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一贯的冷静自持。说着竟真的一手按住她肩膀,一手伸向后,分明是要去拿一旁餐车上斜插着的刀。
我靠!真要灭口啊——
钟有时眼都直了。
下意识的就要反抗,动作特歹毒,提脚就要往他裆'下踹,哪还有半点之前病怏怏的模样?
可惜他身体一侧就躲了过去。
他真的要拔刀了——
“我错了我错了!她现在又还没结婚,恋爱期间公平竞争这种不算小三!你不是小三!不是不是不是!”
吓坏了的钟有时开始闭着眼睛大吼大叫——为了条小命半点原则都不讲,德行…
陆觐然嘴角一勾,伸向餐车的手角度微偏,直接越过刀柄改而抄起一旁的面包棒,一把塞进了她嘴里。
钟有时睁开眼,陆觐然就近在眼前。
她直愣愣看他,显然被吓破了胆。而他,按了按方才被她吼得生疼的耳朵,面无表情,眼底得意。
她身上还挺香——
这个想法在脑中滋生的那一刻,陆觐然才意识到,他靠她太近了。
她的皮肤应该很薄,这么闹了一会儿,她脖子都红了,这层红晕一直从脖子向下延伸,延伸进领口…
陆觐然嚯地起身。
背过身去。
但他的声音毫无异状:“下次再多嘴,我就把你小脏辫全剃了。”
“是哦!我好怕哦!”嘴上这么说,却连害怕的样子都懒得装,咔滋咔滋地嚼起了送到嘴边的面包棒。
她是真的饿了。
第10章
钟有时早上写给他的所有东西都在晚间送到,原本清新淡雅的酒店套房就这样变得比仓库还乱。钟有时开始清点东西时,陆觐然的手机响了。
是宋姐发来的视频聊天。
陆觐然望一眼门边的钟有时,起身去角落接。
视频一开宋姐那张详装生气的脸瞬间霸屏:“小子,我就结一次婚,你让我试两次婚纱,真有你的。”
“萧设计师已经开始了?”
陆觐然话音刚落,身后不远处的钟有时浑身僵住。
宋姐将手机摄像头转个向,果然,纱模已经撑了起来,就杵在办公室中央:“我的画廊办公室现在都已经成了他们的工作场地了。”
“没事儿,你就当临时租给他们用了,租金我来负责。”
宋姐笑笑,刚要开口却是目光一定:“那是什么?”
陆觐然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瞧,原来她看见了桌上那张立体花瓣剪裁的设计稿。
“是…”该怎么说?陆觐然回头瞄了眼,小脏辫正忙着测量面料宽幅。陆觐然目光微微一定,略一思索,忽然就把那张设计稿拿了起来,直接举到宋姐米眼前,“这是另一个设计师的草图。怎么?你喜欢?”
“还只是草图阶段?”宋姐估计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婚期,不由满眼可惜,“我只是好奇谁会这么幸运穿上它。”
钟有时裁减布料的时候陆觐然刚把视频掐了,从陆觐然的角度看,那几簇小脏辫不知怎的就失去了活力,蔫在她脑袋上。
听到了有别的设计师也在赶制婚纱,认识到自己并非唯一,这就倍感失落了?
这脆弱的小心脏啊…
但陆觐然不动声色,只等她偷瞄他第三眼后,终于忍不住问:“萧设计师,哪位萧设计师?”
果然——
陆觐然一挑眉:“萧岸。怎么,听说过?”
“…”这回她不止小脏辫蔫儿,连嘴角都抿得不怎么高兴了,“当然。”
陆觐然有点搞不懂了,一般人听说另一个设计师是萧岸,都会明白以萧岸的实力,他肯接这个活绝对就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完成,要么特欢天喜地,觉得有萧岸代劳,自己肯定就不用坐牢了;要么索性放弃,反正自己的设计怎么也比不赢萧岸,何必自讨没趣?
可这小脏辫怎么突然跟吃了兴奋剂似的,他处理完一些国内发来的邮件,凌晨3点从房间里出来倒水喝,还听缝纫机在孜孜不倦地运作;睡到10点左右醒了,洗漱完打开卧室门,缝纫机的声音竟然还没消停。
不会吧…
陆觐然来到起居室,她竟真的还在工作。
“你一晚没睡?”
