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承显高坐堂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已是心中有数。待得审问几句,鹿生宴吱吱唔唔,程智坦荡如初,不过片刻便见分晓。
鹿生宴身为学子,诬陷同窗,被革除功名,并且永不得再参加科考,程智污名雪洗,很快被放还归家。
程府里大摆家宴为程智庆贺之时,苗胜与鲁承显在魏帝面前大吵了好几个回合,都不见分晓,谁也不能说服对方。
苗胜的办案手法与鲁承显全然不同,前者从来都是恨不得赶尽杀绝式的狠辣,但后者却主张证据确凿才能定罪。就连身在狱中的主考孙鼎如亦感激自己从诏狱换到了大理寺监牢,总算是能够喘口气了。
朝堂之上为此吵翻了天,许多官员一边倒的支持鲁承显,就连闫国熹这次也在暗底里向苗胜递了好几次话。
孙鼎如是太子一系的人物,自他被下了大狱之后,太子便亲自往魏帝面前去求了好几回,被魏帝骂了个狗血淋头,勒令回东宫闭门反省。
崔昊其实也为难,他若是对孙鼎如不闻不问,底下人难免觉得他不念旧情,孙鼎如甫一出事便恨不得划清界限。可是他为着孙鼎如去求魏帝,又被魏帝斥责,当真两难。
太子才从朝堂上退了下来,几时解禁还不知数,便有官员在朝堂上提起,皇长子与四皇子都到了可以入朝听政的年纪,提议魏帝允准两位皇子入朝听政。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炸了锅。
有心人都瞧出来了,此次官员提出让两位皇子入朝听政,但谁都知道皇长子是出了名的病秧子,就他那个身体,不过是个摆设,到时候能不能按时上朝都两说。但是四皇子就不同了,正是少年英姿勃发之时,又习文练武,诗书满腹,弓马娴熟,此事的最终目的不过是想让四皇子入朝听政。
闫国熹对此反应极为激烈,恨不得在朝堂之上指着那位官员的鼻子破口大骂:居心何在?
东宫尚在禁足,此人就迫不及待的想让两位皇子入朝听政,说没有别的心思都不可信。
以往他还能以四皇子年幼作为理由,阻止他入朝听政。但谁都知道,东宫是十四岁上就入朝的,如今四皇子已经十七岁了,周王更是年近三十,再在年纪上做文章已不能成立。
沉香殿内,崔煦对梅妃佩服的五体投地:“还是母妃成竹在胸,之前儿子有些鲁莽了。如今且看闫相如何阻止!”
自他十四岁上,就有梅氏一系官员上书魏帝,想要让他入朝听政,但都被闫国熹阻挠了。
梅妃抿嘴一笑:“你只管将心放到肚里,一步步慢慢走。再过几年,你弟弟也能上朝了,到时候兄弟俩互为臂膀,还有什么不能成事?”
崔煦道:“那…大皇兄那边?”
梅妃顿时嗔了儿子一眼:“早说了让你别急躁,怎么就不明白呢。你大皇兄就算有心恐怕也是无力。周翰海可说过,皇长子的身子需要长期静养,不能劳神,你觉得你父皇是舍得将他丢到六部去锤炼呢,还是放出去往地方上巡查一番呢?依母妃对你父皇的了解,他恐怕是准备就这样让你皇兄做个闲散富贵王爷。不然你瞧周王府的赏赐倒是多,可都是些药材吃食赏玩的器具。等上朝之后,你皇兄若是有个小病小痛之类的,咱们自然可以提出周王身子骨弱,受不得朝堂之上的劳累,到时候你父皇心疼儿子,定然是让他回家歇着去。那朝堂之上还有周王什么事儿呢?”
