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含媚,嘴角隐笑,胡一下无法作答,心中怒吼:妖孽!
某妖孽似乎没打算听她的答案,原本几乎已搂实了她的胳膊蓦地一松,另一手凭空变出她落在沙发上的外套,披上她肩:“晚上有饭局。”
胡一下就这么被遣送出了办公室,心里发毛,头皮发麻,久久不能平复。正值午饭时间,她自然选择去员工餐厅消食解压。
前脚刚踏进餐厅大门,胡一下就觉察到不对劲。
无数双眼睛从餐盘中抬起,齐刷刷盯着她。场面,着实壮观。胡一下这后脚,是彻底迈不进去了。
一片注目礼之中,胡一下瞧见QQ女兴高采烈地朝自己招手,赶紧地,低头小跑过去。
QQ女劈头就是一句:“小狐狸,咱是姐妹不?”配上她哀怨的小眼神儿,看得胡一下脑子真成了一团浆糊。
胡一下这座位还没沾着,就被迫站直表态:“啊,是。当然。”
QQ女立马拉住胡一下胳膊晃荡,“那你实话跟姐说,你和——”挑眉,“——啊?”
QQ女点到为止,只一个劲给胡一下递眼色,愣是不肯再往下说,胡一下得一边拯救自己被晃得散架的胳膊,一边硬着头皮猜心:“我,和谁?”
QQ女不干了,佯怒道:“把姐当外人是不?还想瞒着姐是不?今个例会发生的事,公司上下都传遍了。”
“啊!”胡一下想起来了,“我不小心睡着了,”思路刚打开,胡一下又纳闷了,“可这事你咋知道的?”
不知是否是错觉,胡一下只觉周围似乎一下子安静许多,本能地环顾四周,只见隔壁桌的统统放下筷子,坐直身体。
“然后?”QQ女拉她坐下,把她的魂从隔壁桌召回,不理她的疑问,腆着小脸循循善诱。
“没有然后。我睡着了,啥也不知道。”胡一下满脸坦然。
QQ女软磨硬泡的伎俩用尽,愣是没从她口中套出半个字。眯眼瞧她,哟呵!满脸坦然?装的还挺像!
彻底拿她没辙了。
事件回放开始:
“话说当时,例会开始没多久,首席运营长正在发言,气氛严肃的会议室内,突然响起了——猪八戒背媳妇的音乐。”
胡一下当即没心肝的笑开:“哪位高层品味那么与众不同啊竟然用猪八戒背媳…”
胡一下僵住。那不就是,她的闹钟音乐?
回神就见QQ女一副要她自求多福的表情:“音乐一响,那威力,啧啧,上到CEO,下到CFO、COO、CPO、CUO…N多个O,全发现你躲桌底下睡觉。”
QQ女说得声情并茂,反观胡一下,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青了再白,终是扛不住,“别说了…”
隔壁桌一众正听得起劲,QQ女也正在兴头上,哪会罢休?
“会议室全是男的,没人敢摸你口袋关手机,而你呢,是怎么叫都叫不醒。就在这时,”QQ女眼睛噌地一亮,“副总他老人家站了起来。”
——给我5分钟。
QQ女学得惟妙惟肖,眼神里全是戏,胡一下几乎能凭此描摹出某人道貌岸然的嘴脸。
“他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起了你,注意,是新娘抱,新娘抱!”
胡一下停止运转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念头。他这么抱她,她怎么没做噩梦?
就这样分着神,不甘不愿地听QQ女继续:“据探子回报,虽然副总5分钟后确实回来了,你却一上午都不见人影。一上午啊,这么长时间,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QQ女说得激情澎湃,精彩程度不亚于任何一场世界级演讲,一众同事听得酣畅淋漓,胡一下身处其中,醍醐灌顶,有如大难将至。
一上午而已,她的人生怎么就沧海桑田了?
“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人都传他是gay,你有没有试过功能?”QQ女兀自长吁短叹,一回神:咦,人呢?
******
胡一下脚底抹油的功力盖世,不一会儿就溜回自家地盘——女厕。
马桶盖还没坐热就急着联络冷静,可口袋翻遍了,仍没找着手机。这才逼自己屏息凝神,去回想QQ女的话。
惨不忍睹的部分胡一下选择性跳过,不一会儿便忆起,QQ女似乎说是副总拿走了她的手机。
天!
