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袁满再度开腔了——
说的却不是“放了他”,而是——
“这件西装,是我第一次飞去美国看你的时候帮你买的…”
此话一出,博晏彻底泄气了。
钟以默却更来劲儿,挑眉示意混混们放开博晏。
全世界都静静地看着博晏,博晏一脸铁青,扭捏了半晌,终究是猛一咬牙,三下五除二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一把甩到地上:“你们满意了吧?我可以走了吧?”
这就…完啦?钟以默顿时有点意兴阑珊。博晏怒瞪了周围人一圈,调头就走。
钟以默看着他的背影,明显的意犹未尽。却在下一秒,博晏被袁满的下一句话狠狠绊住了脚步——
“这条领带,是我们认识七周年的时候我送你的礼物。”
“…”
“这件衬衫,是你第一次来我家见我父母之前,我帮你买的。”
“…”
“这条裤子,是你拿下第一份实习工作的时候,我送给你的。”
“…”
“这双鞋,有一次你在商场里等我,我见你在那儿试鞋,却没舍得买,等你离开了,我才进店里偷偷帮你买下。”
“…”
最终,博晏脱得只剩一条底裤。
那愤恨到几乎滴血的眼神,仿佛在场的这些人掘了他家祖坟。袁满却始终面无表情,语速平缓。
只有捂着她眼睛的那个人知道,这女的究竟在暗地里流了多少眼泪。

袁满、郑衍叙、钟以默一行三人上了车。
钟以默抢了原本属于郑衍叙那盆宝贝盆栽的副驾驶位置,只能被逼一边怀抱着盆栽,一边把头探出窗外,和今天刚结交的小混混们道别。
“钟律师,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替我们和条子理论了几句,我们今晚肯定要在局子里睡了。”
“没事没事,举手之…”
最后一个“劳”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该死的司机就猛地一踩油门,钟以默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在靠椅上,就这么被逼闭了嘴。
钟以默吃痛地揉着后脑勺,脑袋扭向驾驶座,指控司机:“小叙叙,三天不见,你更阴险了。”
郑衍叙扫了眼自己的盆栽——很好,没有任何损伤——这之后才肯把目光分给钟以默一丢丢:“钟律师,三天不见,你还是那么爱多管闲事。”
郑衍叙一边恢复平稳车速,一边意有所指地瞄一眼后视镜里混混们的身影。
钟以默撇撇嘴,自己那是路见不平好嘛!那几个小混混帮摆水果摊的老奶奶,结果被高度老花眼的老奶奶误会,一路误会进了派出所…钟以默正暗着:“自古英雄无人懂啊!”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坐在后座的那位胖妞。
“三天不见,你还不是变得跟我一样爱管闲事了。”钟以默说着,意有所指地带了眼坐在后座。
确实,今晚郑衍叙的所作所为已经突破了钟以默这二十年来对他的认知。“郑衍叙”这三个字一贯可以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关你屁事关我屁事、我冷漠所以我存在”划等号的,今天是吃错药了?竟然肯帮这胖妞手撕前男友。
至于这位胖妞…
钟以默扭头朝车后座一瞧,果然,胖妞正望着后视镜发呆,而后视镜里投影出的那个脱得只剩一条底裤和一双袜子的身影,已经渺小得快要看不见了。
钟以默忍不住劝一句:“哎呀!姑娘,别看了,再看也回不了头了。”
言犹在耳,袁满慢吞吞地收回视线。
看一眼钟以默担忧的脸,再看一眼司机先生冷酷的后脑勺,袁满鼻子一酸,就这么“哇”地一声,又哭了。
0.1秒之后,车子毫无征兆地一记狠刹,袁满的第一声哭声刚划过嗓子眼,身体就因着惯性往前一冲,脑袋正好卡在驾驶座与副驾驶座之间的空隙里,卡得袁满瞬间哭意全无。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阴测测地回过头来,看向正忙着手脚并用地拔着脑袋的袁满:“再哭就给我下车。”
说完便重新启动车子。
袁满见他跟没事人似的,就这么放任她被卡着,眼泪确实被逼了回去,鼻涕却被逼了出来:“喂喂喂!帮我把脑袋推出来啊!”
