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嘉怡摇一摇手中酒盒:“顶头上司过生,我当然是礼到人也到。”

“那你也来得太晚了吧,姚先生刚才送老板出去就没再回来,估计是一起走了。”

司嘉怡慢吞吞的“哦”了一声,心里其实是松口气的。回身看到经济人在不远处盯场,司嘉怡没有多做犹豫,闪身藏进人群,朝另一边的静吧躲去。

司嘉怡没想到自己会在静吧看到姚子政。

她眼尖,一看到坐那上网的背影,她站在原地就不动了。

静吧里只有他一桌客人,台上的萨克斯风为他一人演奏。她离得有些远,只依稀看见网页大标题上“深陷丑闻”几字。

想不到姚子政也看这种新闻,司嘉怡抱着酒盒转身,悻悻然按原路返回。

端着托盘的服务生向姚子政的方向走去,与司嘉怡错身而过时被司嘉怡叫住。司嘉怡边拆酒盒边说:“替我把它交给姚先生。”

她把服务生托盘上的酒杯拿下来,正准备一口饮尽然后换上自己那瓶红酒时,手腕被人攥住。

***

司嘉怡被攥着穿过一排排桌椅,走出静吧,绕出安全门,来到后巷。

不清楚状况的保安要上前制止,看清了姚子政的脸,又迟疑地退开。

路灯的光落下来,司嘉怡看不清这个背光而立的男人的表情。

酒瓶还握在手中,司嘉怡紧紧握着,一丝丝地排遣着紧张的情绪,终于可以不那么心虚地笑起来:“生日快乐。”

“这种若即若离的游戏,你玩够了么?”

冷风灌进她的衣领,不及这个男人没有一点起伏的声音所带来的寒意半分。

急促的心跳声几乎要敲破司嘉怡的耳膜,她默数三下开口,声音才勉强不卑不亢:“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是最合适的,我不想有什么改变。”

他缓缓缓缓地低下头来,睫毛的阴影几乎要落到司嘉怡的眼皮上,这么近的距离。她要偏头,被他捏住下巴。被逼直视的一瞬间陷进他的眼睛里,无可自拔。

“我倒想听听在你眼里,我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

司嘉怡回答不上来。

她不知道在她眼里这个男人算什么,她只看到他眼睛里倒影着的自己有多紧张,有多道貌岸然。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将司嘉怡救出这个男人眼眸中的泥淖。

身后是墙壁,身前是姚子政,他没有丝毫要退后的意思,她的手只能擦着他的身体滑到自己的手包上。

是经纪人的来电:“姑奶奶你又跑哪去了?”

姚子政平静的呼吸呵在她唇上,她说不了话。

修长的指悄无声息地接过司嘉怡手中的电话。

司嘉怡看见近在咫尺的那双薄唇微启,继而流溢出清冽的声音:“她和我在一起。”

***

姚子政送她回家。

司嘉怡从后照镜里看他,后巷的对话,似乎已被他抛诸脑后。他平静的让人…恐惧。

车子刚在公寓楼下停稳司嘉怡就下了车,看着车子绝尘而去,司嘉怡回到家,脱掉高跟鞋,已累得走不动,心累。

坐在玄关的地上思来想去,她拨通了姚子政的电话。

响了一声他就接起。

“我刚才忘了回答你的问题。”

“…”

“我只想和你做情人,各取所需的那种,而不是爱人。”

姚子政似乎笑了。

然后她的门铃就响了。

司嘉怡边等着他的回答边起身开门。

心不在焉的目光在看到门外人的那一刻,嚯的惊疑。

“你,你怎么…”

司嘉怡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看见他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挂断。

“我来…各取所需…”

姚子政猛地上前,牢牢捧住她脸颊,俯身吻她。

第 13 章

 

司嘉怡完全形容不出自己此刻心情如何,尤其是在一偏头就能看到这个熟睡的男人时。

她坐在床上发呆许久,掀开被子赤着身体下床,看到地上那件被扯坏的内衣,有点烦躁。把它踢到床底下,拿了浴巾朝浴室走去。

站在花洒下,温水一直冲,对面水汽蒙蒙的镜子里的那具身体留下了欢`爱的痕迹,怎么也冲不掉。

做情人吧,终有一天银货两讫、分道扬镳的时候,就不至于伤心。

司嘉怡关了花洒,边擦头发边出来,因为低着头,只看到对面一双赤着的脚。她有点不想抬头看他的脸,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垂着视线站在那儿,直到姚子政开口:“睡不着?”