胡一下恨不得把自己塞马桶里冲走。咬牙握拳,闷头逃窜回办公室,坐在自个座位上反反复复,试着用座机拨自己手机号?
用公用电话都能被抓包的惨痛教训在前,她该不该冒险?
胡一下正举棋不定着,突然一转念,想到手机里的某些东西若被某人翻出来,她就不是丢不丢人的问题,而是…很可能要惨死在他手里。
豁出去了,劈手拿起听筒,快速拨号,不给自己犹豫的时间。
等候音响了许久,无人接听。胡一下看看表,依稀记起副总中午佳人有约,餐厅还是她给预订的。这个时间点,该是走了吧?
胡一下蹑手蹑脚窜进独立区,透过屏风瞄一眼内间,果然没人。更重要的是,她的手机,就堂而皇之躺在办公桌上。
胡一下几乎要为此而感激涕零,雀跃着蹦进办公室。手机拿到手里那一刻,她确定自己激动到手抖。
太顺利了!
胡一下刚转头,正准备原路返回。恰逢此时——
“滴滴滴!”
这声音,分明是有人在门外按密码。
胡一下当即腿软,立即矮身躲进桌子底下。扯过椅子挡着前方,捂着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棕色皮鞋就这样来到她跟前,随后又离开,没半点停顿。
阿弥陀佛,圣母玛利亚,观世音菩萨…保佑保佑。胡一下正默默谢着各路神仙,神仙说话了:“出来。”
???
!!!
胡一下耷拉着脑袋钻出来。办公桌对面,神仙正拿着车的遥控锁,冷冷看着她。
刹那间的愤愤不平攫住她,胡一下猛地抽口气,20几年的勇气如今一股脑涌上脑门,她霍得抬头:“别这么看着老娘,是你偷老娘手机在先!”
“哦?”他一挑眉梢。
胡一下脸上还存着凶相,一瞬间有太多思量在脑中纠结。面对他简简单单一个字,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然完败,下一秒便垮下脸来:“好吧我错了,副总我向您道…”
话未完,他突然伸手过来抽走她的手机。
他修长的手指在触屏上快速地点按,看得胡一下心率急速上扬,某种预感盘旋在胸腔里几乎要她窒息。
很快,他动作停了。伴随而起的,却是他嘴角一抹佞然的笑。他就这样噙着笑,将屏幕举到她眼前。
胡一下只觉自己太阳穴跳的十分欢快,半眼都不敢往屏幕上瞅。对面的詹亦杨,手指在屏幕上划过,为她轮番展示一系列照片,那样绅士,那样彬彬有礼:“胡小姐,麻烦解释下,这是哪个男人的胸腰臀腿?”
客官不可以09
胡一下一片空白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我…爸的。”
“你父亲身材真好。”微笑。
“过奖过奖。”虚汗直下。
“这背景…是我去的那家健身房吧?”继续微笑。
“是吗?”虚汗继续下。
“上个月17号,我在那儿谈了笔生意,还让你把合同送去那儿,不记得了?”
谁规定微笑就一定要似蓓蕾初绽,一定要带着真诚和善良,一定要洋溢着感人肺腑的芳香?!胡一下被他笑得心里阵阵发凉,嘴里丝丝发苦,舌头团团打结:“我,我,我记性不好。”
“这里有个钻标,Mars——你父亲也叫这英文名?”
他丝毫不给她喘息之机,逼得她答无可答,胡一下哭的心都有了。当初和冷静一起看照片,哪顾得上紧身背心胸口的钻标?都在忙着感叹瘦削但结实的线条,和那一看手感就十分不错的肌肉。
他还在一路划着照片,最后一张,真真教人失笑:“胡小姐,别告诉我你父亲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竟然有张照着了脸?!胡一下突然很想掐死自己。
詹亦杨瞟她一眼:“需要再看下去吗?”