提出让两位皇子入朝听政,周王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崔煦顿时满脸钦佩之色:“还是母妃考虑的周全,儿子只想着让大皇兄入朝容易,回王府养着难。没想到母妃早都想到了。”
梅妃在宫里大半辈子,与闫皇后以及其余嫔妃也斗了大半辈子,所有的心思都用在琢磨魏帝身上去了,因此这些年她才能合乎魏帝心意,圣宠不衰。
“你有空就多往周王府去,既然周王病着,平日多走动走动,还要让你父皇知道你心里是时时处处记挂着长兄的。”
崔煦恭敬道:“儿子记下了!”难得有这么个病歪歪的长兄让他有机会在魏帝面前表现兄友弟恭,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算盘,谁都想踹开了别人单干…
第64章
春三月,四皇子崔煦受封为安王,与此同时,魏帝允准周王与安王入朝听政。
闫国熹气的将心腹全都召集到府里,骂了个狗血淋头。只恨他们居然未曾阻止两皇子听政。
可以预见的是,周王与安王入朝之后,身边定然会涌现追随者。特别是梅氏一派虽比不得闫国熹权势遮天,但这些年也因为梅妃在后宫圣眷正隆,朝中一直有四皇子的支持者。只是梅妃之兄在外掌军,下面不过是些小喽啰,无人掌舵,不成气候而已。
安王入朝之后,想来这种境况会很快改善。
闫国熹骂完了心腹,又部署一番,如何有效针对周王与安王在朝堂之上的发展。
他这方如临大敌,但等到了周王与安王上朝之日,两皇子在朝堂上虽排在队首,但是从对至尾却似隐形人一般,就连魏帝特意问及两皇子对于科考舞弊案的想法,二人也均以“不熟悉案情”为由,不肯胡乱说话。
当日朝堂之上吵闹如旧,势成鼎沸,闫国熹偷窥周王与宁王神色,见他们二人谨言慎行,却都不是鲁莽的性子,更觉心头沉重。
周王占着嫡长,若非阴差阳错,也轮不到闫后所出的儿子备位东宫;而安王文武兼备,背后母族又掌着一方军权,都比太子占着优势,偏这两人都无劣迹,还都颇得圣心。
散朝之后,安王凑到了周王身边,笑不可抑:“皇兄可注意到了闫相那张脸?”
周王睨他一眼:“闫相频频相顾,想不注意也难啊。”
在对待闫国熹的态度之上,二人立场相同,都是被他所防备的皇子,此刻相视一笑,顿生相惜之意。
安王府与周王府相隔不远,这是梅妃的意思,当初还向魏帝吹枕头风:“周王身子骨不太好,让阿煦住在他附近,也好就近照顾。”
魏帝当时赞梅妃有慈母心肠,大笔一挥便令工部在周王府附近为安王选址。下朝之后,安王便与周王一起出宫,前往安王府去探查修缮进度。
二王车驾沿着朱雀大街而行,路过大兴善寺之时,却见两匹马迎面而来,左边一匹胭脂马,马上端坐的正是男装打扮的谢羽,右边却是个身材高大挺拔,五官深邃立体的年轻男子,年纪在二十岁上下,二人相谈甚欢,到得大兴善寺前面便下了马,自有随从接过马缰。
自周王被谢羽从谢府正厅赶走有段日子了,因着入朝之事,潘良抓着他紧急培训,周王连出府的时间都没有,原本准备过几日得空了便往谢府去,没想到今日却意外在外面瞧见了她。
周王喊停了车驾,道:“四弟,为兄来长安许久,还未曾去过大兴善寺,四弟若是忙,不若先行一步,为兄今日得闲正好去逛逛,就不陪四弟了。”
崔煦就是个人精,虽然与周王坐在马车里,但是谢羽那匹胭脂马太过显眼,他还道:“好个谢羽,不怪这几日都不曾进宫去教三公主箭术,还说什么故友重逢,要陪故友游览长安,我定要跟进去瞧瞧,哪里来的野男人,让她连三公主都不陪了。”
他一副要抓拿奸夫的口吻,倒让周王略感诧异:“四弟与谢羽…很熟?”
崔煦肚里笑开了花,面上却一本正经:“她往宫里去教三公主箭术的时候,弟弟去的次数多了些,有时候也跟她探讨一番,一来二去都熟悉了。”
崔晋这会倒好似才注意到,崔煦生的身高腿长,又加之长期练武,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勃勃的健□□机,少年人容貌出色,又受着皇子的教育,自有诗书礼节熏陶,无论走到哪儿,都是个出色的少年。
最要命的是,崔煦与谢羽年貌相当。
“四弟不是忙着嘛,此事皇兄进去之后,定然给你办妥,当面问问谢羽她枉顾圣意,竟然丢下三皇妹自己在外面玩。”
崔煦却已经跳下了马车:“不用那么麻烦,弟弟跟皇兄一起进去问她,也是一样的。”
谢羽还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与孟少游两人一起踏进了大兴善寺,见得此处香火鼎盛,说说笑笑往里去了。
她个头不小了,但脑袋却只堪堪与孟少游脖子齐平,每次说话都要稍稍仰着脖子抬头,二人虽近一年未见,但这种局势却未改变,她不禁抱怨:“跟你说话真是吃力,你就不能稍微弯弯腰?”