他没有再询问,在司嘉怡的沉默中走回床边,捡起衣裤穿上。以为他这是要走了,司嘉怡刚要松口气,却看见他一边系着领带一边回到自己身边。

“这样吧,我晚饭还没吃,一起出去吃顿宵夜。”

“都这么晚了…”

司嘉怡不情不愿,声音拖拉着,正好给了他机会截住她即将出口的拒绝:“情人之间这点小小的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不是么?”

***

司嘉怡全副武装地出了门,大的框架眼镜,毛帽,口罩,寒冷的冬季顶着这样的装扮走在街上并不算异类。

楼下不远就有大排档,姚子政却取了车子要带她到更远的地方吃。

司嘉怡坐上车,姿态勉强,多少有点记恨这个男人在床笫间的那些几近野蛮的表现。是他说“累了就睡会儿”的,这正称了司嘉怡的意,她偏过头去假寐,阻断交谈的可能。

车子终于停下时听见他说:“到了。”司嘉怡随即睁开眼睛,开门下车的动作在看清周围景色时猛地一顿。

看一遍,再看一遍,终于确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姚子政绕过来替她关上车门,她迟迟不动,他便搂着她的腰带着她往前走,“你之前经常来这儿吧?有什么好店推荐?”

他说得那样平常,司嘉怡僵硬的手指在口袋里捏成了拳。

姚子政选了家热闹的热炒店,最角落的位置。露天的桌椅全被客人占了,处处喧哗,司嘉怡心里却是一片死寂。

姚子政点了下酒菜,帮她拆筷,他越是不说话,司嘉怡就越觉得他刚才那句话里有话。

司嘉怡讨厌这样的欲说还休,老板娘上了瓶酒,她拿过来仰头就是一大口。酒壮怂人胆,司嘉怡索性问开:“你怎么知道这儿的?姚娅楠告诉你的?”

他笑了下,态度模凌。

为她斟满酒杯。司嘉怡拿起酒杯又是仰头就灌,不知为何就是十分烦闷。结果喝得太急,呛得直咳嗽,喉咙里鼻腔里一样的火辣。

姚子政起身过来帮她拍背。

“曾经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我们需要一大笔钱。”他突然说。

司嘉怡皱起眉,不解地抬头看他。

“如果我没记错,你和娅楠当时都还是练习生吧?连经纪公司的棋子都算不上,钱更是没有的。”

“干嘛提这个?”

“过去”,她讨厌这个词。

姚子政却似乎很乐意提及:“当然了,那些钱现在来看,确实是小数目,可那时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救命钱。过去的我又没什么能耐,只好向朋友借钱,代价就是要替他办点上不了台面的事,也因此惹了一些不良人士。娅楠住过的公寓就在小吃街那头,当时我跟她约在这里,说好把钱给她,她再打给爸妈。记不记得当时是你陪她来跟我拿钱的?”

时间已经久远,记忆本该浅淡,可这个男人平静的声音仿佛能带她穿透记忆的壁垒,唤醒被她遗忘的部分。

当时姚娅楠约她来这儿吃宵夜,这条小吃街很有名,她嘴馋,再晚都要骑车过来。她大快朵颐,姚娅楠却魂不守舍,东张西望,倒像是在等人。

然后就看到有人在打架。

“我那时候没找到你们,倒是先被那些地痞找到了。巧倒是巧,一路挨揍挨过来,竟然就看到你们坐在这儿吃东西。”

司嘉怡不记得当时她们是不是坐在这家店里吃东西,但她确确实实记起来,姚娅楠当时冲上前去阻止时,神色有多么焦急。

姚娅楠拉着挨揍的那个夺路狂奔,她不明状况地跟过去,却跟丢了,还是姚娅楠打电话给她,她才找到他们躲着的巷尾。

那年的冬天,和今年一样冷,姚娅楠去找药房,她就只能用纸巾替他止血。他在发抖,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寒冷,司嘉怡把大衣脱下来给他穿,那一刻他第一次抬眼看向司嘉怡,睫毛上弥着血珠,一眨,就滴落在她的大衣上。