郑衍叙头也不回:“你就这样待着吧。”
袁满只好看向另一边的钟以默,钟以默自然接收到了她的求救眼神,正准备帮把手,耳畔却响起阴测测地一句:“你哪只手帮她,我就折了你哪只手。”
眼看正义使者真的被这臭司机唬得缩回了手,袁满急得大呼小叫:“别信他!他不敢!”
钟以默却只能爱莫能助地看看被卡着脑袋的袁老师,声如蚊鸣:“他敢…”上个月练剑道,他的胳膊就被自己这位多年好友弄脱臼了,这个周末,他可不想手也脱臼…
…车里,终于安静了。
袁满的脑袋仍卡在那儿,双眼怒瞪前座的那两人。被忽略。
袁满只好眼睁睁看着这两个没人性的,在那儿聊得欢:“知不知道哪有24小时营业的花店?”
“干嘛?”
郑衍叙用下巴点一点他怀里抱着的盆栽:“它被人弄残了,我得去买营养液。”
钟以默不可思议地看看表:“这都一点多了,上哪去找花店?”
就在这时,后座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我知道。”
郑衍叙一愣,这才回头看。袁满半天不说话,他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人正卡在前后座之间。
袁满说话带着浓厚鼻音,不光郑衍叙,钟以默也压根没听清:“你说什么?”
袁满只能重复一遍:“我说,我知道哪有营养液。”
“哪儿?”郑生双眼一亮。
这回…轮到袁满得意了:“你先帮我把脑袋弄出来再说。”
“我最讨厌别人和我讲条件了,”郑衍叙不为所动,“说不说?”
袁满撇嘴。不说。就跟他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郑衍叙略一思索,朝袁满伸出手去。
袁满见状,不禁得意一笑,却在下一秒,笑容彻底僵在脸上——
这厮压根不是要帮她把脑袋推出去,而是伸手把座椅的间距调小,顿时卡得袁满哭爹喊娘:“你这是在滥用极刑啊!”
不说是吧?继续把间距调小。
眼看郑衍叙这厮压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袁满终于忍不住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说!我说!”
“…”
“我家…咳咳…我家有营养液。”
“…”
“…”
郑衍叙和钟以默不由得对视一眼,似乎都宁愿相信,这是这女的情急之下胡邹出来的鬼话。

被分手的第一天,就在这深夜十分带陌生男人回家,袁满觉得自己也算出息了。
袁满一边猫着腰在门外开门,一边小声提醒身后的郑生:“我妈是园艺师,我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花花草草。但同时,我妈也是个残暴的园艺师,她万一看见我带陌生男人回家,今晚死的不是你就是我,所以,一切都尽量小声…小声…”
郑衍叙见她头发都快紧张得竖了起来,决定破天荒配合一次,点了点头。
又对着站在最后的钟以默嘱咐了一通之后,袁满这才“啪嗒”一声转动了门锁。
朝身后一招手,袁老师就这么带着小部队潜进了屋。
不敢开灯,只能用手机打光,一行三人几乎是一路半摸瞎地朝阳台行进。
就在一切平稳进行时,突然,钟以默吓得跳脚:“我去!什么玩意儿!”
钟以默身前的袁满一惊,赶紧回头捂住钟以默的嘴。
钟以默赶紧用手机照一下自己脚下——
原来是一只狗,在舔他的脚。
眼见那只狗很快放弃了他,转而走向别处,钟以默松了口气。
可下一瞬,钟以默再度惊恐的瞪大了眼——
那条狗竟然…跑去…舔郑衍叙的脚。
要知道郑衍叙唯一的死穴就是——
怕!痒!
钟以默心想:完了…
果然,下一秒,毫无征兆地被舔了脚踝的郑衍叙浑身一僵,继而身体瞬间歪斜,再而,径直倒地。
钟以默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
眼见此景,袁满顿时冷汗都下来了,想也没想就直接冲过去抱住郑衍叙。
宁愿给这厮当人肉沙发垫,也不能惊醒母上大人…
宁愿被这厮压扁,也不能被母上大人怒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可是,人生在世,总有那么几百万件事是那么的不随人愿——
情急之中也不知谁绊了谁一脚,“哐当”一声巨响,二人同时倒地。
一秒后——
客厅的灯骤然大亮——
一声怒吼顿时响彻这个屋子:“你们在干嘛?!”