“…”她闷声低头,恍若未闻。
陆觐然就这么被干晾着,好一会儿也不见她有反应,“喂!”
“…”她豁然抬起头来,却不是要看他,而是起身去拿曲线板和拆线刀,拿完又直接坐回缝纫机前,并未回答他。
“…”
“…”
陆觐然眼珠一转,灵机一动:“早餐想吃点什么?”
钟有时正重新描线的手猛地一停。
她终于肯抬起头来正视他,陆觐然也才发现,这女的眼都杀红了,拼命成这样,绝对是陆觐然始料未及的。
“早餐肠,小茴香味的。煎蛋,半熟的那种;还有…”
而她都拼命成这样了还不忘点餐,陆觐然抿紧唇角压抑住了笑意。
饱饱得享用了早餐,钟有时马不停蹄又开始了工作,陆觐然还在卷他盘中的意面,才扭头看了她一眼,她就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你能不能去隔壁再开一个房?”
“…”
“我这样一直看着我,我心理压力特别大你知道么?”
陆觐然就这么早餐还没吃完,被驱逐出境。
作为闲人一枚,陆觐然开着车四处溜达,完全找不到打发时间的好去处,更对周围的景点半点兴趣都没有,就这么胡乱晃了一圈又一圈,最终来到了萧岸和其团队下榻的酒店。
陆觐然的车停在路边并没有熄火,他望着窗外的酒店招牌思考——他该不该冒这个险?
五分钟后,陆觐然在餐厅里找到了正在吃早餐的萧岸。
“陆先生,您就放心吧,婚纱那边进度良好,我的助理还在通宵,我吃完早餐就过去和他们会合。”
陆觐然笑笑:“放心,我不是来监工的。”一个团队自有分工,他不会要求萧岸这种团队核心也整天24小时不睡,净做无用功。
当然,一个团队的核心也务必会对自己的工作有着绝对的自信和骄傲——
陆觐然便有些难以开口了。
反倒是萧岸见他表情有异,主动问:“陆先生,是不是还有什么要求要交代?”
陆觐然看一眼萧岸餐桌上的那份早餐肠,短暂地分神想,该不会也是小茴香味的吧…
他收回目光:“我给你安排了一位搭档。”
萧岸的眸光微微一凝。
“她也是位设计师,”陆觐然调出手机相册里的翻拍图举到萧岸眼前——是那款“花语”,“这是她的设计,宋姐很喜欢。但她现在的进度有点慢,我需要你和你的团队配合她,在19号之前把这件‘花语’制作出来。”
萧岸放下了手中刀叉,但刀叉折射出的冷光,却停留在了他脸上,“陆先生,你这个提议我恐怕很难接受…”
陆觐然却直接打断了他:“她叫钟有时。”
萧岸脑袋一嗡。
钟有时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一挂鼻涕又悄然流了下来。
她放下手头的活,转手去抽纸巾——纸巾盒已经空了。
只好嗞溜一声又把鼻涕吸了回去,起身伸个大懒腰——她是不是应该出去买点药?
可能是起身起得太急,钟有时眼前有些发懵,刚准备坐下缓一缓,某个声音就不怀好意地窜进她脑海——
萧岸。怎么,听说过?
她可不能把所剩不多的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便硬着头皮用力晃了晃脑袋,好像真的把懵滞的状态晃没了,马不停蹄换上外出的衣服。
可她刚快步走到玄关,刚挥走的那丝眩晕又如影随形,她也没管,豁然把门拉开,却在这时突然眼前一黑,一个没站稳,整个人都瘫倒在了衣架后。
不会吧…给我来这个?
钟有时晕倒前的最后一刻,还在骂骂咧咧地抱怨。
陆觐然领着萧岸一路在走廊上穿行。
“工作如何分配,你们可以见了面详谈。”陆觐然一边走着一边说。
跟在他身后一步远的萧岸没有吭声,只神色凝重。
陆觐然很快来到自己套房门外,刚要摸出房卡,动作却是一滞——房门虚掩着没有关。
陆觐然皱着眉推开房门,却受到了阻碍,有什么东西抵在门后,还挺沉,他又试着推了一下依旧没推开。
却是一路都不在状态的萧岸率先透过门缝往里一瞧。只那么一眼,萧岸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样子,简直看见了鬼。
陆觐然不解地也顺着他的目光而去,正要看进门缝,就被萧岸慌乱无比的声音打断——
“小脏辫!”
