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我爸告诉你的?”
他摇头。
她有些疑惑,不禁回过头看他,却只见他垂着眼,盯着茶几某处。寻思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不禁莞尔:“晴微那丫头告诉你的,对不对?”
见他迟迟不说话,她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你和晴微在一起了对不对?”
他又不说话了,拿着手机,一会儿翻开,一会儿合上,动作隐隐透出一丝紧张。
她的号码,一直存在他手机里,却一次都没拨出过。每一次,都像现在这样,翻开,盖上,再翻开…动作往复,他没有一次能鼓起勇气按下按键。
“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家,说你在我这儿?”
她把杯子放到茶几上,问他。
“这房子不错。”
“哦…”他在回避她的问题,她笑一笑,也没当回事儿,“这是学校分配的房子。”
想了想,她还是问了出来:“爸知不知道你要来找我?”
他“啪”的一声合上手机翻盖,另一手拿起杯子。
可唇靠着杯口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喝,想了想,又将杯子放下,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你…还记不记得,你走的时候,我对你说的?”
她笑一笑,浅浅的笑痕:“记得。”
“…”
“你那时还是孩子。孩子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当回事儿?”
“我已经20了。”
她叹口气,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看着手里的咖啡杯。她喝咖啡,他喝果汁,她是姐姐,他是弟弟,即使没有血缘,一些界限还是不能被逾越。
她看看钟:“不早了。你是住这儿,还是要我开车送你回家?”
臣向北盯着杯子,杯子里色彩艳丽的橙汁。
“我回自己公寓住。”
臣向北说完,执起杯子,仰头将果汁全部灌下,然后起身朝玄关走,没再看她。
她看着他的背影。四年过去,他似乎又长高许多。她这么想着,叫住他。
他回过头来,听见她问:“什么时候,你能叫我声姐?”
万佑礼坐在楼梯上。
进出宿舍楼的女生,很多都认得他,有人好奇,频频回首,他当没看到,无所事事地转着手机,不时看看手机上的时间。
有车子开到宿舍楼前,他起身,迎上去,车上下来的,却不是他等的人,又一次失望地踱回来。
如此反复,他心里焦急难耐,只觉得时间漫长又难熬。
手机上的电子时钟跳过数字九的时候,一辆计程车开进宿舍楼前的小路。他第N次迎上去。
西曼从车上下来,正见万佑礼朝自己走来。
出租车开走,她站在原地,他停在楼梯的第一阶。
两人都没说话。
僵持了一分钟之久,西曼重重叹口气,绕过他就走。
“对不起。”
他在她身后说。
她收住脚步,却也没回头。
又是长时间的静默,他突然骂了句“sh——it!”,猛然拉住她手臂,要她正对自己:“他妈的别老背对着我!”
她不说话。喉间哽着什么似的,堵住了心口,突然间很想大哭一场,可眼睛偏偏又干涩异常,蕴不出一滴泪来。
西曼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死活就哭不出来。
是不是泪腺有问题啊?
她心里嘀咕,也就突然没这么气了。
“你觉得我错了是吧?我是有错,可你…”他想了想,豁出去,闭起眼的瞬间低吼出来,“你这么引诱个男人,就没错了?!”
离的近的路人全都停住了脚步,朝这边窥探。
西曼声音像是从牙缝儿间挤出来的:“小点声行不行?”
她现在烦得很,眨巴眨巴眼睛,还是没泪。而且一说话,一牵扯嘴唇,嘴唇滚烫的痛,让她想起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她引诱他?她引诱他?难道他还觉得委屈了?
她的话提醒了他,他似乎一下子镇定了下来,小声分析起她“罪行”来:“游戏是你要玩的吧?我都说了不玩的嘛,你还硬把酒瓶塞我手里!你知不知道你嘴巴那样子凑过来是个男人都…”
他没说下去,视线移到她嫣红的唇上,生生定住。
她有不好的预感,忙往后躲了躲。他眸子一颤,移开视线,喃喃道:“我又不是柳下惠…”
“那你想怎样?要我道歉?”
她克制住怒意,双手已经暗暗紧握成拳。
他拉住她小臂的手紧了紧,又松开,指指自己的脸:“你看看你都对我做了些什么?”