这…简直是…狮子吼的级别。
钟以默只觉自己三魂七魄都被短暂地震飞了,慢吞吞地循声看去,只见主卧门边站着位老太太,正瞪着双眼,震惊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自家女儿,以及——
被自家女儿压在身`下的,陌生男儿。


第 16 章

袁满倒在郑衍叙身上的那一瞬间,郑衍叙只觉得那简直是一座大山倒向了自己。噗…几乎吐血。
一旁的钟以默在最短时间内反应过来,一边走向袁满,赶忙拉起她,一边干笑着向袁妈解释:“阿姨你误会了…”
却不料这胖妞竟然比她看起来的还要重,钟以默没能拉起她,反倒被她带的鞋底一打滑,钟以默就这么一个趔趄,直接跌倒在了袁满身上。
被压在最下方的郑衍叙,脸瞬间青了。噗…两座大山。
而此时的袁妈,看着自己面前这两男一女——自家女儿,以及…两个男人——袁妈的三观瞬间碎成玻璃碴。
好不容易等这三人爬起来,袁妈已经拿着袁爸平常用来抽陀螺的鞭子,好整以暇地等在那儿了。
袁满看着母上大人手里的鞭子,顿时冷汗都下来了:“妈你听我解…”
话音未落,袁妈已经拿起鞭子直接冲袁满挥来。那架势,岂是单单一句“老当益壮”就能够形容的?
眼见这老太太熟练地挥着腕粗的鞭子、大气都不喘一下,连一向王霸之气的郑先生,人生之中都头一次犯了怂,更别提已经麻溜地躲到阳台去的钟以默。
就连后一步被吵醒的路子喻,刚从次卧里探出个头来,看见眼前这一幕,又吓得赶紧缩回头去,不敢踏出次卧半步。
此时此刻,唯一争点气的竟然只有平常多爬两级台阶都带喘的袁老师了,袁满其人,别看她胖,但躲起鞭子来简直矫捷如刘翔,一下子蹦上了沙发,一下子又跃下沙发;一下子就躲到了厨房,一下子又窜进了卫生间。这身手,一看就是在家经常躲鞭子玩儿。
郑衍叙表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以他为圆心,袁满满屋子地跑,老太太满屋子地追,老太太身后还跟着只爆米花,看热闹不嫌事大地一路跟着老主人和小主人在屋子里绕圈。
这俩主人一边跑,还一边唠着嗑:“老爸呢?”
“你爸睡得跟猪一样,不是地震都吵不醒他,你就甭想拉他来帮你说情了。”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最终,袁妈竟然先行体力不支,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躲得头发都乱了的袁满这才从玄关的屏风后探出个头来,见母上大人气喘吁吁地丢了鞭子,袁满这才松口气,从屏风后光明正大地走出来。
袁满一路走,一路大喘气,路过那俩男的身边时,狠瞪再狠瞪:怂蛋!就知道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最终,一屁股瘫坐在沙发另一边:“你现在可以听我解释了吧?”
袁妈扭头看向自己女儿。如果还有力气叹气的话,她现在肯定得好好长叹一口气才行。女儿这段时间举止反常,袁妈琢磨来琢磨去,终于认定这一切都是自己这个满脑子馊主意的女儿使的激将法。缓了缓,道:“得!我答应让你搬出去住,你啊,就别再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了。”
袁满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袁妈这话什么意思。
博晏回国后的这段时间里,她旁敲侧击了那么久,母上大人都没答应让她搬出去,结果这回,竟然就这么松了口?换做几个小时前的袁满,听到这话,肯定会开心得一蹦三尺高,可此时此刻…
袁满倒是挺感谢母上大人追着自己一路甩鞭子,否则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汗流浃背。水分都成了汗,也就没泪可流了。
“我跟博晏分手了。”
袁妈腾地就站了起来。最后一丝力气都用来环顾袁满和那俩陌生男青年。也就是说,自家女儿分手了,受刺激了,才跟这俩男的…哦不!