最终陆觐然把人送去了医院。
而被遗落了的某人,就这么一直站在玄关,背脊僵硬。
一个熟悉而遥远的声音,不怀好意地穿堂而过,直抵他耳中——
“你在哪儿?”
“我可以原谅你。”
“我感冒了,你能不能带点药过来?”
“…”
“…”
他回国前,她给他发了无数条消息,后来的那些他甚至都没有点开来看。而回国后的日子,似乎就只剩下昏天暗地的忙碌。直到在某个工作场合,他见着了秦子彧。
秦子彧上来就甩了他两巴掌。
还记得当时秦子彧问他:“你为什么不帮她带药?”
所有人,包括闻讯赶来的保安都傻眼了。这什么跟什么——不给带药就要揍人?
那一天,秦子彧七零八落地骂着,所有人似是而非地听着,他每一个字都听懂了,可越是听得懂,越是面无表情——
“为了见你,一个最讨厌洗头的人却在机场的厕所里用洗手液洗头,用干手机吹干,这画面多可笑啊…可她跟我说,当时她蹲在干手机下吹头发,所有人都跟看神经病一样看她,可她一点也不觉得什么,因为她不在乎,因为她马上就能见到你了…可你呢,那时候你在干嘛?你他妈的在忙着打.炮!”
第11章
陆觐然坐在病床旁,看着床上那人——那撮小脏辫还真是她的晴雨表,此刻蔫蔫的,就跟她的人一样。
公立医院排位已排到明年,只能通过宋栀找了相熟的私家医院院长,才落了个这么个清净的病房。
或许真的因为太清净了,一时不查陆觐然耳中就飘进一把紧绷到声线都尖刻了的嗓音——
“小脏辫!”
萧岸冲进套房的那一刻,就是这么喊的没错吧?
说到米兰…
萧岸当年不就是POliMI毕业的么?
一些原本无关紧要的旁枝末节正慢慢拼凑着,眼看就要拼凑出些什么,病房门却在这时被人悄然推开。
陆觐然面无表情地回头,只见萧岸站在门边,似乎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见他回头,萧岸倒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她没事吧?”
“体力透支加上发烧,不是什么大问题。”
萧岸瞟一眼病床,眉心便蹙了起来。那眼神里包含的寓意太多,以至于陆觐然都没忍住试探:“你们认识?”
“不认识。”萧岸回答得很果断,仿佛还觉得这短短三个字说服力不够,自然且肯定地补充道,“她不是您安排给我的拍档嘛,这几天工作量肯定超负荷,我只是担心她撑不住。”
这么一说,陆觐然倒是笑了:“那是你没见识过她火力全开的样子。”
陆觐然手机响了,他把声音按掉,起身就朝门边走,看样子是要去走廊接听。
萧岸侧了侧身让他出去。
这通电话是宋栀打来的,显然她也很好奇,他才来米兰几天,怎么就结识了那么多她之前闻所未闻的朋友。
“你那朋友还好么?”
“就那样吧。”他语气倒是满不在意,眼神却不自觉的往回一瞥,只见之前一直踟蹰不进的萧岸此刻一闪身就进了病房。
“听院长说是个女生。”
“那院长还挺八卦。”
“人一男院长,对漂亮女生当然稍加关注。”
“漂亮?”那是那院长没见过她龇牙咧嘴啃龙虾的样子,陆觐然失笑,“那院长眼光倒是挺特别。”
“宋姐约你的午饭你也赶不上了吧?”