孟少游原本就是个张狂的性子,居高临下斜睨了她一眼:“你还当这是咱们打架的那会儿?”
二人当年相遇之时,谢羽才将将十二岁,她那时候身量在同龄人之中算得高挑的了,孟少游却还是个矮瘦的少年,比她只高了一个头顶,这四年他却跟吃了药一般疯长个没完,很快就将谢羽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谢羽推他:“你离我远点,咱俩中间隔开些,省得让我说话要仰着脖子。”
孟少游却笑的甚是无赖,还伸臂一把就将她揽了过来,低头坏笑道:“我这样是不是很有男儿气概?”
谢羽在他脚上狠踩了一记:“气概你个头!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动手动脚,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吧?”
孟少游厚颜无耻,被踩了左脚还将右脚也伸了过去:“来来来这边还没踩!”
谢羽头疼:“你爹到底给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我瞧着越吃脸皮越厚了?”
孟少游摸摸自己的脸:“难道不是越吃越英俊了?”
谢羽大笑:“不要脸!”挣脱了他的魔爪。
二人打打闹闹往寺里走了进去,周王与安王远远缀在身后,瞧得二人亲密的姿态,周王犹如灌了一肚子的陈醋,心肝脾肺都酸的倒了个个儿。
大兴善寺为长安众寺之首,无论是殿阁还是全寺占地面积,以及僧众,都是长安城中寺院的头一份。寺内沿正南正北方向一字排列着诸殿,依次有天王殿、大雄宝殿、观音殿、地藏殿,文殊殿、普贤殿、法堂殿等。寺内还有舍利塔、钟鼓楼等去处,更别提寺内各处绿植花木,池中芙蕖游鱼,景色优美,又有禅院幽静,是个极好的去处。
周王回长安之后,还未曾在长安城中逛过。安王却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往年也时常出来玩,此刻与周王一路同行,见得他目光紧盯着前面的谢羽与那位年轻男子,他便小声与周王解说寺中景象。
“…观音殿西侧还建着舍利塔,六边五层式,每一层正面都有佛龛,龛内有坐式佛像,一会咱们可以过去瞧瞧。”
“…最威严的要属地藏殿了,里面地藏菩萨手持九环锡杖居中,两侧是阴曹地府的五殿阁君,有秦广王殿、楚江王殿、宋帝王殿,五官王殿,阎罗王殿…大哥?”
周王目光紧盯着前面的两个人,对安王的聒噪恨不得充耳不闻,来往香客只见一个笑意满面的少年跟在个严肃的年轻男子身边不住说话,年轻男子却黑着脸一语不发,皆暗暗好奇。
“大哥——”
周王一路跟着谢羽跟孟少游出了天王殿,又进大雄宝殿;出了观音殿,又进了地藏殿,倒也不是逢殿必拜,大部分时候都是看里面的雕像。二人在地藏殿倒停的时间久了些,周王便在肚里暗骂这两人,在佛像前面也不庄重。
孟少游站在地藏菩萨面前,小声道:“阿羽,你做了什么坏事,还不赶快向佛祖忏悔!”
谢羽双掌合十,闭目祈祷一会,才道:“只有你才做坏事呢,我可是本本份份的老百姓。”
孟少游:“当真?你若是本份,那这一路上暗中跟着咱们的那两名年轻男子又是谁?早说了让你规矩些,等我接管了父亲的所有生意就来娶你,你这是背着我又做了什么坏事了?”
若非在寺中,谢羽恐怕又要跳起来跟孟少游打一场了:“你瞎说什么?”猛然转头,恰好与远处周王的视线撞到了一处。
周王正寒着一张脸,旁边是看好戏的宁王,既然被谢羽撞见,他也不闪不避。
孟少游早在二人从寺门口停了马车跟上来之后,就有所察觉。他向来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为此还特意带着谢羽在寺里忽快忽慢的走动,在每个殿内停留的时间都不长,对方一直很有耐性的跟着,他便确定了这两人定然是跟着他们的。
只是他算是初次踏入大魏长安城,连半个熟人都没有,这二人能够跟着他们转悠半日,除了认识谢羽,再无其它理由跟着他们。
孟少游转过身来,手随意的搭到了谢羽肩上,轻嘲:“被人跟踪了一路,你个小笨蛋都没有发觉啊?”