“当时我一身的脏污,脸上又有血,你不记得我也正常。”

司嘉怡确实无法把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和当初那个因为弄脏了她的大衣,小声地对她说着‘对不起’的人联系在一起。

“我却记得你。”

“别说了…”

他忽略掉她的抵触:“那时候我觉得我们很不一样,该怎么形容?你就像…城里的孩子,活得很体面,很轻松,也很干净。偏偏入错了行,要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被人污染。我讨厌看到这个结果,既然改变不了,我宁愿污染你的那个人是我。”

这个连表情都十分吝啬的男人从没对她说过这么多话,司嘉怡觉得自己的声音都不像自己的了,有点恍惚:“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月光淡如水,记忆倾人城,他说:“我在给你一个允许自己爱上我的理由。”

司嘉怡“嚯”地抬头。

姚子政在对她微笑。

那个仰角,那米月光,亲切温柔,司嘉怡忽然觉得他是那样的…迷人眼眸。

***

导演喊了一声“cut”。似乎对这条很满意,对着司嘉怡和男主演说:“过!”

司嘉怡凑到monitor边,与导演一起看回放,助理小跑上来为她披上大衣。

这是这天的最后一场戏,主创忙着收工,临别前导演叫住司嘉怡:“今天这个状态不错,继续保持。”

这是这一天内第二个对她说这句话的人。

彭导请来的老师也这么说:“感情处理细腻很多,这个状态要继续保持才行。”

司嘉怡还是那个司嘉怡,生活却似乎变得有点不同。

圣诞过后紧接着就是跨年,姚子政又要出差,据他自己说,新年零点之前他估计能赶回来。

司嘉怡30那天晚上要开工,凌晨收工,回家只睡了几个小时就到中午。和傅颖约了一起吃午饭。

傅颖对此愤愤:“别以为一顿午饭就能打发我。你这个没良心的,晚上竟然不陪我去陪别人,你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跨年倒数?”

“没办法,我晚上有饭局,顶头上司也会去。”

司嘉怡刚说完就有坐得离她们很远的客人来这儿要签名,签完名还要合影,傅颖等那影迷走了才啧啧叹:“我们才吃了多久?这都已经是第四波来要签名的了。”

“你还好意思说,刚才是谁一见面就塞给我一打海报,不签完不让开吃?”

“谁让我家亲戚多呢,人手一张海报,够你签到手抽筋。”

司嘉怡笑笑,心情极好。

傅颖也笑嘻嘻的:“如果当年我能和你一样多坚持一下,说不定我现在也能咸鱼翻身。”

她是玩笑话,司嘉怡却开始思考这个可能性,“要不下次你来我公司一趟,我为你引荐。”

“千万别,比起大荧幕,我更喜欢现在这份工。再说了,如果我还在演艺圈混,如今越混越惨也说不定。你看那个方梓恒,之前多平步青云,现在不也…”

司嘉怡赶紧把话题岔到别的地方去:“待会儿有空么?陪我去买点菜。”

“你晚上不是有饭局么?”

“我过段时间要上一个烹饪节目,想趁这两天休息先练习一下。”

确实要练习,在姚子政的厨房练习。

和傅颖分开后,她驱车到了姚子政的公寓,幸好是提着大包小包上来的,这个男人的冰箱里空的就剩水和酒。

司嘉怡做了两客中餐两客西餐,总有一个能对他胃口。她送的那瓶红酒存在酒窖,还未开瓶,她好不容易找到,倒上两杯,看看一桌的食物,很是满足。

一切准备好,看时钟,原来已近7点,算算他的航班时间,估计快到家了。

准备惊喜是要耐得住等待的,司嘉怡等到8点,还不见他踪影。换台换到烦,司嘉怡终于决定结束这个无聊的游戏,关了电视给姚子政打电话。

刚从包里拿出手机,沙发旁的座机就响了。

司嘉怡调出姚子政的号码,忙着拨过去,没顾上座机。

她听见手机里传出电话接通的声音。

她听见玄关处传来的开门声。

她听见姚子政的手机铃声。

她听见从自动开启的答录机里传出的声音:“姚先生,方梓恒已被逼辞职,我们还需要继续么?”

