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檬的第一支舞,当然是邀请郑衍叙。
郑衍叙,也当然不会拒绝。
只是袁满没想到,华尔兹的音乐一起,她就被人从座位上拉了起来。下一秒,司仪的声音才从主席台那边传来——
“钟以默先生邀请,袁满小姐。”
袁满这才来得及看向不打一声招呼就擅自拽她起来的那个身影——确是钟以默无疑。
钟以默邀请她…跳舞?
袁满试图反拉住钟以默:“大哥!我只会跳小苹果好吗!”
钟以默却始终头也不回,只留给她一后脑勺。
半分钟后——
第17次被踩的钟以默满头黑线地问舞伴:“你真的只会跳小苹果?”
紧张到一手冷汗的舞伴恶狠狠地抬头:“那不然呢?”
那边厢,郑衍叙和向檬跳得那叫一个摇曳生姿,全场焦点也不外如是了,而这边厢——
“跟着我的舞步,一二三,二而三…嗷!”
“对不起。”
“别紧张,我带着你,一二三,二二三…嗷!”
“对不起…”
“你手脚怎么这么不协调啊?都说了一二三,二…”
正当钟以默的又一声痛呼就要冲猴而出时,袁满伸手就把他的嘴捂上了:“尼玛别叫了!一个大男人,被踩着脚而已,忍着点会死啊?”
钟以默嘴角一抽——还真是,恶人先告状…
而袁满,恶狠狠地警告完之后,继续低头,丝毫不敢怠慢地去识他的舞步,却在这时,袁满身体一轻——
钟以默竟将她拦腰一抱,轻轻一提,再一放,袁满就这么踩在了他的脚面上。
“我带着你跳。”
这是什么诡异姿势?
袁满贴着他的胸膛,脚下发虚,下一秒就感觉到他搂着她的腰,掌心施力:“搂紧我。”
他贴着她的耳垂,轻慢地数着拍子:“一二三,二二三…”
谁的耳根发烫了?
又是谁的心跳加速了?
这一切的答案,都淹没在了悠扬的华尔兹音乐中…
一曲终了。
袁满的双脚终于重新落了地。
钟以默也放开了搂住她腰的手。袁满抬头一瞧,就瞧见了他通红的耳朵。但只瞧了一眼,还来不及辨别是否是自己看错,钟以默以示意她去看他那被踩的惨不忍睹的皮鞋——
“记得赔我一双。”
这个耳朵通红的男人,无奈地笑。
谁也没有发现,此时此刻,向檬就站在不远处,凝眸看着他俩,而郑衍叙…
已经失了踪影。
此时此刻,男洗手间里,几个男人,正展开着一段小便池前的八卦。
“刚才舞池里狂踩舞伴的那女的,太他妈搞笑了,帮我打听下哪家公司的?”
“那女的啊…可骚了你知道么?我跟她相过亲,她硬扑上来那股劲儿啊,跟几百年没见过男人似的,我可hold不住,赶紧撤了。我后来还上网查了查这人,全身每一样东西是真的,都是整的。还好我发现的早,我找的是女朋友,可不是一堆硅胶和玻尿酸。”
“真的假的啊?”
“不信?不信我给你她的手机号,你约着看看?”李子楠一脸笃定。
“行啊!哈哈哈哈!”
一串笑声飘扬在洗手间里,还未余音绕梁,就已被一股突然袭来的冷空气憋得戛然而止。
李子楠扭头看去,原来是有人走进了洗手间,仔细一辨认,李子楠不由得一脸郑重起来——
“郑总?”
这郑总…不是应该还在跳舞么?怎么突然出现在洗手间?这也太神出鬼没了吧…
“你再说一遍。”
郑衍叙面无表情,言辞冷峻,李子楠傻了,让他再说一遍?李子楠虽然不解,但只能抖着嗓子又问候了一遍:“郑总…”
郑衍叙的语气又冷了一分,打断他:“前面那句。”
前面那句?
