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郑衍叙一直坐在角落的沙发里,也不知坐了多久,亦或观察了她多久…

袁满只能庆幸自己刚才没把心里的那些OS说出口。

郑衍叙的脚步声,继而是他坐在床边椅子上的声音。

“醒了?那我们来谈正事吧。”还真是惜字如金,半点不废话。

正事?

袁满忍不住睁开眼。

看郑衍叙一本正经的样子,袁满顿时想到一种可能,小心脏就莫名地激动了起来。

他是要感谢她救了他吗?是要给她钱了吗?给现金还是给支票?她实在是没跟土豪打过交道,所以心里也没底,不过按照电视里演的,一般都是给支票,并且数目任她填。那么问题来了——

她该填多少呢?

袁满忍不住再看一眼在郑衍叙:郑衍叙你可得想清楚啊!我可不会像电视剧里那些女的一样客气的,起码填够6位数。

果然,郑衍叙在她的目视下,慢条斯理地把手伸进兜里。袁满太爱这种土豪即将甩人一脸人民币的架势了,心跳都不由得为之加快。

在她的紧迫盯人下,郑衍叙摸出了一个——

手机。

难道现在土豪不流行给支票,流行直接手机转账了?

不过这位郑先生手里拿着的手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袁满一愣,这才认出那是她的手机。

郑衍叙把袁满的手机举到她面前,示意她看锁屏上的那条微信——

袁满定睛一看,顿时两眼一黑。

那是高登发给她的微信:“怎么样?那姓郑的小赤佬你搞定了没?”

袁满顿时觉得头更晕了。

“姓郑的小赤佬?”郑衍叙静静地看着她,一副教人猜不透的表情,“请问,说的是我吗?”

第 9 章

穷极袁满这一生,都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样,那么希望自己能娇弱到直接晕过去。

只可惜袁老师就是这么的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袁满眼珠一转,计便从心来,低头瞄一眼自己身上盖着的薄被,就这么在被子的掩映下,悄悄地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输液管。

袁满自认一切动作都神不知鬼不觉。明面上继续无辜地回视郑衍叙。果不其然,输液仪的指数开始乱跳,继而发出警示的蜂鸣声,袁满琢磨着这郑先生肯定不会见死不救吧,心里便得意起来。

这边厢,袁满不忘求救似的望向郑衍叙。郑衍叙却始终不为所动,静静地抱着双臂,站在病床边,眼皮都不抬一下——

怎么回事?难道这郑衍叙真的如此冷血,连她的死活都不顾了?

袁满正忙着压下自己的惊诧,那边厢,郑衍叙终于悠哉地开口了:“你再这么按着输液管,小心血液倒流。”

他是轻飘飘、不屑一顾的语气,袁满却是神经被狠狠地点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松开了按住输液管的手。

莫非这郑先生真的有透视眼,她在被子底下干了什么勾当,他都能瞧得一清二楚?希望能从这郑衍叙的眼神中得到答案,可抬头稍一对视,袁满就没骨气地想跪地求饶,这郑衍叙看她的眼神吧,总带着一股审视与穿透力,仿佛她心里那点小九九早就被他摸了个通透,任她有一点反抗,就把她扼杀在这病床里。

那她到底该怎么向他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未免也太长了吧,她可长话短说不了。

索性就一咬牙,豁出去了,挽起一副傲慢地脸:“凭什么不能叫你小赤佬?我团队的成果被你公司剽…”

却在袁满好不容易要喷者不可一世的郑衍叙一脸唾沫星子时,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郑衍叙伸手示意她噤声。那动作浑然不觉中带着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风范,袁满愣是乖乖闭了嘴。

郑衍叙就这么在一片安静中从兜里摸出手机接听。整个接听过程,郑衍叙一句话都没说,只留给袁满一个堪比男模的侧脸,只静静地听对方说完便挂了电话,但重新看向她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审视。

就在袁满快被他盯得发毛时,他老人家终于开了尊口:“袁满,女,27岁,09年于某校新闻传播专业本科毕业,现为北京信袁得永咨询有限公司法人。”

袁满:(⊙o⊙)

“公司注册时间2014年7月,注册资本3万元,公司地址建外SOHO某区某楼1314室。”

袁满:⊙﹏⊙

“家住朝阳区某小区某楼0912室。其父袁成洲,于1991至2007年任某杂志副主编,现已退休;其母…”郑衍叙终于暂停了,只挑眉瞧她,“需要我再说下去吗?”