第 14 章

 

开放式厨房斜对着玄关,食物的香味幽幽飘来,姚子政偏头一看,满桌菜肴。他眉心一皱,再往里走,果真看到客厅里的那个背影。

“别随便来我这儿,这话我不想说第三遍。”他的声音隐隐透着不悦。

女人闻言慢慢转过身来。却不是季可薇。

司嘉怡回头的那一瞬,分明看见姚子政有刹那的愣怔。

这种表情她还是第一次从这个习惯了波澜不惊的男人脸上看到。他把她错认成谁了?这个认知比司嘉怡刚才听见的留言更令她心情糟糕。

“你怎么来了?”

他在努力调整表情,司嘉怡又何尝不是,瞥一眼电话,不太确定自己刚才在情急之下有没有把留言删干净,再抬头看他,尽量笑得坦荡:“你之前不是说过希望回国的时候能在家里吃到我亲手做的一顿饭么?我现在这么做,不算迟吧?”

他吻了吻她的脸颊作为回答。姿态亲昵,令人恍惚。司嘉怡需要时间理清思绪,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怀抱,向厨房走去:“菜都凉了,我去热下。”

***

吃饭,碰杯,聊聊彼此的近况,更多时候则是沉默。饭后甜点是司嘉怡自己做的布丁,司嘉怡承认自己一直都在想着之前那个电话、想着自己到底被误认成了谁,一直都控制不住自己默默观察他的表情,自然没错过他吃第一口布丁的那一幕。

只吃了一口便脸色一滞。

司嘉怡也吃一口自己的。发现是咸布丁。

直到他把布丁吃完了,司嘉怡才在问与不问之间纠结出了结论,问道:“你的布丁也是咸的?”

“嗯。”

“那你还把它吃完了?”

“因为是你做的。”

司嘉怡忍不住笑了,却硬要说:“这是我听过最老土的情话。”

“你是我见过的最嘴硬的女人。”他温柔地回呛。

忽略掉此前种种,这一刻还是很愉快的。

司嘉怡给自己又倒了小半杯红酒,他在一旁,手指头划着杯沿,司嘉怡默默猜测着他正在若有所思些什么,听见他突然开口:“今晚别走了。”

***

和这个男人相处久了,会渐渐让人有一种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动。

就比如现在。

司嘉怡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心存如此多的疑问,怎么还就会有想要答应他的冲动。好不容易理智占了上风,她说:“我明早要赶一场晨戏。”

他像看着一个蹩脚的撒谎者,沉默,微笑凝视。

“况且你这儿也没有准备我的洗漱用具。”

显然这些都不是问题。姚子政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阻止她再说话,“明天我开车送你去片场。洗漱用品…我们等会儿就去买。”

一等就等到凌晨。

24小时营业的超商,零点一过已经没什么客人。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们一样乐意在这个时间点冒着严寒出门,而且还不是去热闹的地方欢度跨年夜的。

这样使得司嘉怡自由许多,只须戴着背帽和眼镜即可。

司嘉怡之前已经养成了拮据的生活习惯,会挑且爱挑打折的东西。看着她在差价不过几元的毛巾间摇摆不定,跟在身后的这个男人似乎觉得有趣,抱着双臂笑着旁观。

她终于选好两条大的一条小的,满意地去挑下一样,姚子政推着车跟着,听她传授经验:“这条毛巾虽然更贵,但是买二送一,平均下来更便宜。”

然后姚子政就在一个货架前停了下来。拿了三盒东西下来丢进购物车,司嘉怡刚低头准备瞧瞧推车里这三盒产品是什么,却已被他先一步揽过肩头带着往前走,边走边听他说:“买二送一。”

司嘉怡只得回头看向那排货架,只见大红的折扣标签上赫然写着:杜蕾斯惊喜价,买二送一。

她哭笑不得地扭回头来,看见他正在挑拖鞋。认真的选款式,看价格。

这个样子的姚子政,很居家,很…温馨。

不知不觉挑了许多的东西,小到挂衣钩大到浴袍,甚至还有可供加热的速食。临结账时司嘉怡看着堆得满满的推车,才意识到竟然买了这么多。

“如果你只在我那儿住一晚,都对不起你买的这么多东西。”

姚子政的这句话算不算…同居的邀请?

