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笑低头一看,自己手腕被拽得红了一圈。显然提起当年,他比她更愤怒。
记忆里周子杉还从没这么跟她生过气。连笑一向外强中干,这时候已经不说话了,只顾着咬牙拽回自己的手。周子杉却和她较上了劲儿:“结果你和你的新男友有说有笑出现在我面前。”
连笑那还顾得上听他说什么,他死死拽着她的手不放,那咄咄逼人的声音更是一丝丝裹挟着寒意渡进她的耳朵。
和连笑那试图掰开他钳制的手指同样僵硬的,还有她的声音:“放开…”
周子杉却充耳不闻,瞪着她,不甘心,后悔,愤怒,交杂成一张令连笑逃脱不出的网:“你就没想过当时的我有多难过?”
连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终于在那一刻使劲浑身力气抽回了自己的手,脚下本就岌岌可危的高跟鞋也在这时一崴,连笑整个人重重跌在地上。
世界终于静止。
被连笑这声沉重摔倒的声音成功唤回理智的周子杉看着此情此景,顿时傻了眼。
悔得深蹙着眉,赶紧滑着轮椅过去要拉她起来。
手刚碰到她,就被她疯了似的躲开:“别碰我!”
连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什么也不顾地闷头窜出门,周子杉见她那恨不得缩成一团逃离的背影,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连笑!”
他试图再次叫住她。
可她再不会为他停留了。
连笑…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
正跟抱婴儿似的一手抱着长老的方迟听着手机中传来的提示音,疑惑地一蹙眉。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什么意思?他在家里当了一整天的猫保姆,把长老这只装可怜的戏精哄得赖在他怀里死活不下去,以至于哈哈哈看着都吃醋躲了起来,她竟挂他电话?
爱拿腔拿调的方先生一向是对方一通电话不接,他即便有再火烧眉毛的急事,也绝不打第二通,必须等对方先回他电话——如今却是想也没想就又拨出了第二通。
第二通倒是没被挂断,却始终没人接听。
第一通电话她挂断,如果是因为在忙而不方便接电话,第二通电话也该挂断才是,方迟猜不出还能有什么可能性,就又拨了第三通。
第三通竟然接通了。
料想中那女人一贯风风火火的声音却并未响起,取而代之的是对方沉静三秒,继而传来平静而低沉的嗓音:“喂?”
片刻前还赖在方迟怀中为所欲为的长老抬头一见方迟脸色,“瞄”地一声蹦下地溜了。
“周先生,随便乱接别人电话,是不是不太礼貌?”方迟的声音不及他此刻脸色刻板。
“哦?是吗?可我怎么记得,上次你也替她接过我的电话。”十分客气得回答如此咄咄逼人的话,也就周子杉能办到了。
方迟并不想和他多谈:“让她听电话。”
周子杉自然也不会让他如愿:“不好意思方先生,她现在在我这儿,不太方便,你要有什么事改天再联系她吧。”
“不方便?”短短三个字,蕴含的深意可就多了,方迟脸色一沉,定了三秒,忽而失笑,“你觉得我会信?”
长老听见方迟这声似是而非的笑声,就这么溜到一半又折回来,躲在茶几底下暗中观察。哪还有半点早晨奄奄一息的样子?
不过以它的智商,明显没看懂眼前这个人类怎么会突然转怒为笑,那笑里,还明显透着对对手的蔑视。
通话那头,周子杉的声音已经有了一丝紧绷:“你就这么无条件信任她不会离你而去?”
“就算她真的离开我也没关系,”这时的方迟已经悠哉翘起二郎腿,“再追回来就好了。”
*
周子杉苦笑着挂了电话。
是啊…
离开也没关系,再追回来就好了。
当年的他如果能有这种觉悟…
哪怕是这一半的自信…
又怎至于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然而半小时后,任方迟觉悟再高、再自信,也彻底坐不住了。
这连小姐一个电话不回,人也不见踪影,打算把他晾在这儿陪这只小太监到什么时候?
还是真的旧情复燃,烧得她找不着北了?