“不用了不用了。”胡一下摇头摇的发都乱了,匆匆做深呼吸调整情绪。
对面是个微笑无虞,眼中却盛着满满揶揄的男人,城府全藏在斯斯文文的表皮之下,胡一下用半秒钟时间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果断放弃抗争。
她眼珠提溜一转,自认为风情万种地一甩发:“副总,其实,我暗恋您很久了。”
詹亦杨握着手机的指尖,隐秘一僵。
“您难道没发现我看着你的眼神总是那么的…充满爱意吗?”说得自己都想吐,强忍着,还不吝投给他个娇羞的表情。
他面上不动声色,狐疑全写在眸中,跟在此人身边一个月,胡一下大致读懂他的目光,心里终于乐开了花。
面上却不敢有半点波动,随手拈来一副暗自神伤的表情,“即使知道您对我没意思,我还是控制不住我的心,我一直把这份爱意藏着,只是偶尔,很偶尔地允许自己奢望一下下。副总,我违背了我的职业操守,您把我遣回9部吧,我不会有半点怨言。每天面对您,我已经,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胡一下说着,暗自抹把汗,真是斗智斗勇啊,晚上得让冷妞弄条清蒸鱼补补脑。
詹亦杨的瞳孔,黑的恫人,就这么直直盯着她,似要看穿她,看到她灵魂里去,胡一下咬牙,坚持就是胜利,胜利的小旗帜在心头迎风飘扬。
他倏地收回目光,手机还给她,车钥匙收好,转身就朝外走。临阵脱逃?胡一下不敢相信,一下没了主心骨,正要赶上去讨个具体说法,刚迈开步子,就听他温吞水般平静暗昧的声音响起:“我考虑考虑。”
何谓解放?像现在这样KO了这个剥削者!
胡一下立即欢腾开来,手舞足蹈都不足以表达她苦熬多日后得以解放的兴奋。对着已快步走到门边的背影咋呼:“考虑踢我回9部?”
难道他突然察觉到整间办公室充满了她的喜悦?否则他怎么会突然停下脚步,然后森森地回过头来,纠正道:
“考虑接不接受你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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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惊叹号狠狠砸在胡一下光洁的脑门上。魂都被砸没了,不怪她一整个下午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晚上还有饭局,她作为保姆助理,顶着张魂不守舍的脸也得出席。得伺候这条大尾巴狼不说,还没有酒精麻醉神经,两个字:煎熬。
见大尾巴狼应付得当,一口酒都没捞着的胡一下,终于可以借机抒发抒发愤怒:“有什么了不起,他这副总说到底,还不是给英国鬼子卖命的打工仔?”
跨国公司惯例,S-ray亚太区,总裁与另两位副总都是英国人,全是拿高薪不干苦活的主,胡一下刻意忽略某人成就的不易,报应来得很快——短信发给冷静,却迟迟没得到回信,等于把她的愤怒原封不动还给了她。
胡一下自此,彻底内伤。
第二摊移驾到夜店,顶层包场,只为招呼一人,好一番声色犬马。胡一下瞅准时机顺走一瓶黑方,灯光四处明灭,酒按“箱”算,美女都按“扎”算,真真天上人间,谁瞧得见她小小一个胡一下偷偷摸摸抱着酒瓶下楼?
到了楼下,直奔吧台,给点小费,请酒保开瓶。
舞池里有人挥汗如雨,劲爆的音乐震得人发聩,心跳一波波随之颤动,比楼上畅快多了。
胡一下二话不说,独饮独酌,这才是她的天上人间啊!正叹着,手里的酒杯突然被人自后抽走。
胡一下一吓,回头看。
面前一张冷脸,被旋转灯映地片片斑斓。
到底是人是鬼?她躲哪儿都能被他挖出来?
转眼间,她给自己倒的酒已被詹亦杨一口饮尽。剩下四分之三的黑方也连带被他拿走。
胡一下仗着薄醉,伸手就朝他鼻梁上拍去。可想而知他是如何轻轻松松避过的。胡一下彻底没想法了:“我喝我的酒,关你啥事啊到底?”
詹亦杨的脸,昏暗中显得特别不真实,周围声音嘈杂,他蓦然扯过她的手,顿了顿,凑到他耳边,几近低喃,明明是淡的不能再淡的声音,胡一下却怎么觉得从中听出了些许,幽怨?
只听他说:“你难道真忘了第一次陪我出席饭局那次,你喝醉,都对我做了些什么?”
客官不可以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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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吐你身上了?”
他摇头。
“我,揍你了?”
