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旧梦,不重温也罢!
家庭危机暂时解除,许清嘉被体罚浇灭了阿娇准备离家出走的想法,这丫头力气大,这次可能是气的狠了,下手一点也没留力,他从她手里逃出来,用被子将自己整个都裹在床角,似乎是委屈的厉害了。胡娇却盘腿坐在他面前,看他这会眼角泛红,想想他一个大男人被自己下了狠手教训,都当县令了还差点被打哭,胡娇就笑不可抑,捂着肚子瞅着他直乐。
一边笑还一边朝他招手:“乖,过来啊,我替你揉揉,瞧瞧哪里打青了!不打你是不长记性,非要惹火了我。我其实是很好说话的,只要你不跟我强词夺理,咱们还是好夫妻!”
“哪有这样的好夫妻?”许清嘉幽幽吐出来一句。
好夫妻不都是相亲相爱相敬如宾的吗?
“那是你见识少读书读傻了!咱们这样文武互补的才叫好夫妻呢。”
胡娇被他这幽怨的小媳妇样儿给逗笑了,知道他跟郑婉娘没什么,又揍了他一顿,心气儿就顺了,挪到了他面前,跪起来搂着他的脖子在他颊上亲了一口:“乖啊,这下不回家找我大哥了吧?我大哥肯定不会相信我会揍你的。就算是相信我揍了你,理由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肯定惹我生气了!我这么讲理的人,怎么会轻易动手揍人呢?我以前揍的可只有地痞流氓啊,你知道的。”只要许清嘉答应不回家告状,她就放心了。
她这种打一棒子给俩甜枣的模式似乎还挺奏效,许清嘉立刻腆着脸往她面前凑了凑:“阿娇妹妹,好疼,亲亲!”
胡娇扣住他的后脑勺,细细吻了起来。
男人的唇绵软温暖,身上的体味又好闻,带着书墨的香味,尤其挨揍后的乖巧模样真是惹人心动。她真后悔自己之前的想法,早知道就应该直接打上门去问清楚,何必还要赌气回什么家啊?
许清嘉被她吻的身上发热,被揍的地方又辣辣的疼,当真是各种滋味齐上心头。
胡娇一直认为,自己还是具有贤惠的潜质的。这不,许清嘉挨了揍,再去前衙办公,她还替他在前堂的坐椅上准备了厚厚的垫子,看着他呲牙裂嘴的拿着垫子去了,这才开始收拾被打包的衣物。
打包行李是项大工程,整理行李重新放回原位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她收拾完了,又好生歇了两日,高娘子便上门了,进来就盯着她看个没完,这次的目光跟上次又全然不同,完全是敬佩不已的模样。
“妹妹,告诉我你是怎么让许大人害怕的?也教教我好不?”
胡娇替她倒了茶,玩笑般道:“这有什么,男人都是皮子痒的,揍他一顿就听话了。你想想,基本上哪个当儿子的小时候都听娘的话,那还不是被揍的?为何成了亲之后反倒不听话了?就是因为没再挨过揍。”
高娘子还当她说笑,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你就编吧。县令大人脸上可没一点伤。你也没挠的他一脸印子,好生生的哪里挨揍了?明明有秘诀,就是不肯告诉我。”
胡娇觉得,作为女人,视野要宽广,一听家庭暴力就联想到了一道道的血印子,这说明高娘子的视野还太过狭窄,只当指甲是武器,难道拳头是吃素的?
不过看看她的身形,胡娇也表示理解。
“你是不知道,昨日不是到了商定郑婉娘被赎的日子吗?一帮大老爷们请了县令大人去赴宴,要献美于他,县令大人当时便苦着脸表明,家中妻室容不下旁人,他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了!相信郑娘子一定有更好的前程。郑婉娘当时还跪着表示自己哪怕当个洗脚婢都行,可县令大人也说了,这么标致的洗脚婢,就别指望他家夫人能容得下了。郑婉娘当时便哭着离席了…”
高娘子实况转播,胡娇却毫无触动,她早就知道许清嘉一定会拒绝。只是不知道他拒绝的时候心里有没有难受?看来今天晚上等他回来,需要问一问了。
“那些富绅们本来都准备了银子,连郑婉娘她家的鸨母都唤了来,这下不必赎身了,许大人却对着满桌的山珍海味食不下咽,只一味哭穷,那些人便提出要孝敬些银子给他,许大人话锋一转,便提出他想成立个县学,既然大家有节余,不如捐点银子给县学,于是原本准备好要给郑婉娘赎身的银子全都进了县学…”
胡娇掩嘴轻笑,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把姿态摆的足足的,让县上这些富绅们准备好了孝敬银子,便一下收拢到口袋里,来开办县学。
高娘子是听到高正讲起此事,一则替胡娇心喜,二则也是高正疑惑,除了让这帮差役们掌握汉话之外,县令大人只是借此敛财还是真的准备大力开办县学,在南华县推广官话?探听好了风向,他也好揣摩着上司的意图来办事。
假如许清嘉只是借着办县学敛财,这事他就跟下面的人办起来打个折扣,将收捐来的银子拿出三分之一,其余都可入了县令大人的私库,若是县令大人真有决心推广官话,他与下面的官吏自然是不能懈怠。
经历过朱庭仙这样贪得无厌的上司,高正觉得,哪怕许清嘉略贪一点,但比较体恤百姓,也实属难得了。
这世上哪有不贪渎的官员呢?