袁满一看母上大人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就知道她又误会了,连忙指指郑衍叙:“他养的植物快死了,来咱家借营养液而已!”
郑衍叙配合地点头。
袁妈看看郑衍叙,再看看袁满;又看看郑衍叙,又看看袁满,最终又一屁股瘫坐回沙发上。
这年轻人看起来一表人才的,也不瞎,确实不像是会看上自家女儿——这个认知真的是太伤母亲心了。
还是聊植物吧,起码植物不会伤一个母亲的心:“什么植物?营养液也有区分的,不能乱用。”
钟以默反应倒是快,这时候已经抱着之前放在门外的盆栽献给了袁妈。
袁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株平安树,如外科手术医生一般朝身后一抬手,袁满立即领会,跑去阳台把铲子等工具一并送上。袁妈铲开表层土壤一看,摇头:“浇水浇太频繁了吧?根茎都泡发了,扔了买过吧,反正也不贵。”
说着便差使起袁满来:“把盆栽拾掇拾掇,扔了吧。”
袁满应了一声,这就抱起盆栽准备往垃圾桶里送,始终不说话的郑衍叙这时候终于开口,却是声线紧绷的:“能不能救活?”
袁妈微微一顿,忍不住又看了眼这年轻人,他也不像是舍不得花个一两百块钱再买一株的吝啬鬼…
袁妈见他如此坚持,只能说:“可以试一试,放我这儿一星期,我养着看看。不保证能养活。”

这个混乱的夜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电梯平稳下行的过程中,一行三人各怀鬼胎,郑衍叙站在最前,袁满和钟以默站在后边,正挤眉弄眼地交流着。
——郑衍叙这厮为什么就那么宝贝这株平安树?有什么内幕没有?
——因为那是他的此生挚爱,是他的伙伴,是他的爱人,是他勇气的源泉。
——你是说,郑衍叙是,恋物癖?
瞬间,袁满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郑衍叙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了,原来他爱的不是人!
袁满咽一口唾沫,不由得看向郑衍叙的背影。哎,惋惜…
不管是恋物癖也好,恋啥癖也罢,这一晚上受了这两人不少恩惠的袁满,愣是抛下成见,亲自把这两人送上了车。
甚至郑衍叙林临上车前,袁满不忘拿起郑衍叙的手,在郑衍叙的一脸的不解与两眼的抗拒下,照干不误地拍了拍郑衍叙的手背,如同慰问下属的老干部般,满脸的任重而道远:“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救活它的!”
同时,袁满也为自己的母上大人感到压力山大,母上大人这回救的可不是盆普通的平安树,而是这位男青年的爱人啊…
钟以默无所谓地一撇嘴:“他怎么会瞧不起你?他小时候比你还胖…”
钟以默的最后一个字刚吐了半个音节出来,郑衍叙便一记眼刀横架在了钟以默喉头:“闭嘴。”
钟以默忌惮,乖乖把自己的嘴巴拉上。
袁满就这么目送郑衍叙驾车驶离,自个儿转身正准备往回走,兜里的手机就震了。
掏出手机,映入眼帘的是来自“博晏”的短信提醒,那一刻,袁满只想自戳双目。
夜,深了。
夜风也不知何时停止了。
郑衍叙的车早已驶远,无影无踪。
袁满就这样站在一派死寂的街边,也不知发呆了多久,手指几乎是僵硬地,点开了这条短信。
“整件事错全在我,林佳她完全不知道你的存在,希望你别怪她…也希望,我们再见还能是朋友。”
这条处处透着对另一个女生的维护的短信,为一段长达10年的相识,以及一段长达8年的恋情,画了个圆满的句号。力透纸背,无可删改。
那一刻,袁满突然想念起某个陌生而温暖的掌心。就像几个小时前那样,在她忍不住掉眼泪之前蒙住她的眼睛,紧紧捂住,不给她光明,但也带走她的悲伤,就算是欲盖弥彰,也好。

爱情专家袁老师沦为单身狗的第一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帷幕。
失眠到7点的袁老师,7点半就被闹钟闹醒了。