胡一下不自觉地往自己所期望的方向猜测。清醒的时候不敢做的事,喝醉了,当然要借机,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可他仍是摇头。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轻微一个动作,下巴便蹭过她的耳郭,闹得人怪痒的,偏偏他手里还攥着她的小臂,胡一下想要退后一步都不能,被迫接受他在耳畔的低喃:“再好好想想。”
自认酒品极好的胡一下,在这番看似指控却分明挑逗的目光下愣住了。
全怪这男人,眼里带着丝丝醉意,偏还离她这么近,鼻息之中沁出她最爱的威士忌酒香,使得她阵阵心潮起伏,都没办法好好思考。
再这样下去,她非死在这男人手上不可,胡一下逼自己摒除杂念,狠狠回忆那几乎已是一个月前的事。
胡一下还记得当时喝的也是黑方。
然后,她似乎是醉了。
再然后醒来,发现自己正睡在家中床上,手边有冷静留下的字条:帮你请好假了。
宿醉的她不止头疼,还腰酸,都没来得及揉揉,耳畔便传来清脆悦耳的童音:爷爷,孙子给您来电话啦!
她有胆子把手机铃声设置成这个,却没胆子拒接电话。叽里咕噜咒了一串之后,仍是屁颠颠地接起。
电波另一端,资本家命她立刻赶去会所的高尔夫球场,那把好嗓子仿佛上好的小提琴,胡一下听着却只想揍人。
“副总,我已经请好假了。”
她戚戚地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点人权,可资本家的字典里,没有“人性”这两个字:“半小时后你没出现,就永远不用再出现。”
此男总能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人逼得哑口无言,胡一下深受其苦的同时也挺羡慕的,什么时候自己也能修炼到他这种境界?
当然,修炼成精之前,她只有硬着头皮应付的份,赶忙洗漱化妆,顶着一脸醉鬼相匆匆赶往会所。
她之后问过冷静那一夜自己是怎么到家的,冷静的回答似乎是:当时有人按铃,一开门,就发现睡醉死在走廊上的她。
胡一下继续在自己的记忆力掘地三尺,难道,她真的忘了什么特别事件?
可惜,回想得太阳穴都疼了,仍是什么都没想起。
这男人却不肯放过她,微扬的尾音混杂在一片嘈杂的音乐中,因为低糜,更显性感:“你对我做的那些,真是让人,终身难忘。”
这暗示太明显,胡一下紧绷的神经就这么被骤然打通,脑中蓦地闪现一个被遗漏的画面。那天在会所,资本家躬身打球时,她不小心瞥见他脖子上几枚香艳吻痕。当时的她还在感叹:资本家真是工作娱乐两不误啊,此时的她却不期然想到某种可能性,下意识抬头,看见他晦暗不明的眸中分明写着四个字:意识不良。
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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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一下顿时惊恐,声音抖得比那电音舞曲还要销魂:“我我我!你你你——”
他微皱的眉心悄然平展,那双桃花眼眼波一转,分明在说:你终于记起了?嘴上却不肯回答她,而是顺过吧台前的一张高脚椅,悠闲地入座,扣扣桌面示意酒保:“Three Friend.”
胡一下瞅准时机准备开溜——
“你敢走试试?”
胡一下吓得僵住。
这男人背后长了眼睛不成?
她还没来得及无语望天,他的手臂已朝后一抻,转眼就把她拎上另一张高脚椅。
酒保很快斟满3杯龙舌兰,小瓶细盐和小碟柠檬片也很快滑到滑到詹亦杨面前。胡一下有得看,没得喝,认命地盯着他,托腮发呆。
怪只怪此男有种很古怪的气质,被他的漫不经心攫住目光的,又何止她胡一下?他刚把细盐洒在虎口,还没低头舔净,就有女子贴了过来。
他和陌生女人谈笑风生,洒脱如同水中的鱼,不怪女人很快放胆约他去别桌,胡一下一边感叹这人怎么对其他女的这么温柔,一边默默感激救她于水火之中的陌生女人,然而这时,他开口了:“抱歉。”
别抱歉啊,跟她去啊,放我走啊!胡一下心中大吼。
她恨不得双手合十祈祷,却在此刻被人一把捞住手心,从暗处拉上吧台。
陌生女人见状,脸上只剩干笑,她就这么识相地走了,留胡一下一人,一张苦瓜脸。
这男人怎么能明目张胆强迫她与他十指紧扣?胡一下誓死捍卫自己权利,试着掰开他的手,无奈力气上实在不敌他。此番较劲彻底激怒了她:“再不放手我告你骚扰咯!”
他毫不在意,只勾唇一笑:“胡小姐这是要恶人先告状么?”