高娘子还肩负着探口风的重责。
“我家郎君确有此意,想要在各村寨选拔聪明的夷族小孩来学汉话,小孩子的学习能力是很强的,前来学汉话的孩子食宿全包,我们家穷的叮当响,就凭他那几个俸禄,恐怕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哪里养得起别人的孩子?索性向县上富绅求助,总归大家都是为了整个南华县好。”大环境安定了,也有利于市面繁荣,生意人才能赚到更多的钱,哪怕是个富家翁,守着田产度日的,也不希望大环境太恶劣,三不五时有暴民动乱吧?
“难道妹妹有喜了?”
“你才有喜了呢!”
高娘子摸摸自己的肚子:“我倒是盼着呢,可惜总也没有。还是你好,上面没有婆婆催着。”
她探听到了自己想要听的,心满意足的回去了。临行一再探听胡娇的御夫秘诀,胡娇觉得她说起来人家未必肯信,真要信了,恐怕也会吓坏,索性胡乱编排几句,就搪塞过去了。
晚上许清嘉回来,拿着个册子,胡娇随便翻了翻,上面全是红色的指印,还有本地富绅的签名,其后缀着所捐数目。据说大部分富绅都没准备这么多银子,原本是不记名捐款,准备捐个美人给许清嘉,解决一下县令大人某方面的需求,哪知道县令大人家有猛虎,这方面的需求就被强力镇压了,众富绅表示很遗憾,内心里不无同情许大人。
当官连个拥美在怀的机会都没有,这当官的乐趣就立刻少了一半了。
也许是许大人婚姻状况堪忧,于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公事上,前来赴宴也带着印泥笔墨册子,关键时刻居然发挥了大用,掏出来让富绅们填写所捐数目,签字画押,也不强求大家现场交银子,等宴后让高正带着差役亲自上门收捐。
南华县的富绅们大约还没见过这种工作狂县令,都是捧着朱庭仙吃喝玩乐的惯家,许清嘉的工作方式还真有点暂时的不适应。
高正接了这任务,顿时引了不少埋怨。当初都巴着他想让他牵线,与县太爷搭上关系,在父母官面前刷点印象分,如今倒好,莫名其妙搭进去一笔银子。银子这种东西,花完就完了,半点响儿也听不到,但若是送个美人进了县令大人的后院,美人儿在县令大人枕边吹吹小风,带来的好处自不必提。
盘算落空,再见到上门收捐的高正,富绅们的脸色都不太好。但是又得罪不起他。得罪了高正,这位县尉大人若是三天两头带着差役往铺子里跑,进行防火防盗的军事演练,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去。反正无论县令还是县尉,本地富绅都得罪不起,索性只能交了银子,只当买个平安了。
高正也后悔自己头脑发热,忘了县令夫人的凶悍之处,竟然还做了拉皮条的事儿,被上司差来做这得罪人的事儿,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误,也痛痛快快捐了两百两。
胡娇想到高娘子今日来的目的,不由笑出了眼泪。
高正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拿点钱来也是应该。
许清嘉见她笑靥如花,当她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追问了一回,胡娇便将高娘子今日来的事情讲了一遍,又颇为遗憾:“我说我揍了你一顿,可惜她不信呢。”想要传播个谣言那么容易,想要传播事实,难度真大。
许清嘉凑过来,在她颊上亲了一记:“你个小泼妇,我以后啊,哪还敢惹你啊?!”