袁满虽然早就诧异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但还是努力抽回了一丝神智,对着郑衍叙疯狂摇头。

竟然把她身家背景查得这么清楚?!还好死不死的记忆力这么好,对方打电话跟他说的那些,全一字不落地复述了出来?!

袁满只觉得自己已被ko,倒地不起。

“信袁得永…”

既然完全不是对手,那还是老实交代了吧:“就是信袁满、得永生的意思…”

听这女人报出如此臭不要脸的取名原因,郑衍叙一顿。而袁满看着面前这男人顿时露出一种贵皮鞋踩着臭狗屎的表情,也稍稍一愣——袁老师全然会错了郑老板的意,人家明明只想问:“科技类咨询公司?所以…你是商业间谍?”

“…”

“…”

“呵…呵呵…”袁满只觉得头顶有乌鸦飘过…实在是,太抬举她了。

 

等到袁满把事件原委一五一十地告知——当然,恰当地隐去了她要帮陈小姐拿下他的那部分——终于换做郑衍叙诧异了。

袁满看着他微微蹙眉深思那副样子,顿觉扬眉吐气:郑衍叙啊郑衍叙,赶紧跪舔!不然告的你倾家荡产!

就在袁满眼底那点嚣张气焰快要藏不住时,郑衍叙终于结束了没天没地的沉默。

“从理性的角度出发,我不建议你走法律途径。”

怎么?怕了吧——

袁满心里正得意,却被这厮接下来的话瞬间噎得半死——

“因为只要对手是科信,你就不可能告赢。”

郑衍叙还是那样慢条斯理,无波无澜。真是傲慢得一塌糊涂,又理所当然得一塌糊涂。

袁老师怒了,终于爆出了一句言情女主该有的台词:“你以为你有钱了不起啊!”

但显然生活不是言情小说,以袁老师的资质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傻白甜女主这个问题暂且不论,只论她面对的这个男主——真是在用全身每一个细胞演绎什么叫“不为所动”,既不会怒得给她一巴掌,更不会为了堵住她的嘴而吻她,就只是静静地站在病床边,等她自己把怒气消化了,才不慌不忙的继续道:“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

“第一,走法律流程,官司拖个三年,到时候,科信的APP早已开发出来垄断市场,而你那帮大学生,还在喝西北风。”

“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吧。”袁满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言情剧真看了不少,正义爆表的傻白甜女主台词真是信手拈来——当然,似乎除了说这些硬气话,她是真的不知所措了。

“这不是高估,这是现实。没有公司敢用得罪科信的人,那帮大学生会一直失业,不信可以试试。”

“…”

“…”

“那…第二个选择呢?”言情女主的台词飙够了,袁满觉得自己还是跪舔吧。

郑衍叙终于露出一丝“孺子可教”的浅笑,但这抹浅笑同样是稍纵即逝:“你的团队,科信的团队,两个团队各自独立研发,如果你们团队做出来的成品比我公司做的优秀,那我不仅可以做你们的风投,从产品包装到宣传造势到投放平台,科信的所有资源都可以任由你们使用。但如果你们做出来的东西不够优秀,那一切就到此为止。”

科信的研发团队在亚洲都算顶尖的了,她一个半调子带着一帮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怎么抗衡?袁满不说话了。

“怎么?没信心?”

袁满左思右想,不禁迟疑起来:“那…评判标准是什么?”

“市场。”郑衍叙似乎在最短时间内就把一切都想得极其周全,不带半点语顿,“下载量,用户体验,这些最直接也最残忍。”

虽然极不喜欢郑衍叙这种掌握生杀大权、一切不放眼里的傲慢劲儿,但袁满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谈判高手,直戳重点,点滴不漏,给人足够的诱惑,也给人足够的压迫。

可越是这样,袁满越是迟疑。

显然她的温吞引得历来讲究效率的郑衍叙颇为不满,但他也只是微微一蹙眉,继续道:“当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也有个交换条件。”

“…”

“…”

他的表情,开始教袁满读不懂了,“你该不会是要我…以身相许吧?”