让我看看
西曼看着万佑礼手指按住的那处。薄透的下嘴唇,两枚齿印,刻痕清晰,破皮,凝血,咬进肉里,像某种小兽啃过留下的伤。
这似乎是她挣扎的时候咬的,是真的用了力。
除此之外,他的嘴唇还微微肿起,嘴角裂开,颧骨青紫。
“如果还生我气,那你这人就忒…嗷!”她碰碰他嘴角的伤口,他惊呼一声,立刻龇牙咧嘴地跳开。
“你的意思是我错了?”
她气哼哼地问。
他躲,她手指分毫不让的黏过去,指尖对着他伤口,用力按下去。
他疼得倒抽口冷气,可还强词夺理:“我可没这么说。不过如果你肯承认错误,我会原谅你。”
她笑了笑,“这岂不便宜了你?”
“你下个月伙食我包了,行不?”他觉得这事儿有戏,也不愁眉苦脸了,挑着眉觑她。
他知道这妞的软肋就是钱。
说她抠门儿吧。他还真觉得她抠得可爱,在理。
这不,她已经不说话了。一看就知道是动了心了。
他再接再厉,继续诱惑:“还有,以后只要你有事儿求我,我一定帮忙,行不?”
“…”
“行不行啊?行不行啊?给句痛快话行不行啊?”
西曼受不了地躲开:“唉唉,别摇啊。大男人的,学谁撒娇呢你?”
他不屈不挠,笑嘻嘻地拉着她手,晃啊晃荡啊荡,大眼睛瞅着她。
她好不容易拨开他手,甩一甩酸疼的手臂。
“我晚上还没吃,陪我吃夜宵去?”
他贴近她问。
她看看表:“十点半算晚归诶!”
他凑过去看她的表,顺便箍住她手腕:“这不还有半小时嘛!来得及,来得及。”
不由分说,拉住她,跳下台阶,撒腿就跑,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被他这么不知轻重地拽着,西曼心扑通扑通直跳,尖叫着抗议:“我今天穿的可是高跟鞋!!喂——”
臣景阳看着不远处,奔跑中嬉笑打闹的那一对男女,不知不觉停下脚步。
青春而张扬的情侣,让人不禁回想起自己的大学时代。她笑了笑,青春,张扬…想想够酸的了,有些东西终究是要远去的。这么想着,她也就不再留恋眼前这一幕,整理了心情,继续前行。
她走出不远,回头见向北还杵在原地,紧盯着某一处不放,有些讶异,便循着他视线望去——还是那对情侣。
“认识的?”
他听见她这么问,蓦地收回视线,可眼神已经乱了,没法再恢复成往常的淡漠,看她一眼,嘴巴微张,说不清道不明的样子,最后,却只说了一句:“走吧。”
晚风徐徐。
西曼坐在凳子上,脱了鞋。万佑礼坐在旁边,眼前纤细的脚腕,生生勒出一圈红痕,看得他心惊,手过去碰,被她搁开。
“让我看看。”
他说着,手又要过来,她干脆一脚踹过去:“谁叫你跑这么快?都说了我穿的是高跟鞋。”
“谁叫你买这么双鞋?”他弯腰,一指勾起她脱在地上的鞋,勾到她眼前,晃一晃,“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的是怎么想的,矮就矮点儿呗,又没人歧视你们?犯得着这么遭罪么?”
她无话可说,正郁闷着,一不注意就被他抓住了纤细的脚踝。
他托起她脚心,转一转踝关节,疼得她直皱眉。
果真是扭着了。
“宵夜没吃着,还崴了脚。你怎么就这么背?”
他自言自语,换来她一瞪一横外加一踹。
他乖乖闭上嘴,揉着被她踢了两次的胫骨。这小妞可真是狠,他小腿青了一大块,他愤愤地想,瞪一眼她,不料她已经阖上了眼帘,享受他细致的按摩。
他微微有些错愕。
眼睛不知道要往哪看,只能盯住搁在他腿上的她的脚。
这姑娘脚背异常白皙,有些刺目,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知道不该,可他的视线已经不受控制,从脚背开始,沿着那略显瘦削的脚踝,缓缓向上。
她今天似乎刻意打扮了,修身的铅笔裤,低腰,露出平滑的小腹,细腻柔嫩的肌肤,小巧可爱的肚脐儿,往上,再往上,曲线顿时变得丰盈,胸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他顿时心旌摇曳,觉得有羽毛在心里一点一点撩拨…
“那个…你怎么会跑到温晴微生日party上去?”