胡娇摇头晃脑,替他说了句公道话:“作孽哟,娶了个悍妇!”倒引的许清嘉笑了起来。
高正的担忧,许清嘉不是不知道,等到认捐的银子全部收上来,又差了衙役回各村去招收前来学汉话识字扫盲的夷族孩子,他顺便贴了个捐款清单的布告在衙门前的布告栏上,并且注明,此后财务公开,每季度学童所费支出帐目一定也会贴在外面,供大家监督。
并且,作为一县之父母官,他公开对这些向县学捐款的富绅们表示感谢!
连胡娇听到这消息,也惊讶不已,帐务透明可不是她跟许清嘉提过的。没想到他都能想到这一出。为此她还专门跑到衙门前的告示栏去看,当真是许清嘉的亲笔。旁边有百姓在纷纷乱乱的议论,夷语她听不懂,但汉话却听得懂。也有些是富绅家中派来的下人听到消息来看的,都在夸赞许清嘉的高洁磊落。大约是替自家主子花了一笔银子在县上扬名觉得很值,这才满口的夸赞许清嘉。
也有人担心许清嘉重夷而轻汉,不是好兆头。还未议论完,又有差役跑来贴布告,却原来是县学向本地学前儿童招生,招生条件只限于家贫而无力送子入学启蒙的人家,由保长具保,邻人监督。
胡娇在布告栏前面驻立了许久,她似乎…有点后悔将许清嘉揍的重了些。
第三十章
招收蒙童的告示贴出去没多久,从县里到各村寨的蒙童的名单便被陆续送进了县学,初步统计大约有一百多名蒙童,夷汉各占一半。
秋收在即,许清嘉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这些蒙童的接待工作,遂将这事交付了胡娇。
她朝许清嘉挥挥拳头:“你这是拿我当丫环来使唤啊?”包家务包打理他的生活起居就算了,现在居然让她当一百多个孩子的保姆,会不会任务太重了?
许清嘉在她面上偷得一吻:“反正这事儿都交给你解决了!”一股脑儿将县学收捐的账簿子都交给了她,笑着走了。下午还命差役将收到的捐银都送了过来。
——他这是准备做甩手掌柜的了?
送银子来的差役上次跟着捉过鬼,对县令夫人的勇武印象深刻,因此丝毫不敢轻慢她,束手束脚将银匣子放到厅中桌上,垂首回话:“大人说了,他马上要准备秋收了,可能还要下乡到各村寨去,看看各地的收成如何,此事就…偏劳夫人了!”悄悄抬头瞧一眼县令夫人的脸色,见她似乎没有翻脸的迹象,这才又补了句:“大人还说,夫人长日无聊,有点事做他也好放心!”心道,夫人不生气起来,倒很是漂亮。可惜听说生起气来很可怕,上次大人愣是吓的连花魁娘子都不敢收了。
胡娇打发了差役,自己抱着盒子坐在厅里偷笑。
二人醉后圆房,第二天许清嘉挨了顿揍之后,再看到胡娇在院子里训练体能,他总有种奇怪的欲言又止。找了这事来给她做,难道真是被揍怕了?
胡娇也只有一双手,哪里忙得过来索性向高娘子求助。高正倒是巴不得自家内眷与县令夫人关系亲密,恨不得亲自将高娘子送到县衙来住,帮完忙再回去。高娘子带着四名能干的丫环来帮忙,二人在后园子里选了两处馆阁,收拾收拾,这才能住人。
忙乱了一周,又雇了两名孤寡婆子专门给这些孩子做饭,才算初步将这事儿给定了下来。至于园子里的卫生,自有那些前来学汉话的差役们包了,倒省的胡娇再雇人来做。
等到这些孩子陆续前来报道,胡娇出面按着名册接待,每间宿舍里住了四名夷童,四名汉童,也算是给大家创造互相学习的语言环境。
这些孩子们见她和蔼可亲,她又穿的极之寻常,差役们都是将孩子们送到园子门口,就由婆子带了进来,都无人提醒过这是县令夫人,有汉家孩子还当这是县令夫人的丫环,跟着她姐姐前姐姐后的叫个不停。婆子吓的使劲朝这些孩子们使眼色,可惜这些小家伙们通通没瞧见。
新来的夷童先学的汉语竟然是“姐姐”俩字。
胡娇安顿完了孩子们,出来嘱咐雇来的婆子,不可向蒙童们多嘴,这称呼听着挺好。俩婆子诚惶诚恐,又喏喏称是。
朱县令家的夫人常年深居后院,百姓还真难得一见,寻常有机会碰见,都有丫环差役跟着,驱逐百姓靠近。许县令家这位夫人倒纳罕,一点也没有架子,对着一帮小孩子和颜悦色。这些日子外界都传县令夫人是只母老虎,俩婆子瞧着倒不像。
夫人笑起来多可亲?!