看一眼闹钟,“哐当”一下又倒回床上——多睡会儿吧,能温暖你的,也只有被窝了…
可是真的,但凡一睁眼,袁满就彻底再也睡不着了。摊煎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得正起劲儿,却猛地瞧见对面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正惊疑地看着她——
路子喻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袁满也不确定她这么盯着自己,盯了多久。
“表姐,你没事儿吧?”路子喻问得十分小心翼翼。
“…”袁满能告诉她,自己这是失恋综合症犯了么?不能!死也要死得硬气,“我在做起床操呢,呵呵…呵呵呵呵…”
袁满就这么干笑着,在床上又硬挺了几下身,便一轱辘爬起,洗漱换衣去了:“我上班去了,你再睡会儿。”
换好衣服之后便直奔厨房,准备和昨天一样,去厨房拿几片面包就走,不料等着她的,竟然是一整桌的满汉全席。
这一天,简直是袁满自出生以来待遇最好的一天。
京派的炸酱面,豆腐脑,煎饼果子,糖糕。
广式的虾饺,烧麦,云吞。
浙区的小笼包,武汉的热干面…
全国的早餐都在这小小一张餐桌上碰面了。
袁满坐在餐桌旁,吃了一口,鼻子一酸,差点“哇”地一声就哭了。硬生生地一吸鼻子,愣是止住了:多吃点吧,抢都抢不走的,就只有你身上的脂肪了…

袁满就这么吃得直打饱嗝,骑着自己的小电驴,准备奔赴资本家处。
刚一拐出楼道前的小路,就听“滴——!”的一声极刺耳的车喇叭声,袁满瞬间就被逼停了。吃痛地揉着耳朵,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停着辆陌生的车。
再一看挡风玻璃——
驾驶座上坐着个不算陌生的女人。
不就是昨晚被她捉奸…不对…不就是那个最无辜的小白莲么?
袁满想了想,跨着自己的小电驴走近那辆车。
驾驶座的车窗应声而降,小白莲的侧脸看起来挺那么来者不善。
“林佳?”
“我跟你还没熟到可以直接省略姓氏吧?”小白莲语带不屑,“叫我宋林佳。”
袁满撇撇嘴。滚蛋!谁乐意跟你装熟?贱男人在短信里一口一个“林佳”地叫而已,才害她误会了。
不过隔着车窗看一眼这位宋小姐,天边飘来两个字:女神。
再低头看看自己,天边又来两个字字:完败。
袁满没好气:“找我干嘛?”
“…”
“你是在不知道他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和他在一起的,错全在他,我不怪你,你不需要来道歉。”为了说这话,袁满拿出了自己毕生的傲慢劲儿,“要怪就只能怪,当时的我太年轻,是人是狗没看清。”
宋林佳被袁满噎得脸色一白,咬牙了好半晌才想起来如何反击:“谁说我是来道歉的?”
“…”
“博晏已经把你和他之间的事都告诉我了。他一直在前进,而你一直在原地踏步,你跟他在一起,只会拖他的后腿。”
“…”
“希望你们这次能断得干净点,别拖泥带水。”
想象着博晏在这个女生面前是如何把与她之间的这十年说得如此不堪,袁满心里渐渐揪成一团,绕也绕不开。
她唯一能做的,估计也只有逞口舌之快了:“渣男自有婊收,放心,我不会蹚这浑水的。”
“…”宋林佳顿时眼睛都冒火了。可不知为何,袁满一点也不觉得痛快。相反,心里那团毛球,越缠越紧,几乎要让她窒息。
而宋林佳沉默了许久,终于成功地逼自己冷笑开来:“就凭你这样的,想蹚浑水都没资格吧…”
“…”
“…”
面对宋林佳这般上下打量的眼神,以及嘴角那抹鄙夷的笑,袁满顷刻间僵住了。
那是她最恐惧的眼神…
这眼神,她在面试官那里遇到过,在无数人眼里看到过,那些时候,从来都是博晏开导她,宽慰她。
如今,博晏都已经跟人跑了…
只剩她。
只剩她了…
一只手轻巧地搭在了袁满肩上。
袁满一愣,还没来得及扭头看,宋林佳已眉眼一横,扫视过去:“你是谁?”
“…”
除了郑衍叙,还有别人吗?
袁满就这样处在状况外一般,看着郑衍叙和宋林佳之间展开一组神对话——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