方迟上楼换下了这身粘得满是猫毛的家居服,本随便换了身休闲服就准备出门,路过衣帽间门前的穿衣镜,又面无表情地折回去再换一身休闲西装。平驳领的西装衬着这张面无表情的脸,是无形的压迫感。
一边下楼一边发微信:“你就算跑到嘉兴去买菜也该买完回来了吧。”
“…”
“给你十分钟的时间从周子杉家出来,我在离家最近的那家乐福等你。”
不打电话只发微信不过是因为不想再被周子杉隔空喊话,岂料他人到了车里,正准备发动车子时,连笑回了个电话过来,他一接起,对面响起的竟还是周子杉的声音。
“她还没到家?”
方迟一听是周子杉的声音,脸色自然不好。周子杉随后说出口的话,则令他面色彻底一僵:“她早就从我这儿走了…”
*
方迟赶到的时候周子杉人已经在保安室,保安正在按照周子杉给出的时间范围调12-1楼的监控。
方迟见周子杉坐在轮椅上的背影——那手脚不便的样子。再想到此人之前在电话里的那句“她现在在我这儿,不太方便”,不禁一扬眉。
就他这副惨样子,就算给他一张床和一个予取予求的女人,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方迟咳了一声,周子杉回头见他到了,也没打招呼,转回头去继续紧盯着监控,只随口对方迟说了一句:“她的车还在地下停车场。至于她人在哪儿…”
方迟赶来的路上周子杉显然已经找过了一轮。方迟一言不发走到监视器前。
连笑尾随着一对父女模样的住户进了12-1,并在17楼尾随这对父女下了电梯,除此之外再没出现在监控画面中。
方迟刚想开口向保安索要其他的影像,周子杉却抢先开了口:“就只有这些影像?”
保安表示爱莫能助:“对,监视器就只拍到了停车场和电梯内的情况。”
周子杉指示保安将小区大门的监控再调出来看看,看得出来他很烦躁,甚至没有理会保安的抗议:“周先生,之前我们已经调了大门的监控,并没有看到她出小区。”
值班经理反倒比较乐意配合,怕保安得罪住户,示意保安赶紧去调大门的监控:“说不定之前看漏了呢。”
方迟全程不发一言,只倒回去又看了一遍连笑尾随那对父女进进出出的画面,略一低眉思索,终于对着保安说了进门之后的唯一一句话:“把你们保安的门禁卡借我用用。”
保安狐疑地看看方迟,再看看值班经理,作势要从兜里摸出门禁卡却又要拿不拿的样子,明显在等值班经理的指示。
方迟二话不说,直接将保安插在兜里的那只犹犹豫豫的手扯了出来,成功拿到门禁便径直出了保安室。
方迟一路刷着门禁卡进了12-1,乘电梯上到顶层,出了电梯,在空无一人的楼道头尾各扫一眼,便直接推门进了消防通道。
他在消防通道内疾步下行,周遭空旷,整个消防通道里都在回响他的脚步声。
很快,脚步声由快至慢,最终彻底停下,消防通道内旋即恢复一片宁静——
方迟松了口气。
半层台阶之下。
昏暗的一隅。
他要找的人一声不吭地缩在角落,额头贴着曲起的膝盖,教人看不见表情,高跟鞋则凌乱地褪至一边。
刚停下的脚步声慢条斯理地重新响起——
方迟走向她。
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发现任何人的靠近,头依旧低埋着,像只与世隔绝的蜗牛。
方迟从未见过她这样,有点不知该如何应对。
大概周子杉说了什么让她感动到不行的话…
又或者,她发现她还是放不下过去,正内心煎熬…
方迟笑了下,虽然他笑得半点不开心:“下次要装忧郁,在个容易被人找到的地方装行不行?”
“…”
她没有理他。
看来他说的话并不搞笑。
方迟收起那连他自己都装不下去的笑容,伸手拉起她:“走吧。”
他此举终于唤醒了她。
她却并未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而是恐慌得一把撇开他的手,转瞬又往角落里躲了躲,头埋得更低。
声音也是颤颤巍巍的——
方迟期初都听不清她嘴里正自言自语些什么,不解地附身靠近,可又不能靠太近,怕她又发神经似的躲开。
终于蹙着眉,听懂了一言半语——
“我错了…求求你…别打我…”
*
方迟面色凝重地站在她面前。
等她嘴里终于不再支支吾吾说着什么了,他蹲下去平视着她,试图抬起她的脸。
她哪肯?