等到差役们第二日前来学语言课,听得蒙童提起“漂亮的丫环姐姐带领我们回房之语”,皆面面相窥。谁都知道县令大人后院没有使唤丫头,一切庶物皆是夫人亲手打理。不用多想也知,这些小孩子们嘴里提起的“漂亮的丫环姐姐”定然是县令夫人了。
有与这些蒙童同村同寨的,悄悄拉了过去嘱咐,此后再遇见了要叫夫人,而不是姐姐。
这些孩子懵懵懂懂,等到下午胡娇再来,其中几名便有些束手束脚,盯着自己的脚尖,姐姐是万不敢叫了。
胡娇摸摸他们的小脑袋,也不勉强他们。
送来开蒙的孩子最大的六岁,最小的才四岁,却都非常懂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若是再大一点,大约还要留在家里使唤,也只有这么大的孩子干不了什么活,在家还要吃闲饭,送到县学来开蒙最好。
差役们的汉语扫盲课都是在上午,胡娇便错过这段时间,每到下午过来瞧一瞧孩子们。她心里对这些早早离家的孩子带着怜惜,怕他们互相相处不来,又或者夷汉二族的孩子们在生活习俗上不同,万一打起架来,各种思虑,跑的也勤。
教孩子们启蒙的老秀才也跟着孩子们一起吃食堂,每见她来,便要道一声:“夫人慈心!”他自己科举无望,正好教这些孩子们,又因为是读书人,深知夷疆教化之功,功在百年,因此教这些孩子们很是尽心。
胡娇来了,有时候便问一问孩子们的功课,还与夷族孩子用汉话磕磕绊绊的聊天。孩子们学习语言是很快的,与同宿的互学语言,有时候也会有汉家孩子故意用初学的夷语来与她对话,胡娇来的勤了,居然也学了几句夷话。
若是哪间宿舍的孩子们闹了矛盾,不愿意告诉夫子的,等胡娇来了便会请她断案,胡娇便当一件大事来认真对待,许清嘉在前衙断案,她在后园里也断案,回房之后,夫妻两个聊起来,都不觉失笑。
“没想到夫人还有断案之能!”
胡娇洋洋得意:“你可别小瞧了孩子们,你不过是着眼于眼前,我却是着眼于未来。等这帮孩子们长大了,将来的县令恐怕都会感谢我的功劳呢。”夷人融入汉族,替后来在南华县为官者省了多少事儿。
许清嘉一面笑,一面来脱她的衣服:“夫人能干,这是为夫的福气!”
胡娇横他一眼:“你还没被我打怕啊?!”上次打的狠了,他还带着伤,安静了半个月,居然还敢来?!
许清嘉义正言辞:“敦伦大事,岂能退缩?”这话说的颇有几分一往无前的孤勇,引的胡娇伏在枕上直笑,“倒好似我要取你脑袋似的。放心,我也就是偶尔教训教训你,省得你当整个南华县自己就是老大,不知天高地厚,张狂起来。”笑的软了,倒被许清嘉利索的扒光了衣衫。
“哪里哪里?!有娘子在一旁看着,我哪里敢?”他一面在她身上动作起来,一面小小声在她耳边低语:“等咱们生了儿子,你好生教导就是了。为夫一向规矩的很,还请娘子高抬贵手!”
这话听着倒怪委屈的!
胡娇在他腰间软肉上拧了一下,听得他低低吸气,却坚定不移的将自己往前送,忍不住骂:“你才要高抬贵臀,快压死我了…瞧着也不瘦怎么这般重?”
