沦落至此。
阮惜棠自然不知萧勤心中所想,被萧老爷子宠着惯着,又有汪雯雯陪她四处游玩,那心情好得没话说。
直至签证将要超出有效期限,阮惜棠才恋恋不舍地踏上归途。
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萧勤竟亲自到机场接机,一不小心,居然跟同到机场接机的阮家夫妇打了个照面。
双方都是见过场面的人,萧勤礼貌地跟他们问好,而他们也客套地回应,除了气氛有点怪异之外,其余的一切还好。
阮树德显然不想他把女儿接走,因而率先说:“我家棠棠今天回来,你也来接人吗?”
萧勤很淡定地说:“我也是来接她的。”
阮树德板着脸,还真有几分老丈人不爽新女婿的架势。
孙巧巧只得站出来打圆场:“那丫头肯定没跟你说我们也来接机,只不好意思,让你白走一趟。”
“没关系。”萧勤没有半点不快,“要不我们一起吃顿饭,算是欢迎棠棠回家?”
阮树德想也不想就说:“下回吧,阿姨在家里已经准备好饭菜候着了。”
阮惜棠拉着行李出来,一眼就看到自家父母和萧勤。她最怕就是出现这种境况,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真有种打车回家的冲动。
一直留意着出口的孙巧巧率先发现了阮惜棠的踪影,她高兴地挥着手:“棠棠,这边!”
面对这没有硝烟的修罗场,阮惜棠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她只看了萧勤一眼,然后唤道:“爸爸妈妈。”
她左手一个行李箱,右手又是一个行李箱,上面还推着大包小包,孙巧巧就说:“怎么带那么东西回来,不沉吗?”
阮惜棠告诉她:“萧爷爷非得让我拿,其实多是给你跟爸爸的礼物。”
萧勤最懂得把握机会,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他说:“我来拿。”
看见女儿没有抗拒的意思,阮树德想说什么也只能作罢。
当然,不管萧勤怎么殷勤,也只能将人送到停车场。
在父亲面前,阮惜棠几乎全程都没跟萧勤交流过,临别之际,她仅是在父亲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朝他摆了摆手。
萧勤的情绪不露于脸,发现阮惜棠那小动作,他的唇微乎其微地扯了下,随后也稍稍向他摆手。
回家的路上,阮家夫妇都说个不停。
刚才在机场,孙巧巧不好意思说,如今萧勤不在场,她就放心直言:“出去的时候明明说好待一阵子,结果一去就去了几个月,你再不回来,我跟你爸爸就要跑去英国向萧老爷子要人了。”
阮惜棠晃着母亲的手,乐呵呵地跟她开玩笑:“我不在也很好啊,你跟爸爸二十多年都没有过二人世界,这几个月就过个够吧。”
孙巧巧敲了敲她的脑袋:“调皮!”
阮树德没有答话,他没有告诉女儿,其实她不在的这几个月,家里并不太平。
杨慧慧跟沈则钦的事就不用说了,这对苦命鸳鸯被大众和媒体弄得鸡犬不宁,害得家里人也跟着受罪。萧勤捅出来的烂摊子也让人头疼,虽然他动用一切力量遏制流言,但还是有些不怕死的记者想继续深挖,实在惹人反感。而更闹心的问题,是源于早已易主的阮氏。
自从把阮氏以象征性的价格卖给了萧勤,阮树德就没有再过问公司一切大小事务。当有老员工登门拜访,控诉萧勤冷血无情地裁掉大批人员,他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渐渐地,一些多年没有联系的朋友及合作伙伴也相继找到了他,也不说实事,只是莫名其妙地与他怀缅过去、诉说旧情。他初时还云里雾里的,后来经过多番追查,才知道萧勤竟在暗地里动了手脚,企图把有份害过阮氏的人一网打尽,而那些被裁掉的老员工,多是曾经勾结外人,害阮氏背腹受敌的罪魁祸首。
得知事情真相,阮树德确实有几分动容。这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这样做,不仅把相当一部分的势力得罪了,还有可能被这股力量反噬,最终落得人财两空的下场。他不知道萧勤是哪来的勇气敢做这种事,虽然干得漂亮,但也过于冒险,并不值得赞扬。
当然,不得不承认,阮树德对萧勤还是相当赏识的。可是赏识归赏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既往不咎,那么轻易就把自己的宝贝女儿交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勤哥:如何躲过老丈人的监视,急,在线等!
