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冷水当头浇下,她真是没辙了。
这样的子墨,同小时候的向北像极了,小小年纪就喜欢玩深沉。只是不知道,子墨要花多长时间接受自己。
她不禁抬眸看一眼空荡荡的二楼走道。
向北一吃完饭就上楼去了。她大概能猜出他这么做的用意,她也想和小家伙单独呆一会儿,希冀着能培养培养感情。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是热膏药贴了冷屁股。
两小时下来,子墨一个字都没说。小孩子要睡觉了,她送他回房间,他关门之前,终于开口了。
“姐姐,晚安。”
糯糯的声音,带点倦意,像是一掬温暖清澈的水,缓缓流淌进她耳膜。
随后,她在琴房找到向北。
他在发呆,她悄无声息的靠近他:“这把小提琴还留着?”
“现在子墨在学这个。”
“还会拉吗?”
他想了想,“你离开以后,我就没再碰过它。”
以前,他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老爱黏着她,她学琴,他也跟着学,动机不纯,学的却比她好,天赋异禀,对此她也很无语。
“向北。”
“呃?”
“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你,对我,只是执着。就像孩子执着玩具。”但他并不会爱上玩具。
“我不是孩子。”
“不是?”她笑了笑,“也对,都20了。”
“…”
“你想不想看看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酒吧,暧昧不明的灯光,丽影翩翩。
她点了杯马爹利。
酒保问向北。
“一样。”
酒保把酒杯放到他面前时,她已经喝完一杯。
“怎么样,这里?”
他环顾四周,“还不错。”
“不错?”她回味着这个词,突然拎了包包起身,“来,我们去下一家。”
三里屯没有夜晚,灯红酒绿,霓虹吊诡,风景旎丽。臣向北不是没来过,只不过没这么玩过。
景阳带着他一家店一家店地喝。他们酒量都不错,她眼里没醉意,但却醉倒了不少人,他们上前搭讪,见到他脸色不善地坐在旁边,也不在意,调笑的调笑,拉手的拉手,除了那个要揽住她腰亲昵的人被他拦下了,其余的他只冷眼旁观。
终于所有人都离开了,终于,又只剩臣向北和臣景阳两个人了。
臣景阳看一眼他,动一动嘴角,弯出妩媚而动人的笑靥,“我在美国的时候,工作日就在研究所里,昏天黑地的忙,不修边幅的样子,同事看了,没一个认同的。而一闲下来,我就到处玩,自己开车去拉斯维加斯,堵上一把,和长得不错的老外调情。小钱赢了一些,男人,却是一个都没留住。”
他看她,心里却平静。连他自己都奇怪,为什么,会这么平静?
终于,他在最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那…有没有爱上什么人?”顿了顿,补充道,“真心爱上的。”
她愣住了。
没有回答。
“没有?”
她迟疑了很久,才说:“有的。”
“…”
“只不过他…算了,不提也罢。”
臣景阳摆摆手,迅速干掉那一杯马爹利,起身,进舞池跳舞。
她腰线扭摆的妖孽动人,艳丽妖娆,却又是隐约的落寞,至少在臣向北看来,是这样的。
布兰妮的《gimmemore》此时听来像是呻吟。她美丽的身躯,映入所有人眼帘,甜美的笑颜,迷蒙的双眼,令人垂涎,却也教人嫉妒,可一切,之于她,都是可以用不屑一故去面对的,她跳起舞來,是这样放肆。
一夜间,两个人穿梭于各个club之间,臣向北大多时候都不发一言地看。
冷淡的眼睛。
臣景阳偶尔会朝舞池外的他投上一眼。心里想,这个男孩,是真的喜欢着自己的,可惜,在爱情面前,他太幼稚,即使有一颗聪明的头脑,但爱,和IQ又有什么关系?
孩子的执着,不是不好,是很不好。

她的友情

西曼接到温晴微的电话的时候,正在图书馆看书。五点的夕阳照得整面玻璃呈现出橙红的暖色。
“晚上有课么?”她在那头问。
西曼想了想,“没有。”
“晚上我想去唱K,”温晴微那头也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詹意杨晚上有课,没空陪我。”
“…”
“你要不要一起去?”