李子楠还在思考自己前面说了哪句,领子就被猛地提了起来…
袁满有些慌忙地在走廊上寻找着洗手间,终于看见了洗手间的招牌,她立刻快步往那儿走去。
却在踏上洗手间外台阶的那一刻,对面的男洗手间里,突然飞出一个身影——
那身影重重砸在袁满脚边,随后便是捂脸痛呼。
吓得袁满赶紧退后一步。缓了好几秒才低头瞧一眼——
是个男人,躺在她脚边,鼻青脸肿的,竟有些脸熟——
李子楠?
第55章
李子楠肿成猪头,丑到令人发指,袁满不忍直视。至于好端端的五星级饭店里发生暴力事件?这个疑问刚从袁满脑海中划过,就有一阵阴狠的脚步声从男洗手间里传出——
随即,一双皮鞋出现在男洗手间门口。袁满险些吓尿,赶紧扶起李子楠准备逃,李子楠渣是渣了点儿,可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可袁满刚扶起李子楠,那双皮鞋就冷冷地站定在了她面前。
没种的袁老师前一秒还想做英雄,下一秒就撒了手,随他李子楠重重跌回地上,又是一阵哀嚎。袁满自身难保,也管不了李子楠的死活了,只顾着举起双手投降,怯怯说:“我只是路过…”
边说边抬起头来,下一秒却傻眼了。
站在她面前的哪是暴力分子?分明是郑衍叙。
郑衍叙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丢她在旁自生自灭去了,只垂眸看着地上的李子楠,声音轻气场重:“道歉。”
“对不起…”李子楠仰视着郑衍叙,不敢违抗。
袁满在旁大气都不敢出,只敢在心里敲着边鼓。李子楠什么时候得罪了郑衍叙?怎么得罪了郑衍叙?竟能激到郑衍叙动手,李子楠也算是个人才…
袁满对李子楠是既同情又佩服,不料郑衍叙音色又冷了几分:“不是向我道歉。”
说完竟眼眸一抬,直接看向了袁满。
李子楠的目光也跟着郑衍叙一道,看向了袁满。
她明明是个旁观者,怎么突然成了焦点?袁满杵在这两道迥异的目光交错点上,反应不及,李子楠已对着她,悲痛愈加地一低头:“对不起!”
随后才欲哭无泪地望向郑衍叙。
郑衍叙眼中的冷意终于稍减了几分,平静的脸上无怒无喜,看过去只隐隐约约写了个“滚”字。李子楠明显松了口气,说滚就滚,手脚并用地爬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分秒不耽搁。
躲在男洗手间里,大气都不敢出的李子楠的同伴,见形势至此,立马也闷着头,蹑手蹑脚地溜了。
眼前这一切…
袁满表示自己完全没看懂。
如今洗手间外就剩她和郑衍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至于郑衍叙为什么会突然兽性大发,把人揍成那副猪头样…袁满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问为好,愣是把存在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指指被郑衍叙挡住的女洗手间入口:“麻烦让让。”
郑衍叙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终究也什么都没说,只默默错开一步。
袁满成功进了洗手间,却是尿意全无。唯一能做的就是撑在洗手台旁,看着镜中的自己,扪心自问一下,还难过么?
看见郑衍叙和向檬出双如对,还嫉妒得发狂么?
答案其实挺令她欣喜的:不至于难过,只是还有几分落寞。
接下来的时间,再接再厉吧,彻底忘掉郑衍叙,加油袁满!
袁老师就这么给自己鼓足了气,意气风发地出了洗手间。却不料,迎面就看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哈士奇脸。
没错,郑衍叙就倚在洗手间对面的墙边。看样子是在等她。
袁满不得不停在了洗手间外的台阶上。
二人沉默对视,她看不懂他的表情,他看不见她的紧张。终于,郑衍叙开口了:“以后别乱相亲了,真想找男朋友的话…”
说到这最关键时,郑衍叙却是生生一顿。
他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明明灭灭,几乎要让袁满以为他下一句话就冲口而出:“…那就找我吧。”
袁满心脏被按住了似的,挣扎着跳动。到底是该期待他开口,还是害怕他开口?袁满自己都糊涂了。
“…我帮你介绍靠谱的。”最终,郑衍叙却只是如是说。
压在袁满心口的重力“嚯”地就松了,袁满的心跳迅速恢复正常,人却仿佛身在寒潭谷底似的,一点一点地冷掉——
心灰意冷,大概是对此时此刻最恰当的形容。
走廊里暖气再足又有何用?实在是冷,袁满都忍不住搓了搓臂膀,终于笑了:“好啊!”