他蓦地一惊,赶紧抬起眼来,见她仍阖着眼,暗暗嘘口气。
“她是我女朋友的姐们儿。”
她“哦”了句就没再吱声,脑中浮现的是那个长相水灵的女孩儿。这小子何德何能,女朋友尽是些美女。
心里想,他也配?!
“西曼…”
“干嘛?”
“和你一起那男的,和你什么关系?”
“谁啊?”
她没好气地问。
“就…那詹什么的。”
詹意杨?
她想了一会儿,发现这问题她回答不了。
“不会…是你男朋友吧?”发现她一时语塞,万佑礼小心翼翼地问。
突然,铃声骤响,西曼倏尔睁开眼。
声音是从她包里发出的。她取出手机,一接通,对方迫不及待开口:“西曼,晚上回来睡吗?”
“要啊。”
“那你得快点,马上门禁了,赶紧啊。”
“哦,没事儿,我已经在…”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到脚一松,下意识看一眼万佑礼,他放开了她的脚踝,坐正来,侧脸对着她。气氛有些怪异,可她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怪,也就不再理会他,继续对那头的文蓝说:“我已经在学校里了,来得及。”
他看着她弯腰穿鞋,嘴唇仍旧干燥,轻抿一下。
尔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她:“还吃不吃宵夜了?”
她摇摇头,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几步。
“要不要我背你回去?”他在她身后小声问。
“什么?”
她没听清。
他脸噌的红了,眼睛看向别处,像是不知道要如何表达,别扭半天,才说完整了:“要不要…我背你?”
这人一举手一投足都像小媳妇,她觉得有趣,呵呵笑开:“猪八戒背媳妇儿的,不要!”
他僵住,愣神看她,见她满脸觑笑,他脑子刹那间清明起来,挠挠头,再看她一眼,一咬牙,转身就走。
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举震慑住,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怎么回事儿啊?
“万佑礼你个王八羔子!!”
他走得那叫一个快,听见她在身后尖叫,心情顿时大好,放肆的笑了笑,头不回,脚步也不收,只落拓地在空中挥挥手:“拜拜了您呢!”
回到寝室,西曼脚已经肿起来了。她愤愤地踢掉鞋,盘腿坐到桌子上,揉脚。
佳佳见她这么糟蹋自个儿的鞋,心里那个疼啊:“小姐,这可是GUCCI,三千诶!”
西曼咬着牙想,看来她是没有富贵命,头一遭穿这么贵的鞋就把自己给崴了。想着心里就不平衡了,手上的力道也忘了控制,一使劲儿,差点连泪花儿都疼了出来。
这时有人敲门,西曼和佳佳都没好气,异口同声问:“谁啊?”
顾及敲门的人是被这火气给震慑住了,好半天没反应,还是文蓝给开了门。
门外是张生面孔。
“请问,顾西曼在吗?”
“呃…”文蓝也听疑惑,“在。”
西曼听见是找自己的,立马竖起了耳朵。
“有人叫我把这东西给她。”
文蓝关上门,把一个长方形盒子扔过来,西曼稳稳接住,拿起来一看,是专治扭伤的喷雾药水。
“哟,这谁送的呀!消息可真灵通,你不刚儿扭得脚么?”
“可能是万佑礼。”
佳佳“啧”了几声,没再多问。还以为有什么新鲜八卦听呢!原来还是那个万佑礼。没创意…
直到熄灯了,大家伙儿卧谈会的时候,佳佳才又提起这姓万的。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西曼,别和他走这么近。”
口气还是这么不善,西曼听了彻底无语。
“这人花名在外,仗着自个儿家里有钱长得又还行就到处骗女人。”
“佳佳,我可从没见你这么关注过谁!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文蓝一语笑言。
西曼想想,也对啊,佳佳怎么就这么关心万佑礼呢?三句不离他的。
“是啊,你不会是看上万万了吧!”