西曼看了看窗外,午后的阳光甚好,异常暖人,夕阳也是慵懒的步调。
想了想,西曼才说:“好吧,什么时候?在哪里?我现在图书馆。”
西曼挂了电话,收拾了书本就要走。
一旁的文蓝看怪物一样看她:“又是那温晴微?”
西曼点点头。
“真不知道是你有病还是她有病。她还给过你一巴掌呢!怎么,忘了?”
西曼笑一笑,少有的沉默。
对于文蓝的疑惑,她是真的无言以对。可她依旧认为,对于温晴微那样的女孩子,最残忍的,莫过于喜欢的人视自己为无物。她也看得出来,这个女孩的心里,是真的疼痛。
两个人在钱柜开了个小包厢。
温晴微是生活历来精致的人,喜欢这些分量很少却很贵的布丁冰激凌,而西曼点了一壶花茶,便宜又润喉。
她唱歌,西曼就在一旁听。
她唱梁静茹的歌,唱王菲的歌,唱蔡依林的歌,一直不停。西曼看着慢慢化掉的冰激凌,心揪起来。
“我把风情给了你日子给了他
我把笑容给了你宽容给了他
我把思念给了你时间给了他
我把眼泪给了你…”
她唱够了,把麦克风交到西曼手里,自己拿手机拨号码。
“臣向北…”
“我在KTV呢…”
“放心,我没喝,一滴都没有…你过来…”
“我一个人…”西曼拿着麦,坐在沙发上,正对着电子屏前唱歌,手在麦克上攥得紧紧的,耳边是温晴微一直嗫嚅着的声音,她唱着唱着,心不在焉起来,温晴微的声音占据她耳朵,她也听不到音乐了。
这时,这首《不留》已快到结尾,温晴微突然挂了电话,拉起西曼。
“干嘛?”
“喝酒去。”温晴微说的理直气壮。
酒吧很好找,钱柜楼上就有一家,温晴微拽着西曼,两个女孩子坐到不显眼的地方。
温晴微点完酒,骄傲地看一眼西曼:“他不让我喝来着。我才不听他的话。”
西曼失笑。
对温晴微,她是既羡慕又同情。羡慕她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折磨自己和别人,同情她竟要这样的折磨自己和别人。
西曼想,这温美女现在应该算是自己半个朋友了吧,见她这么喝酒,是不是要劝几句,可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温晴微执着于一个男人,在西曼看来其实没什么错,拿得起放得下的,不配称为真正的喜欢。
比如佳佳。西曼就奇怪了,她怎么可以这么频繁的换男友?口口声声说喜欢,到头来仍旧可以好聚好散。这算哪门子的恋爱?
一打啤酒,西曼只象征性地喝了几口,温晴微却趴在桌上,拿着酒瓶,一直不停的往嘴里灌。桌上摆满了空酒瓶,温晴微也醉得差不多了,西曼看看时间,差不多该走了,这么想着,起身就要扶起温晴微。
温晴微已经醉的不成样子,却还有力气挥开西曼的手:“别管我!”
骄傲漂亮的女孩子,在酒精作用下,变得着急而狼狈,美态尽失,可也平添了几分真实。原来知道她是臣向北女朋友的时候,除却心里那一点莫名其妙的失落,客观点说,西曼觉得他们其实挺配的。
都是那种完美的跟假人一样的存在。
温晴微说完,又开始摸口袋找手机。西曼在一边看着,无奈地叹气,把她放在台子上的手机递给她。
她接过,迅速拨了一串号码。
可是神经早就有点混乱了,温晴微对着手机,说话,却舌头打结,一句话说的七零八落,迷蒙着眼睛,转头看一眼西曼,然后把手机递给她。
“他…他要你接电话…”
西曼心头一顿,迟疑着,最后还是接过手机,移到耳边。
“请问一下,你们现在在哪里?”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沉静宛如深潭的水,无波无澜,却在她耳边缓缓的撩拨。
西曼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在寰太,钱柜KTV的楼上。”
那头安静了几秒,臣向北的声音再度响起:“顾西曼?”