谢羽与他相识至今,这人满嘴的胡说八道,又爱动手动脚,她都快麻木了。这时候仰头去反驳:“你以为我是你啊,坏事做多了,时时怕被人追踪,警惕性堪比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周王?”
谢羽满脸诧异,回头向孟少游解释:“定然是凑巧了,他们两兄弟逛兴善寺,他怎么可能跟踪我”
孟少游玩味一笑:“周王?就是那位从楚国回来的皇子?”他自进了大魏境内,对大魏各种小道消息都很是关注,皇长子回京之事也足够民间百姓做谈资数月了。
崔晋已经大步走了过来,恨不得将孟少游搭在谢羽肩上的手给剁下来,眼神黯沉的可怕:“阿羽,你怎么在这里?”模样堪比捉*奸在床的丈夫。
谢羽自行将孟少游的爪子从肩膀上挪开,道:“跟朋友一起逛逛,周王爷不是上朝去了吗?”
“朋友?”崔晋的目光似刮骨钢刀一般将孟少游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孟少游见对方从牙齿里咬出这两个字,不由大乐:“是啊,在下与阿羽相交多年。”还暧昧的挤了下眼睛:“这可是个凶悍的小丫头呢,周王爷可知道?”
谢羽恨不得堵上他的嘴:“孟少游你今儿找抽是吧?”
孟少游腆着脸笑的十分无耻:“你若是想抽我,我保证不还手,乖乖站着让你揍,你高兴就好!”
若论厚颜色无耻,孟少游排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
谢羽都败倒在他那张奇厚无比的脸皮之下了。
崔晋从这话里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再与对方不怀好意的目光相接,只觉不甘。
他与谢羽相识不过大半年,在此之前她过去认识的所有人他都不知道,她过去的所有时光他都不曾有机会参与,没名没份跑来质问她的故友,又是以什么样的立场与身份呢?
孟少游此人极其好斗,见对方居然沉默了下来,趁胜追击挑衅:“敢问周王,你与阿羽认识多久了?”
安王见周王一径沉默,便忍不住出言相帮:“有些人一见如故,跟时间又有甚个关系呢?”
谢羽只觉得再放任孟少游胡说八道下去,这厮还不定要瞎说些什么,忙道:“周王与安王若是有事还请自便。孟少游你逛是不逛?再不逛我就回家睡觉去了!”
孟少游与崔晋视线相接,各自从对方眼中瞧出了敌意,只是前者嚣张,朝后者呲出一口白牙,后者只是用阴沉的目光注视着前者。
假如目光能够凝聚成形,孟少游相信他身上早被射出千百个窟窿了。
“我逛!咱们这就走行吗?我说小姑奶奶,你去我家乡,我带你吃喝玩乐,全程陪同,毫无怨言,怎么你对我就这么没耐心呢?”
他虽然抱怨着,但这话听在崔晋耳中,却听出了说不出的亲昵与熟稔。
谢羽还好心情与二王道别:“时近中午,安王还是陪周王回府歇息吧,省得累着了。”
崔晋跟过来的时候,是理直气壮怒火中烧的,但是真到了谢羽面前,当着那男子以及安王的面,居然说不出半句指责的话。
他忽然发现,自己毫无立场与理由指责谢羽。
谢羽上次便说过,二人只是互惠互利的合作伙伴,还没听说关心生意伙伴关心到她的私事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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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去老远,孟少游回头瞧了一眼,在谢羽耳边嚷嚷:“阿羽,那位快立成一座雕像了。老实说,他是不是对你有不可告人的企图?”
谢羽不用猜也知道他说的是周王,心下有些微不适:“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我还说你对我有不可告人的企图呢!”
孟少游为自己辩解:“企图是真的,哪有不可告人?我不是都告诉过你无数次了嘛!”