☆、第六十&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离开这几个月, 关于她跟萧勤的传闻已经逐渐消退。不知这是因为大家贪心厌旧早被其他焦点所吸引,还是由于萧勤在背后出手压制,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也乐得见到这样的结果。
日子慢慢回到正轨,阮惜棠的社交活动也恢复如常。期间受到不少闺蜜好友的邀约, 她去了几回,还在一场聚会上重遇了多年不见的旧知己。
而最让人高兴的,是她捐建的希望小学已经落成并投入使用。作为捐赠人,她有幸被邀请到当地出席老师和孩子为自己筹备的感恩活动。
这所希望小学位于临省的一个偏远山区。由于当地山路崎岖, 土地贫瘠, 经济发展不起来,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只能到城里打工,守在山里的多是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那里的生存环境实在有些许恶劣, 阮惜棠去过几次, 看着脸黄肌瘦的小孩子, 她就感到心疼。
阮惜棠不敢跟父母说这件事,倒不是因为他们不支持公益事业,而是她所去的地方偏僻又落后,要攀登陡峭的泥泞小路不说,时不时还会发生较为严重的自然灾害, 上回前往就撞上泥石流, 差点就没命了。
就算是这样,阮惜棠依旧毅然前往。她想好外出的理由,再偷偷订好往返机票, 由始至终只向杨慧慧透露过真实行程。
吸收过前几次的教训,阮惜棠携带的行李只有一个大背包,里头除了换洗的衣物,剩下的全是文具和书籍。迎着凛冽的西北风,她还是走得十分艰难,前来接她的方老师想帮忙背,但她拒绝了,毕竟方老师也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她实在不好意思。
抵达学校的时候,阮惜棠包裹在运动鞋里的双脚已经冒出了水泡,甚至磨破了皮,疼得一瘸一拐,但看见那群早在校门口等候的孩子,她又觉得这条路再难行也是小意思而已。
阮惜棠早前也被邀请参加学校的落成仪式,可惜当时人在国外,并没有赶回来出席。原本打算往后再找机会过来看看,没想到老师和孩子这么热情,非要当面表示感谢,还别出心裁地为自己准备节目。
说起来,这所学校得以建成,最大的功臣并不是她,而是萧勤。若非萧勤有意栽培,还放手让她接触生意和投资项目,像她这种毕业不久、只靠着父母养活的米虫,根本没办法独力捐赠这么大一笔钱。
正想着萧勤,这男人还真的打来了电话。
山里的信号不好,刚整理好行装的阮惜棠从学校宿舍里出来,走到相对空旷的地方,萧勤的声音才断断续续传来。
“你在哪里?”他的声音如常冷淡,但隐隐间,似乎有透着几分着急,“为什么关机?”
犹豫着要不要给他说实话,那群刚下课的孩子都热情地朝她奔来,围着她吱吱喳喳地唤“阮姐姐”。
呼呼的风声夹着孩子们的叫唤,萧勤的语气倏地严肃起来:“你又跑到山里了?”
这下还真的瞒不住了,阮惜棠的心莫名抖了一下:“是……是啊。”
萧勤气得说不出话来。
上回遭遇的泥石流,不仅吓得阮家夫妇魂飞魄散,还让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猛虎趋于后而心不惊的萧勤慌张失措。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丫头这么胆大妄为,曾跟死神擦肩也不知后怕,如今居然又跑到那地方玩命。
信号又开始断续,阮惜棠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扯着嗓子嚷了几句,就懒得再说,自顾自地切断了通话。
回国以后,阮惜棠跟他的联系倒不算频繁,父母都不太喜欢他们继续往来,尤其是自家父亲,管束得特别严.每当她不回家过夜,他就问长问短,确定她不是跟萧勤幽会,才勉勉强强地放她出去。
尽管如此,萧勤还是见针插缝地想法子跟她见面。他有的时候会让容雅娴把她请到家里,有的时候则突然出现在她参加的聚会,还有的时候,也会冒险来阮宅找她。
阮惜棠心情好才会见见他,而每次见面,他总会被气得暴跳如雷。她也不哄他,就像他当初不哄自己一样,结果相隔数天,他又神奇地消了气,继续来她这里找气受。
就像现在。
虽然那场泥石流确实很吓人,但阮惜棠还是觉得这样倒霉的事不会再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欣赏过孩子们为自己精心准备的稚气表演,又陪着大家高高兴兴地在新教室里上课,一整天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也不感到疲倦。
傍晚时分起了风,没过一阵子就开始下雨,雨点淅淅沥沥的,一下又一下地打在光洁的窗户,印下歪扭的雨印子。