司嘉怡笑笑,忽略。

结账时那个营业员似乎认出了司嘉怡,扫描价格的同时眼睛一直往她脸上扫,司嘉怡被他盯得浑身不适,这时突然有一只手绕过来拉牢她的背帽,把她的脑袋扣过去。

他的动作快到司嘉怡隔了半秒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藏在姚子政的胸口。

“这样看着别人的女朋友,会挨揍的。”

姚子政这样对营业员说。司嘉怡把自己闷在他的西装领口,以免自己失笑出声。

***

新买的浴袍还浸在洗衣机里,司嘉怡暂时先用他的。进了浴室反身拉上门的时候,门被人伸手格住。

姚子政在外头微微眯着眼很诱人地说:“一起?”

司嘉怡不知该怎么拒绝,眼看他一点一点拉开门,她几乎要妥协地让他进来了,房里却在这时传出他手机的响铃。

姚子政似乎没有接听的意愿。司嘉怡终于想到说辞:“你的手机今晚响了很多遍了你都没接。”

顿了顿,补充道:“该不会是女人打来的你不敢接吧?”

姚子政有点无奈地笑起来。去接电话以证清白。

司嘉怡锁上浴室门,松口气。

这是今晚以来她第一次独自一个人呆着。

她刚才拿浴袍的时候把手机藏着顺道带了进来。

给方梓恒打个电话?现在这个时间点太不讨喜,更何况自己又要以什么立场打这个电话?

浴缸里哗哗地放着水,镜子渐渐布上一层水气,司嘉怡抹开它,看到镜子里“焦躁难安”写在脸上的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焦躁?

说着“我宁愿污染你的人是我”的他。

说着“我在给你一个允许自己爱上我的理由”的他。

说着“这样看着别人的女朋友,会挨揍”的他。

他给她的感觉这样美好,司嘉怡扪心自问,她承不承受得起在这样的美好里夹杂一星半点的虚伪?

司嘉怡讨厌这种感觉。

这种,总被人称之为“动心”的感觉。

司嘉怡终是没能拨出方梓恒的电话。中午吃饭时傅颖提到过一点关于方梓恒近况,司嘉怡左思右想,顾不得已经这么晚,改拨给傅颖。

关机。

都这么晚了,估计早就睡了…

司嘉怡只得发短信给傅颖,要她速回电。

浴缸里的水早已满了,司嘉怡拆开头绳往浴缸走去,听见浴室门把的声音。

“我还没洗完。”她扬声说。

随后门外便没了动静。

司嘉怡忙脱了衣服跨进浴缸,刚沉进水里门就开了——姚子政用拿着钥匙站在门边。

她一愣,下意识地要披上浴袍起身。这里暗,外间明亮,他背着光走来,沉默得让人忌惮。

姚子政最终坐在了浴缸边缘,微笑着问她:“你都知道了?”

“什么?”

“方梓恒的事。”

“…”

“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对付他?”

他把她湿的额发捋顺,这么狠的话,说的这么温柔。司嘉怡有点反应不过来,机械地随着他的话继续下去:“为什么?”

“因为他对我的女人有非分之想。”

姚子政一瞬不瞬看着还有些疑惑的她,就像在重复确认:没错,我的女人。

第 15 章

 

流水溢出浴缸的声音惊醒了陷入魔怔的司嘉怡。

她想了想,说:“如果真如你所说,这么做都是因为我,那好,我向你保证,以后断绝和方梓恒的一切联系,而你,放他一马。”

姚子政脸色“唰”地一沉,“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这是为了你的前男友在跟我谈条件?”

司嘉怡不知如何作答,看到他冷冷一笑:“看来你真的很关心他。”

他的手机还捏在手里,示意似的举到她眼前一晃:“他的那通留言你应该听到了吧?”

司嘉怡瞥一眼手机——还在保持通话。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姚子政把手机放回耳边,听他说:“堵掉他一切后路,我要让‘方梓恒’这个名字在传媒圈消失。”

话虽是对着手机说的,可他的眼睛始终看着司嘉怡,直看得泡在温水里的她身上阵阵发寒。

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事逼他养成了这样乖戾的性格?司嘉怡不清楚答案,但她很清楚地意识到之前的柔情蜜意转瞬已成泡影,他之前答应隔日清晨送她去片场,这倒是说到做到,可到了片场,她一下车他就绝尘而去,决绝到令司嘉怡都有些反应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