郑衍叙没说话,但只一看到郑衍叙露出贵皮鞋踩到第二坨臭狗屎的表情,袁满就知道自己想太多了。

袁满赶紧混笑着打圆场:“开玩笑开玩笑…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什么交换条件?”

“做我的生活助理。”

 

袁满觉得自己的脑回路已经完全跟不上这位郑先生的步伐了:“为为为…为什么?”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

他看着她,眼神带着一丝傲慢,仿佛在默默补充着:说了你也不懂…

真是谈判高手,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就把她带沟里去了——智商情商被双双碾压的袁满只顾着此番默默感叹,而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从这一刻起已彻底上了贼船,即将演绎一部可歌可泣的、从被`压到反压的漫漫血泪史…


第 10 章

“你答应了?”——

高登情绪失控地突然站起,吓得坐在他对面、头上还包着纱布的袁满手里那支叉松饼的叉子一抖,一整块松饼就这么掉落在了桌上。

他们此刻身处一家位于医院附近的咖啡馆。虽然坐在角落,但高登这么振臂一声吼,还是引得远处的客人投来惊疑的目光。

袁满都来不及为那可怜的松饼哀悼一下,赶忙把高登拉坐下。

“我除了答应,能有什么别的办法?”袁满半安抚、半实话地说,“他说得确实有道理,我们跟科信打官司,拖个几年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姓郑的也太会做生意了吧,这样既避免了官司,又能让我们团队帮他打免费工,最后他完全不用多花钱就拥有了两个APP,还免费得了个生活助理。”

生活助理…

只见袁满先是深深的一索眉,随即眼珠一转,露出了她特有的那种坏笑:“你就放心吧,袁老师自有妙计。”

隔周周一,袁满一大早就披挂上阵,吓坏了袁妈。

见袁满早早地起床刷牙洗脸,袁妈大气都不敢出地跟进了卫生间:“女儿啊,你是不是被砸傻了?”

袁满一边叼着牙刷一边疑惑地透过镜子看洗手间门边的袁妈,只见袁妈一脸的担忧——

一周前,她突然顶着一头的纱布回家,并一口咬定自己被高空掉下的肉包子砸中的那一刻起,袁妈就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女儿傻了。尤其是今天,嗜床如命、从来不到日上三竿不肯醒的袁满竟然不到8点就起床了,袁妈表示一万个难以接受。

袁满可没时间解释,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快迟到了,便三下五除二地一边扯掉睡衣,一边跑向衣柜。

袁妈看一眼还睡得四仰八叉的路子喻,连一向勤快的路子喻都还没醒呢,袁妈越发觉得自己女儿病得不轻:“这么一大早的,你打算去哪儿?”

袁满这才来得及回头,带着一丝怨念地看向母上大人,谁让母上大人把她养得如此健壮,头如此硬,连被烟灰缸砸了,都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一点点轻微的脑震荡都没有。害她连请病假的借口都没有,周一一到,就必须走马上任。

好在郑衍叙就住在两个街区之外的高档小区,袁满紧赶慢赶,终于准点赶到了郑衍叙的公寓楼下。

袁满不敢耽搁,来不及缓口气,直接按响了1701的电铃。

不一会儿电子屏幕就咔嚓一下亮了。正热得满头大汗的袁满瞬间感觉到一股清风迎面而来——

没错,电子屏幕那端出现的郑衍叙,光着上半身入镜,真是清清凉凉好舒爽。

电子屏幕的像素其实不高,但还是能让人隐约看见那流线型的人鱼线,以及壁垒分明的腹肌。真是不经意间就用每一道肌肉线条亲身演义了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这早间福利不错,袁满顿时觉得不虚此行——

但十分钟后,袁满就决定收回这句话了。

他爱晨跑也就算了,竟然要她全程陪跑?!

袁满气喘吁吁地抱着矿泉水瓶跟了500米就几乎歇菜,眼看郑衍叙迈着那两条大长腿“滋溜”一下跑出老远,没了半条小命的袁满赶紧扑到旁边的石凳上,喝口水,歇歇脚。却在这时,袁满耳边飘来一句冷冷的嗔怪——

“你能不能坐过去点儿?”