谢羽咕哝:“我怎么觉得你的脸皮一天比一天厚了?恐怕长安城的城墙都赶不上你脸皮的厚度。”
孟少游顿时眉开眼笑:“谢谢你的夸奖,你知道吧就算这样,我爹还嫌我脸皮不厚呢。他说我中意谁家姑娘,抢回去拜堂成亲就完了,何必还要征得你的同意这么麻烦呢。”
谢羽对孟藏刀其人向来只有敬仰的份儿,他老人家的强盗逻辑很多都禁不起推敲,行事全凭自己高兴,只要哄的他高兴了,百两黄金送给你眼都不眨,惹的他发怒了就等着家破人亡。
“你抢一个试试看?小心我让你有来无回!”可惜谢羽从来就不是胆小的人,况且她与孟少游也不是头一次打起来。
孟少游向她邀功:“我这不是没听我爹的话嘛,也怪我脸皮太薄,不似他一般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他似乎对自己脸皮的厚度颇为遗憾,还摸摸自己的脸:“…也许过几年就能厚起来了。”
谢羽都要向他投降了:“孟少游,你快点收起这副强盗嘴脸吧,咱们这次只论生意。”跟他相比,穆原都成了天真无辜的小白兔了,好不容易动了一次歪心邪念,还被崔晋给捉了回来。这两日收到谢弦的家信,听说她们已经与穆老三会合,穆原与穆小六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程旭还特意写信跟妹妹探讨穆老三刑堂里的招数,抱怨自己当初没有进刑部,也好将穆老三整人的法子推广开来,不知道能震慑多少穷凶极恶的犯人。
谢羽很想跟他说,这种事情其实苗胜比较擅长。那位苗千户最近难以适应大理寺卿温和的审案方式,在大理寺大堂跟鲁承显拍过好几次桌案了,就差将厚实的桌子拍出个大洞。
孟少游昂头往前走去,人也自傲了起来:“谁说生意跟婚事不能一起谈?你见过这么斯文的强盗吗?”
谢羽朝他翻了个白眼:“眼前不就有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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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晋在上过早朝的第一日就见到了谢羽,令他讨厌的是,谢羽当时在陪孟少游。回去之后,他便将府里留守的护卫派出去一大半,务必要打听到孟少游的身份来历。
第三天上,周王知道了孟少游的一些事情。
孟少游,年近二十,未婚。这还是他自己嚷嚷出来的。此次来长安携带大量货物,最近数日谢羽一直陪着他,两人来往频繁。
就在崔晋为孟少游之事头疼的时候,谢羽亲自来到了周王府,向周王提起她要跟孟少游合作的事情,其中启动资金就用魏帝给的那一笔。
周王不同意:“来长安城做生意的商人,哪一个手里没货?这个孟少游是何方神圣,非要劳驾你陪玩不说,还非要跟他做生意?他姓孟…不会是蜀国皇室吧?”他派人打听孟少游之事,始终未打听到更详细之事。
蜀国皇室姓孟,这是众所周知之事,且孟少游口音大是不同。
谢羽见他认真起来,非要追问孟少游之事,只能半含半露道:“孟少游当真不是蜀国皇室中人,他爹其实是蜀国最大的私盐贩子,同时还做着别的生意。孟少游只是个商人而已。”
谢弦当初在最艰难的时候,曾经潜入蜀国想要贩私盐,结果撞上了孟藏刀,他见谢弦是个女人,又带着个小姑娘,便对谢弦言语不敬,多有调戏之语。谢弦未曾放在心上,年少冲动的谢羽却不能忍,当场回敬了孟藏刀几句,孟少游为父挺身而出,两小儿当场吵了起来。
孟少游当时只有十三四岁,还是个瘦弱的少年,个头远远没有今日这么高,又是孟藏刀的独子,被宠的无法无天,谢羽已经是个含苞欲放的小少女,身子开始抽条了,箭术也小有所成,两个人吵架争不出输赢,便当着谢弦与孟藏刀的面拉开了拼命的架势打了起来。
谢弦待要阻止,孟藏刀却拦住了她:“今日这生意就看你家小丫头的了。打的高兴了,这生意也不是不能做的。”
孟少游平日被孟藏刀身边的人捧着哄着,总以为自己已经很不错了,哪知道上手与谢羽打起来之后才发现,他虽然比这小丫头大了两岁,但无论打架的技巧还是体力,未必稳赢。
最后两小儿打的鼻青脸肿,难分难解,孟藏刀却看的哈哈大乐,再也没有为难过谢弦,还时不时向她提供便利,甚至戏言:“你这女儿有胆色,孟某喜欢,不如许了给孟某做儿媳妇?”
孟少游当时为这句话,差点跳起来:“她这么凶,我才不要!”被孟藏刀在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臭小子,你懂什么?”过得两年与谢羽熟起来之后,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假装当初没有说过那句话。