“…”
“…”
他的表情,像是满意,又像是不满意。
她的笑容,像是开心,又像是不开心。
他看着她,像是终于忍不住要上前一步。可终究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彼此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谁也没去打破。
直到一声熟悉的插科打诨声从不远处传来,才一举击破了僵局——
“你周围最靠谱的人,不就是我吗?”
这声音来得太是时候,袁满与郑衍叙就跟被点醒了似的,豁然扭头看去,只见钟以默带着笑意,优哉游哉地朝他们走来。
钟以默那句话,明显是对郑衍叙说的。可最终他却径直走过了郑衍叙,直接站在了袁满面前:“你不是说要提前撤么?怎么上个洗手间就没影了,我还以为你掉茅坑里了呢…”
“…”袁满被问得一噎,想也没想就冲口而出,“便秘不行啊?”
还真是越是心虚,嗓门越大…钟以默耳膜都被震得生疼,却笑着对郑衍叙耸耸肩:“小叙叙,不是我没提醒你,你就算给她介绍一百个靠谱的都没用,她这臭脾气,来一个吓跑一个。”
郑衍叙嘴角一勾算是笑了,只是眼角没有任何波动。
袁满当即反唇相讥:“我对我喜欢的人可是很温柔的,见不到女人温柔的一面,那是你们男人无能。”
钟以默却不以为然:“哦?是么?小叙叙,你见过她温柔的一面?”
话一出口,在场超过半数的人都呆了。
等袁满终于反应过来钟以默那番话是在给自己下套时,忍不住狠瞪钟以默一眼。钟以默却只是不以为意地一挑眉,分明是故意。
郑衍叙估计也尴尬了,作势咳了一声,刻意将话题引回了正途:“你们都喝了酒,我让司机送你们。”
说完就调头走了。
袁满看着郑衍叙的背影一点一点远去,直至最后消失在拐角。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这一切,她旁边站着的那人尽收眼底——
“你不好奇么,他是怎么知道我们都喝了酒?”
钟以默突然说出了这么句不着边际的话。袁满没什么兴致地抬头觑了他一眼,调头朝反方向走了。
“因为用餐的时候,他一直时不时地看我们那桌。”
钟以默的话,令袁满刚迈出的脚步又生生地收了回来。
默了半晌,袁满回头,此刻的钟以默,简直如高深莫测的高僧,教人参不透半点:“什么意思?”
钟以默就这么走到袁满面前,用力戳了下她脑门:“哎…笨!”却什么也没解释,直接绕过袁满,走了…
第56章 (已替换)
袁满出了饭店,郑衍叙的车竟真的已候在大门外。再一看那司机,不正是前阵子郑衍叙扬言要炒掉的小司机么?
钟以默一矮身就坐进了车里,回头见那女人竟和司机聊了起来——
“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你快失业了么?”
“郑总答应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
袁满嘴上“哦”了一声,心里却在嘀咕:这郑衍叙,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小司机的目光却不敢在袁老师身上多做停留,却是一扭头就看见钟以默半个身子探出车窗,正光明正大地偷听他俩聊天。
小司机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看看钟以默又看看袁满:“那个…这位是你…男朋友?”
袁满一愣,立即就意识到小司机误会了,刚要开口解释,钟以默恬不知耻地逗起了小司机:“对啊,你跟我女朋友聊这么久,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说着,眉毛还配合地一横。
小司机被唬得立马跑回驾驶座发动车子。袁满瞪一眼钟以默,钟以默毫不在意地回以一笑,袁满算是拿他没办法了,一矮身就坐进了车里。
匀速行驶的车中,袁满一低头就看到了钟以默的鞋,鞋面确实被她踩得面目全非。袁满琢磨着自己曾给博晏买的鞋博晏从来没穿过,估计自己对男鞋的品味奇遭,不如把钱打给钟以默,让他自己买去:“那个…”
钟以默却几乎与她异口同声:“那个…”
袁满挑挑眉,示意他先说。
“郑小姑娘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你是说郑衍宁?”袁满拄头一想,“当然不能接啦!郑衍叙要是知道我带她妹妹去整容,非砍死我不可。”
钟以默点了点头,深表同意。末了把话语权让回给她:“你刚想说什么?”