西曼心又是一跳,错愕着,支吾着,不知道怎么答,最后,只吐出一个字:“嗯。”
臣向北再度陷入沉默。
西曼平复了心跳,这才道:“她醉得很厉害,你来接她吧!”
那边又是沉默,许久,他说:“我马上过去。”
得到肯定的答复,西曼收了线,坐回高脚靠椅上,已经开始有点魂不守舍了。
潜意识里在笑自己,不就听出你声音了吗?什么大不了?可她就是缓不回神来,看着面前这个烂醉如泥的女孩发呆。
客观来说,这女孩儿真的是很漂亮,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难怪连詹意杨那样落拓的男孩子也能迷她迷成那样。
再看看自己…西曼叹气。

嚣张个屁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西曼不时地看手表,一边等着臣向北,一边又要看顾着温晴微,不让她再喝。
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见臣向北出现,她看一眼pub门口,出出入入的俊男美女,光鲜亮丽的潮流人士,可就是没有她等的人。
西曼偶尔回神,竟看到温晴微又在喝了。自己明明叫侍应生把酒全撤走了,也不知道温晴微这次是从哪弄来的酒,伸手过去,正欲夺去她的酒瓶,不料这时,有一个声音响起:“哇噢,mm,酒量不错哦!”
西曼一惊,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温晴微身边已不知不觉多出了几个人。而他们,还在继续把酒拿给温晴微。
她今晚第一百多次叹气,看看来者不拒的温晴微,她跳下高脚椅,拦在了那几个人面前:“对不起,她不能再喝了。”这么说着,就要把温晴微手里的酒瓶拿走。
“哟,哪来的mm啊?”
一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混混模样的人瞥一眼西曼,一面痞子一样的笑着,一面高声问着温晴微。
温晴微也瞥一眼西曼,不甚清醒地说:“不…不认识…”
“哦——”混混故意拖长音调,“人家都说不认识你了,mm,别多管闲事!”
西曼无语了。
抚住额头。
温晴微怎么能说不认识她呢?
她这是在帮她好不好?!
难道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卡在中间只是碍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她回身抓住温晴微的手,用力拉她起来:“走!很晚了,我们走!”
“别管我!”温晴微不耐地挥开她的手,力气还真不小。
西曼心里狠狠问候温家祖宗十八代,可还是不能不管她,她挥开她的手,她就再伸手过去拽她。她在挥开,她就再粘上去,就不信拖不走她!
可就在这时,西曼纤细的胳膊被那混混攥住了,混混趾高气昂地俯视西曼:“喂,她不想走哦!”
西曼还是不肯放手,于是这人手上加了力,捏得西曼骨头生疼,她拧起眉心,用力挣了挣,却无果。
“你朋友我们自会照顾着,你先走吧,别多事儿。听话,啊。”放肆的语调,张扬的神情,放在西曼臂上的手,越发用力地攥紧。
西曼吃痛的低呼,而就在这时,她却突然觉得臂上一松,原本逼她就范的强硬的手被一股更蛮横的力量扯开。
西曼疑惑地仰起脸,正迎上一双无波五澜的眼瞳。
原来是姗姗来迟的臣向北。
臣向北抓住这人的腕子,手一翻,就把这人的手臂反折到了身后。
他的视线在西曼身上停留一秒,之后转移视线,看向趴在桌上的温晴微时,舒展的眉心瞬时便蹙起。
“对不起,她喝醉了,我可以带她走吗?”
“你谁啊你?”
“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西曼闻言,慌乱地垂下视线,揉着自己的手臂,痛,越是痛她越是用力揉。
她没有看到此时的臣向北再度看向了自己,却听到臣向北略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有,这女孩,麻烦你跟她道歉。”
刹那间,西曼诧异地抬眸,不可思议,看看臣向北,再看看那混混,结巴着道:“不,不用了啦。”
臣向北这才放开那人的手,走到温晴微身边,凑到她耳边轻唤她。
温晴微没有丝毫反应。臣向北无奈,只能拉起她一只手臂,搀着她站起来。
“吃瘪了吧?”
“人家男友都来了,你没戏啦,走了啦!”