她也跟着起哄,黑灯瞎火的,笑得极其奸诈。
“谁…谁关心他呢!睡觉!”
小样,都结巴了!
西曼想着,笑了笑,翻身睡去。
流言蜚语
最近几天学生BBS上很是热闹,大家都在讨论一条八卦:P大著名的校对吹了。有人拍到温校花与一帅哥十指交握,有人拍到温校花与一帅哥倾情一吻,而这一帅哥,显然不是臣向北,有跟帖说,这彪悍的小三,正是出自他们T大。
两张照片一传上论坛,即刻引来唏嘘一片,这两天各种传闻更是传得沸沸扬扬。
“这…不是…”
佳佳指着照片上那男的,脸几乎贴着显示器。
西曼点点头。
佳佳脸上表情刹那间瞬息万变。
至于嘛?照片上这两人挺配的呀。
西曼扁着嘴作怪样,坐回自己位子继续写作业。
“救命啊!谁写出了数据结构与算法这道题,救救我!”
文蓝抓着头发尖叫,西曼懒得回头,从左手边那一摞作业里抽出一本,甩手就给文蓝丢了过去。
终于消停了!
“哎哎哎,有新闻,大新闻!”
佳佳又开始叫。西曼立刻飞个白眼过去,佳佳忽略。
西曼正琢磨着这小妞儿咋就这么不务正业呢,却听见佳佳一字一句念着:“microsoft大赛获奖名单出炉。第一名,突破防火墙,用时七分十一秒,漏洞修补率92%,是,顾-西-曼!”
西曼噌地睁大眼睛。
寝室里顿时诡异地安静下来,下一秒,气氛突然沸腾,瞬间爆棚…
“五千美金,折合人民币…西曼,到底打算怎么花?”
佳佳兴冲冲冲地过来环住她脖子。
“网上公布的准不准啊?”她还没收到通知。
“废话!官网上的,参赛号N7102,是你的号码没错吧?快说说,这钱打算怎么花?”佳佳眉飞色舞地斜她一眼,不禁纳闷了,“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啊?”
西曼摸摸自己脸。是啊,自己怎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有了这么一笔钱,近期不仅不用妈妈再给她寄钱,她甚至还可以寄钱回去了。
西曼周末出门,文蓝不解。
“家教的工作还没辞呢?”
她在系鞋带,抬眸,“怎么了?”
“微软都跟你签合同了,你犯得着这么拼命挣钱吗?”
这个问题她思考良久,结论是:“钱呢。我从不嫌它多。”她的回答,换来文蓝一阵鄙视。
她笑嘻嘻,没心没肺的样子。穿好鞋子,出了门。
到了主顾家,是小阿姨给她开的门。她进了客厅,才知道有客人。
“西曼来啦?”
她甜着声音打招呼:“江老师。”
小孩子大概听到动静,知道西曼来了,从房间奔出来,蹦到西曼身边。
“顾姐姐!”
西曼咧嘴笑,揉一揉孩子的小脸。
对面沙发上的客人好整以暇,见老师的孩子这么黏西曼,好奇地问:“江老师,这位是?”
“我跟你提过她的,顾西曼。”江老师顿了顿,转向西曼,“西曼,这是你学姐臣景阳,高你几届,现在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学姐好。”
“老师刚还夸你呢。”
西曼笑一笑:“老师,我…先进去?”
“哦,好。玲玲,跟姐姐进去学习。”
小孩子很乖,点点头。
她领着她的小手进房间,听到后面说:“这孩子不太爱说话,有些内向。”
同样是教小朋友,教玲玲和教子墨全然不同,小女孩乖多了,很好管,要求也更高,小学生,却已经在学初中二年级的课本。江老师要把女儿往天才的路带,苦了西曼。
天黑了西曼出来,见客人还在。
“等你呢!”臣景阳笑着起身,“我也回学校,一起?”