陆觐然抬腕看一眼手表,已经12点多了,“下次。下次一定补上。”
“宋姐早就料到啦,”电话那头传来一丝笑意,难辨真假,“哦对了婚礼当天宋姐让你把你那朋友也带上。宋姐对你那朋友特好奇,就想看看是谁那么大能耐,能让你为了她连续爽约这么多次。”
陆觐然刚要开口,余光就瞥见有一抹身影刚从病房里出来。
扭头一瞧,果然是萧岸。萧岸指了指自己腕上的手表,看样子是赶时间要走——婚礼近在眼前,确实片刻都不容浪费。
“宋姐那是瞎操心,就一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朋友。”陆觐然一边回着电话那头的宋栀,一边摸出备用房卡递给萧岸,做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有什么问题立刻联系我。
这原本是为小脏辫备着的房卡,无奈小脏辫在他这儿信用度太差,他担心她一言不合又开溜,就迟迟收着没给。只不过她现在就算想溜,也有心无力了…
陆觐然这么想着,不由瞟了眼那空落落的病房门。
钟有时吓傻了——
本来刚醒那会儿,迷迷糊糊地眼皮特别沉,就只能闭着眼睛吸吸鼻子。可惜鼻子堵了,嗅觉视觉全部失灵的情况下,只能靠身.下的柔软度判断,她现在应该是在床上而不是在地上。
看来是哪位好心的服务生路过看见她晕倒,这才搀她到床上休息。
可钟有时刚松一口气,心尖又蓦地一紧——
她当时穿的可是长裙,摔倒的时候姿势优不优美?会不会露底?
她穿得可是条大妈底裤,万一真露底了…
画面太美不敢想。当然不容她继续乱想的,还有那随即响起的脚步声。
房间里竟然还有别人?
而且那脚步声分明离她很近,她都还没来得及睁眼,就有一阵微风拂动了她的睫毛——
那脚步声的主人分明朝她俯下了身。
继而,吻了吻她唇角。
那人一手抚在她脸侧,指尖的力道轻若无误,似乎怕弄醒她,手表的表带却只印给她一片凉意…
萧岸走后没多久,陆觐然也结束通话回到了病房。
也不知这小脏辫到底要昏睡到几时,正这么想着,眼前就无声地滑下一溜鼻涕——
睡着了都能流鼻涕?陆觐然不得不服,抽张纸巾,俯身准备帮她擦鼻涕。手还没碰着她就停了——
这女的突然间浑身僵硬,特别明显。
陆觐然一挑眉:“醒了?”
她睫毛一颤,分明听见了他的话,却迟迟没有半点动静。陆觐然就抱着双臂站床边,看她终于慢条斯理地睁开眼睛。她面无表情地对上他的眼睛,陆觐然刚要开口,却发现她的视线又慢慢下移,径直看向了他的手表。
那只是手表,又不是洪水猛兽,何至于她眼底一点一点泛上惊恐?
陆觐然都被她看得心里发了毛,下意识的将戴表的那只手背到身后,另一手稍不客气地拍拍她的脸:“你干嘛?摔傻了?”
她立马捂住嘴用力摇头。
摇头就摇头,干嘛非得捂着嘴?陆觐然微微一眯眼,眼底满是不解。
这女的肯定是摔傻了。
开了点药她就能出院了,他好心搀她下床,手还没碰着她,就被她挥手挡开。陆觐然看着她匆忙趿上鞋、几乎是连蹦带跳地一路飞到病房门外,眉心微微一蹙。
到了停车场,他真是破天荒地好心为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除了宋栀,谁还在他这儿获得过此等待遇?她却只是瞅了一眼那敞开的车门,二话不说立马调头拉开后座车门,钻进后座。徒留陆觐然站在敞开的副驾门边,孤单寂寞冷,郁闷纠结恨。
陆觐然沉默地开着车,已经不知是第几次透过后视镜偷瞄后座。可后座那人,一直闭着眼假寐,表情都不带变。
回到酒店已是下午,陆觐然那眉头就再也没解开过。
她哪像是刚晕倒过的人?走得那叫一个风驰电掣,陆觐然手揣裤兜跟在两步远后,走廊上铺着如此厚实吸音的地毯,却依旧能清晰听到她那越来越快的脚步,陆觐然倒也不急,就等着看她到底什么时候会停下来。
果然,不出一会儿她便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房卡,怎么进屋?
只能在套房门外不甘不愿地等他。
待他也走到门边,她直接伸手,也不吭声,就这么不客气地向他讨要房卡。
陆觐然慢条斯理地掏出房卡,却不给她,只是问:“几个意思?你到底是吃错药了还是摔坏脑袋了?”
“…”我在冒着生命危险跟一个潜在淫.魔一起工作,还要我给好脸色?