初次在醉后,她连他脱了是啥模样都不记得了,现在再瞧,这货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一点也不像她想象之中的瘦骨伶仃啊。
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跟孩子们相处多了,再提起生孩子,她倒也没那么抗拒了。
二人亲密了没几日,赶上秋收,许清嘉带着高正,率本县大部分差役下乡去视察各村寨的收成情况,前衙留了赵二与四名差役,以及两名笔吏坐镇。
胡娇自他走后,每日还是往后园子里跑,如今差役们的汉语扫盲课已经停了,请来的几名翻译也跟着下乡去了,她可以整日在园子里逛了。有时候还上街去转一转。
南华县百姓基本都不认识她,此间民风开放,在沪州她都敢当街卖肉,在此地更不会拘束了,日子倒也过的悠闲。
许清嘉走了半个月之后,南华县发生一桩命案,一户五口之家被灭门,有邻居说是夷人作案,案子报到县衙,赵二顿时傻了眼。
他是真老实木讷,若说急智,那是全然没有。如果是高正,这件案子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的处理了,但赵二带着四名差役去看完现场,是青白着脸几乎成了软脚虾,被四名差役拖着回来的。
进了县衙他就要告假,但顶头上司不在,许县令命他坐镇县衙,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大可以吓唬几句,糊弄过去,人命关天,却是无论如何也糊弄不过去的。
其余四名差役虽然也吓的不轻,但见捕头是这般怂样,心里未免鄙视他。
赵二坐在县衙大堂里愁的肠子都要打成结了,恨不得装病,最后还是一名差役瞧不下去了,心道:就凭赵二这样子,恐怕这事要办砸,许县令看着是个好说话的,但高县尉却是个武人,这事办不好回来肯定要挨板子。本着请人来顶雷的想法,他提醒赵二:“头儿,大人虽然下乡了,但夫人…夫人不是还在吗?”捉鬼的时候夫人就很是厉害嘛,说不定这案子她也能破呢。
就算破不了,将来县令与县尉回来了,难道还能追究夫人的责任不成?
赵二一听这话,如汪洋之中抓到了浮木一般,狂喜难言:“你说的没错,我这就去求见夫人!”要直往后堂闯,又省起这般不妥当,忙拔脚跑了出去,直接跑去后园子里敲门,求婆子通传。
其余三名差役瞧着他跑了,皆向那名出主意的差役举起了大拇指:“兄弟,你这主意妙!”不然跟着赵二,他们也只有挨板子的份儿。
又有差役擦着汗表示:凶案现场鲜血淋漓,万一吓坏了县令夫人可如何是好?
那出主意的差役提醒他:夫人连鬼都不怕,难道还怕人?
第三十一章
城东的一户人家门口,此刻围满了人,都站在门口议论,哪怕大白天,却都没人敢走进去。之前来了差役,进去打了个转,便走了,只临走吩嘱门口的围观百姓,不许随便进去。
其实不用差役吩咐,也没人敢进去的。
一大清早,这户姓贺的人家院门紧闭,路过的人能闻得到透鼻的血腥味,原本也无人注意,都匆匆而。时近中午,这家人也不见开门,最后还是左邻吴姓男子前两日借了他家花锄,敲门去还,没想到大门略一用力便推开了,院子里照壁之上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吴姓男子自己都没敢进去,站在这家门口喴了一嗓子,见无人出来,引的路人驻足,这才前去报官。
围观百姓们此刻就在研究半开的大门里,照壁之上蜿蜒干涸的血迹,猜测案发状况。
胡娇随四名差役前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赵二以身体不适为由,请假回家了。胡娇并未准他假期,她也没这个权利,只道:“大人将整个县里都托付给了你,赵捕头这会儿撂挑子走人,让谁去担?”
“偏劳夫人了,我实是…身体不适!”
胡娇也没勉强他,自带着其余四名差役过来了。其中有一名差役还好心建议她:“夫人不如以白绢覆面,也可阻挡一下血腥味。”被她采纳了,点头致谢。
门口围观的百姓见官府又来人了,还是之前的四名差役,这次又加了一名白绢覆面的女子,看不出面目神情,都暗中猜测这女子的身份。见她带着两名差役进去了,另外留了两名差役守门,都暗中咋舌,只觉她胆子奇大。
绕过照壁,院子里地上也有血迹,此刻已经干了,成了褐色的印迹。沿着血迹一路寻过去,在院子里的花圃旁边,看到一名倒下的四五岁孩童,孩子侧趴在地上,眼睛睁的老大,面目扭曲,显示出案发之时的恐惧神情,另外一只小手却抓着脖子似乎无声的在呐喊,又好似根本喊不出来…其状可怖。
胡妞扭过头去,继续往房里走,先后看过了这家的其余四位家庭成员。
贺姓人家一共五口人,一位老母亲,年轻夫妻外加一双儿女。
老母亲听说耳袭多年,被锤杀在房里,年轻夫妻死在了自己房里,桌上还有酒菜,酒是本地最常见的米酒,这种酒口感甜醇,度数不高,一般喝不醉人。丈夫是被砍杀,双目圆睁,妻子却是被人拧断了颈椎,似乎都是毫无抵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