袁满本想说鞋的事儿,现下突然提到郑衍宁,一丝不该有的想法就这么钻进了袁满的脑子里,袁满舔了舔嘴唇:“那个…”
话还没怎么开口,袁满已本能地望向前座。小司机明显正透过后照镜瞄他俩,袁满顿时就有些欲言又止。越是心痒痒地想问,越是问不出口,却在这时,钟以默突然说:“找个地方喝两杯?”
袁老师不得不给钟以默点赞。这厮看着没心没肺,实则洞察力惊人,他都已经给她找好台阶了,袁老师当然要顺台阶下了:“好啊!”
二人就这么抛下了可怜的小司机,“双宿双栖”去了。
袁老师对大东边的小脏摊可谓是了如指掌,不出一会儿就领着钟以默进了一家串店。
特别驾轻就熟地找了靠窗的座位入座,再把菜单往钟以默面前一拍:“你想吃什么自己点,我只喝酒。”
钟以默扬眉:“你一点儿都不吃?”
袁老师很笃定:“不吃。”
“确定?”
“确定!”袁老师依旧淡定。
一刻钟后,坐在那儿的已不再是淡定的袁老师,而是捏着拳、咬着牙,快要被气吐血的她——钟以默分明就是故意的,几乎是从菜单的第一行一路点到了最后一行。而如今,桌上摆满了滋滋冒油、香气四溢的烤串,得有多强的意志力,才能做到不伸手?
相比面对衣着诱惑、颤颤巍巍地维持着意志力的袁满,钟以默吃得那叫一个欢。
袁满恶狠狠地灌一口酒,心中默念:淡定!淡定!
终于,钟以默满足地放下了吃完的签子,也不知是真的佩服,还是又一段风凉话:“你们女人实在太恐怖了,为了漂亮连食欲都能扼杀,还有什么是你们干不出来的?”
袁满撇撇嘴:“当然有,比如我现在就很想把你就地正法,但我干不出来…”当然,如果他再点一溜好吃的刺激她,她就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忍得下去、不痛下杀手…
“对了,之前在车里,你想问我什么来着?”
吃饱喝足之后,果然就要进入正题了——
袁满放下酒杯,欲言又止地咂咂嘴。钟以默见状,只轻巧的说了句:“你再这么支支吾吾下去,我可继续点吃的了啊!”
瞬间绝杀!袁老师立马慌不择路,脱口而出:“郑衍叙和向檬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钟以默好生将她打量了一番。袁满被他盯得直发憷,只能喝酒压惊。
“你问这干嘛?”
“就…好奇嘛!毕竟郑衍叙曾经是我的客户。问一下客户的现状,也算是…售后服务之一嘛。”
说辞倒是挺冠冕堂皇,但钟以默怎会被轻易忽悠?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想着是要逗逗她呢?还是和盘托出呢?
仁慈的钟大律师琢磨片刻,还是选择了后者,语气里也多了丝无奈:“其实大家都很清楚,向檬打心底里对郑衍叙是不来电的,向檬喜欢的是那种知冷知热的人,玩得起浪漫,又装得起硬汉。而郑衍叙呢,闷骚得一塌糊涂,就算郑衍叙硬追,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敲开她的心门。更何况郑衍叙压根就没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如果他真的开口向向檬表白,向檬脑袋一热,估计也就答应他了,这事儿也就成了,哪会拖到现在?”
袁满好好地领悟了一番钟以默的话。郑衍叙的脑回路到底是个什么结构?干出的事都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钟以默的声音,却将她的思绪打断:“至于你…”
袁满从思绪里一抬眸,就看见钟以默微微皱着眉打量她。真要把她看穿了似的…
“你该不会对他还没死心吧?”这是钟以默得出的结论。
袁满脸一僵。
随后大笑:“怎么可能?”