犯人似的双手死抱着头,又要把头埋得更低。
方迟这回没再顺她的意,执意捧起她的脸,。
她还躲,却无处可躲,他牢牢捧住她的脸,逼她正视自己:“是我!”
“…”
“你是不是要吓死我你才甘心?”
“…”
她,终于不躲了。
*
方迟曲着条腿坐在她对面的台阶上,等她彻底整理好情绪,已经是五分钟之后。
连笑估计也记起了自己之前的糗态,抹了把脸,要哭要笑地:“真他妈丢脸…”
“还知道丢脸,看来你恢复正常了。”
“我哪里不正常了?”
“还知道抬杠,看来咱们可以去买菜了。”方迟说着,把她的高跟鞋提到她面前。
她皱起眉看他,一副抱歉的样子:“…估计不行。”
“…”
“我好像扭到脚了。”
方迟叹了口气。
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
“干嘛?”
“你说这话,不就是为了让我背你么?”他面无表情地拍拍自己的背。
第 23 章
连笑也就没再拒绝,蹦到他背上,任他提着她的鞋背她下楼。
眼见他下了一楼之后径直推开消防通道的门、改乘电梯,连笑要从他背上下来。
方迟扭头瞪了她一眼。她也就没敢再动,只小声抗议:“太丢脸了…”
“放心,你今天的脸早就丢光了,丢无可丢了。”
边说边背着她走进正迎面开启的电梯门。
电梯里确实没外人,连笑松了口气。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你手机落周子杉那儿了,我打电话,他接了。”
一听周子杉的名字,连笑就不想接这话茬,暗自咬牙自言自语了一句,“他这人懂不懂礼貌?乱接人电话…”这个话题便略过,转而又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消防通道的?”
方迟抬头示意了一下顶头处的监控摄像头。
连笑追随着他的目光,也看了眼那摄像头。
她很快收回目光,方迟却全程以一种连笑参不透的严肃神情盯着摄像头,末了甚至对她说:“跟他打个招呼吧。”
“谁?”
方迟下巴点一点摄像头:“保安室里那些帮我找到你的人。”
连笑明白了,原来他是调保安室的监控才最终找到她的。
虽然觉得对着一摄像头打招呼很蠢,但连笑还是抬胳膊对着摄像头挥了挥手,甚至用口型说了句:“谢谢。”
做完这一系列蠢动作之后才想起要问一句:“你确定他们能看到?”
方迟一笑,又是那种连笑参不透的笑:“确定。”
此时此刻的保安室里,确实清晰且实时地收到了连小姐隔空投来的谢意。
保安和值班经理全都松了口气,唯独周子杉,神情严肃与镜头里那个男人的目光对峙良久,终是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滑着轮椅出了保安室。
*
上了车,连小姐可算彻底活过来了。
将这一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糗事迅速翻篇的她,仗着自己那么点微不足道的小扭伤,开始讨价还价:“我今天想吃粤菜。”
“可以。”
见开着车的方大厨答应得爽快,连笑顿时嘴如连珠炮:“来个红烧鲍鱼,我知道有家超市卖的鲍鱼贼好。还有避风塘炒蟹,煲仔饭,蜜汁叉烧,再来个猪尾骨汤,最好再配上五斤麻辣小龙虾…”
“粤菜哪来的麻辣小龙虾?”
“…”连笑一卡壳,声音就弱了,“我想吃。”
看他那面无表情的样子,还以为他下一刻就要拒绝,“待会去超市,想吃什么自己挑。”
这个答案连笑本该很满意的,可——她一抬自己扭伤的那只脚:“我都这样了,怎么逛超市?”