胡一下震惊地瞪直了眼。
他慢条斯理含进一片柠檬,饮尽龙舌兰,这才优雅地在灯红酒绿中转身,转向她:“上次你对我做的那些,鉴于你喝醉,我本不愿追究,可你这一个月的所作所为,包括偷拍,包括中午的告白,使我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是一场有计划有预谋的——职场性`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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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一下险些从高脚椅上掉下去。
幸而他攥着她的手,使她勉强稳住重心,可她的理智,却是“哐铛”一声,转眼跌了个粉碎。没了理智的胡一下劈手夺过他的酒杯,指着他的鼻子:“老娘到底怎么你了你要告我?!摸你了?”
“何止?”
胡一下生生一愣。
他眼里,满满的放肆。胡一下的怒意就这么被他的化骨绵掌消退的无影无形,只余下忐忑不安支撑着她继续下去:“亲你了?”
“何止?”
如今发愣已解救不了胡同志迅速坏死的反应神经,呆了半晌,她声音越来越不稳:“我…那个你了?”
他笑而不语。
胡一下彻底没了主心骨,理智提醒她,镇定,镇定!
“我们那晚…到几垒?”
“你说呢?”他模棱两可地反问。
他明明没碰她,可胡一下怎么觉得已被他的目光从里到外、从上到下调`戏了个遍?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胡一下抖着嗓音逼自己质问:“你你你,你有什么证据?”
以为他又要故作神秘,不料他这次答得爽快无比:“金寰、恒盛、厉氏、腾泰国际,四个公司的经理都是人证,够了么?”
胡一下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他的话,哭死的心都有了:“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原来我这么重口味?
这打击大到早已超出胡一下的承受范围,他偏还要继续:“他们见证了一垒。后续环节你还需要证人?我的司机可以。”
如坠云雾的胡一下就这样听他一一追溯:“记不记得饭局结束之后,你赖着要请厉氏的经理夜店续滩?”
那个混血儿经理?
“记不记得是谁把你从人家身上拽下来,然后把你塞进车里的?”
是面前这个万恶资本家坏了她的好事?
“记不记得车还没来得及加速,你就朝我扑了过来?”
跨坐在他身上软着声求,好哥哥,香香嘴巴?
“记不记得是谁牛皮糖一样黏着我,一口一句:你就从了我吧?”
一边说还一边,上下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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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一个月内对她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今晚多,对她的打击,却是前所未有的强,胡一下无语凝噎,那晚被酒精冲散的记忆,终于在这番循循诱导之下被拼凑完整。
当时的她只觉得某人坐着的坐垫异常柔软,跪在上头膝盖一点儿也不疼;某人的西裤布料高档非常,皮肤蹭着又滑又凉;某人的衬衫纽扣特别难解,手指费了好大劲才窜进去;某人的胸膛坚硬如石头,滚烫似火,手指沿着壁垒分明的线条抚摸,几乎着了魔;某人脖颈的皮肤格外细腻,唇贴在上头几乎能感觉到皮肤下血脉在奔腾;还有某人的嘴唇…
胡一下的视线不知不觉往对面男人的唇上瞄。舌尖慢慢逡巡,然后描绘那薄薄的轮廓是什么感觉?她怎么独独忘了这个?
正走着神,突然瞥见他招手示意侍应过来,似要结账离开。胡一下瞬间被刺激的元神回体,眼看他起身时不忘拉起她,她心里七上八下,终于把心一横,双手死死拉住他手腕,反拽着他不肯走。
詹亦杨一顿,回眸瞧她,只见这女人眼里竟蓄满了泪。
“我赔您精神损失费成么?您开个价,多少随意,成么?我一家老小还靠我养呢,我老胡家还靠我光宗耀祖呢,我还没结婚生孩子呢,我不能去自首!”
詹亦杨一顿,嘴角抽了又抽,几乎要弯起笑容了,生生被扼制住,艰难地重新板起面孔,一言不发地强拽着她离开。
她自然不肯,怎么无理取闹怎么来,就差赖到地上抱着他大腿不让他走。“你再这样,我直接报警让他们押你进局子。”
詹亦杨垂眸瞧她,仍是那样淡然的语气,眼中却是满满恫吓的光。
胡一下被他吓得一窒。
她掐得自己大腿麻疼麻疼的,这才挤出那么多眼泪,泪眼婆娑都博不来他半点同情?这男人的心是石头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