西曼看着她,点点头。
坐在车上,西曼无所事事,控制不住,透过后视镜瞄着驾驶座的臣景阳,心里想的是,有这么位少男杀手在,她们学校不知要有多少雄性生物要犯浑。
“我脸上有东西?”
臣景阳发现了她的窥伺,挑眉问她。
西曼一愣,这个人,这样挑眉的动作,于她,竟是有些熟悉的,她心里发虚,视线赶紧移开,看向挡风玻璃前的马路,找些别的东西来看。
西曼知道和谁能大胆开玩笑,插科打诨,和谁要正襟危坐,字斟句酌。维佳佳就老说她是老师面前一条虫,同学面前一条龙。
她那时候就对佳佳说:“你懂什么?这可是我多年来总结出的做人法则!学着点!”
西曼坐在副驾驶座里,绞尽脑汁思考话题,终于让她想到要和这学姐说什么了:“学姐你教哪门什么的呀?”
臣景阳笑得恬静:“量子力学,我带硕士班。”
“哦。”原来没交集。
心里不是不惊讶,这么年轻就能带硕士班。
臣景阳油门一路踩到底,一刻钟不到就把西曼送回了学校,在她寝室楼下猛地刹了车,车子在地上划出长长的车辙。西曼晕头涨脑,拉着安全带,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道别,下车。
刚上台阶,她就听到身后发动引擎的声音,回头,正见车子急速掉转了车头,朝另一边飞速驶去。猛女啊!
西曼叹道,摊开满是汗水的手,再看一眼前方的路,已经不见车的踪影了。
不是孩子
臣向北在公寓楼下等着,无所事事,吞云吐雾,直到那辆火速驶来的车子进入了他的视线,他才把指间的烟摁熄了,烟蒂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车子停下,他上车,关车门。
臣景阳看看他,因他身上的烟味皱了皱鼻子。
换挡,打方向盘,车子加速。
“等很久了?”
“还好。”
“抽烟了?”
他点点头。这么坦白,她一时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景阳无奈,他满身烟味,神情淡漠,实在不该是个20岁的人该有的样子。
“别抽太凶,对身体不好。”
她隔了好半天才说,他没吱声,视线被另一样东西吸引过去。是一个蓝色的两折皮夹。他弯腰捡起。
臣景阳瞥一眼皮夹:“我刚才送一学生回学校,应该是她落下的。”
他点点头,打开皮夹,看到一张大头贴。
耳边传来低低的一声笑,臣景阳握方向盘的手一抖,侧头看他:“怎么了?”
他把大头贴取出来。上面的女孩儿做鬼脸,小狐狸一样,头上画两滴汗。
她看一眼,也笑了。这女孩儿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乖巧中又带点傲气,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他敛去笑,将皮夹放进自己的包里。
“干嘛呢?”
“我认识她。我替你还。”
臣景阳看着他,讶异地张了张嘴,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将大头贴交给他。
景阳和向北回到家,妈妈正要出门,看到景阳回来了,这才坐下来和景阳聊了会儿天。
出门的时候不忘叮嘱向北,叫他和姐姐好好说会儿话。
“好好说话”,臣向北知道妈妈的意思,于是也没有答话。
臣母看儿子这副模样,也不好多说,换了鞋子就出门。
父母都是大忙人,数不清的应酬、做不完的工作,景阳早已习惯,可当时叫她回来吃饭的时候,明明说的是“一家人好好吃顿饭”,可是现在这样子,算是哪门子的“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她笑了笑,觉得嘴角苦涩。
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她有点儿喘不过气。子墨见了她,生疏得很,爱理不理,坐在她旁边只顾着埋头吃饭,问什么都不答。
自己出国留学的时候,他还是保姆怀里的婴儿,不熟稔也很正常。她安慰自己。
真是后悔啊!那时候她接到爸爸秘书打来的电话,说是一家人好好吃顿饭,那时候,她就该想到情况会变成眼下这副样子。
一家人?
哪里有一家人该有的样子?
吃了饭,她和子墨坐沙发上看北京台新闻,他在看到爸爸出现的镜头时,小脸立刻放起光来。
小家伙很久没见到爸爸了吧。她这么想着,冲子墨笑了一下,可他愣是没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