袁满一愣,往旁边一看。发出嗔怪的不是别人,而是久违了的、穿着运动小背心的34D女。

嗨!又见面了,34D女…

袁满差点就像偶遇老朋友似的抬手跟她打招呼了,毕竟她跟34D女真的太熟,连34D女每次见到郑衍叙的那一刹那是习惯先挤胸、还是先喷香水这种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显然34D女压根不乐意多看她一眼,眼见袁满朝旁边挪了挪,34D女便重新低下头,捣鼓她的手机去了。

袁满一边喝水一边偷瞄34D女在发些什么,只见她把刚偷拍到的郑衍叙跑步的照片,以及她自己刚刚精修好的、小小一张照片里成功挤进双C耳环、H字项链、C家手表、限量版跑鞋以及胸前那道深到外太空的事业线的自拍照,一同上传到了朋友圈,“真讨厌,有个胖子硬要坐我旁边,汗味儿都要把我熏死了。拍张男神洗洗眼。”

袁满还真佩服自己的视力,不仅看见了她发了些什么,连照片底下的留言都看得一清二楚——

“美!”

“穿得真清凉[色]”

“跟你的身材比,世界上的女的都是胖子吧。”

“旁边那截胳膊是那个胖子的?发几张你的美图来洗洗眼。[色]”

照片底下一帮男的忙着跪舔,而手执手机的34D女每刷新出一条新的留言,脸上的笑意就深一分。

袁满的脸色却是越来越沉。终于忍不住低头闻闻自己身上,哪臭了?她只是没有狂喷香水而已…

香水!突然想到这个词的袁满顿时原地满血复活,眼珠一转,再看向34D女的眼神之中,便不自觉地多了几分笑意。

心动不如行动,袁满立即放眼四周寻找郑衍叙的身影,只见郑衍叙正远远地调头往回跑。袁满又扭头看看坐在她身旁的34D女,享受够了朋友圈里一种赞美的34D女这时也收起了手机,目光追向了郑衍叙。

眼看郑衍叙离她们越来越近,袁满心里一阵暗爽——机会来了…

等郑衍叙跑得足够近了,自然也发现了好整以暇地坐在石凳上休息的袁满,眉心便是不悦地一锁。自己这位新晋的生活助理还真是懒得出奇…

袁满却不管他眼里流露出多少不悦,愣是坐那儿一动不动,直到郑衍叙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朝袁满招招手,示意她把水送过去。

袁满隐秘地一侧头,用余光瞥了眼身旁的34D女,只见34D女一双眼睛亮得跟天上繁星似的——这对袁满来说,简直是胜利的曙光。

34D女起身,以生平走过的最妖娆的姿势迎向郑衍叙。袁满则抱着水瓶,跟在34D女身后半步远的距离。

郑先生的眼里自始至终就只有那瓶水,直到34D女站定在他面前,郑衍叙才露出一丝诧异,刚正眼打量了对方一样,就本能地呼吸一窒。

此时的34D女,眼里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这男人也太可爱了吧,原来一直以为是高冷男神,没想到竟然在面对她的瞬间,脸…红…了…

34D女柔声慢语的,言笑晏晏的:“你好…”

“好”这个字的尾音还没收起,34D女的嘴还微张着,就在这时——

“阿嚏——!!!”

郑衍叙直接对着34D女的来不及闭上的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34D女顿时脸色一白,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已经历了从喜出望外到心灰意冷、最后万念俱灰的惨烈过程。

始终躲在一边的袁满,则被自己的老谋深算深深感动了——

亲爱的郑先生可是对香水严重过敏呢…

 

袁满意气风发地走进电梯,如凯旋的将领。

当然,等郑衍叙也走进电梯,袁满立即收起一脸的得意,这个郑衍叙吧,穿着一身运动装都那么的不怒自威,她可不能太志得意满,以免被他瞧出破绽。

袁满就这么强忍着所有情绪,按下17楼。电梯平缓上行,为了感谢郑衍叙帮自己出了口恶气——虽然郑衍叙对此完全不知情——袁满说话语气都客气得不像话:“让司机半小时后在楼下接您,行吗?”