笑得这么僵,钟大律师怎么会相信?
袁满见他一副“我就静静看着你装逼”的样子,不自觉地收起了笑——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容不自然,更何况是别人?
袁满呼了口气,颇为无奈:“其实吧,我当初对郑衍叙,确实有那么点好感,他总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是个女人都会动心吧?”
听一个嘴硬的女人剖析内心实则不易,钟以默没吭声打断,只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可这时候,袁满又笑了,只是这笑容,颇为惨淡:“可如今那么长时间过去,说实话,那点好感其实已经消耗殆尽了,如果硬要说还留下了点什么的话,或许只剩下那么点…遗憾吧。”
“…”
“…”
“还记得四合院餐厅那次么?”钟以默的声音也跟被浸染了似的,幽幽地低沉了下去。
虽然不知这大律师哪根筋打错了、突然也追忆起往昔来,袁满还是点了点头。
“我记得那时候,包厢里你的父母、郑衍叙的父亲,甚至郑衍叙和向檬都是那么的和乐融融,却只有你一个人,坐在院子的老爷椅上晃啊晃的,我当时还以为你在哭,都已经准备好纸巾要给你送过去了。走近了才发现,你只是在发呆而已。为情所困,求而不得却还要强颜欢笑的人,最可悲…”
自己当时有那么可悲么?袁满低头看着酒杯里自己的倒影。自己的倒影在酒面上晃着晃着,晃得袁满都迷茫了。
“当时我就想,如果你再长得漂亮点,没准我就去截胡了…”
袁满嘴角一抽,瞬间就从低落的气氛中挣脱了出来——这位钟大律师,还真是一秒钟毁掉小清新…
“肤浅的男人才看脸…”袁满低声嗫嚅完,又高声举杯,“来!为你的肤浅干一杯!”
“不,是所有男人都看脸。只不过肤浅的男人只看脸。”诡辩界的奇才钟先生也举杯,“来!干了!”
咕噜咕噜一口闷,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家串店彻夜不打烊,靠窗那桌上的两人,却是不到12点就喝挂了,旁若无人地,面对着面吹牛皮。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其实很漂亮的,幼儿园里多少小朋友抢着请我和娃哈哈ad钙奶呢…”
“哈哈哈只可惜长残了!”
“你才长残了呢!”袁满一掌拍过去,“我后来只是胖了而已,你没听过一句话——胖子都是潜力股么?拜托你们男人有点可持续发展的眼光好么?别看一个女生胖就嫌弃她,没准她瘦了以后堪比林志玲呢?”
钟以默颤颤巍巍地撑着下巴,举杯敬她,“好吧好吧!志玲姐姐,敬你一杯!”
“你还别不信,郑衍叙当年不就是个胖子么?你再看看他现在…”
钟以默歪头一想,还真的无力反驳,“那倒也是…我跟小叙叙一起长大的,最有发言权。当时的我啊,那叫一个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有这么夸自己的么?袁满一手打断他,一手做作呕的表情:“让我先吐会儿…”
钟以默可容不得她这么揶揄自己,伸手就要把她捂在嘴上的手给扯了,伸手过去的下一秒却扑了个空——袁老师还真是诚实得可以,话音一落就真的一矮身,蹲到垃圾桶那儿吐去了…
就只剩钟以默一人,摇摇欲坠地坐在桌旁,自言自语似的:“真不骗你好吗?当时的我从幼儿园开始,就是集上到老师下到女同学的万千宠爱于一身,我又何尝不是收ad钙奶收到手软呢…小叙叙则完全相反,不爱说话,也没什么朋友,一般他受了欺负,都是我替他出头。当时的我,俨然就是一个救世主的角色…”
“…”袁老师忙着吐呢,没空搭理他。
但这也不妨碍钟以默自顾自地继续:“我就这么当了十几年救世主,那种感觉…很微妙。”
正当钟以默思考着该如何措辞才更准确时,却被刚砸吧砸吧嘴坐回桌边的袁老师一语道破:“一直不如自己的人,突然强大到处处秒杀你,你会有心理落差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