“来来来,我们去别的地方玩!”
那几个混混见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拽成这样,刚被臣向北控制住,差点就被逼着向西曼道歉的那个混混气势上一下子就输了一大截,这时候又被那几个同样不是什么善类的朋友取笑和撺掇,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
他操起桌上的酒瓶,大步跟上臣向北:“靠,小子,嚣张个屁啊?”
说完,拿着酒瓶照着臣向北后脑勺就这么挥了过去。电光火石间——
“臣向北!”
臣向北闻言回头,正见顾西曼朝自己奔过来。
下一秒,才后知后觉地看见朝自己挥来的绿色的玻璃酒瓶。
酒瓶在他眼前晃过的同一瞬间,顾西曼挡在了他身前…

前任女友

西曼看着那人操起酒瓶,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臣向北,恐怖的预感瞬间慑住她的心神,来不及多想,她脚步不受控地追了过去:“臣向北!”
臣向北闻言回头,可已经来不及了。酒瓶离他已经那么近,即使他再敏捷,也已经躲不过了。
西曼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冲到臣向北面前去的。
却记得后脑勺一阵尖锐入骨的刺痛。
酒瓶在她脑后炸裂,玻璃渣刺进了皮肤,疼痛在一秒内触及神经,无以复加,头骨猛地一震,冰冷的酒和流出的血,混成了一道,打湿她后背。
之后,出现在眼前的,便是臣向北一张放大了的脸。
“顾西曼?顾西曼?”
他惊惶地扶住向前倾倒的她。
奇怪的,昏眩的这一刻,留在西曼脑海里的、每一次臣向北出现时的景象,恍若电影回放一样,一幕幕在眼前闪现。他无论何时出现,无论何时在她面前,都一样的云淡风轻。只是偶尔像这样笑一下,便帅得一塌糊涂,不留余地。
现在,此时此刻,他的脸却因为紧张而略微扭曲——她想说:“没事…”可她还没来得及安慰他,便已经陷入了黑暗之中。
场面一时变得混乱不堪。周围的尖声戏谑都停了,接着,一瞬间再度爆发。有慌乱的脚步声逃出,另一些匆忙的脚步在靠近。
那人手里还剩半个酒瓶,紧接着又要朝臣向北挥过来。臣向北一手要护着怀里的顾西曼,情急之下只能用手臂去挡。安管很快赶到,臣向北只伤了两处,伤口并不严重。
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搀扶着已经昏厥的西曼,正要往外走,却又回身看了一眼思维完全不在这个世界的温晴微,他顿住了,想了想,他把西曼交给跟他们一道往外走的安管,“你送她去医院,我还有事,不能走。”
安管狐疑地看了臣向北一眼,心中迷思,到底什么事比这女孩的伤势还重要?自己朋友伤这样一点也不着急。安管又看了西曼一眼,搀着西曼,加快步子离开。
臣向北回到狼藉的吧台旁,取过温晴微的手机,从通讯录里调出詹意杨的手机号码。
“微微?”
“是我,臣向北。”
那头声音立刻冷下去:“你们在哪?”
“寰太,钱柜楼上。”
“你们怎么会…”
“她喝高了,”臣向北习惯性地想要把手机交到另一只手上,可那只手突如其来的撕裂一般的疼痛提醒他,自己也受伤了。他咬咬牙,忍着疼,继续,“过来接她。尽快。”
西曼再醒来的时候,正是深夜。
周身都是消毒水的气味,她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可能在医院。觉得渴,勉强撑了撑眼帘,触目却只是一片昏暗。
要坐起来,却没有一点力气。
她习惯一切都靠自己,好不容易撑着手臂坐了起来,要下床,可这么一动,全身立刻疼起来,后脑勺疼,手背也疼,她不自禁倒抽口冷气,下意识地去扯手背上的吊针。
“别动。”
昏暗中,突然有人说话。
声音冷冷的,淡淡的,些微的低沉。
然后一个身影,从昏暗的角落朝她走过来。
窗外那一点可怜的月光,房门缝隙里溢进的那一点光,是整个房间,唯一两处光亮来源。
片刻之后,那人走到了病床旁,她看到了那人一双闪着暗光的眼睛。因着这一双眼,整个空间就又多了一点点的亮度。
臣向北扶她躺下,才问:“还好吗?”