他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差不多需要半小时吧,让司机半小时后来接他去公司,正好。

郑衍叙没别的表情,只微微一点头。

看着他此刻波澜无虞的脸,袁满的脑中不其然间又冒出了之前他因为闻到香水味而不自觉涨红了脸的样子,不仅脸红,连耳根都微微透着红,和此刻生人勿进的他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袁满都不得不承认,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面貌之间,存在着某种奇怪的反差萌,34D女那时候还以为是她的魅力令冰山化成火,开心成那个样子,也不难理解了…

不过一想到和34D女的战役自己实在是胜得漂亮,袁满就再也顾不上感叹什么反差萌了,只顾“咯咯”一笑。

这奸诈的笑声在电梯的密闭空间里悠悠荡漾,不其然间,郑衍叙嘴角隐秘一勾。

但下一秒又恢复寻常。

“还不谢谢我?”

他眼都不抬,却突然开口,袁满吓了一跳,看向他的眼神都慌了:“啊?”

“你刚才是故意的吧。”

郑衍叙依旧眼都不抬,仿佛说话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袁满顿时感觉到背后一阵恶寒,忍不住低头,心脏乱跳。

他说的“刚才”…是指…她陷害34D女那件事…吧…

她慢慢吞吞地扭头看向郑衍叙,脸上是收也收不住的诧异。郑衍叙却只是平静地回视她,那眼神,仿佛是千年老狐狸看着新晋小狐狸。

“…”

“…”

幸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电梯“叮”地一声抵达,郑衍叙终于收回投在她身上的目光,看向缓缓拉开的电梯门。

袁满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郑衍叙恢复缄默,姿态优雅地走了出去。

看着他不计前嫌的背影,袁满如获特赦,连忙狗腿地跟上。

 

耳边是隔壁洗手间里依稀传来的水声,衣帽间中的袁满一边熨着郑衍叙待会儿要穿的衣服,一边不着边际地想:这姓郑的脑回路也太牛逼了吧,莫非真的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令袁满从满脑子的遐思中回过神来的,是鼻尖飘进了一丝丝焦味。

等等…焦味?!

袁满“噌”地拎起手中的熨斗。

看着西装上的大窟窿,袁满脑袋当机了足足五秒,任由天边悠悠飘来四个字:天要亡我…

而就在这时,袁满耳边响起一阵转动门锁的声音——

郑先生…出…浴…了…

眼看穿着浴袍的郑衍叙一边擦头发一边出现在衣帽间门口,袁满欲哭无泪地想,自己应该活不过今早了…

郑衍叙准备换衣服了,袁满死死抱着这件西装出了衣帽间,回到客厅等待,她那哪是抱着一件西装?简直是在抱着自己的身家性命。

不一会儿郑衍叙已换好衣服从衣帽间里出来,换做平常,袁满一定要贼心贼眼地感叹一下郑先生这身十足衣冠`禽`兽的行头,但此刻…

她还是少说两句吧。

郑衍叙用下巴点一点她手里的西装,示意她把西装给他。换做平常,袁满肯定又要腹诽一下他这种用鼻孔看人的傲慢劲儿。如今却是穷尽自己这二十几年人生的所有狗腿劲,一个箭步上前,不等郑衍叙反应,已亲手帮他穿衣:“我帮您穿上吧。”

“…”郑衍叙微一抬眉,略显诧异,但并未阻止。

最终,郑先生就这么背着个大窟窿,全然不知地坐进了在公寓楼下等候多时的车子。

徒留袁满一人站在原地,惴惴不安地想,她到底能不能活得过今天…

第 11 章

其实生活助理的工作还挺清闲的,公司的事不需要她参与,也不会让她参与,平时就照顾下老板的饮食起居就行,也不需要做饭,到点了直接去郑家老宅拿做好的午饭,送去公司就行。也确实,她和高登之前调查郑衍叙的时候就发现,郑衍叙的生活起居简直就跟刻板的老干部似的,不约会,不看电影,甚至非应酬时段绝不在外面餐厅吃饭,都是郑家老宅的厨师做好了午餐,他再差遣助理去拿,费时又费力。今天则更加棒呆,郑先生中午有饭局,她连去郑家老宅的工夫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