最终方迟把车停在了超市外的露天停车场,他先下车,不知从哪儿推来了一辆购物车,直接将购物车往连笑靠着的这边车门旁一放——
“这么逛。”
连笑拒绝:“三五岁的小孩因为怕走丢,家长才把他们搁购物车里。我这么大一只,不合适吧。”
借口倒是挺多,其实不过是不想做买菜这种累活。
“再合适不过。”他直接探身进车,轻而易举地打横抱她出来,往购物车里一放,没再给她发表意见的机会,“旁人要是质疑,我就说你只有五岁,长得太着急了而已。”
若要论一脸严肃开玩笑这种本事,连笑就服他。
他推着她这么大一人逛超市,自然引人侧目,连笑丢不起这人,正试着把脑袋埋低,脑袋却突然一沉。就这么平白无故多了顶渔夫帽。
连笑仰头一看,原来是方迟随手抓过一旁货架上的渔夫帽给她戴上了。
帽檐确实够她挡小半张脸,可连笑一看这渔夫帽的样式便嫌弃得不行,再一看标价牌——
“19块9?这也太low了吧。”
“明明很好看。”
连笑忍着没把渔夫帽扔回货架上,已经很给面子了:“直男审美,我服。”
连笑嘴上正怨念着,突然感觉到购物车停了。连笑刚纳闷地回头至一半,便被他一手托住下颌。
连笑一愣。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将她小巧一枚下颌嵌在掌心,带着她扭过头去,看向一边的落地镜。
他和她一同看着镜中那个戴着渔夫帽的女人:“明明很好看。”
他如此笃定的样子。
连笑的目光有些不受控地,从镜中的自己慢慢看向镜中的他。
虽然明知他夸的是这顶帽子,但依旧有些不受控地,咽了口唾沫。
反观方迟,倒是没半点不自在,肯定了自己的审美后,心情不错地继续一路推着她前行——
“鲍鱼要几头的?”
“五头的。”
“啪——”一袋称好的鲍鱼就这么被放进了车里,正与连笑面面相觑。
连笑刚嫌弃地把它拎到一边去,又听他问道:“螃蟹要怎么挑?”
见他在生鲜区挑花了眼,连笑得意一笑,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他不懂的事情,而她身为一个老饕,此时的价值顿时凸显:“就跟你们男人挑女人一样,要手长脚长的,屁股翘的,圆的——这种肉紧。”
方迟闻言一挑眉。
还以为他这是在嫌她形容词用得太污,不成想他挑眉过后紧接着的却是勾唇一笑:“不错,终于把我当男人看了。”
找着机会就嘘她之前有眼无珠,误识了他的直男本色…
连笑撇撇嘴,不跟他一般计较。
毕竟今晚的大餐还得靠他方大厨。
可即便他真的无所不能,粤菜这种高难度的菜系,连笑也吃不准他手艺如何,他正推着车去找她要的螃蟹,她不客气的往后一伸手:“手机借我。”
他也没问她要干嘛,已从兜里摸出手机给了她。
“解锁密码。”连笑问他。
“没有密码。”
真的不需要密码就解了锁,连笑用他的手机查避风塘炒蟹的菜谱,不忘怼他:“果然单身狗的手机不需要设密码。”
连笑正专心查菜谱,听他突然问道:“你自己的手机呢?”
她也就没防备,直言道:“摔了。”
“周子杉摔的?”
连笑这才警觉过来,回头瞅他一眼,嘴上虽应道:“对。”但已隐隐猜到他究竟拐弯抹角地想问什么。
“你俩是不是起了什么口角?”他大概是回忆起之前在消防通道里她那一系列举动了,不禁眉心稍稍一紧。
方迟见她低着头胡乱地点着手机屏幕,她大概也不知道自己点到哪个菜谱上去了,反正心思一看就不在这儿上头。
果然,她避重就轻地敷衍了句:“就争执了两句,没别的。”紧接着便打岔道:“你螃蟹挑好了没?”
套话失败,方迟也没再追问下去,眼瞅着手边的摊位上有不错的螃蟹,他刚准备拿起其中一只:“这种行不行?”就被一只手斜刺里伸过来,抢先拿走了他看中的那只——
“这不错,膏肥肉厚。”
那人说着,已把螃蟹装进袋子。方迟晚了人家一步,略觉可惜地抬眼一看对方,却是一愣:“廖小姐?”