可要她放弃一个能秒杀掉萧岸的机会?她又不甘心…
钟有时只能以冷脸表明自己的态度立场,伸手去夺他的房卡。可惜没他快,陆觐然拿房卡的那手背向身后,另一手抵墙,就这么将她牢牢困住。
钟有时当即吓得花容失色。
妈呀都对老子壁咚了,还说不是对老子有想法?
果然,淫.魔已经忍不住要挑明了警告:“你再这样不肯配合,就直接给我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配合?
怎么配合?
一想到那肮脏的画面,钟有时就气得直哆嗦。
看她那不明所以的眼神,不知所谓的反应,陆觐然心里默默叹口气——
这女的,多半是真傻了。
也不知怎的就心软了,换做平常恐怕真的要叫她收拾东西滚蛋,如今却是叹口气,再叹口气,最终只是抬起手摸摸她的额头:“是不是烧没退,烧傻了?”
他的手挨着她的脸,手表的表带印给她一片凉意。
皮肤的记忆甚至甚过头脑,只是这一星半点的凉意,便顷刻间将钟有时拉回到一个多小时前——
那温柔的、不着一物、却深刻如烙的吻。
钟有时这回是真傻了。
以至于一旁的套房门吱呀一声拉开,她却丝毫没听见。
直到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出现在她余光里。
从套房里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萧岸。
陆觐然先一步反应过来,下一瞬已退开,但显然门边发生的这一切,萧岸已尽收眼底。
谁的手指,瞬间僵硬得不能自已?
谁的目光,深深压抑着某种不可置信?
又是谁的眼里,带上了一丝肯定、以及更多的疑惑?
套房门外的三个人,两两相望,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走廊上安静如死。
第12章
钟有时还挺佩服自己的,明明全程懵逼,竟还能安然走进套房,安然听着陆觐然讲述他的合作想法,甚至萧岸的助理设计师一一自我介绍时,她还能友好地握住对方递来的手。
当然,她更佩服此刻站她对面的萧岸,真真半点异样都无:“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可能需要一些磨合期。沟通对我们来说尤其重要,有什么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提出来。”
第一次合作?
他当年的毕业设计是和谁一组完成的?看来他是忘了…
萧岸此次米兰之行早有准备,带来的都是顶级面料,钟有时手指拂过案板上放着的刺绣和水晶纱,手感绝佳,这可比陆觐然临时订的强多了。
婚纱自然是越重工越美,只是时间是否还来得及——
钟有时不由得回头,两位设计师助理已经在重新制板,因为萧岸团队带来的材料比钟有时的既有材料要厚0.13;另一位设计师助理已经在根据钟有时已经完成的花瓣拖尾的纸样开始了车位定点。
至于萧岸,正在扫描她的原稿,导入立体成效机,一台巴掌大的机器,她早前也想入手来着,可惜看了价格果断放弃。
他们才是一个团队,而她明显是个外人。这种落差感一点也不美妙,她宁愿自己一针一线用最老旧的方法完成她的设计,而不是现在,只能看着他们忙。
钟有时即将溺死在这种落差感中,身后传来的声音适时将她解救——
“你们认识?”
陆觐然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旁,显然已经观察这帮人多时。
钟有时蓦地收回目光,一扭头就看见了陆觐然那张深究的脸。
钟有时都快忘了屋子里还有这号人物了,“我认识他。”
“…”这么坦荡?陆觐然不禁一扬眉梢。
“可他不认识我。”
这急转直下的话锋令陆觐然刚扬起的眉梢硬生生僵在半道,略显滑稽。
“我这种无名小卒,他那种大设计师,当然只有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的份。”她笑得那么没心没肺,陆觐然险些就要当真。
陆觐然收拾好所有表情,既然当事人都三缄其口,他也没必要再深究,只要别因个人原因影响工作——
陆觐然的视线在这俩人之间来回游弋了一遍。这小脏辫确实有些不在状态,但反观萧岸,当时开门撞见他与小脏辫时,萧岸那脸色简直铁青,如今却十分放松,仿佛已来到自己主场,运筹帷幄,指点江山。
“我在隔壁开了间房。这间就留给你们当工作室用。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过去找我。”
陆觐然说完,拍拍她肩就走了。反正他只要结果,小脏辫和萧岸的团队需要如何磨合,不在他的关心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