自从新校建成,孩子们都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将他们安顿好,方老师才带着阮惜棠去澡堂,并为她准备了两壶热水。
等方老师忙完,阮惜棠才问有没有创可贴。
得知她的脚磨起水泡,还陪着孩子蹦蹦跳跳了一个下午,方老师不由得感慨:“阮小姐您人真好,捐钱建了学校,还爬山涉水来跟孩子见面,我跟孩子们都很感激你。”
被夸得有点脸红,阮惜棠说:“这没什么,我只是忙了点小忙。”
阮家的长辈都乐善好施,阮惜棠在他们的熏陶下,也十分热衷于慈善活动。不过她参加的多是慈善拍卖、慈善舞会一类,接触到这个希望工程项目,全因一位曾在这里当村官的老同学。
第一次受邀来这里,阮惜棠震撼不已。她自幼过惯锦衣玉食的生活,面对这片荒凉又萧索的村庄,简直没法想象这里的村民是怎么过日子的。
而事实上,这里的日子并不是那么难过。在这里停留的几天,阮惜棠的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宁静。她很享受这里简单无华的生活,这里的村民虽不富足,但他们所拥有的淳朴真诚,是那些唯利是图的城市人买不起的无价之宝。
这个地方成了阮惜棠逃避现实、安然自处的小角落,她终于可以暂别烦嚣都市,也逃离带给自己无数困扰的萧勤。她爱上了这里的太平自在,当时手里恰好有一笔盈余资金,听说这里的孩子长年累月都在一间漏水的平房念书,就在老同学的指引下把钱捐给了青基会。
方老师则说:“这怎么算是小忙呢?之前也有很多人说过要捐钱给我们建学校,可是他们都只是说说而已,过来走了一圈再做了个采访就没了下文。不像您,说到做到,上回那场泥石流差点害您没命,您也不怕,今天又千里迢迢来见我们。”
提起那场泥石流,她们不约而同想起了当日险象横生的情景。
还记得那时候也像今晚一样下着雨,不过雨势要比此时大得多,外面雷电交加,处于高处,每道闪电亦似在头顶擦过。老平房的屋顶被狂风吹得啪啪作响,雨水从缺缝哗啦啦的流下,没过一会儿就装满水桶。
歇斯底里的呼喊声传来的时候,没见过场面的阮惜棠是懵的。幸好方老师极有经验,她迅速判定出逃生路径,领带大家爬向与泥石流成垂直方向一边的山坡。
那一晚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和惊心动魄,幸好这场灾害不算严重,从开始到结束只有半个来小时,除了几个撤离不及时的村民受了伤,其他人都没什么大碍。
萧勤是翌日中午赶到的,看着跟难民无异的阮惜棠,他整个人都绷得很紧,也不问她有没有受伤,直接把人拎走。
由于这场泥石流尚有二度倾泄的可能,通往山上的路全被封了。阮惜棠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反正她也不敢问,这男人来势汹汹,那架势貌似想打人,还是少惹微妙。
方老师也记得这个似是从天而降的男人,她好奇地问:“您的男朋友怎么没陪您过来?”
听见她的声音,阮惜棠便从回忆中抽离,她只是笑笑,并没有答话。
第六十一章
当阮惜棠洗漱完毕,这场雨仍未有停歇的意思,夜深风重,回到宿舍,她就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在棉被里。
那扇小木门被敲响的时候,阮惜棠正躺在床上发抖。她以为是方老师,于是抵着寒意跑过去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男人,她惊诧不已,连声音都变了调:“你怎么来了?”
萧勤的鞋子满是泥泞,几乎不能辨认出原来的颜色,衣裤自然也被横风横雨打湿,那件价值不菲的羊绒大衣被勾上荆棘枯叶,再也不复旧时的干净平整。他整个人散着潮湿的寒气,而内心那股团火则快要爆发,站在原地看了她半晌,他才开口:“过来看看。”
阮惜棠不知是急是恼,听他说得那么轻巧,她的情绪就有点激动:“过来看看?这么大雨你还上山,要是滑了脚,分分钟没命啊!”
“你也知道这是玩命?”萧勤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角,即使怒意压顶也保持冷静,“你一声不吭跑来这里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别人会担心你?”
阮惜棠的气焰瞬间被浇灭,她咬着唇,最后只能低低地说了一句:“不要告诉我爸妈。”
萧勤的脸色不见好转,他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终打破这片安静的是方老师,是她透过窗户发现在外面张望的男人,认出是阮惜棠的男朋友,于是就将他领到这边来。大雨把他的衣服都打湿了,她便去厨房给他烧开水,好让他换衣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