和他看中同一只螃蟹的,不是别人正是廖一晗。
廖一晗见到方迟先是一愣,继而客气地笑了笑:“这么巧啊方…”话到一半又被她自己狠狠地掐没了声。只因她这时终于看见了坐在购物车里的连笑。
连笑万万没想到会在超市碰见廖一晗。
更没想到的是,陪廖一晗来逛超市的竟然是个老熟人。
还是她最讨厌的老熟人——
连笑的目光从廖一晗身上径直来到廖一晗身侧站着的陈璋身上,脸色明显一沉。
廖一晗倒是反应快,见连笑反应明显不对,抱歉地对方迟说了句:“我们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说完赶紧拽着陈璋调头就走。
连笑好不容易下了购物车准备追过去,可廖一晗和陈璋早消失得不影无踪。
方迟看了一出他全程没看懂的戏,见连笑蹬着高跟鞋这就要一瘸一拐地去找廖一晗,一把将她拉住:“这到底演的哪一出?”
“我等下再跟你解释。”说着已急急忙忙用方迟的手机拨廖一晗的号码。
廖一晗没接她电话,去电被直接转到了语音信箱,连笑听着语音信箱的提示音,气不打一处来:“廖一晗,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陈璋那种垃圾你跟他玩复合?难怪不肯让我知道…”
见她若不是有双高跟鞋牵制着早就暴跳如雷,方迟算是看懂了一部分。见她气不过,又要一瘸一拐地冲着廖一晗离开的方向追去,方迟直接伸胳膊拦腰截下她。
方迟几乎是把她扛回了购物车旁,双手绕过她两侧,撑在购物车扶手上,如今她身前是他,身后是购物车,终于被困得不能动。
直到这时方迟才意识到他离她太近,香水味已丝丝入鼻——
他敛了敛了眸:“别太过问她感情上的事,即便你们是最好的朋友。”
连笑正在气头上,他已近到说话时呼吸能蕴热她的唇,她却丝毫没觉不妥:“就是因为我和她是最好的朋友,才更不能让她如意。”
“…”
他不发表意见,连笑自然越说越上头:“你知不知道当年他劈腿被抓现行,廖一晗和他分手,他不仅动手打人,还有脸求复合。廖一晗吓得躲我寝室来,他还跑我寝室砸东西。我不让她在垃圾堆里找男朋友有什么错?况且还是个二手垃圾…”
第 24 章
在超市碰上廖一晗,方迟从超市回家的路上耳根子注定清净不了,坐在副驾的这个女人好好地演绎了一把话痨。细数那些年廖一晗为那个男人干过的蠢事。
“他和廖一晗交往的四年里,已知的出轨次数是三次,未知的出轨次数也绝对只多不少。他的招数呢也特别low,各种下跪认错,各种指天发誓再也不犯,各种装自虐博同情——也就廖一晗吃他这套。廖一晗呢,平时聪明的要死,就是拿这个陈璋没办法,陈璋也确实,不犯浑的时候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对廖一晗特别好,好到——老话怎么说来着——廖一晗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给人弄下来似的好。这么个一物降一物法,我也是服了。”
方迟只负责给她提供发泄的渠道,末了再应和一声,“那个陈璋——”稍微回忆一下之前在超市碰见的廖一晗的身边人,“看着确实挺一表人才,像个青年才俊。”
“廖一晗看上的其实也不是他那张脸,怎么说呢…廖一晗是那种谁对她好,她就特死心塌地的人,本来就心软,她这种从小过得苦的孩子,又特别吃陈璋懂得享受生活那套。要不是陈璋总享受生活享受到别的女人床上去,他俩最后也不会彻底闹掰。可怎么…她这回又栽陈璋手里头了?你说我能不气么?”
“那你能怎么办?绑着廖一晗不让她俩好?”从她的描述中,方迟大概能猜到廖一晗的行事作风,“那样只会让廖一晗更放不下那男的,而你,落个里外不是人的结局。”
连笑刚要反驳,又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终于悻悻然关了话匣子。
方迟透过后视镜瞥她一眼。看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垂着脑袋,细腻白皙的颈侧一览无余…她却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