她小幅度地点点头。
“想要什么?”
“水…”
臣向北开了床头的小灯,去另一边倒水。他一只手缠了绷带,动作迟钝许多,一杯水倒了许久,终于倒好,他把水送到她嘴边。
她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喉咙的干涩终于有所缓解。她想要说话,可刚一开口,就被他打断:“别说话,好好休息。”
她乖乖闭嘴。
他看一眼手里的水杯,再看看她:“还要喝吗?”
她点点头。
一整杯水,被她断断续续地全给喝光了。她躺回去,睁大眼睛看黑暗中的臣向北。
他似乎丝毫没有发现她的窥伺,搬了条凳子,坐在病床边,兀自垂着头。
西曼心里磨叽,想,总归要说点什么吧。
“臣…”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臣向北听到开门的声音,抬起头来,西曼做贼心虚,立刻阖上眼。
然后就听得高跟鞋的声音。
“走吧。”
西曼听见,一个女人,对臣向北这么说。
接下来,就是凳子被推开的声音。
臣向北站起来,看了一眼床上睡颜安静的顾西曼,这才转过头去,朝臣景阳点点头。
两个人出了病房,空旷的走道里,高跟鞋的声音清脆地响起。
“她的住院手续办好了。”
臣向北点点头。
臣景阳停下脚步,仰头看着臣向北:“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
大晚上的他一个电话打过来,叫她带着钱去一趟医院。她到医院的时候,正看到他在院门口下了出租车。
之后,她跟着他到了外科室。他手臂上全是血,却无动于衷,坐在外科室门外的长椅上,一句话都不说,她不好问他什么,只能陪着他在那里等。结果,她等到的,是被护士推出来,包扎好了头上伤口,却仍未转醒的顾西曼。
是叫顾西曼吧?臣景阳努力回想。
她也没时间多想,拉着臣向北去包扎,之后马不停蹄地去替那女孩办住院手续。
“不能说?”
见臣向北许久不给个明确答复,臣景阳问。
“如果不是她,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就会是我。”
臣向北停下脚步,迎向她的目光,说完,他继续往前走。
臣景阳用遥控车锁开了车门,臣向北坐进副驾驶位。
“回家还是,回学校?”她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学校。”
车子启动,快速驶往P大方向。两个人都不说话,车厢内气压低,开广播来听,却尽是些深夜谈话类节目。
她伸手,拨小了音量。
“如果…”
臣向北突然开口。
臣景阳等了会儿,没等到下文,侧过脸来瞅一瞅他:“如果什么?”
“如果她喜欢我,我要怎么办?”
他眼睛直直盯着前方,问。
臣景阳回过头去,重新直视前方,盯着路况:“你喜欢她吗?”
他没说话。
“如果觉得有可能,不妨试一试。她是个好女孩儿。”
他笑了下:“是吗?”
这回轮到她无话可说了。
西曼在黑暗中睁开眼。
那个女人…她似乎是认识的。西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怔怔地想。

动机不纯

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西曼一整晚就在这张小小的病床上煎鱼,翻来覆去地,可不管是侧着睡躺着睡还是趴着睡,后脑勺还是疼得厉害。
西曼辗转反侧,一夜不得消停,直到清晨,有寻房的护士听见动静,进来病房,给了她止疼药。
她吃了药,终于睡得安稳些了,一夜无梦。西曼平时睡眠一直就很轻浅,可这一觉却睡得出乎意外的沉…足够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咀嚼的声音吵醒。她虽是醒了,可脑子还是混混沌沌,她眼皮颤了颤,鼻子皱一皱,翻个身想要继续睡。
可那“咔吱咔吱”的清脆声响像是不肯放过她似的,紧追着她的耳朵而来。
好端端的清梦被人这么打扰,她嚯地从床上坐起来,可动作过猛,这么一坐,立时便牵扯到了伤口,痛得她不自禁地倒抽口气。
西曼正疼着呢,就听到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